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番外：你是我的所有（周家兄弟篇）01
“冰箱裏沒吃的了，趕緊去買。任”
周韬看着冰箱貼着的便利貼，嘆了口氣，一打開櫃門，果不其然裏面空空如也。
撕下那張便簽，發現底下居然還有貼着一張，寫着：“記得買牛奶。”
講真，要不是這些年住一塊兒，醫生的字跡還真不好辨認。
看着空蕩蕩的冰箱，再感受下空蕩蕩的胃部，周韬表示再聞見方便面的味兒就要吐了，決定出門改善下夥食。
已近傍晚，超市裏能挑選的菜也不多，周韬随手拿了兩把小白菜，稱了些肉，又買了任平生指定的那款牛奶，結完賬便回家。
路上的時候，他忍不住感嘆起來，曾幾何時，他就是個負責吃的少爺，就算和周略在一起的那時候，買菜煮飯這些事基本都是周略一手包辦的。
周略說，我看你吃就行了，看你吃就開心。
周韬又嘆了一聲，搖搖頭，把往事晃出腦袋。說好了不想的，怎麽一不留神又回憶起來了。
超市離公寓有點兒遠，為了省錢，周韬都是走着來回的。等到了公寓樓下，路燈已經亮了，明明晃晃地照着大門前靠着的一個人。
等等……一個人？
周韬愣了一下，等他看清那人的身形，更是忙不疊地溜到一邊兒躲起來。
靠！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熟悉的身影他不用上前看都知道是周略！
周韬一邊告訴自己別去理，一邊卻無法自抑地悄悄打量着周略。他斜靠在門邊，低着頭抽煙，微弱的火光在他指間一明一滅。人看上去似乎消瘦了許多，面色也憔悴不少，讓周韬心裏一抽一抽地疼。
周略以前是不抽煙的……
是因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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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他從周家離開，不告而別，一路輾轉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從一無所有重新開始。那時候他就預料到會被人找着的一天，但一年過去了，他似乎漸漸放下了防備，卻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周略抽完一支煙又一支，這勁兒周韬都要替他的肺操心起來了。不知過了多久，周略終于抽完了最後一支煙，擡頭看了看依然漆黑一片的窗戶，轉身離開。
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看着有點兒說不出的蕭索落寞。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周韬确保他已經走遠不再回來了，才跟做賊一樣一溜煙地爬上樓。
等回到公寓，他把手裏的東西一放，癱坐在地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腿站得酸軟難堪。
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把他從游魂的狀态拉回來，他拿出來一看，是任平生的。
任平生在那頭說道：“忘了說，我今天晚上替人值班，記得鎖好門。”
“嗯，知道了。”
“你這聲音聽起來不對啊？”任平生說，“出什麽事了？”
“沒事。”周韬說，“明天回來給我帶點兒面包。”
“行。”
挂斷了電話，周韬對着手機又發了一會兒呆，決定向老板請幾天假。
他太了解周略了，今天就算看不見人，明天他肯定還會在那兒待着。保險起見，他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出門了，雖然弄不好這工作也得丢掉。
周韬忍不住苦笑，心想，周略啊周略，你這又是何必呢。
世界上比他好的人這麽多，幹嘛非他不可。
很久以前，是周略追的他。那會兒畢竟是青少年期，就算他被周略表白也沒當一回事兒，這不就是性沖動嘛，大概是他倆挨得近，又是兄弟，這才讓周略對他産生錯覺。更何況，他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喜歡女的，于是便一遍遍地對周略重複道：“我是你哥。”
面對他的拒絕，周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帶着一股不知哪來的自信從容。
後來，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被他一步步攻陷了。某天周韬忍不住問：“你不是很會算計人心嗎？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天？”
“我确實會算計人。”周略說，指了指自己的心，“但對你，我是用這裏。”
一幕幕過往在眼前掠過，周韬一整晚都沒睡好，醒醒睡睡，夢魇裏全是那個人的身影。眼看着天都亮了，他随手抓了抓淩亂的頭發，帶着說不盡的郁悶起了床。
剛出房間，便見任平生正好回來。任平生見了他，頓時吃了一驚，說道：“這個點你不是去上班了嗎？怎麽還在這？”
“我請假了。”
“請假了？生病了嗎？”
“沒有。”周韬說，“我的面包呢？”
任平生把手裏的面包遞給他，又問：“那是怎麽回事？”
“別問了。”周韬本來心情就不佳，被他問得更是心浮氣躁，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往窗邊靠近，眼睛偷偷摸摸地往底下探尋着什麽。
任平生走到他旁邊，也往下看，說：“你是不是找那個人？”
周略長得高，相貌也出衆，一打眼便能瞧見他了。
“我今兒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在樓下了。”他猶豫了一會兒又問，“你是不是在躲他？”
