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蘇墨言當刻就回答了秦先生的話,反應速度之快讓原本以為蘇墨言因為出神的緣故會好一陣子之後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的秦先生一時回不過神,似乎有什麽不同了?
還沒有時間讓秦先生多想,将軍便将秦先生叫走了。
當朝将軍蘇越手握半個國家的兵權,卻從未遭到過皇帝的猜測和試探,單憑這點滿朝文武也能看明白皇帝對他的放心程度,不對,這樣說或許不準确,準确地來說也許是,他在朝廷裏的地位很危險,物極必反,雖然當朝皇帝借此以說明他對蘇越的信任,但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打壓?
帝皇之術從來就是讓人難以猜測的。蘇越雖然一介莽夫但也懂得幾分。
“小兒出門之前可未抱着貓。”蘇越将秦席叫到兵器庫門口,便頓住腳步,回頭跟離自己五步之遙的蘇秦說着,蘇越對于這位溫文爾雅的聲樂先生頗為頭疼。
先摒去他那随風一樣不怕任何事情的性格不說,單單是那私下對蘇墨言的另類教育就讓自己一度覺得不妥,但也由着他這麽教着,亦或許他自己本身也是潛在這麽認為這種知識的灌輸是必要的,就算它怎麽違和。
“只是替人照看一二罷了。”秦先生的話語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和他在蘇墨言的面前表現有着極大的分別,亦或許這才是秦席的真面目。
“我并不是故意想要知道什麽,只是墨言。”蘇越說到這裏便立刻止住,“墨言他是我的兒子!”
“不會太久。”秦席沉吟了一聲,回答着,“将軍的膽識也算是驚為天人的了,該說,真不愧是墨言的父親麽。”
蘇越站在兵器庫的門口,看着秦席說完這些話便轉身離開,越來越小的身影讓他一度産生錯覺,那個離去的背影很快就會變成自己的兒子。心裏再次産生的那種微妙感覺比起戰場上所産生的那種驚心動魄的厮殺感來說,更為讓蘇越覺得忐忑和恐懼,那僅僅是來自于對不定事的恐懼。
蘇井寂是蘇墨言的哥哥,但對于自己的親生弟弟和父親之間的奇怪态度可謂是一點都看不破。如今的他已是十八歲的年紀,卻因為一張娃娃臉讓人誤以為他才是蘇墨言——蘇二公子。誤會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了,已經習慣了的蘇井寂已經省下了跟那些人解釋的力氣。
現正四處尋找蘇墨言的蘇井寂看到站在兵器庫門口的父親,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下也能猜到一些,“墨言已經十六歲了,真的要按照約定讓他擔任太子的伴讀嗎?”
“為父雖一介莽夫,但也知道聖上為何要讓墨言當太子的伴讀。”蘇越嘆了一口氣,看了蘇井寂好一會,繼續說道:“只是,即便我知道前面是龍潭虎穴,也不得不将墨言推下去。這麽做只是為了保全整個将軍府的性命,你若明白,也別再問為父了。”言畢便轉身打開兵器庫的門,再關上。
蘇井寂過了許久才阖了一下眼睛轉身往來時的道路折返。是的,他懂,就是懂得太多,才會覺得其實什麽都不懂的更好。皺眉嘆了一聲,複而再松開眉頭,轉轉繞繞卻在母親的庭院前看到一只豹貓。
“大哥!”蘇墨言剛從母親的房間走出來就看見自己的大哥,留意到他在看期頤,立刻出聲讓自己大哥轉移視線,“聽母親說等下我們都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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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井寂有個不算太好的習慣,便是,太過于喜歡動物了!每次看到一個合眼緣的動物就勢必要弄回去養,但,每一個動物到他的手裏,不出一天就會死去。蘇墨言正是因此才當即開口讓自己的大哥轉移注意力,更是走到期頤的面前,遮住大哥的視線。
“嗯……小言。”蘇井寂看了一下自己的弟弟,馬上明白他口裏的“進宮”是因何事,生生将話題轉移,“剛剛吃完長壽面了?”
“吃過了!”蘇墨言應了一下哥哥,再想起母親剛才交代的事情,“完了,我還要趕去換身衣服,大哥,我先走了!”
蘇墨言匆匆和蘇井寂打完招呼,卻沒有彎身帶走期頤,卻是期頤跟在蘇墨言的身後跑了起來,蘇井寂看着豹貓的步伐沉思起來,喃喃自語,“怪哉,怎麽這豹貓我怎麽看都不像貓呢?”
