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飙車

在會客室裏，溫茗看見了多日不見的父親。

他穿着囚服, 頭發有些花白, 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樣子，看見溫茗從走廊裏過來, 他眼神明顯亮了起來。

“茗茗。”他試圖站起來，但是身後的警察阻止了他。

隔着會客室的玻璃, 溫茗也聽不見他在叫自己。她走到玻璃窗前，拿起電話。

會客室的電話接通, 律師坐在一旁，警察站在附近。

陳響的聲音是有些發抖的, 溫茗的出現似乎讓他很激動, 他顫抖着, “茗茗，你……你能不能幫爸爸疏通一下關系，爸爸不想在牢裏呆上三五年，想早早出去陪你和你媽媽啊。”

溫茗一口血差點吐出來，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強忍着沒扔下手上的電話, 她嘆了口氣，“陳響，我早就和你斷絕關系了，至于你和我媽，也早就離婚了，不需要你陪。”

陳響臉色灰白，沉默片刻後, 不死心地哀求：“我保證，出去以後再也不賭了，一定好好對你們娘倆，給我個補償你們的機會好不好，茗茗，”他看見溫茗滿臉的不耐煩，急得站起來拍着面前的玻璃，“我可是你父親啊！”

一旁的警察将他拉了下來，對面的溫茗久久無言，到最後她終于開口，“想補償，可以啊，先把連累我媽的那些賭債還了。”

陳響聽了這話立刻心虛了，他對着話筒小聲說道：“我得先出去，才能賺錢還債啊。”

“不用了。”溫茗作勢要放下電話，“你就在裏面呆着吧。”

“別別，別走啊，我可是你親生父親，溫茗，你以為嘴上說斷絕關系，就能斷了你我的關系嗎！”陳響就像籠子裏的困獸，抓住一絲希望也要往出爬。

他不說還好，他說了這話溫茗氣得不行，忍了很久的淚水終于溢了出來，她對着話筒喊道：“你現在知道我是你親生女兒了，你在外瘋狂賭博的時候怎麽不想，我和媽媽被債主瘋狂催債的時候你去哪了，我被同學嘲笑有一個賭鬼爹時，你又在哪？”

她苦笑，“是啊，我沒辦法和你徹底斷了關系，我是多麽想從來沒有過你這個父親啊！”

說完，扔下話筒，揚長而去。

鄭律師似乎還想和她說些什麽，但是溫茗已經不想再有任何解釋了，她氣沖沖出門，以至于沒仔細看路，走過拐角時，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她下意識道歉，擡頭的瞬間，她愣住了。

這個人是鄧飛。

溫茗無意思考鄧飛為何在警察局，她只覺得自己今天流年不利，徑自就要繞過去，身後鄧飛拽住了她的衣袖。

“茗茗，我……”

“你放開我。”溫茗掙紮開。

“我之前并不是故意那樣對你的，茗茗，我們能不能……”

“你夠了！”溫茗心情本就不好，鄧飛這樣說更是讓她憤怒，“你不是故意的，難道是周玟逼你和她在一起的嗎？鄧飛，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來幹涉我的生活。”

“我們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嗎？”鄧飛不死心地去拽溫茗的袖子，男人的力氣很大，溫茗一時竟掙不開，她轉身想喊那個女警，可是走廊這邊空無一人。

“你為什麽就不能再接受我一次！”

“機會從來只有一次，鄧先生難道不知道嗎？”一個男人從後面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把鄧飛從她身邊推開。

那是蔣曜。

他伸手将溫茗攬在自己身後，“看來周玟給不了你錢了？”

“你是什麽人？”鄧飛再怎麽說，也不過和溫茗一樣，剛剛畢業工作不久，他此刻還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地位，說話語氣非常不善。

男人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回答：“我是她男人。”

身後的溫茗有些心慌，她用力捏着蔣曜的手，男人反手攥住了她。

不再理會鄧飛瞠目結舌的表情，蔣曜拉着溫茗離去，就聽見身後鄧飛嘶聲力竭的吼聲：“溫茗，你有什麽資格嘲笑我，你自己不也是爬上了男人的床嗎？”

