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一場小鬧劇過後, 晏卿的生活恢複到了韓昀認知中的明星該有的狀态,各種通告、綜藝節目和廣告拍攝接踵而至,韓昀作為助理自然是陪同在側,這幾天下來,他除了晚上休息以外基本都和晏卿待在一起。
相處的時間一久,韓昀也對晏卿雙重人格的事漸漸摸出了點門道。他發現主次人格似乎每隔個五天左右就會自動轉換,跟輪流坐莊似的。而且兩個人格的性格差異其實很明顯, 自稱為晏禛的次人格相比起主人格晏卿就冷漠了很多, 但畢竟都是演員,鏡頭前的表現還是一致的,只是私下時不怎麽說話了, 看人的視線也如同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這些不對勁只有和他走得近一些的幾個助理察覺出來,但包括腦洞極大的女助理糖糖在內, 沒人想到晏卿是雙重人格,只當是他工作累了心情不好所以有些喜怒不定,并沒有多在意。畢竟難伺候的藝人多了去了, 次人格晏禛雖說捉摸不透但好歹不會為難他們, 相比起個別女藝人手底下的工作人員, 糖糖覺得自己運氣已經是很好了。
然而知道內情的韓昀卻又有些犯嘀咕, 晏卿和晏禛兩人的演技都不是浪得虛名, 如果其中一個有心模仿另一個, 那麽他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
想到這,他不禁擡頭望向臺上,晏卿正在錄制一檔綜藝節目, 演播廳內林林總總坐了上百位觀衆,雖然和一同錄制的還有公司的其他幾個藝人,就連米爾森也一起打包來了,但韓昀不用轉頭都知道,觀衆裏絕對有90%以上的人都在看晏卿。
不過說實話,晏卿也确實有這樣的資本,年紀不大便是演技流量雙擔當,不論是在市場上還是圈子裏都是一個炙手可熱的存在。
韓昀正兀自望着臺上出神,卻忽然聽得演播廳內的聲浪猛地高了一個臺階,女生們尖銳的喊叫聲連地拔起,吓得他一下子回過了神。
韓昀有些茫然地看了會兒臺上,聽了幾分鐘才明白過來他們現在正在玩一個游戲,主持人會在男女嘉賓手上分別戴上測量心跳的儀器,共給時間5分鐘,時間到後誰的心跳慢誰勝。
和晏卿一起的是同公司正受力捧的一個小師妹,經常和他捆綁着一起上各種電影電視劇,要不了幾次便借着師兄妹情誼的由頭傳出了緋聞。‘涉世未深的懵懂小花在師兄的保護下闖蕩娛樂圈’的标題很快圈了一票CP粉,盡管男方粉絲實力拒絕,但架不住女方通告水軍買得多,所以CP粉很快壯大起來。
這會兒臺上的小花正使出渾身解數去親近晏卿想讓他心跳加快,而大屏幕上顯示着晏卿每分鐘心跳的數值也很配合的不斷上漲,直接從80幾一路跳到了将近140,因此才引來了一撥起哄聲。
小花賣的是懵懂少女人設,長相清純甜美,笨手笨腳的樣子倒也頗為可愛,韓昀跟看偶像劇似的看着他倆,冷不丁對上了晏卿看過來的眼神,他同樣是在笑,然而笑意卻不達眼底,甚至有幾分冷意。
韓昀一愣,他知道晏卿性子安靜不喜歡炒作,以為他是不耐煩了,便沖他笑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誰知道,晏卿卻在下一秒推開了湊在他耳邊輕輕呵氣的小師妹,像是機器人被按了開關一樣瞬間便收斂起臉上的笑,冷着臉誰也不理地從角落的小臺階徑直走進後臺。
所有人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愣住了,主持人因為晏卿直接甩臉走人甚至來不及救場;被推開的小師妹臉色更差,又是尴尬又是惱火地站在原地。
整個世界仿佛被扔進深水裏,鴉雀無聲。
兩三秒後,韓昀旁邊的糖糖最先反應過來,她着急地用手肘捅了韓昀一下讓他跟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一邊跑過去和主持人解釋晏卿是因為顧着趕通告沒吃飯所以低血糖頭暈,怕直接在臺上暈倒才轉頭就往後臺跑;主持人也很快反應過來,就着糖糖給出的理由安撫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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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昀不知道臺下的觀衆們信沒信,他也是一頭霧水,急急忙忙跑到晏卿的休息室,結果還沒敲門對方就從裏面打開了,拽着他一把扯了進去,然後又砰的一聲甩上門。
……這力道可一點都不像是低血糖要暈倒的。
但本着助理的職責,韓昀還是面露擔憂地問了一句:“晏哥,你怎麽了?”
