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節課五十分鐘，中間可以休息十五分鐘
指摸她的耳垂，不禁臉色紅了紅。
再順着手指往上，看到他精雕般的下颌，抱着她時喜歡用那裏揉她的發心，然後是薄唇，總愛貼在她的耳邊說着情意綿綿的甜言。
沈婼晃了晃腦袋，不能再想了。
“下周期末後，有時間嗎？好久沒出去玩了，帶你去個好地方。”陳揚的話像含着糖，邊說邊甜到了她的心坎兒。
“好。”沈婼也想他了。
聽見她的回答，陳揚一直懸在胸口的心回歸了原位。
“那好，考過試我聯系你。”
沈婼點了點頭。
他的手就在這時扣在了她的頭頂，揉亂了她的頭發，“有時候真的希望你不是這麽乖就好了。”
确實，沈婼是真的乖巧。像是懂人心意的貓，她會在起初被冷落的時候用她毛茸茸的小爪子去撓一撓你的心，慢慢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時，她就會抱着自己的尾巴悄悄的窩在身邊，不鬧不吵，可你回身時，一定會看到她還在那裏。
陳揚轉身就還能看到她等在原地，對她的喜愛就越來越深沉。
期末考試是高二學期最重要的一次博弈，珍珠班不好進，但誰都想進毋庸置疑。七班按照排名能擠進去差不多20個人，就算陳揚保持現在這種每次都發揮失誤的水平，也是穩穩的能跌進珍珠班。
從前沒感受過的氛圍，現在每天都在被刷新認知。
紀瑤被這種緊張的狀态逼得快要瘋掉了。
“我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真的，我以前還覺得七班可能和別的班不一樣，看來我真是想多了。”難得抓住機會，她狠狠的倒苦水。
沈婼倒是适應的挺好，以前的文科班，高一就是這麽死氣沉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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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蔣振東吵架了。”紀瑤趴在胳膊上，“吵得誰也不想和誰說話了。”
“為什麽啊？”
“我也說不出來，大概真的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在一起也熟悉了，沒什麽話好說了。可我又想纏着他說話，但他男生和我們女生想的不太一樣啊，反正我就只能靠無理取鬧來引起他的重視。最近一次玩兒過火了，他看到我和高三的一個學長假期出去玩了。他就不理我了。”紀瑤說着，揉了揉眼角。
“喜歡他為什麽要和別的男生出去玩兒？”沈婼不太能理解她的邏輯，也不太能理解她說的那種無理取鬧到底為了什麽。
在她和陳揚的關系裏，沈婼很理智，百分之百的喜歡他，卻還記得給自己留下一絲餘地。就像現在，這個餘地就要變成她安身立命的避風港了。
紀瑤後悔的要命，可蔣振東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紀瑤怎麽說怎麽求，都堅持沒有和她和解。
所有人都風波不斷的時候，迎來了期末考試。這次全真模拟高考的測驗大概把高二最後這點時光壓榨的幹幹淨淨。
學生們仿佛脫掉一層皮，對即将到來的高三恐懼感飙升。
“沈婼，考的怎麽樣？”
沈婼剛剛交上最後一張答題卡，她身後的男生就捅了捅她，現在年級裏誰不認識這匹黑馬啊，上次考試直逼年級第二。
沈婼眼神一閃，“還行吧。”
“哇塞，還行就是肯定不錯咯？真的啊，我誰都不服，就服你的。一年時間，成績提高這麽多。到底怎麽做到的？”男生說話的時候瞟了眼不遠處的陳揚，還有一句話不敢說，兩個人一起搞對象，怎麽那位就下滑的這麽厲害了？
沈婼笑了笑，不多做解釋。她和這人也不熟，僅限于每次考試都在一個考場的緣分，聊也聊不起來。
男生笑着和她道別，沈婼便走向陳揚。
他低着頭狀态不太好，手裏的筆一圈一圈的轉，好幾次掉到了桌子上，他就撿起來接着轉，最後一次掉下來，陳揚表情一冷，把筆扔了出去，力道不小，似乎想把所有的壓抑都發洩出來。
考場裏的人都走了，唯獨留下他們兩個，一站一坐，明明這麽燥熱的六月，沈婼卻覺得涼意從腳底泛了上來。
