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夏日的尾巴上，空氣中還殘餘着幹燥因子，他們還擁抱在一起，溫度在一點一點地攀升。

周遭很安靜，除了心跳聲，孟檸似乎還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糾纏在一起。

她本來想等姜焰先開口說些什麽，畢竟算上之前一次，他已經吻了她兩次了，他總該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而且這次還是她的……初吻。

頓了頓，孟檸又想到剛剛是她自己主動去咬他來着。

她身體稍稍往後退了點，視線往上，看到姜焰瘦削的鎖骨，滑動着的喉結，淩厲的下颌線，唇角還有她剛剛留下的牙印，印記不深，應該很快就會消掉。

少年漆黑的眼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孟檸再次感受到臉頰上的熱意襲來，她垂下眼睫，胡亂地說了句：“我原本名字就是叫孟檸，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這兩個字的話，也可以喊……你剛剛喊的那個。”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是有一個前提……”

姜焰嗓音沙啞，“什麽前提？”

孟檸：“……”

前提當然是要和她在一起啊。

這個人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啊！

他剛剛都那麽親她了，他敢不喜歡她，她就真的咬死他好了。

咬死他算了。

少女羞惱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倒映着如水的月光，和他讨人厭的影子，她細聲說：“前提是，要你喜歡……我。”

姜焰眸光微亮，唇角的弧度揚了上去。

孟檸怔了怔，她第一次看到姜焰臉上露出這般真切的笑容，明亮的笑意深入眼底，擊碎了他平常的清冷和淡漠。

姜焰眸底情緒翻湧，他微微傾身，薄唇湊近她的耳朵，溫熱的吐息落到她的耳廓上，孟檸半邊身體都開始酥麻，她聽到他說，“喜歡。”

喜歡到可以為她瘋魔，又可以為她做個正常人。

至死不渝。

孟檸還想多和姜焰待一會兒，但是很快，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司機張叔今天在校門外等得格外久，他還以為孟檸在學校裏面出什麽事了，很着急，才打了電話過來。

孟檸臉頰浮着一片淡粉，她磕磕絆絆地解釋，自己給同學講題，耽誤了時間，馬上就回去。

挂了電話，她戀戀不舍地看了姜焰一眼。

姜焰将她送到校門口，遠遠地看着她上了車。

他久久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藏在心底的所有渴望和妄想在此刻全部都成了真。

他始終都有種不真實感。

孟檸也感覺從學校回來，到現在，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的房間，上的床。

耳邊始終回蕩着少年低啞微沉的嗓音，他說，他喜歡她。

姜焰竟然真的喜歡……她。

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悶了一會兒，她受不了，一把掀開被子，抱着姜焰送她的小黑貓玩偶，在床上輕輕地滾了兩圈。

啊啊啊啊啊！

隔了一會兒，孟檸坐起身來，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給姜焰打電話。

撥通的那一秒，她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停滞了兩秒。

孟檸用手背給自己的臉頰降着溫，她輕咳了一聲，“姜焰，你到家了嗎？”

姜焰低聲回，“還沒。”

孟檸想了想，問道：“你不會還在學校吧？”

她剛剛上了車，回頭往後看的時候，就發現他一直站在那兒。

電話另一端的人沒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孟檸将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眼時間，她蹙了蹙眉，“你早點回去休息呀，我……陪你一起，等你回家，我再挂電話。”

姜焰“嗯”了一聲。

孟檸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談戀愛，此刻只覺得這感覺有些神奇，心髒一直在噗通噗通地跳，臉頰也一直在發燙。

明明她一直在試圖降溫。

頓了頓，她想，姜焰現在應該也像她一樣吧，所以還不回家，在外面吹涼風。

隔了一會兒，孟檸想到什麽，她說：“姜焰，你以後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遇到什麽困難都要和我說，好不好？”

“我知道我可能……幫不了你什麽，但是現在和以後，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所以你不用一個人扛着所有的事情。”

少女的嗓音柔軟而動聽，姜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像是被揉碎了浸入溫熱的蜜糖水裏一樣，他喉結起伏着，“好。”

他的語氣溫柔極了，像是在哄着一個要糖吃的孩子。

孟檸覺得，就算她現在要他去摘星星、摘月亮，估計櫻桃&他也會想辦法真的去。

夜色漸深，孟檸的心跳終于慢慢平歇，意識染上了些許困意，她在床上側躺下來。

姜焰聽到輕微的動靜，柔聲說：“睡覺吧，明早我去接你。”

