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被皇帝的事情打了岔, 韓昀便也沒有出府去逛街。
皇帝對他很特別, 韓昀能夠看得出來, 同時也很好奇, 為什麽那人第一眼看到他時,那眼神仿佛是在注視着一件丢失已久的寶物。可當韓昀試探着說些什麽的時候, 皇帝所言卻又都對不上,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古代人, 并沒有先前那些記憶。
這一切讓韓昀心情有些複雜,對皇帝的态度也冷淡了下來,随意敷衍着他的問話, 作出一副緊張無措的樣子縮在沈暄和身邊。
看着兩人親密的樣子,皇帝暗自咬牙,卻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帶來多少壓迫感,不由懊悔為什麽出門時穿的還是龍袍, 早知道就該穿便服的。
沒一會兒他就走了,走之前,他對韓昀說:“我叫沈清讓。”
這話讓韓昀沒法接。
他求助地看了眼沈暄和,沈暄和笑笑, 對皇帝拱手:“皇兄慢走。”
沈清讓甩袖走了, 他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把韓昀搶回宮裏。
做戲夠了, 韓昀松開抓着沈暄和袖子的手, 沒想到卻被安慰地摸了摸臉,然後攬着腰抱住。
“吓着了?”
韓昀沒有說話。
沈暄和拉着他坐到桌邊,又倒了杯茶水。
韓昀将茶杯捧在手裏, 故作困惑地看着沈暄和,說;“那個——皇上,他看我的樣子,怪怪的。”
沈暄和笑,輕聲說:“皇帝啊……他是這個世上最強大的人,強大的人往往就愛搶別人東西,不論是不是真的喜歡,只要起了些興趣,就愛收進宮裏放着。”
他意有所指,韓昀咬着杯沿,問:“你這樣說沒關系嗎?他畢竟是……”
“不要緊的,”沈暄和溫聲道,“我還不至于無能到無法掌控自己府邸的地步。”
Advertisement
說是這樣,但在古代又有哪個大臣敢背後妄論——或者說是吐槽更合适,沈暄和的反叛之心可見一斑。
韓昀猶豫着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會讓我進宮?”
沈暄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也許,皇上聖意總是難以揣度。”
得了吧,你剛才吐槽得那麽直白可沒見有什麽難的。
沈暄和緊接着又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把你帶走的。”
“可是,他是皇帝。”
“阿昀,我會盡力。”沈暄和說,注視着韓昀的眼睛,聲音溫柔,“相信我。”
韓昀點頭。
然而內心早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沈暄和這模棱兩可的表态只能騙騙年幼無知的少女,盡力?盡力程度誰說了算?還不是他自己。若是真的在意,他早該讓韓昀回山上避一避,或是找陸青時幫忙了,畢竟是江湖人士,三教九流的辦法也多些。
沈暄和看着他默默喝茶的樣子,心裏有些煩躁,明明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可他就是靜不下來。
他将杯中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一飲而盡,挪到韓昀身邊坐下。
“阿昀,”他說,“你會……喜歡他嗎?”
韓昀微微睜大了眼,詫異道:“誰?你說——皇上?當然不會了。”他皺起眉,似乎是因為沈暄和的荒唐想法有些生氣的樣子。
沈暄和連忙服軟道歉,然後說:“別生氣,我只是擔心……擔心你會真的離開我。”
畢竟那是皇帝,而權力能帶來的滋味他是品嘗過的,若是……
韓昀抿着唇不說話,沈暄和向前傾身,扶過他的臉吻了上去。
他将人抱在懷裏,輕柔又耐心地舔吻着韓昀的唇,直到他放松了一些後才分開他的雙唇探了進去,勾着他的舌尖舔弄吮吻。
罷了……若是韓昀真的喜歡上了被皇帝獨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那麽,等他當了皇帝,一切問題便都迎刃而解。
那一吻後,兩人之間的關系親近許多,當然,其中也不乏韓昀的刻意為之。
晚上回房後他把兩人相識至今的前因後果反複思量許久從沈暄和被撿回山上,到他那晚在夜色下隐晦地對他表達了傾慕,後來又邀他下山,并且在客棧表了白……
現在兩人在一起了,皇帝對他的特殊和沈暄和那天含糊的态度都讓韓昀忍不住多想了一些,退一萬步說,如果沈暄和并不那麽反對他被皇帝帶進宮……
這個大膽的設想一出來,韓昀就發現一切都理通順了。沈暄和要皇位,那麽只能是現任皇帝死了又或是禪位或是逼宮,而以現在的情勢來看,沈暄和都能被追殺到丢了半條命,逼宮這個可能可以和禪位一起暫且放放;那麽,剩下的就是要沈清讓死了……
所以,沈暄和是想讓他殺了沈清讓?