他太累了，背負的也太多了。偏偏他還抗壓能力差的不行，多方面壓力作用在他身上後，受到影響最大的就是成績。沈婼心疼他的隐忍，卻也舍不得。就像他舍不得她受任何苦難一樣的舍不得他。
沈婼嘆氣，走到他身後，輕輕抱住了他。
“陳揚，有時候該放手的事情，你再堅持下去，何必呢？”
陳揚忽的轉頭看她：“什麽該放手？你指的什麽？”
沈婼聽他這口氣，忽然就什麽也說不下去了，窩在他的肩頭蹭了蹭：“大笨蛋啊你。我什麽也沒指，就是看你這樣好累啊。”
陳揚松了口氣，把沈婼拉到懷裏，略一用力扣着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不是第一次這樣的接觸，可沈婼還是會臉紅心跳。
“沈婼。”
“嗯？”
“沈婼。”
“嗯。”
“沈婼。”
“你！別再靠近了啊。”沈婼手指點在他的腦門，每次都這樣，一邊引着她的注意力，一邊要貼過來親她。
陳揚順勢把她的手拉下來攥在手心裏，覺得剛剛被她觸碰過的地方大概中了毒，漸漸失去了知覺，只剩下酥酥麻麻一片，連帶着滲進了心裏。
“後天周日，跟我一起？”陳揚想起正事還沒說。
後天？
“大概......”
“中午允許你在家吃長壽面，但晚上的時間一定要給我。”
“你知道我過生日？”沈婼覺得自己大概沒和他讨論過這個問題。
“你知道我的嗎？”
“你怎麽知道的？”
兩個人在彼此的問題上糾纏不清。
最後拗不過陳揚，還是沈婼先回答：“我知道啊，八月底。”
去年他生日時兩個人還沒認識，現在快一年了。
陳揚也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知道。別忘了，後天。”
“好。”沈婼答應。後天，就後天吧。
☆、48.第四十八顆草莓
夏季的天, 像娃娃的臉, 說變就變。連着兩天的高溫, 到了周末，忽然就有臺風登陸, 陰沉了下來。
沈婼今天十七歲生日, 奶奶給包了一個沉甸甸的紅包做獎勵, 阿姨煮了好吃的長壽面，中午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舒心的飯。
剛吃完，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沈婼拿出來看了一眼, 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撞擊着她的思考能力, 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邢梅看出她的怪異，笑了笑：“吃飽了有些不舒服, 奶奶先上樓去休息了。”
沈婼答應着, 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才又從懷裏将手機拿到眼前，從沙發裏站起來，走到門外回撥了過去。
手機裏傳來嘟嘟的忙音，她也顯得有些焦躁。
對方沒等很久, 就接了起來。
一個女聲從聽筒裏傳到了沈婼的耳膜裏, 從她的聲音裏，沈婼聽出了以前從沒聽見過的溫柔和真實。
“生日快樂。”
“謝謝。媽媽。”
袁琳輕輕的嗯了一聲, 不仔細去聽, 大概根本就聽不到了。
一時間再無多餘語言, 母女兩個人數着彼此的呼吸聲, 醞釀着下面應該聊些什麽。
最後還是袁琳被這股尴尬弄的實在不忍，才打破了沉默問道：“最近學習怎麽樣？期末考過了嗎？家裏也沒有上學的孩子，我不太知道現在學校的進度。”
沈婼望着門前那株年頭很久的榆樹，“嗯，已經考過了。還好，發揮的可能不太好。”
袁琳似乎還想說什麽，但電話裏隐約聽到有人叫她，匆匆忙忙道過別，就挂了電話。
沈婼手機舉在耳邊，久久不舍的放下來，直到耳朵被手機壓的出現陣痛，才讓她從呆滞中清醒過來。
說不上恨或者不恨了，其實這個結局她一直都有準備，只是來到的時候比她想象中要快一些而已。
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她不能做那個拖累別人的拖油瓶。這個詞她由衷的拒絕。現在還要謝謝袁琳的決絕，讓她學會了從溫暖窩裏跳出來，直面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
