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開始還覺得搞笑,這會兒見老師矛頭指了過來,低着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麽保?大家一個水平線的,抄來抄去都是錯的。
而倒數第三排,除了沈婼,全部舉起了手。那就說明沈婼也在補聽的行列。
“好,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下課來找我。現在咱們開始上課,把課本拿出來,翻到......”
“你居然也錯了兩個啊?”紀瑤瞟了瞟沈婼的聽寫紙,然後把自己團了扔在書桌裏。
“下課和我一起去找老師嗎?”沈婼問她。
“我不去了,反正老師也記不住。”
許思遠一直注意着陳揚,剛剛互換聽寫紙的時候,他故意讓陳揚先挑,沒啥懸念的他拿的是沈婼的那張,最後勾勾畫畫,筆尖停在一個單詞上頓了好久。
這個詞是advance,沈婼寫成了advonce,只要陳揚把她中間的那個字母o加上一個小尾巴,這次聽寫就算過了,可最後他只把筆尖從上斜斜的劃到下,打了個叉號。
“揚哥,這多好的機會啊,讓她欠你個人情啊。”許思遠故意給他個臺階,揚哥順勢下來就得了。
誰知陳揚扯着嘴角一笑:“多好的機會可以整治整治她,為什麽要浪費呢。”
許思遠原本對陳揚和沈婼那信心滿滿的猜測這一下被徹底搞懵逼了,難道揚哥一直把沈婼當仇人?只有他才把人家當大嫂嗎?
糟心,懶得想。學習好的人那世界他真不懂。
☆、11.第十一顆草莓
最後.....沈婼就站在了一禿大師的辦公桌前。
其實來老師這裏聽寫挺輕松的,她也就是拿着你原本的那張聽寫紙挑錯的詞再聽一次,很容易過關。
“你基礎還不錯,別放松。我記得當時全年級就出了兩個140多的高分,其中一個就是你吧。”老師白胖的臉上幾乎沒有皺紋,看上去春光滿面,保養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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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驕傲,繼續努力。理科上在英語這科拉分也很嚴重的,只要你能把這成績一直保持,掉不出年級前三十。”
沈婼心知沒她說的這麽容易,但也沒說什麽,只是點點頭:“謝謝老師。”
反正都來了辦公室,幹脆去了班主任王君那裏:“王老師。”
王君正在備課,聽見聲音擡頭一看是沈婼:“怎麽了?”
沈婼說明來意:“我想要一份上學期末各科考試卷子,做一做。”
王君對她這種态度相當滿意,親自和各科老師要試卷,最後只缺一套語文卷子,還特意跑到一樓辦公室和其他老師要了一份給她,最後累的滿頭是汗,白襯衣後面都被汗水沁濕了。
“哎呀,好好做一做,馬上要月考了,争取考個好成績站穩腳跟。”
“謝謝老師,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哦,對了,你要是有不會的,就問陳揚那小子,別看人鬧的很,但在數理化這方面很有天賦。”
沈婼一頓,點了點頭。
“好了,去吧。”
她得了令,拉開辦公室的門時有些心不在焉。卻沒想到門口斜斜伸着一條腿,她沒注意到直接被絆了個踉跄。
幸好有只手及時拉住她,人才沒有摔趴在地上,可懷裏抱着的試卷就沒能幸免,嘩啦啦撒了一地。
“女俠這又是練得什麽功夫?走路都不看路嗎?”陳揚似乎對女俠這個詞情有獨鐘。
“還不是你,把腿這樣伸着,誰出來都會被絆。”
“怪我咯,啧,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沈婼不聽他臭屁。站穩身子,甩開他的手,就要蹲下去撿卷子,陳揚先她一步,彎腰幾下就把地上散落的試卷全拾了起來。
“你穿裙子,別動不動就蹲下。”陳揚也不在意,怎麽撿起來的就怎麽遞給她,亂七八糟的疊在一起,雜亂無章。
沈婼接過來,直接繞過他往回走。
“一禿有沒有難為你?”陳揚跟着她,兩手交叉放在腦後,慢慢走着。
沈婼停下,看他有些莫名其妙:“老師為什麽要難為我?”
