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節課五十分鐘,中間可以休息十五分鐘

她高考以後就會好了,離開家,賺錢,過自己喜歡的生活,還要,帶着她,讓她能快樂一點。

周五一到,一中學生們異常興奮,因為本校歷年來第一次打進了總決賽,為一中的光輝歷史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所以,除了高三,剩下兩個年級可以停課一下午,為本校健兒加油助威。

這樣一來,沈婼擔心的翹課就不用發生了。

紀瑤拉着她往操場跑,為了占上最佳看臺。

“不用着急啊,那麽大的場地,那麽多座位。”沈婼累的氣喘籲籲,實在跑不動了。

“你這運動細胞都讓狗吃了吧,你不是說你初中是運動會的常客嗎?這才跑了幾米啊?”

沈婼笑了起來,“狗現在什麽都吃了啊?”

“哎,算了,慢慢走吧,反正我男朋友沒在球場上灑熱血。”

沈婼被她逗得都沒什麽羞恥心可談了。

這次兩個年級的學生搶操場的看臺座位,等沈婼和紀瑤再到的時候,好位置早就已經占滿了,剩下的都是邊邊角角要不就是最後排的視線死區。

籃球場上兩邊隊員正做賽前熱身,陳揚的身影一眼就能被認出來。他穿着校隊的白色籃球服,一個躍起投中三分球。

瞬間引起了臺下一片尖叫聲。

最前面幾個女學生拉着條幅,跳的最歡,喊的卻不是一中加油,居然是陳揚陳揚一中最棒,陳揚陳揚一中最強。

“這個騷包,又到處招蜂引蝶。”紀瑤為沈婼抱不平。

“嗯,就是。”沈婼嘴角帶着笑,紀瑤說什麽她就只管附和,要是她為陳揚說一句好話,保管被紀瑤說成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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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随便坐吧。”沈婼對籃球懂得不多,頂多看個熱鬧,現在不用看場上了,光是臺下的熱鬧就夠她好好看一會兒的了。

兩個人選了個靠近看臺階梯的地方,一會兒不想待了好撤退。

“诶,看你男朋友這麽受歡迎,心裏有沒有酸溜溜的感覺啊?”紀瑤用手肘碰了碰她。

有嗎?大概是......有的吧。不過,想的更多的卻是她們那麽擁護的人,其實是自己的男朋友耶,有種秘密的自豪感,填滿了心髒。

正在場中央的陳揚一直注意着觀衆席這邊的動向,沈婼她們一來,他就已經将視線牢牢的鎖在她的身上。

投過一個三分球後,他和隊友打了個招呼,便轉身往籃球場外,方向直奔觀衆看臺。

女生們簡直要瘋了,看着他跑步帶風走路帶鈎的樣子,迷的神魂颠倒。

“陳揚陳揚”的呼聲越來越高,風頭蓋過了場上所有人。

陳揚無心其他,到了看臺一步三個臺階,不過幾秒便蹿到了沈婼的面前。

兩個小女生本來在說些小秘密,她突然就被人抓着手腕帶了起來,沈婼吓了一跳,下意識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待看清是誰後,才松了口氣。

“你怎麽過來了?”

可陳揚也不給她解釋,拽着人直接走。

“诶,陳揚,你倆幹嘛去啊?”紀瑤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進退兩難。

他本來就全校有名,這麽一路走來,早就把全場的注意力帶了過來。

現在沈婼被他牽着,同他一起成了一中焦點。

“陳揚,幹什麽去啊?”沈婼拽了拽他的手,讓他停下。

他好像很急的樣子,只管往前走。

最後沈婼無法,只好頂着如芒在背的目光,被他帶到了觀衆看臺的第一排。

這一排只有一個人。

見陳揚過來,那個和他穿着同樣隊服的男生站了起來,沖他們揮手。

原來是給她留了座位,怪不得。

陳揚回頭看了看沈婼,兩個人眼神一碰,會心一笑。

牽着她帶到占好的座位上,安頓她坐好。

“揚哥,這是嫂子嗎?”男生大概是高一的學弟,籃球賽的替補,臨時被陳揚派出來做任務,現在任務完成,得到了陳揚的好評,也有心和他套套近乎。

陳揚下巴一擡,就是回答了。

男生倒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發跑開了。

陳揚蹲下身子,擡起頭來看她:

“這裏是籃球隊的地方,他們都在臺下和教練呆在一起呢,暫時沒人來。你坐這裏,給我加油。”

沈婼輕輕的嗯了一聲。

“紀瑤還在那裏呢。”

陳揚把她的碎發別在耳後,“我找人把她給你領過來。”

場裏籃球隊的隊員們全跟着許思遠看向陳揚所在的方位,玩心大起,吹起來口哨。

沈婼臉疲薄,輕易又被弄了個大紅臉,也不敢到處亂看了。她真的,不怕他,最怕他的兄弟。

“我要走了,時間來不及了。親親我。”陳揚半起身子。

周圍那麽多人,還都是他的迷妹,剛剛一路走來已經拉過了滿滿一波仇恨。沈婼瘋了才會答應他的要求,于是堅決地搖頭。

陳揚只要見到她就沒理由的開心,既然她不親,陳揚便豎起自己的兩根修長手指,先扣在自己唇邊印上一吻,然後貼在了沈婼的唇畔。

“這算你欠着的。”他一笑,站起來了揉她的發尖兒,長腿闊步跑回了球場。

這下子,全場徹底亂了套。

啦啦隊也顧不上喊“陳揚加油了”,只顧着傷心她們的王子已經有公主這個事實了。其實大家早就對這事兒有耳聞,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有的也抱着玩笑的态度,覺得他搞搞就當玩兒了。

陳揚以前的形象一慣清冷,對女朋友也不上心,暗戀明戀他的人心理還好過些。可今天這樣子,誰說不是真愛了?原來男生不是不會熱情,只是看要把熱情留給誰而已。

沒一會兒,紀瑤被人領了過來,坐到沈婼身邊,肩膀撞了下她的肩膀。

“你倆這是玩的夠大啊?陳揚這麽迫不及待把你昭告天下了都。”

哎......沈婼在心裏甜甜的笑開了。

☆、31.第三十一顆草莓

比賽在3點的時候正式開始了, 對方是歷城三中的學生, 三中和一中不同, 是一所典型的藝術類高中,多是藝術特長班, 高考的時候也專攻藝術類院校。

在場的三中隊員各個人強馬壯, 體型就算掰成兩半兒看着也要比陳揚他們壯實很多。

時間一到, 裁判拿着籃球站在場中央,兩隊球員陸續入場,在場的觀衆跟着球員一起進入了戰備狀态。

兩方開球的隊員也在位置上站定。

不是陳揚。

“太棒了, 咱們學校開球的那個人是一中校隊的隊長, 很厲害的。不過已經高三了,今年最後一年能替一中打球了, 居然帶着他們打進了總決賽。”紀瑤坐在沈婼身邊, 成了最稱職的解說員。

“你看他對面那個家夥了嗎?三中的, 聽蔣振東說啊,他們打球最野最髒了,經常小動作不斷。”

沈婼眼睛順着紀瑤的手看過去,把對方球員一一看過, 唯獨在一個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覺得有些眼熟。

裁判這時吹響哨子, 手中的球往空中一抛,臺下立刻尖叫聲四起。

兩方隊員躍起搶球, 一中不占身高優勢, 被對方得了先機, 一個空傳直接将球傳到了一中的籃球框下, 對方隊員接球挑起準備投籃,球脫手的瞬間被陳揚來了個漂亮的扣球,防守成功。

“啊啊啊啊啊啊,陳揚!陳揚!一中最棒!陳揚,陳揚,一中最強!”

“好帥啊,真的真的,”

“加油,加油!”

沈婼眼神不離陳揚左右,小手緊張的握成了拳頭,暗暗替他捏了把汗。

“原來是這樣的心情......”

“什麽?你說什麽呢?”紀瑤被周圍吵的什麽都聽不清。

沈婼轉過頭來看着她,嘴角翹起笑了起來,貼着紀瑤的耳朵嚷給她聽:“我說,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

“什麽感覺?你吵死我了。”紀瑤掏着自己的耳朵躲她遠了些。

陳揚這次帶球突擊,那個圓圓滾滾的東西在他的手裏仿佛有了靈性,粘在他的手上趕都趕不走,幾個人圍着他斷球都沒有成功,最後陳揚停在三分線外,跳起,投球,進籃。

三分三分!全場第一個進球。

“以前我不明白啊,女朋友為什麽要在場外替他們抱衣服拿水瓶,有那個時間做兩道題不好嗎?”