袁琳是一個飛到沈家的風筝，身後始終有根線，拽着她找到回頭的路。
上一輩兒的感情糾葛，她不能理解，可後來想想，從爸爸給她留下的零星記憶片段裏，他對媽媽，還是愛的。
爸爸事業有成，人當然不傻，身邊的女人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難道不知道嗎？
有些事，确實要想開，看開，然後學着放開。
晚上，沈婼和奶奶打過招呼，說好同學有約才從家裏出來。
陰了整整一天，也沒下一丁點兒的雨珠兒，阿姨拿着傘給沈婼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拒絕了。
沈婼打車到陳揚約定的西餐廳，時間還早，卻沒想到一下車就看到陳揚人已經到了。
此刻站在門口，吸引着來來往往的視線。
這一年，他好像又長高了一些，年輕的身體就像行走的荷爾蒙，偷偷看他的女生羞紅了臉。
沈婼站在他的不遠處，将他的剪影刻在腦海裏，每一筆都精心研究過，生怕把他的模樣記錯了。
陳揚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時間正好，再擡頭時，就發現沈婼從黑暗中走向燈火輝煌，餐廳前的招牌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将人勾勒的柔和又完美。
陳揚伸出手，沈婼正好走到他的身邊，将手放進他的掌心裏。握牢。天生的默契，毋需多餘的語言。
“這裏的披薩口碑很好，一會兒你一定要嘗嘗。”陳揚牽着她往訂好的包間走去。
這家西餐廳沈婼早有耳聞，價位偏高，但還在學生一頓能負擔的範圍裏，大概每次都要提前一天預定座位。火的不是沒有道理，一路走來，每隔幾步都有服務員微笑着對顧客說歡迎光臨，前面引路的服務生會在每個轉彎或者有臺階的地方囑咐顧客小心摔倒，大概真的把顧客當成了上帝。
到了陳揚定的房間，兩人落座，服務員遞上菜單。
“想吃什麽？今天全聽小壽星安排。”陳揚将菜單推到沈婼面前。
她低頭看了看，“我沒來過，你不是說披薩好吃？哪一種？”
陳揚細心的将菜單翻到那一頁，指給她看：“這款，還有這個也還行。每次許思遠來都要吃一整張。”
沈婼趁機将點菜的苦差事推給了他“你看着來吧，我都行。”
陳揚知道她的小心思，也就順勢将兩個人的晚餐安排好。
其實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面的安排。
陳揚為沈婼倒上檸檬茶，兩個人好久沒單獨出來過了，他今天也猶豫着是把大家都叫出來熱鬧好還是單獨和沈婼過生日好，最終不想叫一堆電燈泡，私心占據了上風。
“哦，對了，你知道蔣振東他，怎麽了嗎？”沈婼忽然想到紀瑤的囑托，她也實在沒辦法了，只好替她問一問。可又不知道問誰，最後還是問道了陳揚這裏。
陳揚扯着唇角笑了笑：“紀瑤這次作過了。”
“什麽意思？”沈婼聽着這話，和紀瑤給她的說法不一樣啊。
“這件事你別管，我也不管。”陳揚蓋棺定論，擺明不願多說了。
“可是，紀瑤她挺難過的。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難過就要劈腿？這個綠帽子結結實實的扣在了蔣振東的腦袋上了，你覺得他還能怎麽樣？”
沈婼話說不出來了，劈腿？紀瑤？開什麽玩笑？
可當沈婼把紀瑤的話反複琢磨了幾次後，才發現她大概對自己隐瞞了挺多實際內容的。
什麽兩個人太熟悉了，沒話說了，又要無理取鬧博得蔣振東的關注雲雲，最後都落腳在她和一個高三的學長出去玩兒了。
點的餐陸陸續續的端了進來，可沈婼的情緒卻因此受到了影響。
陳揚将一塊兒披薩放到她的面前，“每個人都有選擇隐瞞人性不堪面的權利，本性不壞，但行為壞的人比比皆是。沒必要因為一件事，把整個人都否定。”
沈婼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自己确實鑽了牛角尖，她甚至開始懷疑整個高二的遇見，都透着很多的不單純。可紀瑤對她很好，從始至終都挺好。
她想太多了。
“倒是你，小婼，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陳揚慢條斯理的攻擊她的心理防線。
