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紀川的房間自帶一間大浴室,浴室地板鋪着水藍色瓷磚,牆壁上挂一面占了半面牆的巨大鏡子,正對浴缸和花灑,他光腳站到花灑底下時,從鏡子裏看見了有點不安的自己。

可賀懷章的表情太正常了,仿佛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兒子手受傷了,爸爸幫忙洗一下澡,有什麽問題麽?……沒問題,确實挺普通的。

所以說,他爸爸果然不記得了吧?

紀川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好像沒區別,不管賀懷章記不記得,這種時候他都沒法坦然。

“自己脫?”正走神,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紀川一驚,不知什麽時候賀懷章站到了他身後。距離很近,他恍惚間沒反應過來聽見了什麽,下意識一回頭,下巴就撞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爸爸……”紀川不想反應得太突兀,悄悄往前挪了一點距離。賀懷章卻伸手一撈,兩臂穿過腋下環在他腰上,從背後抱住了他。

“……”不是抱,只是幫他解腰帶而已。

紀川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發抖,冷靜點,很快就結束了,“爸爸,你快點。”他忍不住小聲催促,賀懷章果然加快了動作,一把抽掉他腰間的系帶,将睡袍從他身上脫了下來,挂在旁邊的牆上。

睡袍裏面近乎全裸,只剩一條內褲。紀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抖,只感覺賀懷章并攏的手指往他內褲裏伸了一點,然後輕輕勾住布料,往下一拉,沿着他的腿,一直拉到膝蓋下面。

他不敢給任何反應,生怕自己表現得太反常,像一尊蠟像似的站着一動不動。賀懷章突然拍了拍他:“擡腳。”他乖乖照做,将內褲從腳踝脫了下去。

現在身上沒有遮擋了,浴室的燈太亮,他不想看對面的鏡子裏自己是什麽表情,恐怕不會太好。相比之下,賀懷章一點不正常的神态都沒有,很自然地幫他打開了花灑。溫水從頭頂澆下來,他渾身一顫,覺得應該說點什麽緩解眼下尴尬的氣氛,否則這股沉默壓得他快要窒息了。

“爸爸,你洗過了嗎?”問題太爛,還不如不說,紀川連忙改口,“我可以自己洗的,你等會幫我擦一下就好了……”

賀懷章卻道:“我也沒洗,一起吧。”

說着就當着他的面開始脫衣服。

紀川慌了:“不、不方便吧,這裏太小了。”

“小麽?”賀懷章正在解皮帶的手一頓,看了他一眼,“我們很多年沒一起洗澡不習慣了吧,你好像有點害羞,寶貝?”

“我沒有!我就是——”

“就是什麽?”

“……”

紀川說不出話,幾乎讨饒地看着賀懷章。賀懷章也在看他,伴随淅瀝的水聲,那表情再平靜不過,似乎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在他眼裏掀起一點點波瀾,既平靜又深沉。

對視了幾秒,紀川奇異地被感染了,“那好吧……爸爸。”他往旁邊讓了讓,花灑的範圍稍微有點不夠大,在蒸騰的水霧裏他們被迫站得很近,賀懷章同樣赤裸的身體就在眼前,紀川馬上後悔了,他以前不是沒見過他爸爸不穿衣服的樣子,可那時看就看了,不會想到別的,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也許是那天晚上酒後亂性後遺症太強,也許是剛才無意間看到的GV毒性太大……總之他沒法冷靜。

“別亂動,碰到水了。”賀懷章突然又靠近了一點,一把扣住他右手手腕,把他往身邊帶。紀川神經緊繃宛如驚弓之鳥,條件反射地去躲,用力一掙,不料腳底打滑,猛地向前撲到,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撲進了賀懷章懷裏。