少女烏黑柔軟的發絲在雪白的枕頭上鋪開來，她早就閉上了眼睛，意識也開始遠去，聽到他的話，卻還是不自覺地彎了彎唇。

……

第二天孟檸醒來的時候，發現電話一共維持了六個多小時才被挂斷，手機電量已經低到她再晚醒過來幾分鐘，就要自動關機了。

顧不上多想，她趕緊将手機連上充電器。

孟檸刷牙的時候，隐隐約約地想起昨晚睡着之前姜焰說的話，他說的來接她什麽意思啊？

她從衛生間出來，換了校服，就拔了手機，拿起書包往樓下走。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遠山籠罩着一層薄紗似的白霧，花園裏的玫瑰花瓣上面沾滿了露珠。

孟檸給司機發了條短信，告訴他今早不用送她上學了。

她出了鐵門，沿着山路走了一段，電話響了。

是姜焰。

孟檸拿起手機，眉眼彎了彎：“喂。”

姜焰問：“起了嗎？”

孟檸看到不遠處有輛出租車停了下來，一個清瘦颀長的身影下了車，頓了頓，她抓着手機，小跑了過去。

少女像一只撲扇着翅膀的蝴蝶，身姿輕盈而歡快，最終在他面前站定。

姜焰看到她，漆黑沉冷的眼眸泛起了細碎的柔光。

九月的清晨，外面的溫度很低，尤其是山上。

姜焰傾身，将孟檸的手拉過來，他溫熱的掌心包裹着她微涼的手指，淡聲問道：“吃早飯了嗎？”

孟檸耳朵尖又開始發燙，她不自在地縮了縮手，搖了搖頭，“沒有。”

姜焰沒有放開她的手，他垂着眼睫，晨光将他濃密卷曲的睫毛染上了一層淺棕色，少年清隽俊秀的臉龐被映襯得格外溫柔。

将她的手指捂熱了幾分，姜焰才放開她，拉開車門，讓她上去。

兩人一起吃過早飯，打車到了盛陽。

孟檸先推開車門，下了車，不遠處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帶着點吊兒郎當的語調。

“孟同學，早上好啊。”

宋星辰背着書包，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宋同……”

孟檸剛想和他打招呼，周身氣壓突然低了幾度，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側眸朝姜焰看了過去。

她總感覺姜焰好像一直不太喜歡宋星辰。

孟檸想不出是為什麽，既然姜焰知道她不是原主，那他應該也清楚是原主喜歡宋星辰，她不喜歡的吧？

發現兩人一前一後從一輛車上下來，宋星辰皺了皺眉，本來想問些什麽，但是礙于姜焰還在場，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宋星辰想了想，委婉地說道：“孟檸，你當初報奧數競賽是為了明年春天的保送吧？”

孟檸認真地點了點頭。

如果她競賽能拿國家級一等獎，明年春天說不定就可以和姜焰一起保送大學了。

宋星辰看了一眼姜焰，意有所指，“我們都準備了小半年了，這個月底就是國家初賽了，這種時候不宜分心。”

孟檸身體僵了一下，她狐疑地看着宋星辰。

難道，他看出她和姜焰偷偷談戀愛了嗎？

可是，她和姜焰才剛在一起不到二十四小時，宋星辰是怎麽看出來的。

默了幾秒，孟檸感受到身後姜焰清冷的目光，如針芒在背，她敷衍地點頭：“你說的對，我記住了，你走吧。”

将宋星辰轟走之後，孟檸看了一眼時間，離早自習還早，她四處看了看，周圍沒有人。

她悄悄地拉了拉姜焰的衣角，小聲地說：“姜焰，我們去操場逛一逛吧。”

姜焰瞥了一眼少女圓潤白皙的指尖，點了點頭。

尋了個沒人的小角落，孟檸停下腳步，她抿了一下唇角，問道：“姜焰，你還記得你昨晚答應我的事情嗎？”

姜焰淡淡地“嗯”了一聲。

孟檸彎了彎唇，“所以，你剛剛看到我和宋星辰說話，是不是不太高興？”

他似乎沒想到她能這麽直白，怔了一下，沒回答。

孟檸早就默認了，她的臉頰不受控地發燙，她輕聲問，“那，你要我哄哄你嗎？”

姜焰擡手蹭了蹭她的臉頰，低聲問：“你想怎麽哄我？”

孟檸臉頰更燙了，她往後退了半步，踩上身後的石頭，手扶着姜焰的肩膀，蜻蜓點水一般，在他唇上碰了碰後，湊到他的耳邊，淺淺吐息：“早安吻。”

姜焰眸光微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柔軟水潤的櫻唇。

孟檸見他發呆，惡向膽邊生，又擡手，在他頭發上胡亂地揉了一把，才心滿意足地跑開了。

“我回教室啦。”

少年指腹輕輕地蹭了蹭唇瓣，神情有些晦澀。

他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那麽喜歡他，也不清楚她究竟出于什麽心理選擇和他在一起，但他既然已經抓住了她，那他就不會再放手了。

所以，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他就算是綁也會将她綁在身邊。

只要她不離開他，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除非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