沈婼忽的擡起頭來，下意識想到的是他發現了？可當觸碰到陳揚的眼神後，沈婼鎮定下來。
“我沒有什麽瞞着你的，可是你肯定有瞞着我的事情，陳揚。”
陳揚一楞，剛想解釋，沈婼卻沒有給他說出口的機會。
“對了，生日禮物在哪裏？”
陳揚看她半晌，并沒有從她的臉上發現任何異常，轉而笑了笑，按下了呼叫服務員的鈴。
沒一會兒，包間的門被推開，服務員推着一個生日蛋糕走了進來，光生日蛋糕還不夠，後面陸陸續續進來三個人，每個人手裏都提着好幾個精致的袋子，依次放到沈婼的面前。
“生日快樂哦！”最後一個人手裏拿着的是一個藍色的紙盒，上面還放着一個小盒子。
說完祝福的話又依次退了出去。
沈婼被眼前這些生日禮物着實吓的不知該說些什麽。眼睛瞪的圓圓的看向陳揚：“這些是什麽？”
陳揚站起來，将生日蛋糕插好蠟燭，點燃舉到她的面前：“先許願望。”
沈婼透過燭光，能看到陳揚眼裏跳躍的璀璨，似星辰大海，包羅萬象。
她的心忽然抽痛一下，為了掩藏這突如其來的悲傷，沈婼連忙把眼睛閉上。她雙手合十，卻沒敢奢望願望。
再睜開眼睛時，便一切如常了。
陳揚眼裏帶着笑問她：“許的什麽願望？”
“說出來就不靈了，不許問。”
陳揚放下蛋糕，指着面前的這些包裝精美的禮品解釋：“你的前十六年，我沒有參與，生日禮物也沒有按時送到，今年你十七歲，這些是十七個禮物，我發誓，今後的每年今天，我都不會錯過了。”
“一歲的生日禮物，是個奶嘴，希望你那時不哭；兩歲的禮物，是個洋娃娃，希望你那時跟她一樣漂亮可愛；三歲的生日禮物，是......這是十六歲的禮物，是我為你定制的一件禮服裙子，我找了朋友幫忙設計，最後找了很久的制衣店，才找到一家做工和審美都不錯的。你也知道，現在幾乎沒什麽人會去做衣服了。最後，十七歲的生日禮物是這個最小的，你打開看看。”
沈婼猶豫着擡起手，慢慢伸向那個精致的小盒子，表面絲絨的質地摸到手上觸感柔和，打開後，盒子裏躺着一個簡約的銀色戒指。
“戒指是一對兒。”陳揚說着擡起自己的手，無名指上套着一個和她手中一樣的銀圈，“我親自做的，用了很多時間，裏面刻着我們的名字，yr。”
“你親自做的？”沈婼問他。
“對，親自。做了幾次，都不滿意，最後時間實在來不及了，這一對兒才存活下來。不過我現在練了幾次，水平有提高，等高考過後，我們一起再去做一對兒。”陳揚從盒子裏拿出戒指，然後拉過她的手，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不大不小，正好。這是要多少次牽手，才能把她手指的尺碼記得這麽深刻。
沈婼蹭的從座位裏站了起來，摟着陳揚的肩膀舍不得放開。她将臉埋在他的胸口，悄悄的流下了一滴眼淚。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要做這麽多？”沈婼喃喃的話語，朦朦胧胧聽不出情緒，陳揚以為她純粹是被感動了，甜意美滋滋的從心底生了起來。
“你是陳揚的沈婼，陳揚不對你好，該對誰好？傻瓜。”
☆、49.第四十九顆草莓
吃完晚飯, 已經快八點了,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大雨, 陳揚和沈婼出來的時候，雨水就像漫天潑下來的瀑布, 嘩啦啦的連成天幕一片。
“東西太多了, 先存在這裏好不好？”陳揚攬着她的肩膀, 低頭問她。
“存在這裏？”
“放心，不會丢的。外面雨這麽大，也不一定能打到車, 再提着這麽多東西, 不方便。明天再來取也一樣。”陳揚考慮的不無道理。
沈婼垂眸看着自己和他手裏的這些袋子，有些不舍。
最後什麽也沒說, 點了點頭。
陳揚從她手裏将所有的袋子拿過來, 正要往前臺走, 沈婼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陳揚視線睇過來，用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沈婼彎下腰，從他手裏的袋子裏翻出了陳揚為他定制的那條裙子，抱在懷裏：“這個我想帶走。”
陳揚寵溺的看着沈婼笑：“好, 還可以再拿一件, 要不要帶着十五歲的？是個......”