可問題是,他又是哪來的把握,知道沈清讓一定會對他感興趣,并且這興趣大到把他帶進宮?
一想到皇帝,韓昀不禁有些心情複雜起來,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管那人是什麽身份,但看他的眼神倒是不曾變過。
一個九五之尊,對他說話居然還在末尾帶上了“好不好”三個字,簡直令人發指。
想到這,韓昀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卻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在想什麽?”
沈暄和走了進來。
韓昀斂了表情,淡淡道:“沒什麽。”
“時候還早,要不要出去走走?夜市很熱鬧。”
“真的?”韓昀起了些興致,他只在白天出去過,夜市倒是沒逛過,“那走吧。”
沈暄和笑,捏着他的下巴湊過去親了一口,拿過一旁的披風給他圍上,一邊系着帶子一邊說:“入秋了,有些冷,多穿些。”
王府所在地段本就繁華,出門後走過一條街就能聽見喧鬧之聲,街道兩旁都是賣東西的小販,韓昀買了支冰糖葫蘆一路吃一路看,看着些好看的面具花燈也會伸手碰一碰,沈暄和見他喜歡便都買了下來,讓随行的下人提着。
一年一度的彩燈節快到了,街上人有些多,沈暄和讓韓昀走在裏側,握住他的手。
韓昀吃完了冰糖葫蘆上的冰糖,嫌棄山楂酸不想吃,正要找個地方扔了,沈暄和卻接了過去,說:“給我吧。”
韓昀提醒他:“挺酸的。”
沈暄和咬了一口山楂,說:“不酸,阿昀吃過的東西都是甜的。”
韓昀笑,扭過頭去接着看燈。
沈暄和慢條斯理地嚼着果肉,雖然山楂入口确實又酸又澀,不過倒也沒有難以接受的地步,畢竟他小時候餓極了可是連樹上剛長出來的青色野果都扒拉下來吃過,這點程度不算什麽。
更何況……
他低頭看了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原本韓昀只是任他拉着,後來不知什麽時候便開始回握住他的,難得的主動讓沈暄和心情很好。
吃飽喝足過後回到王府,韓昀洗澡完出來卻看到沈暄和僅着裏衣在他房間裏,靠坐在床頭低頭翻着書本。
他們之前一直分房睡,沈暄和知道韓昀性子溫吞,也給了他足夠的時間。
韓昀走過去,沈暄和把書本放到一邊,拉着他坐到床上。
他沒有給韓昀多說什麽的機會,而是像那天一樣吻他,慢慢地挑弄着,然後把人壓倒在床上。
沈暄和解開韓昀的腰帶,自己的衣裳也在磨蹭之間散開,韓昀看見他胸口的傷痕,蜈蚣一樣歪歪扭扭地貫穿了胸膛。
他輕輕摸了上去,然後擡眼看向沈暄和,問:“是皇上做的?”
“都過去了。”
沈暄和說,他蹭了蹭韓昀的鼻尖,倒不急着做正事,只玩鬧一樣地一下下地啄吻他的唇。
他是個很克制的人,欲望的纾解對他來說并沒有那麽重要。更何況和韓昀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些事情比做那事舒服得多。
韓昀咬了咬唇,問:“為什麽?他已經是皇帝了。”
“他是皇帝,可也是人。而人總是想要更多。”
沈暄和低聲說,像是在說沈清讓,又像是對自己說。
他低頭吻他,韓昀抵住他的肩,有些窘迫的樣子:“能,能不能,先不做?”
沈暄和起身,動作輕柔地順了順他的長發:“怎麽了?”
韓昀抿了抿唇,小聲說:“聽說,會疼。”
他面頰微紅,氤氲了水汽的桃花眼望着他。沈暄和不自覺地柔和了神色,他抓起韓昀的手,所觸到的地方皆是白皙細膩,他一直住在山上,先是由師父照顧,後來是師兄陸青時,受過的最嚴重的傷大概也就是擺弄草藥時被葉片劃破皮膚的程度。
而現在,既然到了京城,到了王府,他又怎麽舍得去讓他疼。
沈暄和吻了吻韓昀的指尖,啞聲道:“不會,我不會讓你疼的。”
……
隔天早上,管家慌慌張張地來通報說皇帝已經在前廳等候,而兩人卻都沒起床。
沈暄和不緊不慢地撐着床坐起來,韓昀系上裏衣的腰帶,又拿了件外衣披上,回頭卻看見沈暄和還懶洋洋地靠着,不由一愣,問道:“你不去嗎?”
