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竟然是這般奇遇!”秦先生聞言不停感嘆,學着韶光的姿勢慢慢品茶,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不是說有東西要送給蘇墨言當是結緣的嗎?”
“嗯,這得要他本人醒來再給他。”韶光難得見到秦先生好奇的模樣,沒想到這個琴癡也有如此一面,他才不要早早把寶貝亮出來。
果不其然,秦先生聞言便望了下大廳門口,一副希望下一刻蘇墨言就站在門口的期待表情。還真是有趣之極,韶光再喝了一口茶,再次跟秦先生切磋起了琴譜。
以琴棋書畫會友是極其風雅之事,尤其是四者皆小有造詣情況之下再來切磋,免不了心生相惜之感。
“秦兄,你的心亂了,琴譜都對錯了。”韶光停下對譜的節奏,揶揄了一下好友。
秦先生有些局促,想了一下便坐了下來,嘆道:“是我技藝不如你了。”再看一旁的茶盞,忽然語不對境,說道:“小石路兩旁的藥草比以前的多了。”
韶光并未接話,閉上眼睛像是假寐。
秦先生看了一眼韶光也沒再問什麽了,只是不由想起第一次遇到韶光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秦先生恰逢俗事纏身,緊急之下,獨自一人出了遠門,走了平時不常走的路線。就在半路未到的地方遇見受了重傷昏迷過去的少年,那個少年就是現在座位上假寐的韶光。
只是當時的秦先生游歷那麽久,還是第一次遇見因為受傷而昏迷的人,也不管平時走江湖老前輩們的警告,什麽重傷之人不能亂救之類的話語都沒有出現秦先生的腦海裏。秦先生簡單為少年包紮,再帶昏迷不醒的少年往人多方向走,但是,運氣就是那麽不好,荒山野嶺,別說人了,連鳥都沒幾只。
秦先生不禁懊惱,環顧四周,只有一座破舊的土地公廟,進去之後,剩下的事情秦先生都不記得了,只知道醒過來之後,一切擺設就像現在差不多,除了小石路兩邊愈來愈多的草藥。
莫不是他當時遇上了神仙?
韶光微微張開了眼,看着安靜觀察茶盞的秦兄,思緒一轉便猜到了友人在想何物。察覺到他的突然回神的尴尬,也更是對剛才的猜想确信了幾分,想要開口打斷友人的回想猜測,卻聽到房內傳來的輕微聲響,笑道:“你的學生醒了,我們走罷。”
秦先生先起身走出大廳,聽到了身後微不可嘆的一聲,“看來是時候修剪下院子裏的草藥了。”
韶光說這句話的時候,帶上了深深的惋惜。
Advertisement
可惜這話的隐喻秦先生卻一點都沒有聽出來,步伐穩穩地往蘇墨言所處房間的位置走去。
韶光一直就跟在秦先生的身後,察覺到前方的人已經放緩步伐,自然而然地加快腳步,站在他的旁邊,看着剛走出房門的蘇墨言,颔首笑道:“蘇二公子,睡的可好?”
蘇墨言低頭看了下不斷蹭着自己腳踝的豹貓,再聽到昏迷前的那個聲音,即刻擡起頭,聲音的主人長得很一般,不多看幾眼是記不下那張臉,相比之下,秦先生倒長得格外出衆了。
蘇墨言一邊打量着,突然發現那位擁有好聽聲音的人勾起了唇角,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活動是多麽的唐突之後,蘇墨言迥然了,“我……我睡得很好。”尴尬地回答完,腳踝更是感覺到絲絲癢癢的磨蹭,将視線從那個人身上移到腳下的豹貓身上,得到豹貓滿意的喵嗚聲。
奇怪?滿意?蘇墨言好奇地盯着豹貓看,祖母綠的眼睛和一般的豹貓有別,身上的豹紋昭示着它的身份——豹貓,從大小來看,應該有一兩歲左右,算是成年貓了吧?蘇墨言這麽想着。但是,豹貓會這麽乖巧嗎?