“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在場上跑來跑去的人,其實是跑在了場外人的心裏,你能明白嗎?”沈婼的眼睛裏迸發出濃烈的光,紀瑤看的一愣。

“你可真漂亮,怪不得把那人迷的神魂颠倒的。”

原本的沈婼,像個清冷的冰美人,總是隔人千裏遠,相交千重山的感覺,摸不到她的心,仿佛永遠活在生活外面,不曾進來。

如今的沈婼,是鮮活靈動的美好,她擁有了十七八歲少女所有的幻想,女神,成績優秀,還有個全校女生暗戀的帥逼男朋友,幾乎完美了吧。

紀瑤由衷的為她感到開心。

觀衆席上突然想起了一陣騷動,沈婼和紀瑤擡頭往賽場上看去,陳揚被撞倒在了地上,對方隊員那個讓沈婼眼熟的男生,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陳揚,然後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拉他。

場上氣氛不太好。三中的球隊輸紅了眼睛,一個個怒目而瞪,從剛剛開始,每個人都直奔陳揚而去,或是小動作的撞擊,或是不幹淨的腳下使絆,就是脾氣再好的人也要被惹怒了。

偏偏對上的人是陳揚,他自律起來讓人害怕,到現在情緒控制的都很到位,以至于對方使出大招,來了個帶球撞人,妄圖讓主力受傷下場。

許思遠皺緊眉頭,冷眼看着他們到底要搞什麽花招。

陳揚在地上仰着身子坐着,兩條長腿攤開,手撐着地面,清冷的看着對方笑。

撞他的這個家夥叫謝智波,現在蹲在他的面前,雖然正在盡力做出友好的姿态,不過那整張臉上都寫着挑釁。

當着這麽多人,還是在比賽場上,陳揚壓着自己的火氣,握住他遞過來的手,兩廂暗自較勁。

慢慢彼此手骨泛白,青筋凸顯。

謝智波先服了軟松手。笑着湊近他。

“哥們兒,剛剛那個是你女朋友?姓沈吧?”謝智波趁着拉陳揚的功夫在他耳邊說話:“奉勸一句,離她遠點,這人啊,沒你想的這麽簡單。”

“你什麽意思?”陳揚下意識問出口。

謝智波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也不肯再說。轉身跑回了自己的籃筐下,等待罰球。

陳揚愣在原地,心情複雜。就算再強大的自律能力,但凡碰到沈婼的事情,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許思遠看他臉色不好,跑過來問他情況:“怎麽了?被那傻逼撞傷了?”

陳揚搖頭,穩住心神,“沒事,先比賽再說。”

無論對方說的是不是真的,又無論對方目的是什麽,不出意外,都應該已經達到了。這次總算切到了陳揚的軟肋上。

陳揚原本作為主力,前半場百分之七十的球都是他投進的,可自從謝智波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之後,陳揚的狀态急轉直下,連環失誤。

帶球輕易被搶,投籃準度大幅度喪失,看的人心惶惶。

最後一次投籃機會,陳揚剛跳起來,就被對方扣了帽。

教練忍痛叫了暫停,選擇了替換隊員。

許思遠拽着他,擔心的不行:“你到底怎麽了?”他直覺就和剛剛謝智波有關,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揚笑着安撫他:“比完賽再說,好好幹死他們。別擔心,我沒事。”

說完,慢慢跑出場地,和交接的隊員擊掌過後退離了賽場,人剛一邁出分界線,瞬間就被教練和隊員圍了起來。

沈婼有些坐不住了,她雖然和陳揚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卻比誰都了解他的個性,除非對方實在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否則不會讓他出現這麽多一反常态的失誤來的。

到底怎麽了?

那個男生,真的有些眼熟,到底在哪裏見過?

她實在沒有印象,難道是錯覺?

觀衆席上早就已經抱怨聲震天了。

“搞什麽啊,這個三中怎麽回事嘛?”