“看你長得比她漂亮不順眼?”陳揚說完自己先笑。
心裏有個念頭在萌芽,他在辦公室門口,又不進去,現在又跟着她。行為奇奇怪怪。
這麽想着她便問了出來:“你在辦公室門口等我?”
“你是不是有點想多了?”陳揚身高腿長,這麽扭身看她,便能把她整個人罩進他的影子裏。
“你擔心我被英語老師為難,心裏過意不去?那你幹嘛不幫我把錯單詞改掉?”沈婼正面對他,語氣淡淡,聽不出話裏的情緒。
陳揚漆黑的眸子昵着她,等她全部說完,嗤的一笑:“找死嗎?我改了你自己也肯定會去找老師承認錯誤,何必呢。”
沈婼一怔,被他說中了心思。
“哦......”
“哦什麽哦,傻了嘛。”陳揚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誰知沈婼像是被電到一樣躲了出去,陳揚的手還留在半空。
場面有些尴尬。
雖然他動手是他不對,可沈婼也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激。
“我......”她猶豫着開口,想打破沉默。
話剛說一半,從陳揚身後跑來幾個男生,其中一個個頭高的勾上他的脖子:“揚哥!”
陳揚把手放下,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李西永他們是10班的,上樓的時候一掃看到陳揚和一個女生站在一起,好奇過來看看。
“新女友?”陶陽眼睛暧昧的在陳揚和沈婼身上看。“嫂子好。”
陶陽起頭後,其他幾個人也沒了顧慮,紛紛嫂子長嫂子短的嚷嚷起來。
陳揚笑着聽,并沒有出聲的意思。
沈婼就算再冰再冷,好歹也是個女生,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像大佬女人似的對待過,臉上有些氣鼓鼓的紅。
想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停止這毫無意義的玩笑,幹脆話也不說了,扭頭疾步往教室走。
“是不是女朋友啊揚哥,看着不像之前的嫂子們開朗啊。”李西永看着沈婼的背影,發表感慨。
陶陽錘他一拳:“別瞎幾把說,揚哥的後宮事務哪是你能随便說的。”
陳揚踹了陶陽一腳:“趕緊滾,別在這兒礙眼。”
陶然他們也鬧夠了,和陳揚打了個招呼就呼啦啦往班上走了。
陳揚心情不錯,吹着口哨回了班。
☆、12.第十二顆草莓
沈婼經常是做起題來就忽略自己的任何事情,自從她把期末卷子拿到手,幾乎好幾天沒挪過地方了。除了大課間跑操這種必須要參與的活動外,其他一切事情都不能阻礙她做題的腳步。反正這種情景在紀瑤看來,要多不可思議有多不可思議。
一直到中午最後一節課結束,沈婼還在和一道化學題作鬥争。理綜三科相比較起來,這是她的薄弱項,化學公式什麽的,她總記不住。
可別人不同,每次一到飯時,都是大家最興奮的時刻,誰還會記得一道做不出來的化學題啊。
前排兩個女生回頭叫沈婼的同桌:“瑤瑤,今天去吃魚粉好不好?”
“美人兒,跟朕去吃飯吧。”紀瑤站起來,拽了拽衣服,同時不忘關愛新同桌,沈婼這家夥對自己真狠,中午就沒吃過飯。
沈婼從卷子上擡起頭來,也就着這機會休息一下,轉動一圈脖子,可結果還是拒絕的:“我不去啦。”
“不是去食堂,那地方我也不稀罕去,去吃你愛吃的也行。”紀瑤還挺喜歡沈婼的,別看人家不愛說話,可就單單坐在那裏,都對人有一種蜜汁吸引。
沈婼把手臂往前一推,快要寫僵的手腕得到緩解:“我不去啦,我想把卷子做完。”
紀瑤無奈嘆氣:“好吧,那你等我給你帶回來。”
沈婼習慣性拒絕別人,這次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紀瑤捂住了嘴巴:“你能不能別把自己縮在龜殼裏啊?你是不是沒朋友?再說不要我也不理你了。”
她話說完就跑了。
朋友?沈婼笑着搖了搖頭,朋友這種奢侈的東西啊......
