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暈暈乎乎的韓昀任由蘇程铮一路開着車不知道要把自己載到哪兒去,盡管一路上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已經亮了無數次,‘來電人傅清禾’的提示亮了又滅滅了又亮,然而正在努力和上下眼皮作鬥争的韓昀卻一次都沒有注意到。
半個小時候,蘇程铮把韓昀帶回了家,扶到床上躺好。
腦袋一挨到柔軟的枕頭,韓昀就意識到自己剛才所作的鬥争全都是白費,他幾乎是在一秒鐘內就合上了眼,意識處于一種浮浮沉沉的半清醒狀态,但卻又沒有完全睡着;四肢和頭部都分外沉重,讓韓昀感到疲憊而且困倦,無力動彈。
蘇程铮幫韓昀蓋好被子,去廚房熬了醒酒湯——其實就是将中草藥裝在一個布袋裏用水煮出來的,因為他自己酒量不好,為避免宿醉後隔天頭疼胃疼,蘇程铮便在家裏備了些醒酒湯藥。
煮好後他又兌了些涼水,試好溫度後才拿去房間。
韓昀正睡着,眉頭微微蹙起,似是有些不安穩的模樣。
蘇程铮安靜地坐在床邊,伸手撫平他眉心處的褶皺。
幾秒後,拇指從眉心處離開,劃過那雙緊閉着的桃花眼,順着柔和的臉部線條一路向下,最後停在尖尖的下巴上。
蘇程铮捏住韓昀的下巴,他喝了口草藥湯,手上微微用力使他張開嘴,然後低下頭貼上韓昀的唇,将醒酒湯一點點地渡了過去。
清淡的薄荷味與菊花香彌漫齒間,但韓昀不喜歡這樣——別人喝了口水然後喂給你什麽的,聽着或許浪漫,可對他而言卻是十足的惡心,因為那實在是太不衛生了,生性潔癖的韓昀受不了這些。
強烈的抗拒甚至使他清醒了幾分,緊擰着眉想要扭開頭,但蘇程铮卻牢牢地扣住了韓昀的下颚,糾纏着他的舌頭舔舐吮吻。
而那碗醒酒湯早已被扔到了地上,蜿蜒水漬蛇一般地蔓延開來。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變得灼熱起來,韓昀有些喘不過氣,緊接着就感到身上一涼,蘇程铮粗魯地扯開了他的襯衫,整個人都壓了上去,雙手動作不停地接着去解韓昀的皮帶,一邊輕吻啃咬着他的頸側。
韓昀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上湧的情欲混雜着酒意一點點地吞噬着他的理智。他想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麽又或是現在正在發生什麽,本就暈乎的腦袋此時變得更加昏沉,韓昀難受地仰起頭,恍惚間看見了傅清禾的臉,他張了張口,斷斷續續地叫出傅清禾的名字,希望身上的人動作輕一些。
然而卻并沒有什麽用,壓着他的動作停滞了一瞬,而後卻像是發狂般的變得更加用力,像是要融入骨血般的深刻。
“傅——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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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程铮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喉嚨裏擠出來,他雙目赤紅得幾欲落下淚來,“你喜歡他?韓昀——你怎麽可以喜歡他!”