蘇井寂之言卻完全不在乎這豹貓是怎麽來,何時來。對于他來說,剛剛低喃的話語才是重點,完全沒有蘇墨言害怕的那種喜歡動物的勁。
期頤跟在蘇墨言的身後一直追到他進入房間,才恢複一副慵懶的模樣,一雙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蘇墨言焦急換衣服的模樣。
“咦?”蘇墨言從衣櫃中找出一身衣服換上之後,再轉身就看到豹貓奇怪的視線,“小家夥,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認主了呢。”一面說着這話,一面抱起坐在石凳上的期頤,将桌子上的茶盞拿起倒了一杯清水,遞到期頤的面前,看着期頤歪頭的動作,仿佛看到它疑惑的樣子,忍不住解釋道:“剛剛就一直沒有留意到你,渴了吧?”
“喵……”期頤再側了一下頭,看着那杯清水,狀似猶豫一會才緩緩低下頭喝了一些水,再次擡頭,“喵……”
“你是說你不要了嗎?”蘇墨言感覺了一下手中茶盞的重量,猜測着,得到期頤的應答,蘇墨言也奇怪了一會,将還裝有半杯水地茶盞放到桌子上,“真奇怪,我怎麽總感覺你是想和我說什麽。”
“喵……”
“嘻嘻,這怎麽可能。”蘇墨言摸了一下期頤的下巴,看着豹貓享受似地眯起眼睛,再站起身,“等下我要進宮,那邊很危險,你不要跟來。”
“喵……”
聽到豹貓的一聲叫喚,蘇墨言就關上門離開,走到大廳和父親說了一些話,從父親的口裏得知秦先生要準備去游歷的消息,有些詫異,但也和以往一樣立刻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然而,蘇墨言在和父親道了一聲離別之後,就立刻到處找秦先生的身影,單從這個舉動就足以看出他的急切心情。
無奈那人卻怎麽也再尋不到,只有一直伺候秦先生的下人給予他一封秦先生臨行前留下的書信。信裏只有隽秀的四個字——“勿争勿念”。
蘇墨言無奈地看着四個字,忽而想起那位叫做韶光的人,也許有機會的時候,要好好去拜訪這個人,唯有他才有可能再見到秦先生了吧?專心想着自己的事情的蘇墨言,卻一直沒有留意那張紙的字正慢慢地消失,待到他再次拿起來的時候,卻發現紙上已經連一個字的痕跡都沒有找到了,空白紙張一張。
“怪哉,秦先生為什麽要留給二公子一封白信呢?”
聽到一直伺候秦先生的下人的碎碎念,蘇墨言只是笑笑,将紙折疊回原來的樣子,“我記得你的名字叫石頭,是這個名字沒錯吧?”
被蘇墨言點名的石頭愣愣點頭,他大字不識一個,莫不是他剛剛偷看一眼白紙惹公子不高興了?這般一想,馬上就跪在了地上,“小人知錯,小人保證不再犯,請二公子不要責罰小人。”
蘇墨言看了石頭一眼,忽然想到皇宮裏面的人除了皇帝是不是每個人都活的像石頭這樣,小心翼翼做事,深怕主子不高興,立刻下跪祈求原諒?嘆了一口氣,“你且起來吧,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這封信,你放到秦先生的書桌上,記得這個房間要每天一打掃。”
将信交給石頭之後,蘇墨言便轉身離開。
石頭不明白卻也不想明白,因為明白之後,會頭很痛很痛,此時他複而想起秦先生的音律來,或許二公子這做法是意味着秦先生還會再回來!不明所以的開心讓他做這個收拾的工作更加得心應手起來。
有了剛才的小插敘之後,蘇墨言跟父親之間倒沒有多說什麽話了,唯有母親和蘇井寂看着這兩人不知道該怎麽說什麽才能緩和他們之間的壓抑氣氛,也只好沉默地在大門口等待管家駕着馬車過來,四人坐上馬車之間那種壓抑的氣氛更為明顯。
蘇井寂只想快點到達皇宮,也不管自己的弟弟去了那裏何時才能回來了,亦或許他去了之後,回來能夠和父親之間的氣氛會變得緩和起來。
“咦?小言,你是什麽時候抱着豹貓的?”蘇井寂緊緊地盯着這個豹貓,看着豹貓的琥珀色的眼瞳倒映出自己的臉龐,卻發現這個豹貓比起一般的豹貓更多了些什麽,但卻無法用語言表達清楚那種感覺。
蘇墨言沉默了一會,摸了一下貓頭,由肚皮上感覺到它輕輕的蹭動,“大概是等車的時候自己跑上來的吧。”卻一句都沒有提及到自己已經将它關在房間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