“別告訴我！”沈婼慌忙的制止了他後面的話，又後知後覺有些不妥, 解釋道：“留個驚喜吧, 別都告訴我。”
“嘁, 傻乎乎的。”陳揚果然沒有再說, 轉身往前臺走。
沈婼又叫住了他：“陳揚。”
男生尋着聲音回頭，沈婼便什麽也不想的跑過去從他身後将他抱住。
“沈婼，你挺奇怪啊今天。”陳揚手裏滿滿的東西，又被她在身後箍的緊緊的，一時動彈不得。
“要不跟我一起去？”
他們現在在餐廳門外，前臺不過幾十米遠，陳揚怕她來回折騰不耐才讓她站這裏等着，現在既然沈婼這麽粘他，不如一起去呢。
沈婼深深的吸了下他周身的氣息，放開他的時候把陳揚往前輕輕一推：“我不去啦，太麻煩了。你去吧。”
“莫名其妙……那你在這裏等我。”陳揚沒等到沈婼答應，又說一遍：“在這裏等我，聽到沒？”
“快走吧，你好煩啊……”
“煩？你說我煩啊還。回頭找你算賬，我先拿東西過去。”
沈婼點了點頭。
陳揚經常來這裏，和這裏的人都挺熟了，幫他看個東西不在話下。
“行啊你小子，女朋友嗎？”餐廳經理笑着打趣他。
陳揚勾着唇笑，什麽也不說。
現在還不是到處承認他和沈婼關系的時候，畢竟高中生，人多嘴雜，他也害怕給她給她帶來麻煩。
“還不好意思了啊？看不出來你還是腼腆內秀型的。”
“別扯了哥，就是同班同學。”
“騙我呢，同班同學過生日至于你送一卡車的禮物？”經理扯起來沒完，拉着陳揚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哥，我真得走了。”
“行行，給你把傘，回頭給我送回來就行。”
陳揚接過來道了謝，轉身往沈婼在的地方跑。
他走到門口，卻沒了沈婼的身影。四下一看，也沒看到她。
陳揚眉頭蹙起來，拿出手機來想打電話，卻發現屏幕上躺着一條未讀信息，發件人是沈婼。
他忽然不敢打開來看。手指顫抖着猶豫着，就是點不下去。
陳揚幹脆退掉短信，找到聯系人播出了電話，聽筒裏傳出了萬年不變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下，陳揚徹底慌了……
剛剛沈婼那一系列行為看起來，也終于找到了解釋的原因。
他甚至不用把短信打開，就知道她大概說了什麽！操，想分手？
氣急敗壞的陳揚最後不得已打開了短信頁面，沈婼編輯好的那條信息果然不出所料。
【陳揚，分手吧。我累了，再見。】
憑什麽分手？有什麽理由分手？又是這樣，連個分手的理由都不給他，一句累了就行了嗎？打發要飯的也沒這麽容易吧！
陳揚又播了一遍電話，照樣沒有開機。煩躁感如同外面瓢潑大雨一般瞬間将他的理智淋濕，氣憤的将手裏的雨傘扔掉，陳揚跑了出去。
門外的雨絲毫不見小，出租車一輛一輛從眼前飛馳而過，滿載着乘客。
他眯起眼睛看向雨幕中來往的行人，他們手裏打着雨傘遮住面容，卻沒有一個像沈婼的身型。
“沈婼！你給我出來！”陳揚用盡力氣吼了出來。
“沈婼！”
“沈婼！”
一聲連着一聲，被雨水打散的吼聲顯得那樣單薄無力。可他仍舊跑在雨裏，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叫她的名字，仿佛這樣才能讓他內心積壓的所有不忿都有發洩出來的途徑。
雨太大了，打的他睜不開眼睛，可他還是在雨裏盡情的奔跑。
好，她可真行。
預謀這一天不知預謀多久了。
他早就該知道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這些溫柔體貼都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他居然還覺得她像只無害的貓。扯蛋！
