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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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孟檸身邊的女老師聽到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偏過頭問道：“背下來了嗎？”
孟檸這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做，她忙不疊地收回視線。
她有些不好意思，臉紅了紅，輕咳了一聲：“應該差不多了吧。”
女老師看中的拍攝地點正好是姜焰他們班跳健美操的地方，她過去跟他們班的體育老師說了一聲，體育老師就讓學生們散開來自由活動了。
孟檸本來想着，走過來的時候和姜焰打個招呼，可是，除了剛剛他們隔着草坪遠遠對視的那一眼，他的視線再也沒落到自己身上過。
甚至因為現在她離他離得近，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好像不太高興，清冷的眉眼間還多了幾分戾氣。
孟檸還在發呆，女老師喊了她一聲：“孟檸，準備了。”
她立刻回過神來。
攝影師擺好三腳架，設置好相機，女老師很快喊了一聲：“Action.”
孟檸開始情真意切地念臺詞，她唇角微彎，鹿眼清澈幹淨，神情溫柔動人，嗓音柔軟清甜。
攝影師很滿意，等她說完，立刻喊了一聲：“卡。”
女老師将小黑板遞給孟檸。
孟檸抓着小黑板，根據攝影師的要求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往上走，腳落到第四個臺階的時候，攝影師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他也拿着相機往上，一連抓拍了好幾張照片之後，下了水泥臺階，将相機拿給女老師眼前，問她照片滿不滿意。
孟檸晃了晃小黑板，剛想去找姜焰，餘光卻瞥到不遠處的白色球門旁邊，他正背對着她，和一個女生面對面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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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身上穿着盛陽高一的春夏校服，簡單的白T恤和深藍色褲子，臉蛋圓圓的，紮着個馬尾辮，看起來很可愛。
她一直在和姜焰說話，孟檸看過來的時候，她正彎着唇沖着他笑，露出了一口潔淨白皙的牙齒。
孟檸一只手無意識地攥緊了百褶裙的一角，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清瘦寬闊的背，想要看到他的神情。
只可惜，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
這個女生……是姜焰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嗎？
孟檸邊心不在焉地想着，邊往臺階下面走，結果因為沒看路，一只腳踩空了。
踩空的那一瞬間，心跳完全停滞，只剩身體的本能，讓孟檸下意識地往後仰。
緊接着大腦一片空白，她再有意識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重重地從臺階上摔了下來，落到了塑膠跑道上，百褶裙被水泥劃破，裙擺往上翻，露出了更多細膩雪白的腿部肌膚。
劇烈的疼痛讓孟檸所有聲音都堵在喉嚨間，喊都喊不出來。
她強忍着針刺一般的疼，手掌心撐在地上剛坐起來，眼前一道陰影驀地落了下來。
孟檸還沒反應過來，就聞到姜焰身上清冽而熟悉的氣息。
下一秒，帶着他氣息的外套落到了她的大腿上。
然後，他傾身朝她靠近，手抓着校服外套的兩只袖子往後拽，輕輕地在她腰上打了一個結。
孟檸擡起頭來，少年的臉與她近在咫尺，他下颌線緊緊地繃着，清隽的面上沒什麽情緒，只是眉眼間的戾氣更重了。
女老師擠開幾個學生，走了過來，她仔細地看了一眼孟檸的身上，沒有看到任何傷口。
“孟檸，你還好嗎？能站起來嗎？”
她伸出手，試圖去扶孟檸起來。
孟檸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覺得自己現在除了腦袋還好，其他地方，從小腿肚一路綿延到肩背，都火辣辣地疼。
她在女老師和姜焰兩人的攙扶下，動作無比緩慢地站起來。
結果她剛站起來，左手邊的女老師就發出了一聲尖叫：“我的媽哎！”
圍觀的人群也不忍心地別開了眼睛。
少女不僅小腿肚破了口子，正在流血，白色的襯衫也随着她的動作滲出了血跡，看起來十分吓人。
孟檸本來就有些頭暈目眩，感覺自己要被這一聲給吓暈過去了，她咬了咬唇瓣。
火箭班幾個在場的男生紛紛脫了外套，遞了過來。
女老師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本來好好地拍攝校慶宣傳片，怎麽出了這檔子事，她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你們脫外套幹什麽？擋着傷口，傷口就能好了嗎？你們還不趕緊将她送到醫務室去！”
頓了頓，她看向姜焰，“算了，就你送孟檸去醫務室吧，其他人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不許跟過去搗亂。”
栗姒将盛陽的校服脫下，換了自己的衣服，也沒心情化妝了，她放下頭發，直接從廁所走了出來。