“對啊,故意把陳揚撞倒的吧,比賽這麽髒,居然讓他們三中進了總決賽。”

紀瑤簡直比場上的運動員還激憤,把三中的那幫家夥祖宗十八代都要問候遍了。

這時,沈婼的手機振了起來。

她悄悄接了起來。

“喂,陳揚。”

“好,你等我,我過去找你。”

挂斷電話,沈婼跟紀瑤打了聲招呼,便彎着腰順着座位下了階梯,然後飛速往操場外面跑去。

她按照陳揚告訴她的地方,出了操場的圍欄往右瞧,男生正閉着眼睛靠在一棵大樹上,斑斑駁駁的樹影将他的身形隐沒,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嘴裏叼着根煙,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沈婼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松了些,才慢慢向他靠近。

難得這樣的午後,找到一塊兒屬于他倆的天地。微風帶着幾片落葉,和沈婼一起到了陳揚的面前。

她還沒說話,陳揚仿佛會提前感知一般,幾乎跟着她的腳步聲睜開了眼睛,沈婼對他微微一笑,他就好像吃到了糖心的巧克力,苦澀過去,甜意湧來。同時驅散了那股無來由的恐懼。

陳揚把煙從嘴裏拿下來,疲憊的扯了扯嘴角。

“你看,我沒抽煙,你能不能讓我抱抱?”

這個樣子的大男孩,幹澀的聲音聽的人心輕顫。他還從未露出過這樣的姿态,垂着眼睫,有些無精打采。

沈婼淺淺嘆了口氣,慢慢向他靠近,然後踮起腳尖,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攬進了懷裏,手放在他寬闊的背上拍了拍。

“陳揚,你怎麽了?”女孩子軟糯的聲音就像糯米糍,從裏綿到外。

“想你了,媳婦兒。”陳揚反手将她摟緊,彎下身子,下巴墊在了她的肩窩裏,又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下屬于她的味道。

真正見到沈婼的時候,憋了一肚子的疑問便一句話也問不出口了,他不知道謝智波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是真的,又指的是哪些事情不簡單?

心一瞬間好像掉進了檸檬汁裏,酸酸澀澀的,萬一她曾經有過比他還深刻喜歡過的人怎麽辦?別看他對誰都十拿九穩,可這些人裏面不包括這個沈婼。

他喜歡慘了她,喜歡的患得患失。

“會不會被老師看到啊?”沈婼捅了捅他的腰。

陳揚笑了起來,輕易就将她抱了起來,腳尖離地,然後轉了個身,把她放在了大樹和他之間。

“這樣行了嗎?”

沈婼剛想點頭,他就又得意忘形。

“長得矮還有這樣的好處,藏起來就是容易。”

沈婼便掐着他腰上的肉擰了一圈,陳揚嘶一聲從她身上直起腰來。

“到底怎麽了啊,說不說,不說我就走了。”

陳揚長臂一伸,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裏,凝視着她的眼睛,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斟酌着措辭問道:“你認識謝智波嗎?”

沈婼認真的在腦海裏搜刮了一遍,最終确認沒什麽印象。她也沒有辦法把這個名字吻合他該有的模樣。

“我不認識,怎麽了?”

沈婼知道他話沒說清楚,可這個時候不能多問,怕影響到他。

“沒什麽,別擔心。随便問問。”陳揚不着痕跡的将眼神放柔,手輕巧的将她的下巴擡高到适合親吻的角度,然後俯下身去......

沈婼回到座位的時候,場上比分已經被三中反超,距離上半場結束還有五分鐘,對方氣勢越來越旺,仿佛被解除封印的惡魔,手法越來越肮髒。

一中的校籃球隊一直以技術為主,預選賽的時候也沒有和三中對上過,以前對于他們也僅限于聽說,今天算是徹底領教了。

裁判吹響了中場休息的口哨,50比46,一中落後四分。

許思遠從下場就開始脾氣不順,“卧槽,丫這都什麽玩意兒,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隊伍。”

“我之前看過他們和別的隊伍的比賽,那個時候和現在比起來,不過毛毛雨。”一中籃球隊長心裏也十分別扭。

他對這場比賽抱有的期望比任何人都高,他最後的機會了......

陳揚坐在場邊的長條凳上,翹着腿,手插在口袋裏,眯着眼睛想些什麽,許思遠挨着他坐下。

“哥,下半場能上嗎?”