蘇程铮一口咬上韓昀的肩膀,力道大得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然而剛一張嘴便又被蘇程铮借機吻了上來,肆意而狂亂地掃過他碰觸得到的每一處地方。
……
韓昀再次醒來時是在半夜,是被客廳裏劇烈的碰撞聲吵醒的。
他感覺自己并沒睡上多久——事實上,情事進行到後半部分時他的意識是完全清醒了的,只是因為身體酸軟疲憊和漸入佳境而懶得回應又或是掙脫而已。
黑暗中,客廳裏的碰撞聲仍在持續,韓昀睜開眼緩了緩,思維仍是有些遲鈍。他撐着床坐起身,來時穿着的長褲包括內褲都已沾上了大片白濁,被扔到角落裏的襯衫更是皺巴巴的慘不忍睹,韓昀從衣架上拿了件睡袍穿上,中空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自在地攏緊了衣襟。
他走到客廳,桌子椅子倒了滿地,蘇程铮用來擺放藏品的玻璃櫃也碎成了渣。赤着腳的韓昀止步在滿地的碎玻璃前,面無表情地看着在地上打做一團的蘇程铮和傅清禾。
蘇程铮也穿着睡袍,裸露在外的大腿上有紅白交加的已經幹涸了的液體的痕跡。他明顯是體力不支,連身形消瘦的傅清禾都可以把他壓着揍。
“清禾,”韓昀叫了一聲,宿醉的感覺讓他感到腦袋發脹發暈,無力地倚着門框,“過來。”他像在喚一只狗一樣叫着。
傅清禾立刻起身走到他身邊,他處于一種極度暴怒的狀态,傅清禾甚至不敢碰到韓昀,他怕自己一控制不住力道傷到他。
蘇程铮艱難地一點點挪到牆邊靠着,面頰上是不正常的潮紅,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然而望向韓昀的眼裏卻滿是笑意,上挑的眼尾染着些許薄紅,缱绻暧昧。
韓昀懶得看他,對傅清禾說:“走吧,回家,我想洗澡。”
一旁的蘇程铮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說道:“你可以在這裏洗,我們一起。”他的聲音沙啞低沉,迤逦的尾音引人無盡遐想。
這無異于挑釁的話徹底激怒了傅清禾,他又想沖過去,韓昀拉住了他的手腕,有些不耐煩:“別管他了,我們走。”身上酒味和那種玩意兒混雜的味道讓他感到惡心。
臨走前,傅清禾回頭看了蘇程铮一眼,目光冷漠得像在看一個死人。
回到家後,韓昀第一時間進到浴室洗澡,傅清禾随後給他拿來了幹淨的睡衣。
十幾分鐘後,韓昀清清爽爽地走了出來,癱在沙發上又想睡覺了。傅清禾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從旁邊的塑料袋裏拿出一管藥膏,擠出一點後抹在因為領口寬松而露出的牙印上。
韓昀也歪頭看了一眼,傷口紅腫,有些淡淡的青紫色,難怪剛才泡澡的時候就感覺有些刺痛。
“我應該早點去接你的。”傅清禾說,他沒有擡頭,整個人僵硬得像一座石雕。
最開始他打電話沒人接的時候傅清禾并沒有在意,只以為酒吧太吵鬧韓昀沒聽見。後來快到淩晨一點韓昀還沒回來,也沒有回複任何電話或者短信,傅清禾才開始慌起來。
他打電話給了韓昀同事,他們走的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傅清禾一路問到了秘書袁姐,才得知韓昀喝醉了,蘇程铮說要送他回家。
可傅清禾現在就在韓昀家裏。
他挂了電話,半點不敢耽擱地就往蘇程铮家裏趕去。
然而敲門沒人應,防盜的鐵門傅清禾又弄不開,只好托朋友找個開鎖師傅過來開鎖。等他進到屋裏後,看到的卻是穿着睡袍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蘇程铮,身後某處流出的白濁液體随着他的腳步滴落在地上。
後面的事情,不說也罷。
韓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搖了搖頭。
他看傅清禾臉上也有傷口,下巴和右臉上各一處瘀傷,雙手的指節處破皮紅腫得吓人。
傅清禾順着韓昀的目光低頭去看,然後笑了笑,“小傷,我一會兒自己處理就好。”
韓昀嗯了一聲。
晚上,他們躺在床上睡覺。
傅清禾從口袋拿出一條用黑繩子綁着木頭吊墜的項鏈,因為被主人貼身放置着,木墜已經染上了人體的溫度。
韓昀盯着那個墜子,那是不規則的多邊形,什麽都不像,漸變的黑褐色看着倒有幾分藝術感。
這塊墜子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是讨厭,反而有幾分喜歡,大概就是所謂的合眼緣吧。
傅清禾幫他戴上,調好了繩子長度,讓木墜可以放進衣服裏藏着。
“這是什麽?”韓昀隔着睡衣握住木墜。
“外婆給媽媽的墜子,她去世後又把這給了我。這是一對兒,我也有一個。”傅清禾看着韓昀,眉眼柔和。
他把自己戴着的項鏈拿出來,韓昀和自己的對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只有=皿=。
要不是同樣的黑繩木墜子,光看木墜形狀還真看不出來是一對兒。
傅清禾重新把項鏈收好,繼續說道:“外婆不是城裏人,她和家人之前世代住在一個小鎮,因為懂一些風水術數,所以被別人稱作‘巫’。媽媽因湊巧和去那裏旅游的父親相遇,愛上了他,才跟随他來到城市。”
“不過,外婆已經很久不做這些了,她說會有報應,媽媽的體弱和命運多舛就是報應。”傅清禾笑笑,“一年前外婆去世,臨終前她把這個給我,讓我交給你。”
“交給我?”韓昀一愣,一年前他們并不認識。
“嗯,外婆說我會和一個很特別的人在一起。”傅清禾說,他湊過去輕吻了一下韓昀的唇角,“崽崽,你就很特別。”
韓昀選擇性無視了前面的稱呼,問道:“外婆還說什麽了?”