想到孟檸的背和小腿，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牙也開始疼了。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蹲下來，拿出手機，給周子豪打了個電話過去。
周子豪才吃午飯，聲音含混不清：“姑奶奶，怎麽了？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栗姒冷笑一聲：“你他媽還有臉吃飯呢？”
周子豪不明所以：“我怎麽沒臉吃飯了，我吃飯招誰惹誰了？姑奶奶，到底是誰惹你了？”
栗姒往後撩了一把頭發，她翻了一個白眼，“還能有誰？你瞧瞧你幹的好事，不是你讓我過來試探你老大喜歡的人嗎？”
周子豪的聲音突然興奮起來：“那你試探出來了嗎？老大喜歡的那個女生喜歡我們老大嗎？”
栗姒深吸一口氣，“喜不喜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從臺階上摔下來了，摔得還特別慘，背後那叫個血淋淋的，我混社會這麽多年都沒受過這麽嚴重的傷。”
周子豪：“……”
默了幾秒，他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說道：“卧槽，我讓你試探，你竟然把她從臺階上推下來了？你是不是想我死？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老大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栗姒一臉嫌棄：“我推她？我不就按照你的要求扮演了一個舉世無敵的小白花，除此之外，我什麽都沒幹，她自己摔下來的。行了，我不跟你說了，你等着死吧，我會抽空替你去收屍的。”
周子豪：“……”
孟檸再一次被姜焰打橫抱到醫務室。
到了門口，她掙紮着要從他懷裏下來，她的聲音輕顫：“我已經好點了，放我下來吧。”
姜焰沉着臉，垂眸，沒什麽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對于孟檸來說，他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兇，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亂動了。
她有些委屈，她明明是替他着想。
剛剛渾身上下實在是太疼了，孟檸自顧都不暇，所以都忘記姜焰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現在才突然反應過來。
推開醫務室的門，原本應該在值班的醫師不知道去哪裏了，不在裏面。
姜焰抱着孟檸走到上次她躺過的最裏間那張床。
盡管床單很柔軟，孟檸剛坐上去還是感受到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咬着唇，沒讓姜焰看出異樣。
她輕聲說：“姜焰，你先回去吧，我在這等醫師過來……”
話還沒說完，她的餘光就發現姜焰已經在往外走了。
孟檸：“……”
這麽真實的麽？
原來大家常說的有了媳婦忘了……家人是真的。
她還在默默腹诽着，姜焰已經拿了醫藥箱回來了。
孟檸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就彎了彎唇，漂亮的眼眸發着光，像是夜晚倒映在水裏的兩彎小月亮。
姜焰斂着眼睫，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了一種頹敗感。
明明他應該生氣的，生自己的氣，也生她的氣。
氣自己為什麽不在她身邊，氣她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這麽凄慘，讓他開始想不顧一切地将她綁在身邊，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讓她遠離自己的視線。
但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因為眼前如此鮮活的她，熱烈地跳動着。
姜焰将醫藥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蹲下來，将她的鞋子和沾了血的襪子脫了下來，露出少女瑩潤白皙的腳。
他抓着自己的腳踝，孟檸覺得有些別扭，沒忍住，将腳抽了回來。
姜焰垂眸掃了一眼孟檸小腿肚上觸目驚心的口子，血跡已經開始凝固了，他的心再次一凜。
他打開醫藥箱，拿出裝酒精棉的玻璃瓶，聲線淡漠沒有一絲起伏：“趴着。”
孟檸：“……”
她突然感覺更別扭了，耳朵也不知道為什麽，開始發燙。
在她愣神的功夫裏，姜焰已經打開了玻璃瓶，用鑷子取了酒精棉，雖然動作看起來有些不太熟練。
孟檸還看到他的手指抖了一下，她兩輩子最怕疼了，想了想之後，她覺得肯定還是醫師的手法更專業一點。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姜焰，你下手會不會特別重啊？你之前有給別人消過毒嗎？要不你還是先回去，我在這裏等……”
眼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沉，孟檸也顧不上怕疼了，雙腿并攏趴在床上，将臉完全地埋在了枕頭裏面。
她的手緊緊地抓着床單，像一個英勇就義的女英雄一樣，聲音悶悶的：“那你記得下手輕點，我怕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