為什麽分手？憑什麽分手？怎麽能分手？
陳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沒有地方去，只能回家。對，去她家找她。
有了方向，陳揚只能跑的越發快了。
餐廳裏，走出來一個女生，她眼神冰涼的看着跑遠的身影，撿起他扔在地上的傘，慢慢從餐廳裏走了出來。
無數遍默念着對不起形成了一道魔咒，在她的心裏碾壓她所有剩下的仁慈。
不能回頭了，回頭就是害了他。
沈婼閉了閉眼睛，耳邊回旋着那個男人對她說過的話，這兩個月以來，這些話像一根針一樣紮在她的心上，痛的輾轉難眠。
“你是沈婼？”
“我是陳揚的爸爸。”
“陳揚最近經常會偷偷跑出去，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我希望你能跟他保持一種正常的同學關系，因為你已經影響了他的學習成績。”
“最後，叔叔想說的是，你們還小，別把彼此的未來耽誤了。陳揚的媽媽為了他的學習，現在每天都在備受煎熬。”
沈婼想解釋，她并沒有和陳揚在一起，陳揚每天不都是被你們接走了嗎？真奇怪，怎麽還會怪到她的頭上？
她甚至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麽，忙的不見人影。她也想說她沒有耽誤他的成績，可對方似乎不怎麽在乎她的回答，已經定性的罪行，無論她說什麽都是狡辯。
被家長反對，原本沈婼不情願背負這樣的罪名，她覺得陳揚的成績跟她無關，她不想分手，因為她只要想到以後不能和他在一起心就疼的擰起來。
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源頭，她也因為那十七件禮物，堅定了分手的決定。
還真的是因為她啊……
沈婼握緊拳頭的時候，手上的戒指磕着她的骨節，陳揚用了多少時間去做這一遍又一遍的手工戒指？她不得而知。
他用了多久的時間去定制她手裏的這件禮服，她也不得而知。
可這些點點滴滴湊起來，說陳揚成績下滑不關她的事情，沈婼自己都不相信。
在兩個人的關系裏，陳揚從始至終都是付出最多的那一個人，她呢？坦然接受并享受他帶來的一切溫暖，然後踩着他的疼愛在學習上用盡全力。
她甚至連陳揚即将到來的生日禮物要送什麽都從未想過，她的腦子裏只有化學題，數學題，成績和排名。
自私的在需要他的時候才到他的懷裏抱抱他，可就算這樣陳揚還滿足的不得了。
他太愛她了，她才必須離開他。
分手痛一時，卻能讓他在剩下的一年裏，用盡精力的去奔着一個目标努力。她知道他不會讓自己一蹶不振，因為他叫陳揚，耳東陳，飛揚的揚。
他必須飛起來，必須。
明明她站在傘下，為什麽還是淋的滿臉都是水？
不能哭啊，憑什麽要哭。
這是為他好的事情。
她不能給他留退路，因為陳揚這個人，一旦找到突破口，又會義無反顧的我跳進來。
他也不懂得折中，沒辦法在這段關系裏保留着和她一樣的學習精力。
這個傻子。不愛還好，愛上了連未來都不顧了。
還是相遇太早了不是嗎？
沈婼拿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播出了許思遠的電話。
對方有些詫異。
“沈婼？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了？找不着陳揚了？”
“不是，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好啊，你說。”
“陳揚現在大概在我家，你能不能把他帶回去？我家地址是......”