周略慢吞吞地啃着面包，沒有回答。
“債主？”任平生偷偷打量了他一眼。
“……還是前男友？”
周韬猛地擡頭，推了他一把，“我弟！行了吧，快閉嘴，回去補你的覺去。”
任平生聳了聳肩，一邊往房間裏走，一邊嘟囔道：“那我補眠去了，困死我了。”
周韬望着樓下，嘆了口氣。這人到底怎麽想的？還真蹲守一天嗎？傻不傻。
一直到下午，那人絲毫沒有要走的跡象。任平生剛起床，一邊伸着懶腰一邊踱出房間，打着哈欠說：“啊，真累。”
周韬瞥了他一眼，說：“你都睡一天了。”
“這眠是補不回來的，越補越困。”他慢慢挪到窗前往下瞄，假裝不經意地說，“怎麽，那個人還沒走？”
周韬拿着手柄，盯着屏幕，抿着唇不說話。
任平生走過來，嘆聲道：“別玩了，你都死多少回了，都快把我記錄拉低了。”
“幫你刷回來。”這話音剛落，屏幕裏的小人應聲而死。
任平生無奈地盯着他一會兒，然後放棄似地說：“行吧，今晚叫外賣？”
“我買了菜。”
“哦，行呗，那今晚我煮吧。”任平生走進廚房，瞧見那把白菜，嘟囔道，“怎麽又是白菜，這玩意兒我在醫院都快吃吐了。”
“好洗呗。”周韬應道，“你別吃得了。”
吃飯的時候，周韬依然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任平生偷眼瞅他，終于還是忍不住說：“有些事情呢，不是你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
“閉嘴，吃你的飯。”周韬道。
“哦。”過了會兒，任平生忍了忍，又開口叨叨起來，“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感情的事呢，是不能強求的。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做人最要緊的就是開心……”
周韬停下來，看着他：“你是微博又刷多了還是TVB看多了，吃飯都管不住嘴。”
任平生張了張嘴，還沒等他說話，窗外突然響起轟隆一聲滾雷，随即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至。
周韬心裏立馬就慌了，他連忙跑到窗邊，那傻逼居然還在樓下，似乎在找地方避雨。
瘋子。
他心裏暗罵一聲，匆忙間抄起雨傘就往樓下跑。
老舊的公寓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周韬一溜煙地跑下樓，把雨傘塞到那人手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開罵一頓：“你是傻逼嗎！天天蹲在樓下頂個屁用！你公司是要倒閉了吧！”
周略見着一團人影沖向他的那刻有點愣住了，然而視線在捕捉到他的那一刻，眼神中似乎瞬間亮起了火光：“哥哥……”
“屁，別這樣叫我。”周韬煩躁地說，“滾回你家去。”
“不。”周略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緊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哥哥，我真的好想你。”
“滾，我不是你哥。”感覺肺部的空氣都被擠壓殆盡，周韬咬着牙說。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略輕聲說，“可我就是想你。”
周略沒說話，眼前白晃晃的光擦亮了整片蒼穹，又是轟隆一聲響雷震在他耳邊，仿佛一同劈開了一年前的過往。
一年前，周母和他進行過一次單獨談話，她說：“小韬，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周韬早料到會有出櫃一天，但此刻突然提起，他先是一愣，桌子底下的手握成了拳，緊張地說：“媽，我……”
周母打斷了他的話：“可是我能不能求求你，放過我唯一的兒子？”
周韬登時愣住了，他張了張嘴，聲音艱澀地說：“唯一的……兒子？”
“是的。”周母深深地看着他，“唯一的兒子。”
然後，那一天，他突然知道了原來這麽多年的父母是假的，這麽多年的兄弟也是假的，他就是個被人收養的孩子。
說到最後，周母憂心忡忡地道：“我也不是不開明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找男朋友也不是不行，可能不能不要找小略？”
“行了，阿姨，我明白了。”
周母有些傷神地望着他：“其實你還可以叫我媽。”
“小韬，對不起。”離開的時候，他仿佛聽見周母在他背後輕聲呢喃，然而這只言片語很快就在風中散開。
周母本想安排他出國，他婉拒了，提起自己的行李，看似潇灑地上了火車，一路輾轉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不是沒有想過抗争，可是他哪來的立場？人家把他養到這麽大，享受着少爺的待遇，已經算是莫大的恩惠了。就算是為了報恩，這個請求，他總不能不答應吧。
誠然，他沒有跟周略道別是他有點過分了，可如果道別，周略才不會放他走吧。
不告而別才是最好的告別。
前塵往事還歷歷在目，又一聲響雷驚醒了他的回憶，周韬一把推開周略，色厲內荏地吼道：“你聾了嗎？我讓你滾回去！”
“我不走。”周略從後面摟住他，聲音悶悶的，“我找你找得很辛苦。”
周略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知道他什麽時候最易心軟。周韬閉了閉眼，逼着自己硬起心腸，“你不走我走。”
“不能一起走嗎？”周略低聲道，“這麽大雨，哥哥就不能邀請我上樓坐坐？”
一計突然冒上心頭，周韬勾了勾嘴角，說：“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