“她說,如果你收下了,我們就會一直在一起。”
生生世世。
看着面前這張臉,韓昀輕哼一聲,他們确實是一直在一起。
“好,我收下了。”他說。
……
之後的日子一如往常,韓昀照舊上班,傅清禾也沒有制止又或是讓他不準去。雖然不高興,但他還是給韓昀留出了足夠的空間和自由,以及充分的尊重和保護。
而對于蘇程铮,傅清禾沒有再去見他,也不再在韓昀面前提起,就像是沒這個人存在一樣。但要傅清禾什麽都不做卻是不可能的,他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他便背着韓昀不斷地在商業合作上給蘇程铮使絆子。蘇程铮的公司有涉及餐飲業,在這方面上要找麻煩還是比較容易的。傅清禾也無所謂手段正規還是下作,他只求整垮蘇程铮,旁人的風言風語他不在乎。
不過傅清禾工作雖忙,對于韓昀他卻也沒有疏忽落下。現在每天韓昀下班後出了公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清禾的車,他每天都來接送,如果實在脫不開身就會讓助理過來,絕不給韓昀獨身一人回家的機會。
而反觀蘇程铮,對方卻完全是一副職場性騷擾的做派。比如在韓昀辦公的時候走到他身邊貌似視察,然而左手卻搭上他的肩膀,順着脊背往下游弋,最後攬上他的腰;比如在韓昀遞給他文件的時有意無意地摸過他的手背……
兩天後,韓昀遞上了辭呈。
但人事部不收,經理讓他直接交給蘇程铮。
于是韓昀現在站在蘇程铮辦公室裏,對面的人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辦公室裏安靜了一瞬,然後蘇程铮猛地站起來,将桌上的東西嘩啦啦掃到了地上。
韓昀後退一步,垂眸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和傅清禾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蘇程铮冷笑,他這幾天被傅清禾接連不斷的小動作折騰得焦頭爛額,口氣不由得尖銳了幾分,“你們兩個成天出雙入對的瞎子才會看不見,韓昀,我知道這消息的時間可比你預想的要早得多。”
韓昀皺眉,“那那天——”
“那天?”蘇程铮歪頭,“你說去酒吧的那個晚上?”他笑了笑,“是,我在那之前就知道你和傅清禾在一起了,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蘇程铮繞過地上的一片狼藉走到他面前,盯着韓昀的眼睛,說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韓昀幾乎要被他孩子氣的行徑給氣笑了,蘇程铮以為那晚意味着什麽,标記嗎?
他冷淡地後退一步,“蘇總,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相信袁姐會盡快給您安排新的助理。”
蘇程铮輕笑一聲,“我沒同意你的離職,你以為人事部會幫你調出檔案到別的公司?”
韓昀跟看傻逼一樣看着他:“我相信傅清禾的公司不會計較這麽多的,您說是不是?”
蘇程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韓昀沒再多說,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傅清禾打來了電話:“崽崽,談妥了麽?”
“差不多吧,”韓昀說,“我在收拾東西,你可以過來了。要在哪兒吃你自己先想好,別問我。”
“知道你有選擇恐懼症,放心,我挑好地方了。”傅清禾笑說,“那我現在過去,馬上就到。”
“嗯。”
把手機放到一邊,傅清禾低頭看着手裏深藍色的天鵝絨戒指盒,唇邊的笑容不自覺地又擴大了幾分。
另一邊,韓昀剛彎下腰把紙箱搬起來放到桌上方便收拾,卻見眼前白光一閃,剎那間便換了副景色。
是熟悉的白茫茫一片,韓昀愣了愣,緊接着就看見一個哭唧唧的團子朝他奔來,一頭撞進他懷裏。
“宿主宿主,我好想你。”團子抽噎着說道。
這小孩兒長得白白胖胖,年畫娃娃般憨态可掬。然而衣品卻是low穿地心,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看得入眼的——金光閃閃的肚兜,金光閃閃的內褲,金光閃閃的小鞋子以及金光閃閃的手镯和項鏈。
韓昀:“……”
“你這是……”他想不出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金團子。
“人家升級了啦。”金團子羞澀道,仰起頭看着他,“宿主宿主,你想不想人家?”