“爸爸!”他慌張地想要站起來,卻被摟得牢牢的,身體被迫前傾,一只有力的手臂繞過後背緊扣在他腰上,把他鉗制得動彈不了,連胯骨都貼在一起。

肌膚交纏間,他隐約感覺自己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觸感略硬,只一下,賀懷章上身依然摟着他腳下卻往後退了一步,留出一點距離,然後一手抱他,另一手關掉花灑,拿起旁邊臺子上的沐浴露,擠出一點,抹在他身上。

“……”太涼了,紀川忍不住輕輕一顫,賀懷章卻擠出了更多液體從他光裸的後背開始塗抹,抹到他肩頭、脖頸,反複來回。那力道像按摩一樣,弄得他很舒服,不自覺加重了呼吸,渾身漸漸熱了起來。

“爸爸……”他又叫了一聲。

“嗯?”賀懷章低沉的嗓音貼着他的耳朵,被浴室裏濕熱的水霧熏染,有股燙人的熱氣。

紀川耳根發癢,心跳猛地快了起來。而他背後的手也挪了位置,順着肩胛骨一路往下,摸到他腰上。他的腰瞬間繃直,那只大手卻不帶停頓的,将沐浴露一點點抹勻,在他皮膚上揉出濕滑的泡沫,沿着腰線繼續往下,卡在臀部那裏不動了。

紀川一怔,從賀懷章的肩膀上擡起臉,不等發問,後者突然收緊雙臂,将他的臀擡高了一些,迫使他踮起腳尖,整個人重心失衡,只能老老實實地挂在賀懷章脖子上,被更舒服地抱着。

然後,那只滾燙的大手滑到了他臀上,慢慢地塗抹着,過于緩慢的節奏給人一種錯覺,好像情人間的愛撫似的。紀川忍不住紅了耳根,不适地掙了掙,“爸爸,随便抹下就可以了……”他聲音極小,幾乎聽不清,賀懷章也不知聽見了沒有,放過了他的臀,還不等他喘口氣,突然又将沐浴露抹到他大腿根上——

“寶貝,腿分開一點。”

“……”

賀懷章的聲音比剛才還低幾度,似乎有點沙啞,紀川的注意力卻沒在這上面,熟悉的句子讓他猛地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寶貝,腿分開。”

“別這麽緊,讓我進去。”

“喜歡深一點麽,嗯?”

“……”

紀川臉紅得要滴血,摟着賀懷章的胳膊不禁顫抖了起來,他的腿被分開了,那只略顯粗糙的手掌伸進了他大腿內側,輕輕地按着那裏細嫩的軟肉,一下一下反複摩挲……不知是這動作太暧昧還是他沉浸在回憶裏産生了錯覺,抑或周圍溫度太高,熱氣蒸得人血液沸騰,紀川忽然有點腿軟,緊抿的唇角情不自禁溢出一聲低吟。

“爸爸……”他趴在賀懷章懷裏,背對着鏡子,幾乎站不穩了。

賀懷章應了聲,手從他背後插入他兩腿之間,伸到前面,忽然一頓:“怎麽了,有感覺了?”

“……”

紀川尴尬得不敢擡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硬了,在他爸爸面前硬了,這世上還有更慘的事嗎?

“我不是故意的。”他有點惱羞成怒,“不洗了,讓我——唔!”話沒說完,下面突然被用力一握,那只沾了沐浴露的手抓住了他的命脈,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對上賀懷章深沉的目光,一下子沒了氣勢。

“別怕。”賀懷章偏頭吻了吻他的頭發,輕輕的。

“……”

紀川鼻子一酸,臉埋在賀懷章肩頭,羞惱中莫名覺得特別委屈。他悶了好久,紅着臉不想說話,賀懷章也不強迫他,手上動作時輕時重,幫他從上到下都安慰到了,不停地撫慰着他。

終于忍不住了,紀川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胸口緊貼着賀懷章的胸口,難耐地起伏着。他腰身酸軟,下意識摟緊了賀懷章的脖子,求饒似的叫了聲“爸爸”。

“着急了?”