對面的人盯着他,猶如一條狼犬般的兇狠視線讓韓昀瞬間便明白過來——眼前這人已經不是晏卿了。雖然在上臺前還是,可現在……
他微微皺起眉,不應該的……在舞臺上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轉換人格太危險了,那絕不是正常的主次人格交替。
而且——若這人是晏禛,那對方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做什麽?他又是哪裏惹到他了?
韓昀走上前,正要再問一句時卻聽得那人狠聲說:“我沒有喜歡她!”
他一愣。
晏禛看了他幾秒,随即便輕嗤一聲移開了視線。
“算了,反正你也不在意。”
韓昀:“???”
“我頭疼,”晏禛說,語氣毫無波瀾,“叫救護車吧。”
幾句思維極其跳躍的話聽得韓昀一臉茫然。
至于救護車——是的,當然得叫救護車,不然晏禛半途甩臉離場很快就會被貫上耍大牌的名號登上娛樂版的頭版頭條——盡管這是事實。而且他們不僅要救護車,還得把叫救護車的陣勢控制在不大不小的一個範圍內,讓其他人覺得晏禛是不想讓大家擔心才‘偷偷’叫的救護車,卻又‘不小心’被發現了,繼而輾轉地登上娛樂版頭條及微博熱搜。
韓昀本就不是個蠢笨的人,跟着晏卿工作這麽些日子不說看遍人生百态,也算是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長了見識,将圈裏的套路摸了個七七八八。這個法子雖不能說百分百有用,但至少能把損失控制在最低,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安排下去後,救護車按照要求在電視臺附近關了警笛,一路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後門。韓昀給晏禛帶上帽子口罩和墨鏡将人悄悄帶到後門,不過又大又顯眼閃爍着紅藍光的救護車已經引來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在醫護人員把晏禛躺着的擔架擡上車後,糖糖和貓顏交代了幾句也要跟着上去,卻聽晏禛說了一句:“韓昀和我去醫院,其他人待着。”
已經一只腳踩在車上的糖糖默默地又縮了回去,轉頭給了韓昀一個複雜的眼神。
韓昀:“=皿=……”
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JPG
他硬着頭皮跟上車陪晏禛去到醫院,驗血、X光和CT輪番檢查,只要是能做的都做了一遍,醫生給出診斷結果是太過疲累而又太少休息導致的低血糖和神經性偏頭疼,以及自身的中度貧血才導致頭疼頭暈,至于更具體的結果要等驗血結果出來後才能知道。
因為晏禛的身份問題,醫生特意給安排了最高層的一個單人vip病房供他輸液休息。換上了寬松病號服的晏禛看起來脆弱了不少,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紙片人一樣,手腕纖細得連手背上的血管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閉着眼靠在枕頭上,似乎是睡了。
韓昀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其實不論在鏡頭前還是鏡頭後晏卿(晏禛)都是很低調的人,他身體素質不是很好,頭疼腦熱是常事,但他鮮少在采訪和上節目時說這些事。因為他覺得明星拍一部戲賺的錢少則七位數多則八位數,這可能是一個普通人一輩子都存不下的天文數字,所以多受苦多受累也是理所應當的分內之事。
但說到身體問題,也有可能是因為雙重人格的關系,兩個人格輪流掌控身體使得他們的精神一直維持在一個不錯的狀态。可精神歸精神,高強度的工作下身體疲累而精神亢奮反而會使情況變得更糟,畢竟一些疾病的特征是作用于身體而非精神,長此以往下去的結果只會是透支健康,而當你保持着理智卻只能圉于病床無法逃脫時,清醒所帶來的痛苦将比死亡更甚。
窗外夕陽西斜,韓昀坐在外間的沙發上和裴景行聊了會兒微信,中途接連打發了幾波來看望晏禛的人,等時間差不多了才走到病房內看看輸液的情況,順帶給他掖了掖被角。俯下身時無意間瞥見對方頸上戴着的項鏈,這次離得近了,韓昀才發現這項鏈竟和上個劇本裏傅清禾戴的項鏈真的是一模一樣,并不是他原本以為的相似而已。
韓昀揉了揉眼睛,輕手輕腳地拿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又拿自己的看了看——
卧槽。
有了對比後韓昀便更加确信,晏禛的墜子居然和上個劇本裏傅清禾身為‘巫’的外婆給他的一模一樣。
他有些愕然,要說是巧合,他其實是不大信的。這怎麽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頭墜子,看起來頂多是路邊五元店十元店買的東西,不像是晏卿這樣的人會買會用的,而且還對這個墜子重視得從不離身。