溫茗攥着蔣曜的手一緊，男人反手相扣，緊緊握住了她。

身後的鄧飛還想繼續喊，幾個警察過來，把他拖走。

警局外，蔣曜的車停在那裏。

他伸手拉開車門，不想溫茗用力掙開他，自顧自跑到一旁的跑車處，開門坐進駕駛位。

發動引擎，溫茗不顧身後蔣曜的目光，自顧自駕車駛離了這裏。

她心情一點也不好。

蔣曜封殺了她的所有宣傳，到現在這事她也沒疏解，如今一點也不想坐他的車，看見那張臉。

她父親更是讓她頭疼欲裂，溫茗無比後悔今天這趟出行。

她沿着馬路行駛，男人的車子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幾分鐘後，溫茗駛上一條小路。

深夜這條路車輛稀少，不知為何，一股無明業火湧上溫茗心頭，見周圍沒什麽人，她猛踩油門，疾馳而去。

顯示速度的表盤指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旋轉，溫茗打開窗戶，涼風從耳畔吹過，第一次感受到了跑車的方便。

真特麽爽。

沒爽幾分鐘，一旁的電話就響起，蔣曜兩個字赫然出現在顯示屏上。

她按下了免提。

“你馬上把速度給我降下來，聽見沒有！”電話對面是蔣曜的聲音，“你是想找死嗎？”

溫茗不以為然，她甚至還把速度放快了一點，無視後面的男人。

她的确是無所謂生死的，至少現在是。

跑車在速度上有天然優勢，蔣曜追不上她，此刻的駕駛室裏，溫茗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看着看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聽見男人在電話裏朝她嘶吼，然而她置若罔聞。

幾分鐘後，電話裏聲音消失。

讓我消失在這個世界吧。她這樣想着。

此刻的蔣曜并非不再理會溫茗，他走了另一條路。

直接追是追不上她的，蔣曜非常熟悉這段路況，他沿着一條偏僻小路，繞了過去。

幾分鐘後，蔣曜的車出現在溫茗前面，調轉車頭沖了過來。

溫茗瞳孔放大，她聽見電話裏男人強忍怒意的聲音：“馬上把車速降下來。”

她仿佛沒聽見一般，任憑車子繼續高速行駛。

“我送你跑車不是讓你自殺的！”蔣曜在對面怒吼，說話間，他幹脆利落的打着方向盤，直接沖溫茗奔了過來。

既然你那麽想死，那就帶上我吧。

溫茗沒想到蔣曜會這樣操作，她眼看着蔣曜的車子朝自己開過來，馬上猛踩剎車，但來不及了，耳邊砰地一聲，兩輛車相撞。

安全氣囊及時彈起，護住了溫茗。

她小心翼翼睜開眼睛，還活着嗎？

試着動了一下身子，發現沒有大礙，安全氣囊很給力，對面的車裏，沒有任何動靜，隔着深色的玻璃窗，她看不見裏面的情況。

“蔣曜！蔣曜你怎麽了？你還活着嗎？”她對着面前的手機大吼，此刻也顧不得發脾氣了，撐着身子就要坐起來。

可是安全氣囊攔在面前，她動彈不得。

過了很久，她聽見手機裏傳來男人慵懶的聲音：“吵什麽啊，我還以為你不怕死呢。”

這聲音底氣很足，應該沒有大礙。

她瞬間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走，疲憊地靠在座椅上，長長嘆了口氣。

對面，蔣曜正在打電話，找人來處理事故。

幾分鐘後，黎仲帶着人過來，先是把溫茗從車上拉下來，而後又去蔣曜那裏。

蔣曜沒有溫茗那麽狼狽，甚至安全氣囊都沒有彈出，他就那樣好好地坐在駕駛位，見溫茗過來，他招招手，示意她上車。

溫茗忐忑地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對不起。 ”她說。

蔣曜發動引擎，調轉車頭，不鹹不淡抛下一句：“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