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超市
從地圖上看，艾可和顧朝夕處于w省的偏南位置，而現在是在距離十字形江邊大概兩公裏處，小區的東面便是無人國道，而那個男孩所說，小區正門面對的超市，應該就是她們要去的地方。艾可回身看了看已經緊緊閉死的大鐵門，又看了看雖然很隐蔽卻還在窗口努力觀察的一個小姑娘，唔，确定這棟樓只聞到兩串人肉味，他們沒騙人。而至于音訊全無的爸爸，雖然很心痛，但艾可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走吧，顧朝夕。”再次從後面開始推車，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她害怕自己不敢面對那個小孩的眼光，她想，這個世道，肯和喪屍打交道的人，根本不存在吧。顧朝夕吼了一聲，向着那戶窗戶看過去一眼，确定艾可并沒有繼續搭理對方的意思後，才翻身上了車蓋。
十分鐘後，将搶來的車從小區後門推上了還不算擁擠的國道，似乎是因為當初這裏設置了路障的緣故，在從w省向北行駛的國道500m處，有許多被翻倒的路障和丢棄或者是被焚燒的綿延将近一千米的車帶，大多都帶血……艾可打了個寒顫，雖然知道末世爆發是哪天，但卻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啊，雖然看到那位女士的筆記後籠統算來大約有一周左右，但今日到底是幾號，艾可決定還是得去找更可靠的時間才行。
如果手機不能用，總還有用電池的鐘表吧。
将車輛停好位置後，兩人順着來時的方向悄無聲息地潛行過去，鼻尖并沒有聞到任何肉味，這表明小區內再沒有活着的其他生物，樣式老舊的六層小樓沉默的看着兩人越過它一直向前，就像看着這場災難爆發一般沉默。小區的正門曾經有門衛，用來攔截車輛的電子欄杆似乎因為升擡不及時而被硬生生撞爛，變成了兩截沒用的長條，孤零零地散落一邊，而撞出去的車也沒走好運，迎面被從旁邊馬路駛來的桑塔納橫向撞擊，兩輛一起凄慘地倒在路邊，艾可湊過去看時，這兩輛車裏的人似乎都沒來得及逃出來，在車裏面留下了零星的肉塊。嘔……她果然還是受不了這種畫面，雖然身體變成了這幅德行，還應該感謝上天她是淹死的，只是泡腫了而已。
話說這邊也沒有那小男孩的爸爸啊，艾可仔細環顧一周，除了周圍的綠化帶還能看出明顯的綠色外，其他地方都被血和灰色所覆蓋，說不清這灰色從何而來，艾可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在玩游戲。
可這也太真實了。
“嗷？”顧朝夕早已走到前面，看到艾可呆站不動，在原地轉了一圈後，跳躍着扒住了艾可的大腿，微微仰着的腦袋看上去，一雙大眼睛白得透亮，還透出了一股讨好，他拉拉艾可的手指，“嗷？”
哦對，艾可搖晃着腦袋，争取把那些可怕的畫面從腦海裏趕走，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活着的人，如果她的空間如其所說，她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救。
家家樂超市就在馬路斜對面，需要經過無數擱淺在這條由東向西的馬路上，已經沒有活人的車輛，一派衰頹。如果有人在她死前告訴她末世即将到來，她一定會哈哈一笑潇灑而過。現在想起來，只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好好地照什麽相，老實待着不就完了嗎！
穿過車水馬龍後，家家樂超市就在近前，這是一家中型超市，周圍還有諸如水果攤和理發店之類的便民設施，當然，全都沒有人，食物也随意地被掀翻在地，艾可甚至可以想象出這裏當時有多混亂。“就是這家了。”艾可指了指位于十字路口的玻璃門，嗯……破碎的玻璃門，看來這家超市早已被洗劫過，艾可吸了吸鼻子，這裏沒有人類，換句話說，男孩的爸爸不在這裏，或者早已經……收拾好心情，踩到破碎玻璃上的“嘩啦”聲還是讓她膽寒。顧朝夕輕巧地越過一堆障礙物進入了房子內，他低低的呼喚幾聲，确認房間裏也沒有其他喪屍後，艾可放心的走進了屋內。果然，許多食品類櫥窗和櫃子已經完全空了，留下來的大多是無法保鮮的青菜或者是無法提供能量的食品。“咔嚓。”艾可有些肥胖的腳踩碎了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棒棒糖，這跟糖上還有血跡。足夠新鮮的，可能是最近才留下的……血跡。