韓昀:“……”
他嫌棄地扯着小屁孩的肚兜,“這是什麽?”
“這是衣服啦,你好笨哦。”金團子說,“跟你說哦,因為人家升級了,所以就有實體了嘛,不要這樣子大驚小怪。”
韓昀:“……”
黑人問號臉.jpg
???
一口臺灣腔算升的哪門子級?
……
另一邊,傅清禾來了地方卻不見人,聯想起上回韓昀喝醉酒的事,他不敢再多猶豫或是耽擱,直接坐電梯去了韓昀辦公室。
推門進去時卻看見了站在韓昀辦公桌旁的蘇程铮,他抱着一只睡着的布偶貓,神情焦躁地問他,“韓昀去找你了?”
“什麽?”傅清禾皺眉,“沒有,我才要來接他。”
蘇程铮抓抓頭發,“他不見了。東西都沒收完,人卻不見了,外間的秘書說沒看見人出來。”
傅清禾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他們在一起後就問過韓昀變貓的事,因而也知道其中規律,他不應該在這時候突然變回去才是。
“把貓給我。”他伸手去搶布偶貓。
“憑什麽!”蘇程铮護着貓側身避開,“這是韓昀的東西,憑什麽給你!”
“憑我是他愛人!”傅清禾憤怒地低吼,不依不饒地欺身上前想要去抓貓,“蘇程铮,你鬧夠了沒有。韓昀根本就不愛你,你他媽是真傻還是裝傻?!”
蘇程铮呼吸一滞,“我樂意,你少管!”他惱怒地大喊出聲,死死地抱着貓不撒手,傅清禾顧忌到韓昀不敢硬搶,局面一時之間陷入僵持。
蘇程铮昂起頭看着他,譏諷一笑:“韓昀不愛我又如何,他的第一次給了我,那晚我們做了三次,裏面滿滿都是他的東西。你又能怎麽樣?”
他盯着傅清禾的眼睛,張揚肆意地大笑起來:“傅清禾,你——又——能——怎——麽——樣——?!”
傅清禾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漆黑的眼漫上幾分嫉恨的血紅。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盡管因為不想使得韓昀不快而裝作已經釋然,但事實上,他從未想開過,心裏的憤怒和仇恨一天高過一天,而現在,傅清禾再也壓制不住了。
他赤紅着雙眼,抄起桌上的一把裁紙刀撲了上去。
第34章 《惹上大明星之助理嬌妻太難追:雙重人格影帝的甜蜜愛戀》
事實上, 當蘇程铮和傅清禾說話的時候,韓昀是在場的。因為他突然間消失不見,一來是怕有什麽麻煩, 二來也是放心不下,便威脅着金團子要看後續。
于是韓昀就再次出現在了辦公室裏, 但卻是以一種游魂的狀态,金團子站在他旁邊, 但蘇程铮和傅清禾卻看不見他。
韓昀全程目睹了蘇程铮直白得堪稱粗俗的挑釁, 他清楚對方雖然幼稚而且小孩子氣, 但還不至于把這種私事扯出來明面上說,而且用語如此露骨。所以韓昀推測,蘇程铮八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恐怕連酒後亂性的那次也有幾分算計在裏面——對傅清禾的炫耀和示威固然是有的, 但更多的卻是想激怒他,逼他作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來,這可比整垮公司再整垮他快捷多了。
但說實在的,那些話雖然确确實實掐住了傅清禾的軟肋, 可他再怎麽說也是個生意人, 怎麽也不該被這種伎倆給蒙過去才是。
但韓昀顯然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傅清禾,任何事情一旦扯上了他,對方總是難以把自己的智商維持在及格線上。
在看見傅清禾抄起裁紙刀的時候韓昀也懵了一下,随後便一下子急了起來,但他又什麽都做不了,只下意識地慌張地大聲喊了聲傅清禾的名字。
就在那一瞬, 傅清禾的動作頓住了,蘇程铮一直抱着的布偶貓也不知怎麽的掉到了地上。但傅清禾卻像是沒看見似的,只飛快地轉頭朝韓昀所在的位置看去,盡管那裏是一片虛無。