“上啊。”陳揚慢悠悠的說,嘴角一勾,笑的邪性畢露,他将手從口袋裏掏出來,右手變換成八字槍,左手成托,頭略歪,眯起一只眼睛,對準敵方的目标,薄唇輕啓:“不僅要上,還要啪,一招爆頭。”

下半場陳揚一上陣,氣氛立刻就與剛剛不同了。

連快萎靡的觀衆席和啦啦隊都重新煥發了活力。三中的球員就沒那麽好命了,因為下半場重生的陳揚和隊友們,簡直堪稱猛獸。

不留一絲餘地,不給分毫可趁之機。

只要對方有了犯規的意圖,陳揚他們就讓它成為現實,摔得分不清真假。

裁判不屬于兩個學校,所以誰都不偏袒,上半場被對方碾壓的黑歷史再也沒有重演。

比賽結束,一中大獲全勝,全場沸騰。

陳揚是大功臣,許思遠帶頭,一群人蜂擁而至,将他架着抛了起來。

陳揚在飛起的瞬間,給看臺上的沈婼遙遙送來一個飛吻,騷包的不行。

校領導已經笑的合不攏嘴了,校長更是對校隊大加贊賞,閉幕講話裏把功勞一分為二,不忘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留下一筆。

一中周五的下午,就在一片歡鬧的氣氛裏結束了。

比賽一結束,蔣振東就來接紀瑤去參加after party了,他雖然沒上場,卻是校隊實打實的正牌隊員。

“你一起嗎?”紀瑤有些依依不舍。

沈婼剛想拒絕,陳揚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攬住她的肩膀替她回答:“一起,必須的。”

沈婼側頭看他,眼睛瞪的圓溜溜的,“為什麽啊?”

陳揚帶着她就走,“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必須一起?”

“哦。”

“哦?”

“十萬個為什麽小姐姐,沒聽說過服從命令聽指揮嗎?”陳揚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她的小嘴,小巧的唇瓣在他的牽制下變了形狀,陳揚低頭看她,低笑出聲。

☆、32.第三十二顆草莓

這個周五對陳揚他們來說是個high到爆的不眠夜, 沈婼可就慘了, 從未跟他們這麽玩過, 現在被鬧得耳朵嗡嗡的。

聚會選在了一個燒烤酒吧裏,氣氛和夜店有過之而不及, 五彩的投射燈閃的人眼花缭亂。

客人一桌一桌坐在散臺裏, 吧臺上打碟的DJ穿的熱辣火爆, 身後是個超級賺錢的大屏幕,可以買下它的10秒鐘播報一句你對女朋友的表白,或者拍下同伴的搞怪照片放在上面, 屏幕前有個麥克風, 放映的時候可以同時贈送相應的說話時間。

所以這裏也是求婚聖地。

陳揚坐在正中央,籃球隊裏關系好的幾乎全來了, 除了男生, 還有不少啦啦隊的女生, 每個人面前一瓶啤酒,現在腳下已經散落了不少的空瓶子了。

沈婼坐在他的旁邊,看他又仰頭灌下去一瓶啤酒,擔憂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人這麽多, 她也不能落陳揚面子, 只能這樣含蓄的提醒他少喝些。

蔣振東喝爽了,摟着紀瑤, “草, 真累死我了, 這兩天腿疼得不行, 總算能好好的歇歇了。”

許思遠拿眼睛斜他:“這兩天晚上幹什麽了就腿疼?哪條腿疼啊?是不是中間那條小腿啊?”

蔣振東抓起一把桌子上的花生皮往他身上扔:“丫你個逼啊。”

“你看你媳婦都沒反駁,你着個毛的急啊?”許思遠把身上的花生皮子撿起來,一個一個又狠狠的扔了回去。

“許...思遠你...你有毛病啊你。”紀瑤鬧了個大紅臉,磕磕巴巴的罵人。

許思遠這次真樂了:“你罵我都這麽沒底,看來我真說對了啊兄弟,是不是啊?你倆啥時候睡的?”

