第12章 十一
十一
周末,施轍不在家,汪子才百無聊賴地看電視、玩手機。
玩了一會兒,他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施轍會不會真的讨厭他?難道他對他真的沒有任何感覺?本來想着兩人這樣不溫不火地相處下去,總要有人先踏出一步的,可現在看來卻是适得其反。
下午的時候,門鈴聲突然響起,他打開門一看,是負責來打掃衛生的田嫂。
他把人請進屋裏,又繼續無聊地窩在沙發玩手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廚房裏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走過去一看,不知田嫂在做着什麽。
“田嫂,你在做什麽?”他忍不住上前問。
田嫂回頭看他,一笑,說:“啊,汪少,我這是在做酒釀圓子。”
“哦?”
“施少他啊,一般不怎麽喜歡吃甜的。”田嫂說。
“嗯。”這個他知道。
“但是呢,他唯一吃的甜品就是這個酒釀圓子。”
這下,汪子才來了興致了,“真的?”
“是啊,以前夫人在的時候,也會給少爺做這個,但可惜,夫人很快就不在了……”她回憶着,仿佛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啊,不說這個了,都是些陳年舊事。”
汪子才想了想,問:“那田嫂,你教我做這個好嗎?”
田嫂驚訝地問:“咦?汪少想學嗎?”
“嗯。”汪子才肯定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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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從糯米粉開始吧。”田嫂招呼他,“材料我已經準備好了,您把開水倒進糯米粉裏,邊少少地倒邊攪動就好。”
“哦。”汪子才按她說的去做。
這段時間,在施轍的訓練下,汪子才的廚藝有所提升,至少勉強做一兩個小菜是沒有問題的。
田嫂從旁指導:“可以了,接下來就不用加水了。用手揉粉團,揉到光滑就就可以捏成條,揪成小團了。”
汪子才知道田嫂是照顧施轍從小長大的,他邊搓小圓子,邊忍不住問:“田嫂,你能跟我講講施轍以前的事嗎?”
“以前的事?”田嫂說,“我一個做傭人的,可不敢多嘴。”
“沒事,你就跟我說說,我也不會到處去說的。”汪子才補充道,“看在我的份上。”
田嫂遲疑了一下,只得說:“好吧,看是您的份上。”
她回憶着過往,說:“以前啊,少爺并不是現在這樣的,他也會和其他同齡孩子一起玩兒。可後來,老爺和夫人經常吵架,漸漸地,老爺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少爺好像明白了什麽,慢慢變得孤僻起來。
“那時候的少爺比一般同齡孩子都要早熟,本來看見他那麽懂事,我們心裏都挺開心的,可是後來看着他的樣子,我又漸漸擔憂起來,因為我發現少爺很少笑了,而且還獨來獨往的,沒有其他玩伴。
“有一次我問他:‘少爺,您的玩伴呢?’,他說:‘都散了。’那時候,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都疼了。”
“那後來呢?”汪子才問。
田嫂嘆道:“後來夫人不在了,施少就更孤僻了,再後來他去了國外,具體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哦。”汪子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其實我覺得施少應該也是喜歡你的。”田嫂忽然來了一句。
汪子才的心劇烈地跳動一下,帶着點不确定地問:“真的?”
“真的。”田嫂說,“自從施少回國以後,我看他臉上雖然帶着笑容,可眼神裏是沒有笑意的。但他和你在一起之後就不一樣了,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有這麽豐富的表情了。”
“那……田嫂,你覺得我怎麽樣?”汪子才問道。
田嫂笑眯眯地說:“我覺得您是個很好的人。”
“好人?”汪子才苦笑着搖搖頭道,“你是沒聽說過我花名在外吧。”
“汪少,您錯啦,我是聽說過您的。”田嫂說着,不好意思地一笑,“當我聽到您在追我們家少爺時,心裏還特別意外。不過當我認識您後,我就發現,您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種人。何況,倚老賣老地說一句吧,您也別見笑,我覺得您和施少都是好孩子。”
“哦?”汪子才挑眉。
田嫂說:“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但我覺得你們內裏都是個很好、很優秀的人,而且也很适合對方,很能互補。”
汪子才笑說:“田嫂,你這叫不會說話嗎?你說的話都甜到我心坎裏去啦。”
“真的,”田嫂強調,“我可沒有吹牛、拍馬屁。”
她說着,似乎又想起什麽,又說:“不過,如果少爺心情不太好,麻煩您多多包容他。”
這麽說來,施轍确實有情緒不太穩定的時候,汪子才問:“他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田嫂神色有些猶豫不決,她遲疑了會兒說:“具體我不是很清楚,但自從夫人過世,他就這樣了。下個月就是夫人的忌日了,少爺心裏應該還沒放下吧。”
這會兒,汪子才也沉默了,好一陣子,他才說:“知道了,我明白的。”
田嫂又說:“其實少爺和老爺之間的關系也不怎麽好,中秋節那天,少爺回去吃飯,還和老爺吵了一架,不知道為什麽。”
汪子才苦笑,這話聽起來也分外熟悉。只不過他更慘,被人攆出來而已。
“啊,對了,聽說最近三少爺也要回國了。”田嫂聰明地點到即止。
汪子才想起有這麽一號人物了。當年施家夫人去世後不久,施家老爺就娶了個新夫人。這新夫人不過七個多月就誕下了二公子,對外硬說成是早産兒,可實際是怎麽一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結果這二公子兩三歲的時候就夭折了,不過他娘倒沒灰心,反而再接再勵,又給施家老爺生了個三少爺施昊。大概是失子之痛,讓施家老爺對這個三少爺格外憐惜,幾乎有求必應。他說要出國念書便讓他也出國念書去了,每次送他走都依依不舍的。不過說來也可笑,他對自己的大兒子反而不理不睬。
汪子才自然知道施轍對這個施家三少沒什麽好感,當然不會把黴頭往上觸。他問田嫂:“那你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嗎?”
田嫂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也只是聽說而已。”
她頓了頓,又開口道:“希望您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該怪罪我嘴碎了。”
汪子才笑道:“這個自然。啊,對了,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他指了指搓好的小圓子。
“噢,接下來就是開鍋把水煮沸,倒入小圓子,等圓子浮上來後就倒入甜酒……”田嫂絮絮地說。
等到一鍋酒釀圓子做好後,田嫂便說:“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好的,再見。”汪子才跟她道別。
送走田嫂,汪子才遠遠看着廚房的方向,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
忽然間,他好想快點看到施轍,好想他快點回家。
明明昨天他還對他的表白視若無睹,明明兩人才沒分開多久,可這種想要見他的念頭卻越發濃烈。他甚至想,是不是他再努力多一點,他就會更喜歡他一些呢?
想着,汪子才忍不住自嘲起來:“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跟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似的?”
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