“你倆？”
“別問了，求你快去吧，雨下這麽大，他該淋病了。”
挂斷電話，沈婼低低地哭了起來，混身的力氣一瞬間被抽幹了，她曾經覺得風雨無阻的未來，現在再擡頭看去，好像一眼望不到頭的艱難。
曾經最痛苦的時候，他在身邊，覺得哭一下就過去了。媽媽離開了也還好。
可現在連他都離開的時候，沈婼徹底絕望了。
是陳揚把她從黑暗中救了出來，現在單方面選擇報答他的方式，但願他能明白。
但願他能懂她。
但願他......
☆、50.第五十顆草莓
沈婼頭頂的傘忽然被人提了起來, 雨水一瞬間嘩啦啦的從她頭頂潑了下來。
沈婼仰起臉來, 一身長身玉立的身影矗立在她的面前。她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你怎麽？”
陳揚慢慢的蹲下來, 他渾身濕透，頭發上的水順着臉頰往下流, 眼神裏噙着有些不明意味的笑。
“我？我怎麽在這裏？”陳揚捏着她的下巴, 強制她的目光裏只能有他：“還是你覺得我應該在你家門前被許思遠勸走？”
“操, 你是傻逼嗎沈婼？”
沈婼用力将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拽了下來，“有意思嗎陳揚？”
“沒意思，我也覺得挺沒意思的。”陳揚說話的聲音不變, 眼睛卻盯着她手裏握緊的手機, 趁她不備，從她手裏一把奪了過來。
沈婼再去搶, 被陳揚輕巧躲過。
“你還給我！”
陳揚依舊在笑, 從她面前站起來, 手機拿在手裏晃了晃，沒一會兒就濕透了。
“是你告訴我還是我自己看。”
沈婼也随着他站起來，蹲的時間太久了有些頭暈，她站起來的時候身體不穩向後一倒, 陳揚本能去扶, 手臂攬上她腰的同時，手裏的手機被沈婼搶了回去。
陳揚手未松開, 箍着她的腰把人拉近自己。
“我怎麽能忘了呢, 你還是那個沈婼。”陳揚發了狠, 把沈婼使勁的從自己懷裏推了出去, 連語氣都維持不了起初的冷靜。
“你他媽告訴我分手的原因是什麽！是不是想讓我回去問我爸？他什麽時候給你打的電話？你又他媽的為什麽不告訴我？傻逼啊你，自己逞能。”陳揚從未這樣跟沈婼嚷過，從未這樣和沈婼發過狠。
當初她拒絕他的時候，他也不過是狐假虎威了一下，今天這樣，是真的生氣了。
沈婼一瞬間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跑，躲開他，被他逼得無話可說，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不能因為這樣就心軟，她想了也這樣做了，什麽話都沒說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就跑。
她這反應卻把陳揚給逗樂了，男生清隽摸了一把臉上的水，快走兩步就又把沈婼逮了回來。
雨下的大，她跑不快。
沈婼還想掙脫束縛，陳揚幹脆把人直接扛到了肩膀上。肩上的人沒什麽章法的亂踢亂打，陳揚翹着唇角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行，沈婼你要是再踢再動，我就把你衣服扒下來打，不信你就試試。現在跟我說理智屁用沒有。”
沈婼果然不敢再動。
陳揚大概瘋了，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她這點相信。
他剛才跑了半路，接到許思遠的電話，心裏明鏡似的知道她還沒回家，便又迅速往回趕。來來回回跑了這麽久，體力也快透支了，現在身上扛着沈婼，卻覺得心終于踏實了下去。
他走了沒多遠，停在一間銀行的門前，将沈婼放下來，手還牢牢箍着她的胳膊，生怕一個不注意人又跑了。他是真的沒力氣追了。
“沈婼，和我說說，到底為什麽。”
沈婼剛要說話，陳揚就用食指點在她的唇邊。
“說實話，不然幹脆別說，我可以問的人多了。”
“別，我說。”
“我是接到過你爸爸的電話，但他沒跟我說過分的話，真的。分手的事是我自己決定的。”
“你憑什麽決定？”
“你的學習成績讓我必須這麽決定，和我在一起影響到你的學習了，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影響到你的成績了，這些我自己都無法容忍。”
“真會說啊。”陳揚慢慢向她逼近，眼神鷹一樣注視着沈婼的一舉一動。
他靠近一步，沈婼就向後退一步，直到被逼到了牆邊，退無可退。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說了分手以後我一蹶不振怎麽辦？萬一你說了分手我一時想不開怎......”