艾可立即凝神順着地板望去，果然，剛才房間過于昏暗和血腥味有些濃厚的緣故，讓她差點忽略了這個關鍵性要素。不管怎麽說，這有可能是男孩爸爸的血毋庸置疑，就算不是，啊……艾可順着貨架一直往前走，直直走到生鮮區，因為沒有了電，裏面所有保存的食物都已經發黴。而在冰櫃的角落，發現了幾枚彈痕，以及沾滿了血的斧頭和毆打的痕跡。幾個櫃子向外側傾倒，右側牆壁有兩處明顯的圓形血痕，混合着腦漿和肉沫，嗯……這是被摁爛了腦袋嗎？這得需要多大的臂力？不排除男孩父親和人組隊的可能，但太奇怪了……屍體為什麽不見了？緊接着，在冰櫃傾斜後所暴露出來的窗戶那裏，有一行血跡延伸向外。顧朝夕得了指示，先出去看了一眼，确定無事後退回來，可輪到艾可爬窗戶時卻出了大事。
嗯……到胸部那裏完全被卡住了啊，因為身體水腫的緣故原本B的胸部徹底變成了HIJKLMN！可是她并不想要好嗎！現在被卡在窗棱處了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
注意到艾可如此困窘的境地，後面跟上來的顧朝夕也在開動腦筋啊，往右推，沒用，往左推，還是沒用。“顧朝夕，你從後面推我，争取給我推出來！快點！”她被卡的都喘不過來氣了，雖然當喪屍不需要喘氣，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身體少一塊啊！顧朝夕聽話地從後面開始用腦袋頂艾可已經水腫的臀部，一二三，三二一！艾可感覺不到痛，但她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了動靜，這就是進步！“再加把勁！顧朝夕，姐姐就靠你了！”這話一出，顧朝夕感覺渾身喪屍血上頭，狂吼一聲就把艾可給頂出了窗戶。爬在地上高興地認為自己無所畏懼的她偶然掉準視線看了眼自己的胸……emmmm……sorry，我的胸呢？nonono，莫不是眼花，我的胸呢？艾可揉了揉青白色的眼眶，再三确認無誤後，他欲哭無淚地看向身後窗框處，那裏，一坨爛肉“啪嗒”一聲掉下來，顧朝夕同樣注意到，随即還給艾可一個無辜又帶些讨好的微笑。
艾可沉靜地深呼吸，沒關系，艾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就是坨爛肉嗎？人類形态有就好了，這種東西無關緊要，以後不看就是了……
好想吐，好像一部分從身體裏被分出去一樣。
把還在戳弄爛肉的顧朝夕掐了一把抱在懷裏後，艾可打量起這一大片類似後巷的空間，左邊是兩個巨大的垃圾桶，內裏放着兩個喪屍的屍體，從倒下的位置來看，應該是從窗戶處爬出時被殺死的。垃圾桶旁，血跡一直蜿蜒延伸而去，艾可停頓腳步，用嗅覺探查一番後，知道自己是沒法交代了。這裏沒有活人的痕跡，流了這麽多血，他跑不遠，再加上沒有回家，她想，結局已經可以猜到了。沉默着走進不遠處敞開着門的倉庫，在幽深仿若迷宮一般的房間內，艾可在最後來臨時搭建的一個藏身處看到了這位可憐的父親。是自殺的，他被感染了，屍體旁有一塑料袋的小食品和一封信，信中明說了他殺死了兩個人後被喪屍追殺不幸被咬，希望有好心人救助他的兩個孩子，信中還提到他是一位退伍軍人，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能帶他的兩個孩子去找另一個城市的戰友幫忙。
戰友？艾可實在不敢相信那位戰友還會在老地方等待他。這樣找什麽時候能找到？她其實已經打算放棄這個任務了。不，這不是放棄，男孩說的找尋父親這項任務她已經完成，只是後續的任務，她無能為力。
唉。
将信紙折起，在拎起那一袋零食，艾可鞠了個躬後，帶着顧朝夕繞了遠路趕回小區樓底下。可能是那個男孩一直在原地等着，一聽到艾可的說話聲，他就迅速打開了鐵門，可苦苦尋找的眼神在遍尋不到後又沉重地黯淡了下去。實在不忍心看，艾可将那袋零食遞給對方。她要離開了，她實在不想面對這樣的眼神。
“要不要進來喝點水？那個……你們也累了吧。”男孩帶着希冀的話語讓艾可迅速回頭，看到這副情景，顧朝夕輕哼了幾聲，看向男孩的眼神略微有些不善。
“好啊。”艾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也許是面對許久未見的活人時那種激動讓她有些留戀，又或者說是面對這樣希冀的眼神毫無還手之力，如果她的父母……不，不能再想下去，她的父母一定還活着，就這麽簡單。
她不想，也不會接受其他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不是特別清楚該怎麽寫，感覺跟別人的差好多啊，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