沈暄和沖他無奈地笑笑:“起不來。”
韓昀臉色一紅,嗫嚅着說:“那,那我先出去,你慢慢來。”說完就扭頭走了出去,沈暄和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忍不住低笑出聲,拉了拉被子,卻牽動了身後某處,酸疼腫脹的感覺讓他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僵直了身子不敢再亂動。
另一邊,韓昀拿了衣服走出卧房來到外間,他不太會穿古代的衣服,尤其是現在天冷了,身上穿了一件又一件,錯綜複雜。小厮從韓昀手裏接過衣服正要給他穿上,沈清讓卻徑自推門走了進來。
幾個小厮慌忙垂首退開,韓昀手忙腳亂地攏了攏衣襟,尴尬無措地站在原地。
沈清讓瞥見他頸側的吻痕,神色不由一冷,對幾個下人說道:“你們先出去。”
小厮退出去了,韓昀後退幾步,結結巴巴地說:“殿、殿前失儀,罪該——”話說到一半便見沈清讓上前幾步,伸手理了理他的領子。
韓昀不自覺地松開了手,沈清讓于是又撫順了他的衣襟,把裏帶系好,然後又拿過一旁的外衣。
“擡手。”
韓昀由皇帝服侍着穿好衣服,只覺渾身別扭。
沈清讓撥了撥他略顯淩亂的發絲,說:“到銅鏡前坐着,朕為你束發。”
他們還在房間內,隔着道門就是就寝的地方,韓昀本着人文關懷的良好品質,沒打算在拔鳥之後反手就是一頂原諒帽砸到沈暄和頭上,便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沈清讓動了動嘴唇,一雙黑沉的眼睛深不見底。
“朕想為你做些什麽,就讓你這麽為難?”
韓昀扭過頭,低聲說:“王爺還在裏面,陛下這樣……不妥,我不想讓他誤會。”
沈清讓難聽地笑了一聲,韓昀身上的痕跡刺痛了他,他不再像初見時那樣小心翼翼,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讓他期身上前,不管不顧地攬着韓昀的腰吻了上去。
“唔……”
韓昀克制着聲音,反而令沈清讓愈發惱火。皇帝把他壓在牆上,剛穿好的衣服又被弄亂,沈清讓咬住韓昀脖子邊的那塊痕跡,惡狠狠地覆蓋上去一層青紫色,然後又去捉他的唇,用力地親吻啃咬着。
韓昀閉着眼,濃密纖長的眼睫顫動得厲害,他揪着沈清讓的衣襟,像是想反抗卻又不敢出聲。
反常的安靜讓沈清讓在恍惚之間回過神來,在他怔愣着的時候,韓昀飛快地推開他退到一邊。
“我——”
沈清讓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沙啞得厲害,他清了清嗓子,試探着走近韓昀,卻發現他走一步韓昀就退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沈清讓忍不住有些懊惱,他試圖解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氣昏了頭——”
韓昀看着他,忽而一笑,說:“皇上有什麽理由氣昏頭?”
這話問的沈清讓一愣。
試探出沈清讓待他特別的原因是韓昀與他接吻調/情的原因,雖然皇帝那天表現得很正常,但他對他卻這般——反常,要說和前幾個世界沒聯系,韓昀是絕對不信的。
他看着沈清讓的眼睛,說:“我喜歡沈暄和,他也喜歡我,我和他做那種事也是天經地義。倒是皇上,我們只是第二次見面而已,您卻私自闖進房裏來,還——”他不自然地隐去了那部分內容,說,“敢問陛下,您有什麽資格氣昏了頭?”
韓昀質問的重點在後面,然而沈清讓卻只聽清了他前面幾個字,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你說,你喜歡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
韓昀:“……”
媽的智障。
沈清讓說:“我知道,我們只是第二次見面,可是你要知道,早在見到你之前,你就在我這裏,住了很久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臉上的神色也有些難解的茫然,但眼神卻是堅定。
韓昀微微皺起眉頭。
奇怪……既然沒有之前的記憶,可為什麽,又會在見到他之前就喜歡上他?更何況身份還是皇帝,自小接受皇室教育,哪怕是一見鐘情也不該這麽荒唐。
但就在他要接着引導皇帝說下去的時候,沈暄和卻走了出來。
沈清讓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未說便轉身走了。
“阿昀,”沈暄和走到韓昀身邊,握住他的手,“怎麽了?皇兄他——”這時候,他看見了那個不屬于自己的痕跡,聲音戛然而止。
韓昀暗自氣惱計劃被打亂,因此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只說:“沒有,沒什麽。”然而無意間垂眼卻看見他袖子上有幾點血跡,問道:“手怎麽受傷了?”