紀瑤和劉雨涵她們中午商量好去吃魚粉,一進店門就看到陳揚他們也在,許思遠和女朋友李冉坐在一起,李冉是八班的,今天吃飯帶着她們班的文藝委員姚倩雪一起,還有王闖和蔣振東。
錢昊一擡頭看到紀瑤她們,反正平時也一起玩,幹脆招呼過來一桌子吃。
趁着紀瑤她們幾個落坐時機,姚倩雪就趁機生事。
“我不想坐邊上。”她聲音好聽,唱歌也好,這麽說話的時候就像百靈鳥。
李冉剛才來之前就和她商量好了,今天無論如何要讓姚倩雪和陳揚熟起來。
這會兒剛好接着她的話茬說:“昊哥,你和倩雪換換行不行?”
錢昊正和陳揚聯機打游戲,這會兒人物剛死,聞言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反正無所謂,他也就換了。
這家餐館都是很有情調的半包,中間一張圓桌,四周是高背軟沙發,能坐個五六人,陳揚就坐在正中間,錢昊和姚倩雪換完座位後,就變成姚倩雪坐在陳揚和王闖之間,陳揚右手邊是許思遠,接着是李冉,後來的紀瑤她們就坐在了最外邊。
王闖瞟了一眼姚倩雪,然後對着蔣振東色眯眯的笑。
姚倩雪這下高興了,小心翼翼的往陳揚身邊靠了靠,側頭看他手機屏幕:“你也喜歡玩這個游戲啊?我們班男生也都在玩。可都沒你玩的好哦。”
許思遠掐了一下李冉腰上的肉,用口型問她:“她要幹啥”。
李冉拍掉他的手,撅撅嘴也不說話。
陳揚好像沒聽到姚倩雪說話一樣,翹着腿只盯着手機屏幕,他手速很快,虐的對方根本爬不起來。
複活的錢昊就跟在他身後給他補血,兩個人一路高歌就到了對方的大基地,最後推了對方的水晶。
“卧槽,揚哥又是mvp,我們這把雙劍合璧,所向披靡。哈哈哈哈。”
紀瑤問他:“你倆是一個jian嗎?”
“哈哈,揚哥是利劍出鞘的劍,你!頂多算是賤人的賤!”劉雨涵知道錢昊脾氣好,也敢開他的玩笑。
“诶,這周六我過生日,揚哥有空嗎?”蔣振東瞧見他這陣兒得空,才問。
陳揚凝神想了下:“周六下午得去趟少年宮。”
“那就晚上,晚上總沒事吧。”
這種聚會,他們都希望陳揚在,不然玩起了總覺得沒意思。
陳揚不說話就是默許了。
姚倩雪就借機靠過來,胸口挨到他的胳膊上,聲音越發的甜:“你們周六有聚會啊?我也想一起去。”
陳揚正進第二局游戲,擡了擡胳膊,把人從自己身上推開,姚倩雪的胸就随着他的胳膊來回顫。她身材好全年級有名,前凸後翹,追求者也不少。大多抱着睡睡得态度,反正名聲不好。
“起開點,影響我發揮。”陳揚話裏沒什麽溫度,更對她的胸沒什麽興趣。
姚倩雪小聲的嗔他:“讨厭啦。”
“哎呦,李冉你朋友是不是想追我們班陳揚啊?”跟着紀瑤來的另一個女生鄧佳佳,也有點暗戀他,現在說話酸酸的。
“關你什麽事?”李冉和姚倩雪關系還不錯,這會兒在座的就她們兩個是同班級的,肯定向着自己人。
鄧佳佳還想再怼回去去,被紀瑤制止了,她看出來陳揚臉上表情其實已經涼了,現在坐在這裏不過是耐着性子,再說下去,他肯定又發飙。
于是岔開話題:“你們都點完了?我們還沒點。服務員!給這裏再來四份魚粉,其中一份打包。”
“嚯,紀瑤你吃這麽多,還打包?”許思遠對她上下一頓看,身材挺瘦的,吃的不少。
“滾,你知道什麽啊,沈婼不來吃飯,我給她帶的。”
“她又沒出來吃飯?”陳揚終于肯把關注點從手機游戲上移開。
“對啊,說是要做卷子,玩命呢。诶?你也知道她不愛出來吃飯啊?”紀瑤沒想到,他好像和沈婼挺熟的。不過凡事和沈婼一個班的還有誰不知道她這拼命三郎的性子啊?
