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慧文的車在商場門口停下後，後面跟着的兩輛車也同時停了下來，張文餘迅速下了車，走上前替她們拉開車門。
站在商場門口的門店經理看到程慧文，忙不疊地走過來，恭敬地說道：“董事長夫人，适合女孩子穿的衣服都在二樓，請跟我來。”
程慧文點了點頭，她看着孟檸，溫和地說道：“檸檸，我第一次帶你買衣服，待會你自己多挑幾件好不好？”
孟檸懵懵地看着程慧文，餘光忍不住偷瞥了一眼姜焰的方向。
……她們不是說好來給姜焰買衣服的嗎？
程慧文笑了笑：“你放心，我沒忘記中午答應你的事情。你先挑，等你挑完，我再幫姜……焰焰好好挑。”
她伸手在孟檸頭發上揉了一下：“乖，聽我的話好嗎？”
孟檸乖巧地點頭，那她待會兒随便拿幾件好了。
許燃臉色忽地一變，她側眸朝孟檸看過來，便宜妹妹今天怎麽會是這個反應？
她以前對爸媽的所有示好不都是嗤之以鼻麽？
甚至她還經常對爸媽大呼小叫的……
是不是她突然想明白了什麽，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結局只會是一無所有，所以現在才開始争寵了？
許燃這麽想着，臉色更加難看了。
許家最後只會是她和哥哥兩個人的，誰也不要想從她手上搶走一分一毫。
姜焰不配，孟檸她、更、不、配。
上了二樓，程慧文親自替孟檸挑了幾件漂亮的小棉襖，門店經理又讓店員遞上來一條厚實柔軟的羊絨圍巾。
Advertisement
程慧文接過圍巾，再次将孟檸拉到鏡子面前，一圈一圈地，耐心地替她纏上圍巾。
站在母女倆旁邊的經理和店員們紛紛誇贊表小姐戴上這條圍巾真好看，仿若仙子下凡一般。
許燃和姜焰遠遠站在人群外邊，眼底的情緒都有些複雜。
許燃目光在孟檸身上停留了一瞬，她側身轉向姜焰，勾了勾唇，輕聲說：“姜焰，你應該比我更讨厭她吧？她搶了原本屬于你的一切，還想方設法地讓爸媽将你從許家趕出去，你難道不想做些什麽……”
姜焰垂眸看着許燃，他蒼白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眉眼間卻斂着一絲絲戾氣，眼神銳利而冰冷。
許燃有些發怵，她沒再繼續說下去。
以前她以為姜焰是她親弟弟的時候，她一直想裝成溫柔善良的好姐姐樣子。
但不想，無論她裝得多好，他都沒有喊過她一聲姐姐，還直接拆穿了她的僞裝。
從那時候起，許燃就明白了，姜焰和她是同一類人，天性冷血薄情，只是他不屑于僞裝罷了。
所以後來，她索性也不在他面前表演什麽姐弟情深了，這些年，兩人好歹一起長大，她和他偶爾還是能說得上幾句話的。
但也僅此而已。
他剛剛的眼神也提醒了她，她想用他去對付孟檸，顯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孟檸自己把他惹急了。
姜焰視線越過許燃，遠遠落在試衣鏡前面的孟檸身上。
像是衆星捧月一般，二樓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她身上。
少女對他的目光渾然不覺，摘了圍巾之後，朝程慧文笑了笑，撒嬌似的說了一句什麽話。
他的視線往下。
她的脖頸纖細，線條弧度流暢利落，似乎只要他輕輕一碰，就會在他掌心裏徹底碎裂開來。
程慧文聽了孟檸的話，點了點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一樓。
男裝在這裏。
孟檸覺得姜焰應該不太想看到她在他旁邊，畢竟剛剛在二樓的時候，他和許燃站得很遠很遠。
想了想，她和程慧文說了一聲，便出了商場的門，打算在附近逛一逛。
孟檸沒讓保镖跟着，她怕迷路，沿着馬路往前走了一會兒就停住了，剛想轉身往回走，耳朵突然捕捉到了輕微的貓叫聲。
聲音若有似無的，聽上去很虛弱的樣子。
孟檸蹙了蹙眉，順着聲源方向看過去，斑馬線中央躺着一只白色的貓，它其中一只後腿受了傷，已經幹涸的血跡染紅了它躺着的地方。
白貓的叫聲有氣無力，并且越來越低，輕不可聞。
孟檸稍稍擡眼，行人綠燈倒計時還有四十五秒。
來不及多想，她小跑過去，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将白貓抱在懷裏。
白貓很怕人，在她懷裏死命地掙紮着，但由于它現在太虛弱了，掙紮了幾下就掙紮不動了。
孟檸抱着它起身，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右邊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喇叭聲，她側眸，一輛大貨車正朝這邊急速駛來，距離近到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眼看着就要撞上她了，手臂突然被人從後面狠狠一扯，貨車近似擦着她的後背沖過斑馬線，瞬間開遠了。
孟檸提起來的心髒終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她這時才想起呼吸，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手臂還被人抓在手裏，她緊緊地抱着懷裏的貓，被動地跟着那人的步伐，直到對方停下來她才停下來。
他放開手，低聲喊她的名字，聲線淡漠，聽不出情緒：“孟檸。”
孟檸輕輕地“啊”了一聲，她平靜下來，開始打量救命恩人，視線從少年單薄的校服慢慢移動到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她眼睛微微睜大，整個人呆呆地看着姜焰。