幽靈韓昀和他對視,沒好氣地又罵了一聲:“傻逼!動點腦子行不行?!你他——”
粗口還沒爆完就聽得金團子大嚷了聲‘糟糕’,二話不說扯着他的手腕就跑,他們再次回到了系統空間裏。
在一片白芒裏站定,金團子誇張地松了口氣,擡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緊張兮兮地反複念叨着:“不應該……不應該啊,傅清禾沒道理看得見,我都升級了,怎麽還會出bug……”這時候,他看見了韓昀敞開的領口中露出的木頭吊墜。
“那是什麽?”金團子問,他跳起來想去抓,然而卻也是只演示了一番什麽叫做‘跳起來打你膝蓋’而已。
韓昀跟着低頭看了眼項鏈,緊貼着皮膚的木頭墜子暖洋洋的,很舒服的感覺。他把襯衫紐扣扣好遮住項鏈,神色如常地說道:“沒什麽,前些天傅清禾送的禮物,我看着喜歡就留下了。”
“哦。”金團子嘟囔了一聲,“真醜。”雕刻簡陋的木頭墜子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韓昀翻了個白眼:“喂,話說回來,你到底升級什麽了?”
金團子眨眨眼睛,咧嘴露出幾顆小奶牙來:“唔,其實各個方面都有一些小變化啦。雖然做任務的形式跟着改變了一些,但對你來說,總體上還是有好處的。喏,這是下個世界的劇本。”他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将拿着的一張A4紙遞給韓昀,肉肉的手臂藕節一般可愛,“這是文案,下面是任務。這樣的話你要做什麽就很明确了,升級後的系統最适合你這樣沒頭沒腦的宿主。”
韓昀:“……”
他微笑着揪起金團子的耳朵,“你說什麽?”
“我我我我我……”金團子嗷的一聲,疼得黑亮的眼睛裏迅速蓄起一泡淚,“我,我我我說,這任務,最适合你這樣英俊潇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宿主了求松手嘤嘤嘤!!!”
韓昀冷哼一聲,低頭看起所謂的文案和任務來。
……
文案:
《惹上大明星之助理嬌妻太難追:雙重人格影帝的甜蜜愛戀》
白天,他是溫柔似水,光芒萬丈的大明星。
黑夜,他是風流邪魅,人人避之不及的富家闊少。
白天,他溫和腼腆地笑:“韓助理,真是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黑夜,他眉梢一揚,唇角揚起的弧度痞氣十足:“男人,我看上你了,給你一個選擇,跟我在一起。”
一個身體,兩種性格。
他愛他,他也愛他。
但天知道,他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明星助理而已!誰來告訴他,到底應該作何抉擇?!
是救贖的天使,還是引人堕落的惡魔?
……
任務:促使男主性格融合。
……
韓昀:“……”
這什麽破文案,書名一長串卻吝啬得連個名字都不肯給,不是他他他就是男人男人的,不知道寫作文的三要素就是時間地點人物麽?
歷經數個世界磨難因而此時已經能夠保持淡定的韓昀仔細數了數,然後面無表情地看向金團子:“文案上一共10個他,我是哪個他?”
金團子:“……”
“呃……”他努力踮起腳尖去看,“大概是……後幾個吧……”金團子弱弱地說,新升級的系統有新劇本,套路似乎又不太一樣了,他也不怎麽看得懂。
韓昀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嫌棄地瞥了金團子一眼:“還說升級,卵用沒有。”
金團子委屈地道歉:“對不起……我,我一定補償……下次,一定補償你……”
韓昀已經不指望金團子能有什麽出息了,因此也沒當真,只催促道:“走吧走吧,去看一看再說,文案上全是他他他的搞得我都亂了。”
……
再睜眼時,韓昀正躺在卧室的床上。他撐着床坐起來,就聽見金團子說道:“關于劇本的基本信息會自動錄入,我就不多說了,宿主加油!”