陳揚沒回答,手機游戲也不打了,直接退屏,長腿放下,站起來踢了踢許思遠:“讓開,我出去。”
“幹嘛去啊,你不吃飯了?”許思遠拉着李冉站起來,把通道給他讓開。
“卧槽,哥們,你好歹把這局游戲打完了啊。”陳揚一退游戲,錢昊變得手忙腳亂。
陳揚背着身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揚,你的胸牌!”姚倩雪揚聲叫他。
胸牌的主人正推開餐館的玻璃門,聽見了也沒理她。
姚倩雪咬着嘴唇,表情有些僵,手裏捏着陳揚的胸牌移到了桌子下面。
鄧佳佳看她同樣在陳揚那裏得不着好,總算出了口氣。
沈婼距離崩潰深淵還有一線之隔,就被甩到面前的一套煎餅果子吓的退了回來,她驚魂未定的擡頭看,才瞧見陳揚正大口咬着煎餅,雖然不太斯文,但吃相還挺好看。
“什麽意思?”沈婼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個袋子。
“買多了。扔了浪費。”
沈婼:“......”
“我不吃,你拿走。”沈婼把塑料袋提起來,放到桌角,等他自己拿。又低下頭和最後一道化學大題共同赴死。
陳揚吃完最後一口,長手捏上她的卷子角,一抽就拿到了自己面前,看了兩眼卷子,勾着嘴唇笑:“這道題我滿分。”
“真的?”
“我教你。”
沈婼不信他會這麽好心。
“你把煎餅吃了先。”
“紀瑤說會幫我帶飯的。”沈婼還記得約定。
“我打電話告訴她了,不給你帶了。”陳揚霸道,堵死了她所有的後路。
“你不是說買多了嗎?怎麽還知道紀瑤給我帶飯的事?”沈婼故意揭穿他。
這局陳揚敗。
“快吃你的,哪來那麽多話。坐裏面去。”陳揚把她往紀瑤座位上推,然後自己坐到了她的凳子上,低頭看卷子。
沈婼幾不可見的笑了笑,也不客氣,拿過煎餅來小口吃着,她是真餓了,腦力勞動消耗的能量大,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喚了半天了。
她咬了第一口就覺出些奇怪來,這煎餅和平時吃的不一樣,幾乎全是雞蛋味,軟軟的。
“你放了幾個雞蛋?”
陳揚手寫個不停,“八個。”說完沒聽見沈婼的動靜,抽空看了她一眼:“怎麽?”
沈婼:“......沒什麽。”她第一次吃八個雞蛋的煎餅果子,聽陳揚這口氣似乎是經常這樣,可她最後終于沒吃完,把袋子系好,又放到了桌子角。
“過來,這題這樣做......”
陳揚給沈婼講題,這感覺很輕松。好像他說什麽沈婼很快就能明白,也不用像老牛車一樣的在某一個步驟上來回的軋,即便省略些什麽,她也聽的懂。
以前陳揚還算熱情,別人求他講題,他也就講了,可後來有的女生故意借着這事纏他,有的呢,腦袋呆,怎麽講都講不明白,就把他整煩了,沈婼是這兩三年來的頭一個。
陳揚講完,把卷子和草稿紙還給沈婼,自己趴在她的桌子上,眯着眼看她。長腿踩在沈婼坐的凳子側梁上,膝蓋正好頂着沈婼的腰。
“腿拿開。”
“我不。”
“你挪不挪?”沈婼舉起水性筆,尖尖的筆尖朝下,那架勢好像他要再敢說不,就紮下去。
誰知陳揚一點也不知道害怕,嗤的笑了一聲,幹脆閉上眼睛真的睡了。
沈婼想挪凳子,他踩得力氣很大,根本移不動。又拍他又打他,最後都無濟于事。最後只好自己往邊上挪了挪,坐到了凳子邊上,半個屁股懸在外邊。
沈婼專心的把題從頭又捋了一遍。陳揚那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是真的睡熟了。
下午兩點半才上課,教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沈婼也不顧及,明目張膽的看他的睡臉,平時張牙舞爪還光愛口不對心,現在趴在這裏一臉天真,像個孩子。
飯也吃了,題也寫完了,少了心事後沈婼也覺得有些累,幹脆也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