“你不會的陳揚。你不會的。”沈婼截斷他的話，不希望他再繼續說下去。他的每句話，都戳在了她的心上，這些都是她害怕面對的事情，只是自我安慰的以為陳揚不會這樣做。但她沒有任何依據确定陳揚真的不會這樣做。
“你可真不負責任，沈婼。”陳揚語畢，低下頭封住了她還要繼續喋喋不休的嘴巴。
這個吻比任何一次都要顯得急躁，極具侵略性的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沈婼想推開陳揚，卻強硬的被他将手反箍于身後，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再無阻礙，完完全全的貼合在一起。
沈婼被雨水淋的渾身冰涼，陳揚卻熱的像一團火，冰火兩重天的交融，讓沈婼渾身禁不住的顫栗。
嘴唇上忽然吃痛，沈婼輕輕嗯了一聲，這一聲輕吟卻更加激發了陳揚那控制不住的獸性，此刻的他就像一只丢了食物的獵豹，終于抓住了從嘴邊逃跑的兔子，管她什麽三七二十一，吃幹抹淨才是王道。
陳揚吮吸着她甜蜜的津液，舌尖挑逗着她的丁香小舌，大手松開對她的鉗制，扶着她的腰身支撐着她能維持站立的姿勢。
唇上攻勢不見松懈，他仿佛親不夠也不想松開，只要想到她剛剛說了分手兩個字，就恨不得現在把人吞進自己的肚子裏，也好過輕易的說走就走。
“不分手了好不好？”陳揚抵着她的唇畔，說話的時候會一下一下的碰到她的唇。
沈婼想說什麽，話全被陳揚親進了嘴裏。
“答應我，不分手了好不好？嗯？”他這麽問一句，連給她回答的餘地都不留，便會又一次吻過去，一次比一次加深力道。
漸漸又糾纏在一起，頗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架勢。
沈婼已經不知道最後過了多久才被他放開，大腦處于缺氧狀态懵然一片，眼神裏掐着蜜一般看向陳揚，說話的時候帶着她自己都覺察不出的濃情。
“陳揚。”
這麽一聲，讓聽的人由心而生一股酥麻。他焦躁的等待着沈婼接下來的話，會是什麽？答應他不分手嗎？還是倔着脾氣的照常拒絕。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對策，她要是還執意分手，他就給她來點厲害的顏色瞧瞧。
“我來那個了，肚子好疼啊。”
陳揚：“......”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被他生生噎了回去，最後無奈的看了眼前的小人一眼，手輕輕拍在了她的額頭。
“你可真行啊，沈婼。連帶着你這大姨媽都挺厲害。”
“你說什麽呢，我......我大姨媽怎麽厲害了，能不能別亂說。”沈婼聲音小小的細細的，現在才有了小女孩的情态。
陳揚的手從她的衣服裏伸進去，捂在她的小肚子上，涼涼的觸感讓他也有些無措。
沈婼每到這個時候都嬌氣的很，老老實實坐着都可能疼得死去活來，現在又在來之前淋了雨，可想而知對她來說是什麽樣的煎熬。
小腹被他捂着，有些回暖的跡象，但渾身的水被夜風一吹，禁不住瑟瑟發抖，陳揚這一只手，抵禦不了她由內而外散發的寒意。
沈婼趴進陳揚的懷裏，眉頭越皺越緊，手拽着他的衣角，額頭大滴大滴的冷汗滲了出來。
“你發燒了？”雖然她混身都是冷的，可額頭卻熱的不像話。陳揚見這樣不是辦法，她要是再耽誤下去，肯定要得場大病的。
當機立斷，去拿她手裏的禮品袋子，沈婼攥在手裏不放開。
“這麽喜歡？怪不得分手都要帶着走。”
“陳揚，讨厭不讨厭。”沈婼嗔怪他一句，不想再理這個人了。看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