韓昀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滾吧你。”
雖然腦子裏多了一堆東西,但倒沒有感覺多奇怪或者難受,也許是金團子升級了的原因吧。那些多出來的記憶就像是一個個用意念控制的小盒子,只有當你想到那個部分了,它才會自動打開,告訴你有關的內容,而不需要時則是一概不知,這樣的升級倒是人性化了許多。
韓昀掀開被子下床,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面積不大,但是幹淨整潔,擺設簡單。他走到書桌前,這同樣是很普通甚至有些舊了的一張桌子,上面蓋着一塊大玻璃,玻璃下是韓昀從小到大的照片。
這時候,房門被推開了,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了。
她是韓昀的母親,名叫許秋,今年已經53歲了,雖然臉上眼尾皆有細紋,但仍能看出她年輕時的清秀美麗。
“阿昀?”她有些詫異地看着站在書桌前的韓昀,随即便笑了起來,“難得周末起得這麽早,快起來刷牙吃飯吃飯了,我要去買菜,今天事情多着呢。”
“嗯,我知道了。”
這樣的感覺韓昀感到陌生,他一時之間竟叫不出‘媽’這個字來,只好含糊地應了一聲。
許秋離開後韓昀在家裏四處逛了逛,客廳餐廳甚至是廚房和衛生間都被許秋收拾打理得井井有條,敞亮的陽光透過大開的窗戶照進來,明亮而溫暖。
韓昀洗漱完後坐到餐桌前,面前是許秋走之前給他熱好的白稀飯,以及一小碟醬瓜和肉松,還有一個金黃色的煎荷包蛋。
他們的家庭算不上富裕,許秋幾年前就下崗了,現在專心操持家裏,偶爾炒炒股票,但賺得不多;父親韓霆文化水平也不高,現在在一家企業給老板做司機,一個月工資扣除五險一金以外也不過将将三千出頭而已,當然,年末時的獎金另算。
而韓昀就和他的家庭一樣普通,沒什麽特別的才藝或者技能,成績也是中等,不尴不尬地卡在中間,大學時讀的是一所普通的一本大學,本科讀的新聞傳媒專業。畢業後考慮到家裏情況,韓昀沒有繼續選擇讀研,而是先工作補貼家用,打算工作後再慢慢讀。
但現實很殘酷,現在的社會早就和以前不同了,大學生遍地都是,本科生更是一抓一大把,工作也不好找。韓昀投了幾十份簡歷,最後才擠進一家明星工作室的宣傳組幫寫推廣軟文,但也只是做實習生而已,完全就是薪資微薄的廉價勞動力,實習期結束後能不能留下還是未知。
今天雖然是周末,但作為新人,韓昀自然是越勤快越好。于是他便早早的去到公司,打算了解一下流程和工作內容,也好在周一時可以有條不紊一些。畢竟明星什麽的,韓昀只在床上對他們有了解,工作這方面倒是接觸得不多。
他給許秋發了條短信說要去公司,然後才換好衣服出門。
韓昀所在的明星工作室是當紅小生晏卿所屬的經紀公司為他設立的工作室,晏家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家中幺子想進圈體驗生活自然不是什麽難事。再加上晏卿确實有幾分演戲的天賦,因而有這等待遇便也不足為奇了。
晏卿的工作室在一棟寫字樓的五樓,和經紀公司在同一個商業圈。韓昀去的時候正碰上晏卿過來,在裏面不知在說着什麽,他也就沒有上去摻和找事,偷偷找了個認識的同伴和他站在一起。
剛剛路過時韓昀看見了晏卿的臉,還是那副他都快看膩了的容貌,但五官和面部輪廓卻似乎有些細微的變化,在和前幾個劇本的其他人相似的面孔中又透着些許不同。
即使現在只看得見晏卿的側臉,韓昀也不得不承認,那真真是芝蘭玉樹般的氣度和長相,山水墨畫中走出來似的幹淨明澈,五官精致自不必多說,身形清瘦颀長,裹挾着一股江南水鄉的清隽的書卷氣。加上他說話語氣溫溫柔柔的,實在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但奇怪的是,韓昀不知道為什麽在晏卿看不見的地方,工作人員們都是一臉無所謂,沒有半分見到大明星的激動和驚喜。
就在他兀自出神的時候,晏卿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轉身向他看來。
韓昀正對上他深琥珀色的雙眸,潋滟水光仿若春暖時節時綻放的桃花,豔麗而又不失清雅,看得人不自覺地便感到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然而韓昀是個例外,被晏卿怔怔地看着,其他人的目光也一同落在了他身上。韓昀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只有一面牆壁而已。
待到他再回頭的時候,晏卿已然走到了他面前。
“你叫什麽?”晏卿問,聲音仍是輕柔,禮貌得很。
“韓昀。”
“啊,晏先生,這是新來的實習生,在宣傳組。”一旁的同伴幫忙解釋。
“這樣,”晏卿輕聲說,然後問韓昀道,“我原本的助理懷孕放假了,現在正差人手。韓昀,你來做我的助理,好不好?”