誰知,這一趴就真的睡過去了。
☆、13.第十三顆草莓
第十二顆草莓
“我擦,你們都別給我說話了,把他倆吵醒了!還有你,讓開點,擋着我鏡頭了哥們兒。”許思遠把擋在前面的腦袋扒拉開,又一頓猛按快門。
被巴拉開的錢昊換了個角度繼續拍。一邊拍一邊感慨:“揚哥底子是好,不開美顏都無瑕疵。”
許思遠抽空看了一眼錢昊的照片,罵他:“傻逼啊,你光照陳揚有個屌用?照他倆啊……”
連外班的王闖他們都從教室後門進了7班看熱鬧。“對啊,拍他倆,留着威脅陳揚,他要是不服軟就把照片放學校bbs。”
許思遠和錢昊聽他說完拍的更帶勁兒了。
而此時聚焦的中心、被拍的模特不是別人,正是頭挨着頭睡在一張桌子上的沈婼和陳揚。
“你說揚哥是不是故意的啊?這麽大一張桌子,他怎麽非貼人家小姑娘臉上睡。”蔣振東知道自從這個沈婼轉來後,他們這頭兒就隔三差五的不正經。
紀瑤也不閑着,努力尋找陳揚臉上有沒有口水之類的痕跡,反正幾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周圍越來越鬧,陳揚被吵醒了,入眼看到的就是和他近在咫尺的沈婼。
她安靜的閉着眼睛,漆黑的睫毛濃密纖長,半張臉隐在胳膊裏面,睡的像只小貓。
陳揚從桌子上起來,伸了個懶腰醒醒盹,見周圍人多,就拿起本書蓋在了沈婼的頭上,擋住了她的臉。
這時許思遠又抓拍了張照片,閃光燈閃了下他的眼睛,陳揚的眼眸像只獵豹一樣眯起,有些危險。“幹什麽呢?”
他剛睡醒,嗓子有些沙啞。帶着性感。
許思遠就獻寶似的把手機舉到他面前:“你看,照的好不好?有沒有大師的水準?”
陳揚定睛一瞧,照片裏是他和沈婼,挨在一起睡的很熟,陽光斜斜的射進來,看着這照片就想起一句話來,那怎麽說的來着,操,歲月靜好。
“陳揚,你可算醒了,快上課了回你自己座位。”紀瑤過來拉他。
王闖說她沒眼力:“揚哥還沒睡夠呢,起什麽起啊。”
“就是,一準兒剛才怎麽不在時付出了勞動,你倆是不是活動的太狠了?第一節課也不重要,揚哥就坐這兒得了。”許思遠話裏意思隐晦,可誰聽不懂啊。
陳揚似笑非笑的往那兒一靠,就這麽昵着他聽他還能還能說出什麽來。
那眼神,說善意絕對稱不上。上課鈴正巧打響了,許思遠躲也似的拽着紀瑤坐到了陳揚的位置。
第一節課确實不怎麽重要,政治課。雖然早早就分了文理科,不過該上的課照樣還是要上,可一周只有一節,為了應付過會考。
科目不一樣,老師待遇也不同,平時在文科班威嚴凜凜的政治老師,到了理科班就像美術體育這種科目一樣,随時能被主課替掉,學生們也看人下菜碟,照樣該說說該玩玩,反正沒人聽講。
老師對這種情況心知肚明,從來不會強人所難,一般照着課本講幾句,然後讓大家自由複習。
沈婼最近太累了,睡下去就醒不了,陳揚也沒叫她,這下直接睡過去半節課。
這在她整個上學生涯裏是頭一遭,起來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怎麽不叫醒我?”她睡得迷迷糊糊,也忽略掉陳揚為什麽上課了還坐在她旁邊這件事,語氣裏有些她自己都沒發覺的親密。
陳揚正低頭玩手機,看她醒了,眼神從手機上移到她身上:“叫你幹什麽?睡呗。政治課,反正你也都會。”
沈婼又睡得臉上都是紅印,手也壓麻了,難受的緊。剛才起的猛了,現在頭有些暈暈的,她打了個哈欠,眼神有點兒呆。
陳揚被她逗笑了,他一只手拄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擡起把沈婼那粘在額前的頭發別到了耳後。
指腹劃過她細膩的皮膚,有絲絲電流游走的錯覺。
沈婼猝不及防,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這下終于想起來更重要的事,壓低聲音兇他:“上課了你怎麽還坐在這兒?”