“滾啊你!”紀瑤真受不住了,手捂着臉往蔣振東懷裏鑽。

蔣振東樂的合不上嘴:“別鬧了行不行啊,求你們了哥兒幾個。”

桌子上鬧成了一團,話題也比剛才放的開了。

但唯獨沒人敢開沈婼和陳揚的玩笑。

陳揚也不參與他們說帶顏色的話題,手放在沈婼的腿上,眯着眼帶着笑看他們開玩笑。

沈婼給他倒了杯熱水放在面前。

陳揚順勢牽過她的說握在手心裏,跟前的人脫了校服,單穿着裏面一件白色的棉T,掐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奶白的皮膚包裹着筆直的鎖骨,長發高高束起,看的陳揚喉結一緊。

“吃飽了嗎?”陳揚貼近她,淡淡的酒氣噴在她的鼻翼,眼珠在光怪陸離的燈光裏閃着誘人的光。

他簡單的問了一句吃飽了嗎,反而把沈婼的問的不好意思了。

她這模樣在陳揚眼裏簡直了,陳揚坐姿不動,側着身子又逼近了她一步,手臂放在她的椅背上,完全把她的小臉遮在了陰影裏。在別人的角度看過去,好像在做什麽親密的事情。

“你能不能別勾我?”陳揚聲音低啞。

沈婼靠在椅背上,什麽話也不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這麽看着他,好像能在裏面看見千言萬語。

陳揚兀自笑了起來,俊朗的五官舒展開來,心情好到爆。

人太多,他不好做什麽,他自己倒是沒什麽所謂,可他能保證,要是當着那麽多人親她一下,這人絕對能不管不顧一溜煙兒跑了。

他收起小心思,坐直身子,把自己狠狠的拍回了座位裏,煩躁的揉了揉頭發,壓下心頭的那團火。手臂搭在沈婼的肩膀上,手指在她的肩頭一圈一圈輕輕劃過,癢到心裏。

啦啦隊的隊長是個高一的小姑娘,長相甜美,外號小桃子,瞧陳揚的眼神能噴出蜜來。看陳揚對沈婼那模樣,心裏嫉妒的酸水要犯到嗓子眼兒了。

即便這樣,她一晚上都沒敢和陳老大說一句話。

籃球隊的隊長張宇是小姑娘的幹哥哥,知道點她的心思,想給她和陳揚搭個橋兒。

“玩游戲啊哥幾個,轉酒瓶,玩不玩?”他把手裏的煙滅了,順便給了小桃子一個眼神。

對方心領神會,立刻就眉開眼笑。

在座的人都喝的差不多了,酒到了一定的地步就異常興奮,聽到玩游戲,立刻都附和。

游戲很簡單,酒瓶口對準誰,那人就要被要求做一件事。

張宇提前聲明:“咱們可說好了,游戲裏可沒男女朋友,誰也不許特殊照顧啊。”

“怎麽,你這是專門針對咱揚哥說的游戲規則吧。”許思遠瞟了眼被陳揚當寶貝似的護在懷裏的人,說這話也是為了點醒張宇,別仗着高一屆玩起來沒底線,最後別把陳揚給惹着了。

誰知張宇反而極其不在乎的擺手,“誰都不針對,玩游戲都得這麽玩,到時候別磨叽就行,不玩就喝酒。先轉一下,酒瓶口對準誰就讓那個人第一個轉。”

說罷他把空酒瓶放在桌子中央,順時針一擰,酒瓶飛快的轉了起來。

沈婼被陳揚抓的難受,把他的手從肩膀上拽下來,陳揚反手把她抓住,又開始玩兒她的手指頭,指肚在她的掌心裏一下一下的劃過。

沈婼仰起頭來看他:“你寫得是個字?”

“什麽字?”

沈婼不好意思說。

他倆這邊好像是一片翻滾海洋裏寧靜一角,不管別處如何喧嚣,起碼有沈婼在的地方,陳揚的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這時,酒瓶漸漸緩慢,最後停住,瓶口正巧對準小桃子,她面上一喜,對張宇投去感激的目光。

她今天為了引起陳揚的注意,故意把頭發梳的和沈婼差不多的樣子,一舉一動也學着她來,現在偷偷看了陳揚一眼,手抓住瓶子,輕輕一轉。

她用的力道不大,瓶子轉了兩圈就慢了下來,最後猶猶豫豫的停在了沈婼和陳揚的中間。

男生們都壞到了心眼裏,一個個起哄,非要說這瓶口對準的是陳揚,本來嘛,這種游戲,女的指向女的就沒意思了。

誰知小桃子眼珠一轉,計從心生。

“別,我選沈婼姐姐。”

陳揚原本一只手已經握到了酒杯上,他已經想好了,一會兒要是什麽過分的要求直接喝酒。

聽她說沈婼的時候,動作一頓,似笑非笑的等着她說後面的要求。

小桃子嬌俏的一笑:“考考學姐,揚哥接吻時,哪裏最敏感?”