若不是巧合……
韓昀有些恍惚地想起過去,他還記得當初傅清禾把墜子給他時說過的話。
——【外婆說,如果你收下了,我們就會一直在一起。】
——【生生世世。】
韓昀神情複雜地把墜子輕悄悄地放回去,然而要抽回手時卻被晏禛一把拉住了。
“……”
他有些尴尬地和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的晏禛對視,依然蒼白着臉色的影帝先生挑眉一笑,聲音低啞道:“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韓昀:“……”
本來還想着睡一覺醒來後出現的不知道會是晏卿還是晏禛,然而看這态度,八成是晏禛沒跑了。
韓昀幹咳一聲:“沒什麽,我就是看這墜子挺好看的。”
“确實。”晏禛擡手握住墜子,然後目光落到韓昀因為俯下身而溜到衣服外晃蕩着的同款木頭墜子,低笑,“你也有一個。”
韓昀含糊地應了一聲,沒說什麽。
“誰給的?”晏禛繼續問。
“……一個朋友。”韓昀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轉而問道:“你好點了嗎?剛才經紀人來過了,很擔心你。”
“是嗎。”晏禛不鹹不淡地說道,“他是擔心明天微博上有關于我的不好的消息吧。”
韓昀:“……”晏禛這個把天聊死的特點還真是令人頭疼。
晏禛笑了:“無所謂,我只是想演戲而已,風評好壞與我無關。”
他漫不經心地看着紮在手背上的針頭,其實在他住院的那段時間紮針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兩個人格尚未達成一致的那段時間,常常有無法控制身體、甚至是歇斯底裏的狀況發生。哪怕是在美國的高級精神病院,只要病人一犯狀況,不管你是怎樣的背景,統統都由兩個身強力壯的男護士抓小雞似的用束縛帶往床上一捆,不是拿了針看也不看就往手臂上紮,就是一把藥塞進嘴裏然後猛灌水逼他吞下去。
所以拜過去那段經歷所賜,晏禛其實很讨厭吃藥打針,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生病了都靠硬抗來熬過的原因。而且相比起性格溫柔的晏卿,晏禛的作風更狠更偏執,如果不是在晏卿在掌控了身體後主動吃藥治病,他估計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到晏卿,晏禛眉間不由得攏上一層郁色,今天這次錄制确實本應由主人格負責,畢竟這種綜藝場面還是他比較應付得來。一開始都好好的,直到那個玩游戲的階段才出了岔子——晏卿雖然同樣想到了韓昀,可他性子太軟,只是把那份不快壓下來,因為在鏡頭前爆發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晏禛不一樣,他向來直來直去,該爆發的時候就爆發,從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委屈自己。
——反正今天也是第五天的尾巴了,這時候搶過身體的主控權倒也不算違約。
他心裏是這麽想的,于是也很誠實地這麽做了,完全不計後果。
病房裏,計算着輸液時間趕過來的護士給晏禛拔針,貼止血膠布,然後留下一把藥和一杯溫水。
看到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白色藥片,晏禛本就皺着的眉頭頓時擰得更緊了。
韓昀瞅了他一眼,問道:“要不……我找護士要一杯蜂蜜水?”
晏禛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先喝一口,試試溫度。”
韓昀依言試了一口,說:“不冷不熱,剛剛好。”這是廢話,畢竟是負責vip病房的專業護士,總不能把剛燒開的熱水倒來給他。
晏禛朝他伸手。
韓昀還記得貓顏和他說晏禛有潔癖的事,而且在外面時他确實是成堆濕巾紙地用,開個抽屜完要擦手,摸完劇本要擦手,在拍外景時也要時不時擦一下。他想了想,說道:“等會兒,我換個杯子再給你。”
“不用。”晏禛說,手依然伸在半空,“給我。”
韓昀只好把水杯遞給他,然後把藥片放到他手心。
晏禛吃了藥,就着他喝過的地方無比精準地把嘴唇靠了上去,喝了一大口水咽下藥片。
韓昀默默地移開了眼。
他陪床到了晚上晏禛才讓他回去,隔天再來接他,後續的工作是否推遲糖糖會和他交接清楚。
韓昀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路燈昏黃,他沿着牆根慢慢地走着。餘光忽然瞥見旁邊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韓昀吓了一跳,快速退開後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只狗的影子。
……唔,狗影子怎麽會高到和在他的頭部差不多位置?