韶光低頭看了一下豹貓,對上那只豹貓不經意的視線,斂了一下心神,“看來蘇二公子跟我家的貓有些緣分。”
“它好像有點不大像書裏記載的豹貓形象。”蘇墨言不是很喜歡聽到那個人口裏的‘蘇二公子’,但由于其母親從小到大對他的教導卻不容他對誰流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
韶光笑了一下,他跟蘇墨言一直在對話,可把一旁的秦先生給急壞了,不過,他故意忽視了秦先生的不滿,繼續說道:“秦先生都忘了向蘇二公子引薦我,只好我自己親自來了,我叫韶光,就是那個主張讓秦先生帶你來此處的人。”
蘇墨言這個時候才留意到了秦先生,奇怪?這個韶光其貌不揚,但卻能搶占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從而忽略了他身邊更加出衆的秦先生。
蘇墨言心下疑惑滿滿,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多餘的情緒,稍微整理了一下那句話所提供給自己的信息,知道他所說指的什麽之後再看了一下站在他旁邊的秦先生,“您是先生的朋友,跟他一樣喚我名字就可。”
“韶光,我的名,沒有姓氏更沒有字,你直接叫我韶光就好了,那只豹貓名喚期頤。”韶光眯了一下眼,無視蘇墨言腳下的那只對自己低吼的豹貓,複而觀察着蘇墨言表情,看來秦先生的學生并不像他所說的那般,隐藏的東西可不少。
“期頤?一百歲?”蘇墨言疑惑看了幾眼給這個貓取名的韶光,“還真是個有趣的名字。”
秦先生對于現在的情況只是單咳了幾聲,以制止韶光的進一步舉動,以免吓到蘇墨言,“天色已晚,雖然很唐突,但還是不得不說聲告辭。”
“秦兄每次對人冷淡會讓人生厭的。”韶光像是抱怨的話語卻是用平緩的語調說出的,表情也開始生動起來,他豈會不知秦先生這一席話是催促他快些把禮物送給蘇墨言?“罷了,想必将軍府也要給蘇二公子的生辰折騰一番。”
随後,韶光從手袖中取出一個木盒子遞給蘇墨言,“在下不才,略懂算卦,那日聽秦兄跟我說過你的事情,心中算了一卦,你我有緣,從前世帶來的。”說到這裏,故意俏皮的對蘇墨言眨了下眼。
韶光的話語雖然不合禮數,但聽在蘇墨言的耳朵裏,卻一點刺耳的成分都沒有。相反,蘇墨言很喜歡韶光的聲音,細細觀察了一下對方,韶光的個性單是從他對秦先生的稱謂蘇墨言就能揣摩出來。這樣的一個人,是極其随性的吧。接過韶光手裏的木盒,“謝謝你。”
“喵……”豹貓的叫聲比一般的家貓低沉一些,少了幾分尖銳多了幾許低沉,倒是極其好聽。
蘇墨言不知道飄到哪兒的思緒被一聲貓叫給拉回,想起剛才自己暈倒,再次醒來之時,第一個聽入耳的聲音便是豹貓的叫聲,忍不住對腳下的豹貓放柔眼神,抿了一下唇,依依不舍對韶光道:“那我們這就告辭了。”
韶光對着蘇墨言笑笑,便沿着來時的小石路走了幾步,再轉身對着身後的兩人說道,“我送你們一程。”
蘇墨言不解,看了一下毫無異常的秦先生,再低頭看閉上眼慵懶攤開自己的豹貓,內心的疑惑卻無法用任何語言組織起來,更別說将它們放出來詢問眼前的人。
直至跟在秦先生的身後走到籬笆外,韶光反轉和自己的擦肩而過之後才能夠回過神,開口第一句便是,“先生,韶光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秦先生看了一下走遠的友人,轉身沿着下山的路走了一段距離,聽着身後傳來的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還有那個被重複的問題,“他是個很奇怪,倒也是極其随性的人。”
“喵!”
還沒有等蘇墨言和秦先生走幾步,就被一聲貓叫給吓得一個激靈,蘇墨言低頭看到熟悉的豹貓身影,驚喜的表情一閃而過,馬上擔憂看了一眼秦先生,“先生,韶光家的貓跑出來了。”
秦先生剛想說不用管它的時候,另外一頭傳來韶光的聲音,“蘇墨言,這貓跟你有緣,它是自己主動去尋你的,你若是不嫌棄,便替在下養它一兩日吧。”
差點忘了韶光是個會武功的人,用內力傳音,拈手即來。秦先生瞥了一下不斷蹭蘇墨言腳踝的豹貓,一晃神,竟然感覺這個貓像極了韶光。
真是怪了。
蘇墨言此次出門,再回将軍府,帶回來了一只貓,全府上下馬上就把這個蘇二小公子的寵物當成小祖宗一樣供了起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再看蘇墨言,一回到府中就變得異常安靜,完全找不到歸途中不斷詢問秦先生問題的半分活力,懶洋洋的感覺和他一直抱在懷裏的那只豹貓極其相似。
都說怎樣的人飼養怎樣的寵物,難道蘇墨言潛在的本質其實和豹貓一樣?
秦先生不由地這麽猜測着,再觀察那只一直被蘇墨言抱在懷裏的豹貓,果然很安靜,雖然是豹貓,但也和那些豹貓不一樣,回想起友人的話,提着的心也随着一路上豹貓的乖巧表現而平複了下來。
只是,“一直抱着它不覺得沉嗎?”
“不會,它很輕,也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