晏卿說話慢條斯理的,有一種特殊的腔調和韻味在裏頭,所以并不顯女氣,聽着很舒服。
韓昀有些納悶,怎麽又是助理,他難道就只能當助理了?
見他沒說話,晏卿又說:“不會太累的,相應的工資我也會多給你,行不行?”
對方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韓昀也只能點頭。
“好,”晏卿很高興,笑得兩眼彎彎,“那你收拾準備一下來找我,我在休息室,一會兒給你交代些事情。”他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就是那間。”
“好。”
韓昀是新來的,本就沒什麽東西要收拾,只有個負責人還是誰的來叮囑了幾句。在那人走後,剛才幫襯着他的同伴見大家都散了,便把他拉到角落小聲說道:“韓昀,那晏卿……別看他這樣好相處,在那方面上——就是,床上,也是玩死過人的,你千萬斟酌點,別為了點錢就想不開。”
這人是韓昀同專業的學姐,已經工作五年了,有個新進的小師弟自然也對他比較照顧。然而聽了這話韓昀卻是有些詫異,畢竟晏卿的長相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會做那種事,但聯想到劇本的文名和文案,他便明悟了,看來晏卿應該就是文案上的前幾個‘他’,也是文名上所謂雙重人格的影帝。
“我知道了,”韓昀沖她感激地笑笑,學姐想必是因晏卿一眼就相中了他察覺到了貓膩,故而才來提醒他,“謝謝學姐。”
“沒事。”學姐爽朗地笑出一口白牙,“去吧,小心點就行。”
接着韓昀就依言去休息室找晏卿,說是交代事情,但其實也沒什麽,晏卿有個龐大的團隊,助理也不只他一人。韓昀需要做的就是和經紀人對接晏卿每天的通告安排,然後為他安排時間表并且提醒督促他去參加活動而已,和之前為蘇程铮做的事情大同小異。
對于晏卿為什麽選他做助理,韓昀沒有多問,倒是他自己先開了口:“說實在的,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喜歡,”晏卿笑笑,有幾分腼腆,“也許是合眼緣吧。”
韓昀把莫名其妙的感受壓在心底,也跟着笑,敷衍着客套了幾句。
“嗯,那就這些事情了。不過今天是周末,不上班,周一再來報道。”晏卿笑着說,一邊彎腰拿起搭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
有一縷黑色順着他的動作在頸間晃動,韓昀仔細看了看,發現是一條黑繩子,大概是項鏈之類的東西。他沒有多想,收回目光後便告辭離開了。
韓昀在周圍晃蕩了一會兒,買了杯咖啡咬着吸管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站在斑馬線前等紅燈。
過了一會兒,綠燈亮了,他往前走去。
随後卻感到身旁疾風驟起,韓昀轉頭看去,一輛黑色奔馳以絕對超出市區限速的速度徑直朝他駛來。
被車撞韓昀不是第一次了,他也正是因為車禍才會來做這些亂七八糟的系統任務。雖然事後有意地沒有再去回想,但那天被汽車碰撞,如同被抛出去的礦泉水瓶一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終狠狠落回地上的疼痛和恐懼卻并未消失,它們仍隐藏在心底最深處,像是潛藏在黑暗裏的鬼魅一般伺機而動。
而看着飛馳而來的汽車,韓昀很容易地就想到了那一次經歷,他愣愣地轉頭看着,忘了動作。
好在那輛車反應很快,猛打方向盤撞向了韓昀旁邊的紅綠燈鐵杆,只輕擦過他的腿而已,韓昀踉跄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