他舔唇笑看着她,又想到剛剛用100塊錢從許思遠那裏買來的照片,貼近她,有些漫不經心的說:“你這一覺睡得可真貴。”
沈婼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
陳揚便把他的手機舉到沈婼面前看,按下home鍵,他的手機屏幕正是兩個人睡覺的照片。
大抵是睡的迷糊了,不知道是誰靠近了睡,距離近在咫尺。
更可氣的是陳揚居然設成了手機屏保。
“變态啊你。”沈婼去搶手機。
陳揚眼疾手快把手機拿開,可沈婼卻反應慢一些,沒能及時穩住身子,便栽到了他的手臂上,觸感軟軟的。
這下兩個人都安靜了。
沈婼坐正身子,臉色正在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變紅,最後陳揚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認錯:“女俠我錯了,你可別紅了,再這麽下去不得走火入魔嗎?”
“你趕緊坐回自己位置去。”沈婼被他說得更不好意思,低着頭不肯看他。
陳揚不敢再逗她了,吹了聲口哨,紀瑤他們看過來,陳揚正對她招手,立刻知聖意,悄咪咪的把座位換了回來。
紀瑤總算又挨着沈婼了,她想把這一中午的好玩事兒一股腦兒全告訴她,可苦于沈婼正認真學習,她不好意思打擾人家。終于等到下課鈴響了,就叽裏咕嚕打開了話匣子。
“剛才你和陳揚睡一起,他們全拍了照片,我也拍了哈哈。本來我們要放到學校bbs上的,你猜怎麽着?陳揚給我們一人一百塊錢,把照片全買過去了,不讓我們往校貼吧裏放。”
“全買了?”饒是沈婼平時不缺錢,也沒法理解他這種花錢手法。
“嗨,你替你家陳揚心疼錢啊?他又不缺錢。”紀瑤早就了解了陳揚的錢包厚度。
沈婼關注點放到了“你家”兩個字上,否認道:“他不是我家的。”
紀瑤笑着通知她:“放心,早晚是。”
今天周五,最後一天上課了,他們才高二,還沒到周末要補課的時候,能再好好玩玩半年。
晚上下了課,有約的有聚會的,全跑了。
紀瑤為了照顧沈婼,特意把她安排在自己的值日組。平時女生也就掃掃教室,擦擦黑板。可因為今天有幾個男生要足球比賽,和組長請過假也溜了。人手不夠,沈婼和紀瑤便被安排到掃操場。
紀瑤開始有些不高興,掃操場就要比掃教室的人走的晚,而且外面都是落葉,很難收拾的。她覺得自己受了欺負。要去找組長理論。
沈婼拉住她:“今天坐了一天,正好去外面走走,活動活動也挺好的。”
紀瑤聽她一說,見她高興,也就忍了。
兩個人手裏拿着掃帚和簸箕,慢悠悠的走着。九月過半,天氣有些涼了,晚風帶着清爽,吹得沈婼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放松下來。
金色的陽光照在她的小臉上,心情有些小雀躍。
“我以前怎麽都沒怎麽見過你啊,按理說你這模樣我應該不會沒印象啊。”紀瑤語氣裏頗有遺憾,好像她早見過沈婼會有什麽不同似的。
沈婼對她笑了笑:“我以前不怎麽出班,放學也走的比較晚。”因為要多抽些時間看理科的課程。
紀瑤想來也是,她這個性子啊,說溫吞吧,又不貼切,反正她現在也覺得自己沒有摸到過沈婼的心。
他們班的值日區在教學樓後面,只有樹,現在又正是掉葉子的時候,所以滿地都是落葉。
她倆轉過樓角,剛要到他們班負責的片區,就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紀瑤認出來其中一個高挑的背影是杜心影,便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沈婼,“咱們先別過去。”
沈婼自然也認出來那個女生,杜心影和她的忠實跟班,還帶着兩個之前沒見過的,她們抱胸站在那裏,只能看到背影。中間圍着個不認識的女生。
“那是......姚倩雪?”紀瑤倒是認識那個倒黴蛋。
“我噻,大事件啊,姚倩雪什麽事惹到杜心影了?”紀瑤連忙拿出手機拍下來,不知道給誰發了過去。
“我們要不要找老師啊?”沈婼預感要發生些什麽。
紀瑤按住她:“我已經發給許思遠了,他會告訴他女朋友的。”
沈婼不是多管閑事的性子。
李冉和姚倩雪關系擺在那兒,怎麽也得來幫幫她。
果然沒一會兒,前方幾個人就推搡起來。
杜心影一臉不屑的看着姚倩雪,她不用動手,旁人就幫她教訓了這個賤人。
張亞萍推了姚倩雪一把,力道很大,姚倩雪直接跌到了地上。
“你們幹什麽?”