韓昀若有所感地轉頭看向左邊路燈處,原來那狗影子只是裴景行站在路燈下給他比的手影而已。
裴景行是混血,生得高大英俊,昏暗路燈下的面容顯得愈發深邃,琥珀色的眼眸顯得溫柔而神情。
“怎麽樣?”他笑着問韓昀。
韓昀誠實地回答:“宛如一個智障。”
裴景行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微笑:“真傷心。”
韓昀笑笑,問他道:“你怎麽來了,不是和你說我今天在醫院陪晏卿嗎?”
“碰巧路過,就順路過來看看。”裴景行說,但這個借口着實不太靠譜,只是礙于兩人的關系并沒有那麽親近,韓昀便也沒有戳破他。
真要說起來,兩人的交往其實并不深,自那次拍宣傳照後只見過一兩次面,其他時候就只是在微信上聊一聊而已。
裴景行受的是西方教育,不像國人那樣要有一個細水長流的互相了解的過程才能說喜歡,否則就會被認為是虛情假意。他對感情的表達直接且浪漫,第一眼見韓昀的時候覺得挺合眼緣,于是好感度up;短暫相處之後覺得還不錯,好感度接着up,并且将人列入可追求的範圍。
而作為浪漫的承受者,韓昀雖然在國外待過幾年,在這方面也并不保守,但是他比較傾向于看對眼了直接上床,不那麽願意去發展感情。不過就目前對裴景行的了解……基于國外年輕人普遍的私生活狀況和對待感情的開放态度,韓昀也摸不準對方是想來一炮還是認真追求。
畢竟有些人就是享受這個追求然後得到獵物的過程,真要讓他和一個人固定的人去認真交往,他絕對不超過一個月就會膩味兒了。
兩人站在路燈下閑聊,裴景行是個很敏銳的人,他會觀察韓昀在交談中情緒的變化,看他喜歡哪個話題又或是不喜歡哪個話題,然後對聊天的策略做出相應的調整。
這樣的人通常會被評價為情商高又或是有教養,但同時離圓滑和世故也只有一步之遙,韓昀自認為自己是偏向後者——更難聽一點的說法就是虛僞,但大概是因為有了金團子,他脫離了原本的工作,沒了那個需要他半分不可松懈地去警惕應對的險惡環境,韓昀現在的性格相比起原來已經算是軟和了很多。
對他來說,這其實不是一個好跡象。
果然人就是不能活得太舒坦,否則不僅是四肢,連腦子都要退化了,原本刀槍不入的心髒更是軟得跟黃油一樣。
韓昀暗自嘆了口氣,對裴景行說道:“我有些累,要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
裴景行應了一聲,在韓昀一句告別出口之前往前走了一步。
韓昀看他。
裴景行的好感表現得很明顯,韓昀知道,裴景行也知道他知道。
兩人對視了幾秒,裴景行最先做出動作,他試探着微微向前傾身,在看韓昀沒有拒絕的動作後才繼續湊近他,依然是小心且試探性地在他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右手握住了他垂落在身側的手。
一吻得逞後退開,裴景行松了口氣——這口氣的程度誇張到連胸膛都起伏了一下,逗得韓昀忍不住笑起來。
裴景行倒不覺得尴尬,他笑說:“我一直擔心你會拒絕,畢竟我們才沒見過幾次面,國人又大多保守。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唐突,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
韓昀沒有對他的‘喜歡’作出回應,只是說:“嗯,你也很好。”他頓了頓,“但是……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的是,我其實不太會喜歡人。”
“我知道。”裴景行微笑着說,“你很特別,也許你自己看不出來,但是——”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大概是設計師都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你身上的東西很吸引我。”
“……什麽東西?”
“我也不知道。”
“……”韓昀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看上了我的器官吧,這年頭髒器在黑市上價格可高了。”
裴景行:“……”
他哭笑不得,只好努力地從自己貧瘠的中文詞庫裏找詞兒,“真要說的話,就好比是……這整個世界在我看來都是黑白的,只有你是彩色的,而且還發着光,所以我總能一眼就看見你,而且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地被吸引。”
韓昀:“……”
還不如說他是販賣器官的呢。
設計師和藝術家這兩種人的思維果然都很抽象。
裴景行笑:“真希望所有人看你都是黑白的,這樣,你的特別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
韓昀攤手:“放心,大家都不是色盲,他們眼裏的我都是一個樣兒的,和其他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至于發光——他一沒插電二不是天使,哪兒來的光給他發?
不過裴景行……在某些方面上,倒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銳。
韓昀淡淡地一揚眉梢,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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