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你是我的所有（周家兄弟）05
???“張嘴。”
“啊。”
周韬把一勺瘦肉粥喂進他嘴裏。
這段時間以來，都是他去醫院裏照顧周略的。有一回他臨時有事沒來醫院，周略以為他又跑了，差點沒把醫院給掀了。打那以後，周韬再不敢怠慢，打算先等周略痊愈，至于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
任平生晃晃悠悠地過來，沒骨頭似地靠着門說：“我說你恢複得不錯嘛。”
周略半眯起眼打量他。
他現在知道任平生根本不是周韬的現男友了，畢竟陸東風一天到晚來這小醫院轉悠，那恨不得把任平生栓身上的态度，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他倆的關系似的。
但看着他依舊不順眼。
任平生清清嗓子：“所以你什麽時候麻溜點兒出院吧，咱醫院的床位可是很緊缺的。”
騙誰呢，這社區小醫院要設備沒設備，一年到頭都沒幾個人來看病，閑得都快趕蒼蠅了。
見周略還是盯着他不說話，任平生說：“總之就是這樣，還有出院後少抽點煙，你那肺我瞧着也不咋的。”
周略：“……”
他說完就潇潇灑灑地出了門，房間裏又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周韬直直地盯着他說：“你每天抽了多少根煙？”
周略道：“我以後再也不會抽了。”
話音未落，便聽見隔壁消防通道裏傳出院長的怒喝聲：“任醫生！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許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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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包的任醫生一臉無辜：“地上那煙頭真不是我，是病人的！”
倆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周韬扭頭問周略：“你要出院嗎？我幫你去辦手續。”
周略抿抿唇，靜默片刻才問：“出院了你還會照顧我嗎？”
“……我會等你痊愈為止。”
“然後呢？”周略直了直身子，望着他的眼睛幽深不見底，“然後你又跑了？”
這個問題太難答了，周韬避開他的視線，不想回答。周略卻抓緊他的手，不讓他逃避。
兩人一時間僵持在那裏。突然鈴聲一響，是周略最近買的新手機。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好氣地接聽了：“講。”
“少爺。”那邊的語氣很凝肅，“夫人送院了。”
周略瞳孔驟然緊縮。
周略讓助理幫他定了最快的航班，打算一出院就走。周韬整個人都愣住了，喃喃道：“老媽的身體一向很好的，怎麽會……”
周略一把抓過他的手臂，“你跟我一起走。”
周韬整個人像被電到似的，掙紮起來：“不，阿姨不會想見到我的，我跟你回去了她根本就好不起來！”
周略按住他的肩，低吼道：“老媽暈倒前都是念的你的名字！”
周韬愣住了，許久才艱澀地低聲道：“別騙我了，她最不想見的人是我……”
“是真的，剛剛助理說了，老媽希望你能回去。”周略深吸口氣，“她真的很想你，別鬧了，好嗎？”
可能周家最近跟醫院犯了沖，先是周略住院，現在又輪到周夫人住院。短短時間內，周韬遭受兩次提心吊膽，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麽樣上飛機、怎麽樣下飛機，又是怎麽樣一路風馳雷電地趕往醫院，周韬已經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只是眼前這張熟悉又蒼白的臉。這一年來，她似乎蒼老了許多，與記憶中那個光鮮明豔的女子相距甚遠。
手術很成功，周夫人沒怎麽遭罪。她微微睜開眼，看向周韬的方向，輕輕笑道：“韬兒來了啊。”
聽到這個小名，周韬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喊道：“媽……”
記憶仿佛回到很久遠以前，那時候他還小，怎麽鬧騰怎麽頑皮，周夫人都不曾打過他，真急了，也只會說一句“韬兒別胡鬧”，也就過去了。
從前他覺得，周略是非賣品，他就是贈品，明明都是同一樣東西，但父母就只對周略偏心，對他的态度是不一樣的。
客氣，疏離，像是別人家的孩子。
所以他喜歡鬧騰，想要打破這層隔閡。
後來他知道真相，就再也不怨了。平心而論，周家對他是真的好，供他吃穿不愁，還把他當大少爺，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周夫人握緊他的手，嘆了口氣說：“我想明白了，韬兒你回來吧，你倆的事，我、我不再插手了。”
生死攸關，她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醒來後突然就想清楚很多事。無論有無血緣，周韬終究是她的兒子，是她親手帶大的。這一年來，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天冷了是否穿衣保暖，每每思及此，她都悔不當初，恨不得讓他快些回來。