杜心影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彎腰捏着姚倩雪的下巴,那裏就留下一道指甲印:“你算什麽東西啊,敢打陳揚的主意?”
姚倩雪不服,打掉杜心影的手,吼了一聲:“你們都分手了,憑什麽不能追!!”
“誰告訴你我們分手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吧?”
她逞完這一次能,就再也沒能站起來,杜心影帶來的人把她按在地上打了幾下,也怕被人發現,最後給了警告連忙跑了。
姚倩雪躺在那裏,不一會兒就跑來幾個女生,把她扶起來,罵罵咧咧的走了。
這一場鬧劇來得快去的也快,沈婼對杜心影的印象又掉了一大截,看上去挺漂亮的女生,為什麽要這樣?
而且,這個女生和那個人有關系。
紀瑤早就從許思遠那裏把原因套了出來。
“姚倩雪這個傻逼啊,不作死就不會死,她可好,直接把自己弄死了。”紀瑤牽着沈婼,“別怕,咱們掃地,然後快走。”
沈婼心情沒來由的開始變壞。
紀瑤夾着掃帚給她看手機:“你看,這就是姚倩雪挨打的原因。”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主角是剛剛挨打的那個女生,她舉着一個胸牌發了張自拍,而這張胸牌好巧不巧正是陳揚的。
“這是一中bbs的表白牆,姚倩雪中午發的這照片,評論都要上萬了。結果下午放學就被堵了。”
紀瑤說了很多,可沈婼完全聽不進去。對于這些事情,她一直選擇自動屏蔽掉。只顧低着頭掃地,想趕緊離開。
地上樹葉鋪了一層,有些還沒有變黃,先離開了參天的大樹,孤零零躺在地上,和剛剛那個女生有些莫名的相似。
突然,沈婼一怔,眼神落在地上的一個小長方體的東西上,她彎腰拾了起來,雖然沾了些泥土,可不妨礙沈婼辨認出胸牌上的照片和名字,陳揚那标志性的笑容好像正勾着她的思緒,紛亂複雜。
紀瑤掃了一半,發現沈婼不動了,便折回來湊近她看:“诶,這不是陳揚的胸牌嗎?”
沈婼嗯了一聲,便把胸牌遞到紀瑤面前:“你還給他吧。”
“你家的你自己還啊。”
“我說過了他不是我家的!”沈婼這次聲音有些大,臉上也不見笑容,有些冰冷,紀瑤一時忘了該作何反應。
沈婼無奈的閉了閉眼睛,然後收回手,她這是怎麽了?
“紀瑤,對不起。我......”