“艾瑪,小桃子你問這個想幹嘛啊?”

“哈哈,接吻時哪裏敏感有什麽用啊,得看揚哥在床上哪裏敏感才行啊。”

“哈哈,你個棒槌。”

陳揚任由他們說,眼睛只盯着沈婼。

沈婼看向小桃子的眼睛,然後,緩緩的,将手擡起來拿過酒杯,給自己倒上了半杯酒,端起來抿了一口。

啤酒苦澀微辣,刺激的味蕾都振奮起來。

小桃子皺緊眉頭,有些失望。

“嫂子這是不願意告訴你,哈哈,還是秘密啊咋地?”

“對。”沈婼認真的點頭。

說話的男生一愣,納過悶兒來以後拍着桌子大笑起來,沖着沈婼豎起了大拇指“嫂子真有意思,哈哈。”

張宇看小桃子不太高興,有心刁難:“既然選擇喝酒,光喝一口可不行,幹了。”

沈婼垂着眼睛看向酒杯,有些為難。

陳揚揉了揉她的頭發,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酒杯。

張宇卻攔住他:“陳揚,這就不對了,剛才游戲開始前可是說好了的,游戲裏可沒男女朋友,這酒不能替。”

陳揚眉峰一挑,笑的越發邪氣:“誰說我要替她喝了?”

“那你......”

“我就是喂喂她而已。”說完,仰頭将整杯啤酒倒進嘴裏,特意鼓了鼓腮幫子,以證明酒還在嘴裏,然後抿唇一笑,衆目睽睽之下側身吻住了沈婼。

許思遠帶頭敲起了桌子,陳揚想搞,做什麽都能帶氣氛。

沈婼望進他的眼睛裏,眼神含笑,對着她眨了眨。

過了幾秒,陳揚坐直身子。衆人看去,沈婼和他表情何其相似,反正誰也不知道,酒到底是被誰喝了。但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揚哥當場給他們表演了一個更熱血沸騰的節目好不好。

“來來,接着來接着來。”張宇實在沒辦法了,他總不能還揪着非要讓人家證明酒的的确确是喂進了沈婼嘴裏吧?

小桃子臉越來越陰了,搞什麽啊,還不如讓陳揚把酒直接喝掉了,這樣還不是給他倆制造機會親熱嗎。

小桃子下面坐着張宇,他心生一計,斟酌着力道把酒瓶轉了起來,慢慢慢慢的,酒瓶口停了下來,正好是他想的方位。

“我啊?”小桃子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也不扭捏,張嘴道:“來吧。”

“找個在場的男生,過去親他一下。”張宇出題,其實這要求,對無欲無求的女生來說,是個刁難,可對這種目标明顯的女生來說,着實是個機會。

果然,下一秒,小桃子手一指:“我選陳揚學長。”

“你在考慮考慮,哥哥們比陳揚好。”蔣振東先看了看陳揚的臉色。

“不行,陳揚是有家室的人,你還要湊過去親啊。”紀瑤想罵她不要臉,可還是為了給張宇面子,生生忍了下去。

明明知道人家女朋友在這兒,還玩這個,就有點不識擡舉了。

“怎麽了嘛,游戲開始前可都說好了,怎麽學長不敢啊?”

“你!”紀瑤被她氣的要打人了。

小桃子抿了抿唇,已經站了起來,往陳揚那邊走過去。

沈婼眉頭蹙起,剛想說話,陳揚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婼便安靜的坐了下來。

這時,小桃子已經走到了陳揚面前,她手壓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可更多的卻是心情竊喜。

陳揚表情似笑非笑,撩起眼皮來看了她一眼:“想親我?”

女生點頭。

“怎麽親都行?”