周韬明顯怔住了，周夫人抓住他的手又緊了緊，“你還怪我嗎？你能原諒我嗎？”
周韬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從未怪過您……”
周夫人打量他片刻，心酸地說：“瘦了，等媽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周韬笑着，抱緊她，“好，我等你快點康複。”
一家人團聚，周遭的人都忍不住帶上笑意。周略落在幾步後，看着他們，眼底的光熠熠生輝。
這是他一整年來最好的時刻了。
抱了一會兒，周夫人又發話了，“周略，你過來。”
她牽起周韬周略一人一只手，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起交疊，認真地說：“往後不管你倆以什麽身份，都要好好扶持對方，知道嗎？”
時光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時候，他們打完架，周夫人就把他們的手拉在一起，語氣認真而嚴肅地說：“你們要做一輩子扶持的好兄弟，拳頭是對着外人的，不能對着自己人，知道嗎？”
彼時他們還心不甘情不願地向對方道歉，而如今他們終于能十指緊扣，周略笑着應諾了：“我會一輩子照顧他的，放心吧。”
周韬不滿地說：“喂，我才是哥哥，該是我來照顧你好吧？”
“平時都是誰照顧誰來着？”
“喂，你住院的時候都是我來照顧你的吧？”
周夫人本來含笑聽着，昏昏欲睡了，此時一聽“住院”倆字立馬醒神了，“誰進醫院了？”
本來周略胃出血這件事都是刻意瞞着家裏人的，沒想到周韬一時放松，竟然禿嚕嘴了。周略尴尬地咳了一聲說：“沒事，就一點小毛病。”
“小毛病？”周夫人挑眉，“小毛病要住院？”
“……就一點胃病。”
周夫人嘆道：“我就說你那麽拼命工作是不行的，現在是不是就熬壞身子了？”
周韬失蹤的這段時間裏，周略就沒吃過幾頓正經飯，又經常酗酒，把自己的精力全然投入到工作上，好像這樣才能減少自己的思念。眼下他自知理虧，周夫人說啥他都答應了。
母子敘舊完了，他們一出病房門，便見周父正等在門外。他的眼眶底下一片青黑，神色卻是比較放松。看見他倆出來，周父說：“看見媽媽了？”
“嗯。”
周父點點頭，對周韬張開了手臂，“歡迎回家。”
“爸。”周韬鼻子一酸，上前一步抱緊他。
周父拍拍他的背，嘆氣道：“以後別一聲不吭玩離家出走了。”
周韬低聲答應：“不會的了。”
周父松開他，打量着他們說：“你倆的事就先這樣吧，以後的事等你媽媽出院再說。”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能得到父母允許在一起了，周略心神震蕩，連忙道：“謝謝爸！”
周父擺着手說：“別謝我，這是你們的造化。”
周韬雖然不是他們親生的，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看着他倆一個獨自在外漂泊，一個拼了命地邊工作邊尋找對方的消息，他們的心都不好受。
聊了幾句，周韬二人就先回去了。他們回的是周宅，這裏一切都是那麽熟悉，連他房間的擺設都絲毫沒有變化。
周韬一時怔怔的，周略靠在他身後的門邊解釋：“老媽每天都會讓人來打掃，我們都很想你。”
周韬低頭掩飾什麽似地說：“我在那邊還交了租金呢，便宜了任平生那家夥了。”
相遠萬裏的任平生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說：“誰在罵我？”
明顯不滿于他的回答，周略大步上前，握住他的肩說：“有件事，你還沒答應我呢。”
“啥？”
周略從口袋裏取出一枚絲絨盒子，周韬的心瞬間狂跳起來。下一秒，周略單膝跪下，打開了那個盒子，露出一枚戒指來。他擡頭凝望着周韬，似乎還有點緊張，但眼神卻認真無比，“本來去找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好了，但又怕把你吓跑了，所以一直沒給你。現在我終于有機會問了——你願意嗎？”
周韬看着他許久，才略帶沙啞地開口：“……我願意。”
周略一下子笑起來了，是撥雲見日，更是喜出望外。他握住他的手，把那微微蜷起的手指伸開，然後将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進去。周韬的耳邊仿佛擂起了鼓聲，一下下重擊着他的心髒，手指被戒環套住的那一刻，就好像他整個人生都被眼前這個男人套牢了。
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到将來。
周略站起身，将他緊緊摟進懷裏，深深地呼吸着他的氣息說：“以後別再離開我了。”
“再也不會了。”
“還有，一年前，你讓汪子才問我的那個問題，我也可以一并回答你。”周略注視着他，認真地說，“我可以放棄一切，除了你。”
周韬心裏有點汗顏，其實他也不記得自己問了什麽了，當時只是為了找個借口來搪塞，好方便開溜而已。
“如果沒有你，‘所有’對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他聽到周略是這樣緩慢而深情地說。
那一刻，周韬明白了，他們這輩子是分不開的了，也許連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将糾纏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