紀瑤從震驚裏走出來,過來拉住她的手,有些涼,還有些抖。
“我知道了,以後不開你們的玩笑了。”
她現在才意識到,沈婼似乎真的和她,更包括陳揚,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裏。她的生活中沒有玩笑,沒有樂趣,只有學習和考試。過的有些讓人心疼。
沈婼勉強笑了笑,然後回握住她得手,往教室折返。
☆、14.第十四顆草莓
第十三顆草莓
周六一早,沈婼起早背了英語單詞,便收拾好書包下樓吃早餐。
餐桌上只有她的媽媽在,正悠閑的喝着一杯牛奶,看沈婼下來,便招呼阿姨:“給小婼也倒杯牛奶。”
沈婼接過阿姨遞來的牛奶,小口喝着。
偌大的餐桌上只坐兩人,沒有發現邢梅的身影。
“媽,奶奶呢?”沈婼問的算是小心,不願透漏出太多的情緒。
袁琳撇撇嘴巴,悄聲對沈婼講:“那個老太婆慣會這樣矯情,說頭疼,不吃咯。”
沈婼看着袁琳一副斤斤計較的模樣,沒來由的不想多待一秒,她咕咚咕咚喝掉自己杯裏的奶,轉頭對阿姨說:“麻煩再給我準備一份早餐,我給奶奶送上去。”
袁琳一聽她說這個有些不願意:“你給她送什麽飯啊,餓死更好,閑的你。”
“媽!”沈婼壓抑的脾氣再也控制不住,她煩悶的閉了閉眼睛,終于開口:“以後別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了,您是我媽媽,她也是我的奶奶。我跟你們兩個人都存在血緣關系,這一點改變不了的。”
沈婼急了,袁琳最終讪讪閉嘴。
樓上房間裏,老留聲機裏流出樂曲,聲音古老而宏厚,每當邢梅懷念兒子沈先知的時候,便會這樣一個人關在屋子裏靜靜的聽。
老太太其實很不易,沈婼爺爺去世的時候據說爸爸只有五歲,那時候家裏條件很差,可奶奶愣是這樣拉扯起一個文壇巨匠,可惜,沈先知去世的太早了。
而他的去世,便把袁琳一直以來帶的好好的面具給撕扯了,她當初那些知性溫柔一夕間全部成了空談。除了一張漂亮的皮囊,她現在真的什麽也沒剩下。而支撐她還願意繼續留在沈家的唯一原因是沈先知的遺産。
否則,她恐怕早就扔下這裏的一切,包括她,離開了。
“奶奶。”沈婼敲門。邢梅有些暗啞的嗓音從裏面傳出,顯然是哭過了。
沈婼推門而入。她小心翼翼的将餐盤放到書桌上,勸老人:“奶奶,總不吃飯身體受不住的,多少吃些。”
邢梅招手讓她走進些,親密的拉着沈婼從眉眼看到身形,總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些沈先知的蹤影。
“今天要出去嗎?”
沈婼點頭:“要去趟......圖書館。下午和同學有約,大概要晚上吃完飯回來。”
邢梅笑了笑,回身拿錢包,抽出張卡塞給沈婼:“正是好時候,要多交幾個朋友才對。喏,多帶些錢好好玩兒。”
“我還有,上次您給的那些還沒花完。”沈婼堅持不要,跑出了邢梅的房間。
她還記得去年奶奶的朋友來家裏做客,那人略懂些風水,便說她家陰氣過重,容易讓人心氣郁結,擺設也過于沉悶,不利于疏散心情。可邢梅覺得家裏每一寸都和沈先知相關,寧願死也不會動家裏分毫。
沈婼背着書包關上老宅門的那一刻,仿佛從一個世界跨到另一片天地,前面鳥語花香,身後死氣沉沉。
家庭對于沈婼來說,所有的認知都是壓力。她無論承受能力如何,最終都會被強迫接受她們理想中的成長方式,過着別人的期望。她自己如何想,似乎不重要了。
可她做久了沒思想的娃娃,現在終于有些累了。
......
上午,沈婼去圖書館把周末的作業解決掉,草草吃過午飯,便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她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小跑幾步,離開了圖書館的廣場,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然後直奔少年宮。
歷城圖書館歷史蠻悠久,一直建在舊城區,市少年宮遷址到新城區,車程大概十五分鐘,沈婼坐在車上有些焦急,心跳砰砰簡直要溢出胸口。
“小姑娘着急哦?”司機是位上年紀的叔叔,從後視鏡裏能看到沈婼坐立不安的樣子。
沈婼視線從車窗外拽回來,簡簡單單回答了一句:“是,麻煩您開快些。”
“好嘞。”師傅果然說到做到,極盡可能的把車速提高。
沈婼到了少年宮時,這裏已經圍滿了人,大多數都是家長陪同孩子來的,反正每周都會是這樣熱鬧的場景,她都習慣了。
穿過人群,進了少年宮,連帶着腳步都輕快起來。每次經過一個窗口就要跳起來看一眼,這個屋子是學聲樂的,這個是小提琴,這個是大提琴,這個是吉他。
再過一個門,便是舞蹈室,沈婼站定推門而入,教室裏人不多,除了孟老師外,只有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