“嗯。”能親上就滿足了。

“行,自己說的話別忘了。”陳揚說罷,沖着許思遠勾了勾手指頭。

許思遠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的湊過來,誰知陳揚長臂一伸勾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在了許思遠的嘴巴上,親的賊響。

整的許思遠直想罵街。

“你惡心不惡心啊你死陳揚!”許思遠使勁擦嘴巴。

陳揚再看向小桃子的時候,表情就沒剛才那麽客氣了,下巴微微一挑:“不是想親我嗎?不是怎麽親都行嗎?四舍五入,親他約等于親我了。”

許思遠眼神一亮,嘴也不擦了,“來啊妹妹,陳揚的味兒還在這呢,快點。”表情有點賤兮兮的。

小桃子表情快哭了。氣得一轉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仰頭灌下去一杯酒。

“再來再來。”

之後,再玩起來,大家就有了忌諱了,知道沈婼和陳揚那裏确實是銅牆鐵壁,輕易撬不動,大家也就有意避開雷區。

這邊正高興的時候,偏偏有人來掃興。

“你們看,三中那幫渣子怎麽來了。”

“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三中這個時間來,大概是第一場玩完了,來玩第二波。

打頭的謝智波帶着五六個人,也同時看到了他們,歪着嘴帶着笑,直奔陳揚這邊來。

“呦呵,巧了。”他手搭在陳揚的肩膀上,看似友好的拍了拍,然後彎下身子貼在他耳邊:“牛逼啊陳揚,把哥幾個幹的不賴啊,一會兒哥們送你個勝利的禮物怎麽樣?”

陳揚面上表情不變,也不屑于搭理他,只是眼神越發狠了。

“你們先玩着,我帶着弟兄們過去了啊,一會兒都別走,有熱鬧瞧。”

全桌沒一個人搭理他們,不要臉的功夫跟他們的球賽一樣,肮髒無比。

“揚哥,他說什麽意思?”

陳揚皺着眉頭,搖了搖腦袋。

沈婼的心裏卻有些不太舒服,總覺得那個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明的意味。

“我覺得他有些眼熟,這個人叫什麽?”

陳揚英俊的面容染上些擔憂,“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謝智波。”

“謝智波?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到底是在哪裏呢?

陳揚直覺要有事情發生,那家夥在球賽時就針對沈婼,當時也是為了贏比賽,攪亂他的心神,結果還是輸了比賽,現在為了報仇,不知又要針對沈婼怎麽來要挾他了。

“今天先散了吧。”

“怎麽個意思,那棒槌你都害怕?不是你風格啊陳揚。”張宇不服,憑什麽他們一來自己就要走啊,這麽沒尿性的事他可不幹。

陳揚擺了擺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擔憂的只有沈婼,若是他自己,怎麽着都行,但涉及到他的寶貝,寧願擔下個膽小的名聲。

“走吧,我送你回家。”陳揚牽着沈婼站起來,兩個人正要離開的下一秒,沈婼定格在那裏。

眼睛一動不動盯着酒吧的大屏幕上,臉色越來越蒼白。

陳揚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大屏幕上滿屏寫着:袁琳偷漢子,不折不扣大婊.子。

這時,謝智波站在了吧臺前的臺子上,手裏拿着麥克風,對着沈婼的方向揮了揮手:“沈婼同學,這是你那可憐的哥哥黃瀚宇拜托我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這一刻,沈婼終于記起到底在哪裏見過他了。某個陰雨天的傍晚,這個人陪他口中的黃瀚宇來同她要過錢,一面之緣。

伴随着謝智波的話音落,所有認識沈婼的不認識沈婼的,都将注意力轉移到她的身上。

沈婼一瞬間仿佛墜進了深淵裏,四周一片黑暗,各種喧嚣的聲音離她越來越遠,各種探究的視線像冰一樣,凍的她越來越冷。

她渾身顫抖,無邊的恐懼快要将她整個人吞噬,她千辛萬苦隐藏的那些事情,被這樣無情的揭露出來,在大庭廣衆之下,她第一次,覺得窒息原來離她如此之近。

陳揚的心倏地縮緊,他想把她護進懷裏,卻如何都沒辦法讓她移動分毫。

“沈婼,別怕,我在這裏。”陳揚輕輕的在她耳邊叫她,雖然他還不明白謝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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