怎麽會是他……
他不是應該很讨厭很讨厭自己的麽。
而且他剛剛好像喊她的名字了？
少女懵懂發愣的模樣格外礙眼。
姜焰定定地看着她，狹長的眼眸漆黑而幽冷，他冷聲道：“你下次要是還想死，死遠一點。”
孟檸剛剛才經歷了死裏逃生，再加上長這麽大，她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兇過，眼裏瞬間起了一層水霧，她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想……”
穿書前，因為先天性心髒病她每天都在擔驚受怕，每次暈倒再醒過來，她總是會瞞着父母和哥哥，一個人躲着偷偷大哭一場。
她真的一點也不想死，她只想好好地活着。
姜焰覺得格外煩躁，他知道自己剛剛說話的語氣太重了，但是他沒預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少女紅着眼圈，吸着鼻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姜焰記起前不久孟檸将他的房間砸得亂七八糟，撕掉他所有的書時，他沒忍住怒火，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抵在牆上，問她：“你是不是想死？”
那個時候，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卻越笑越開心：“你說得對，我就是想死……但是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會拉着你一起的。姜焰，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她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更加用力地往自己脖子上按，并惡狠狠地說：“你不是想弄死我嗎？來啊，用力啊，殺了我啊。”
……
姜焰覺得，孟檸以前的樣子令人憎惡。
現在看起來更礙眼了。
兩人一貓正僵持着，程慧文已經結完賬，和許燃出來找他們了。
看到孟檸懷裏抱着一只髒兮兮的貓，許燃皺起眉頭，停住腳步。
孟檸眨了眨眼睛，看向程慧文，小聲地問道：“媽……媽，我能不能先送這只貓去寵物醫院？”
程慧文剛剛接了一個電話，公司有點急事等着她回去處理，她想了想，說：“我有點事得回公司一趟，你姐姐陪你一起去吧。”
孟檸剛想說她一個人去就可以了，許燃先開口了。
她看着孟檸懷裏半死不活的貓，嫌棄的表情一閃而逝，她柔聲道：“媽，雖然我很想陪妹妹去，但是你知道的，我對貓過敏，讓姜焰陪她去吧。”
程慧文怔了怔，有些愧疚地看着許燃，“媽媽一時着急忘記了，那就這樣吧，姜焰你陪檸檸去醫院。”
沒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她看向司機：“老李，現在送我去公司。”
商場附近就有一家寵物醫院，走路過去七八分鐘就到了。
姜焰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少年身形清瘦，脊背挺拔，孟檸小心翼翼地抱着貓，跟在他身後。
到了醫院門口，前面的人停了下來。
孟檸沒有多說什麽，她帶着虛弱地已經叫不出聲的貓進了門。
張文餘剛剛提前給院長打過電話，在一樓等候的醫生和護士看到孟檸，立刻迎上來将貓接過去做檢查。
CT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醫生指着X光片子，溫和地給孟檸解釋：“你的崽崽一只後腿骨折了，需要做手術。術後也要靜養，大概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你可以将它放在我們醫院，我們是有專人看護的。當然，你和家長要是實在舍不得它，術後也可以将它接回家自己照顧。”
許燃對貓過敏，肯定不會讓她把貓帶回去養的。
孟檸想了想，問道：“那我可以每天來看它嗎？”
醫生笑了笑：“當然可以。”
手術過程不可以陪同，孟檸就在外面等，她想等白貓安全出了手術室再回家。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快晚上六點了。
孟檸想到還在醫院外面等她的姜焰，她迅速起身往門口跑去，想讓他先回去。
門外空空蕩蕩的，只有幾輛車停在那裏，姜焰已經不知所蹤了。
孟檸覺得他可能是先回去了。
她想起下午的時候，他惡狠狠地跟她說，下次想死，死遠一點。
雖然語氣真的很兇，但說到底還是他救了她。
孟檸這麽想着，突然心口一顫。
她終于想起了原文裏面孟檸的死。
那一章當時在網上連載的時候，她的同桌看完特別氣憤，一整個早自習都在和她抱怨。
“氣死我了，竟然有好多人覺得和你同名的那個女配是姜焰殺的。”
“就算那個孟檸真的不是自殺，那兇手也絕逼不可能是姜焰啊！”
“我家焰焰崽雖然長大後為人更加冷漠、陰戾和絕情，做事手段狠厲，但這個時候還是很單純的好吧！”
“而且就算是經歷過一切苦難成年後的姜焰也只會讓那個孟檸生不如死，怎麽可能讓她一死百了，這也太便宜她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單純的焰焰崽冷漠地看着檸檸：你敢死試試。
dbq今天晚更是因為我……忘了設置發表時間了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