“不、不是……啊……”喉嚨中鎖不住的呻吟猝不及防洩出唇齒,紀川眼角紅了,用力咬緊下唇。賀懷章依然在幫他,技術似乎并不好,每當他感覺到了極限,那只手就突然移開了,反複好多次,總是搔不到癢處,他控制不住崩潰的情緒,扒住賀懷章的肩膀,在他肩頭發洩似的狠狠咬了一口——

終于,那只手把他送到了最高點。

他失神了一會,雙腿脫力地軟倒下去,賀懷章扶住他,突然說:“閉上眼睛。”

紀川茫然地看了賀懷章一眼。

“乖,閉上眼睛,不要睜開。”

“……”

那嗓音是克制的,帶一線沙啞。他不明所以,聽話地閉上了,由于剛剛發洩過,全身上下都懶懶的,賴在賀懷章身上不想多動,連好奇心都比平時少了幾分。

賀懷章不知在做什麽,花灑又被打開了,他全身被水沖刷了一遍,溫熱的水流熨得人很舒服。他忽然有點困了,輕輕打了個呵欠,耳朵仔細聽着周圍的聲音,可惜什麽都聽不到,只有嘩嘩的水聲,極富規律,仿佛敲擊在耳膜上。

他漸漸沒了睜開眼睛的力氣,睡着前的最後一個知覺是嘴唇熱熱的,好像被什麽溫軟的東西壓了一下,很輕,一觸即分,輕得更像是錯覺。

……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紀川醒得很早,他先是躺在床上發了會呆,差不多有五分鐘左右,然後下床洗漱的時候,還是沒想起昨晚自己怎麽回到床上的。只記得在那之前,他和他爸爸在浴室裏發生了一件尴尬的事——不,是他自己單方面尴尬,賀懷章對他一直是包容甚至縱容的,大概只會站在長輩的角度一笑置之罷了。

……那也很尴尬啊。

紀川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仿佛一匹脫缰的野馬,跑着跑着,突然一頭紮進了深不見底的泥沼,從此開始一天比一天更喪氣,用顯微鏡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仔細尋找,找不到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

太可憐了。

紀川嘆了口氣,腦子裏不知怎麽冒出一句經典歌詞:沒媽的孩子像根草。……算了吧,他媽生他的那天就去世了,後媽他可一點都不想要。

洗漱完并換好衣服,紀川下樓吃早餐。

這時還不到七點,樓下客廳裏坐着一人,定睛一看,除了那個讨人厭的賀亭還能是誰?紀川頓時連吃早餐的興致也沒了,走下樓梯,直接往門外走。

沒想到,賀亭突然叫他:“等我一下。”

“幹嘛?”

“一起去學校。”

“……”

賀亭臉上的傷淡得快沒有了,僅剩的一點痕跡絲毫不影響他出色的相貌,他走到紀川身前,嚼着口香糖,輕飄飄地睨了紀川一眼,說:“舅舅讓我跟你好好相處。”

“哦。”紀川敷衍地應了一聲,掉頭就走。

賀亭一路跟着他,沒話找話地說:“你很喜歡那個林朵麽?”

紀川沒接話。

賀亭說:“她不值得你喜歡。”

“……”紀川腳步一頓,“關你什麽事?”

賀亭冷冷地一笑,帶幾分嘲諷:“你知道昨天我和她在幹什麽嗎,她說項鏈和衣領的蕾絲纏在一起了,叫我幫忙解開,懂麽?和小時候一樣笨。”

後面那句是說紀川的了。

紀川忍着複雜的情緒一聲沒吭。

賀亭竟然還沒完,又說:“女人我比較欣賞知性一點的,有氣質,像宋小姐那樣——宋小姐你還不知道吧,過幾天就知道了。”

“那是誰?”紀川一頭霧水。

賀亭說:“我未來的舅媽。”

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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