沈暄和抖了抖袖子,卻沒有把手伸出來的意思,只笑說:“沒什麽,剛才要削蘋果來着,不小心割傷了。沒事的,小傷而已。”
“好吧。”韓昀也不再多說什麽,“那我先去藥園了,你……你要是累的話,就再休息會兒。”
“好。”
沈暄和應了一聲,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唇,孩子一樣的方方正正地印了上去,像是要把什麽蓋掉一樣。
韓昀轉身走了,沈暄和在桌邊坐下,拿起隔了夜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面是幾個指甲深陷進去而掐出血來的月牙狀的傷口。
沈暄和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心底的怒火。
有得必有失。
他只能這麽安慰自己。
不會再有下次了,等到他坐上龍椅的那一天,他會把沈清讓碰過韓昀的手砍下來,然後割去舌頭,挖掉眼睛,甚至是做成人彘,以洩心頭之憤。
——等到了那一天,他絕不會再允許任何人碰觸韓昀。
***
沈清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卷卷畫紙,大大小小有二十幾卷。
看着他長大的老太監蘇德仁站在他身後,外面天色漸深,他思慮再三,還是低聲勸道:“陛下,該用膳了。”
“吃不下。”
沈清讓說,伸手拿過一副畫紙展開。
一張空白的畫紙上只有一張突兀的人臉——或者說是五官更合适,乍看之下有些驚悚。
沈清讓看得出神,他拿過畫筆,依着記憶裏的樣子,蘸了墨水接着填補。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也許是三年前,也許五年前,沈清讓開始頻繁地做夢。每每醒來時他都記不太清夢裏的具體內容,唯一清晰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對他笑,擁抱他,親吻他,在夜晚相擁着滾上床,占有彼此。
沈清讓甚至還記得被他貫穿的感覺,那種帶着疼痛,更多的卻是戰栗的快感的感覺。
他們是戀人。
不論是在夢裏還是夢外,沈清讓無比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他愛他,非常非常愛。
醒來後,沈清讓就開始畫畫。
他畫下那人的臉,可是他的發型和服飾卻是怎麽也想不清楚。沈清讓曾試過依着周圍人的樣子補上頭發和衣服,卻怎麽看怎麽別扭,所以很多畫卷上的人都只有臉而官沒有其他。
他曾下令全程尋找畫上的人,卻因鬧得人心惶惶,在朝臣的勸阻下最終不得不停止。
但沈清讓并未停下搜尋,他讓人守着城門,在進城和出城的人裏觀察尋找。他知道這會花費很久,他着急,他怕他去晚了那畫上的人就會娶妻生子,可卻別無他法。
皇天不負有心人,沈清讓終于等到了畫上那人,可他卻是和本該死了的老五一起回來的。
而且,他們還在一起了。
沈清讓停下筆,他不能在思緒混亂的時候下筆,會毀了這幅畫的。
畫上的人明眸善睐,眉眼含笑,墨發披散的模樣溫潤俊秀。身體只畫了一半,沈清讓在畫他的腰身,他回想着早上摟抱着他的感覺,唇邊不自覺地挑起了弧度。
但一想韓昀現在正在哪兒,笑容卻又慢慢消失了。
他盯着毛筆尖,忽然說:“蘇德仁,朕想接他進宮。”
蘇德仁忍住嘆氣,自皇帝着魔似的喜歡上一個夢裏的人時他就隐隐猜到會有這一天,勸道:“陛下,韓公子身份不明不說,他與五王爺關系不一般,難說對您是否有敵意,貿然接進宮來放在身邊,怕是不妥。更何況他是與五王爺一同回京,陛下,您前前後後找了也有五年之久,為什麽這畫上人偏偏是被王爺找到的?奴才只怕其中有什麽貓膩。”
“朕知道。”沈清讓說,“朕只是……”他盯着畫紙,“即便真是那樣,老五想要什麽,給他就是了,左右也是父皇的孩子,且老五的本事你也是有數的,王朝不至于落入外人之手便已足夠。朕只要他,蘇德仁,我只想要他。”
繼位後,沈清讓遵循着逝去母妃和父皇的意思,勤勤懇懇,事必躬親。他與沈暄和為這龍椅明争暗鬥許久,一開始他只當小打小鬧,敲打敲打便也過了。後來沈暄和先起了殺心,他自然難以容忍,才派人下了死手。
可當韓昀出現後,他卻覺得,這龍椅和皇位似乎也沒這麽重要了。比起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這裏,他更願意和韓昀在一起,哪怕是普通百姓家的平房也好,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去哪兒都是好的。
蘇德仁被他這番話吓得魂飛魄散,忙說道:“便是撇開那些不說,但是陛下,奪臣之妻并非明君所——”
“住口!”
沈清讓猛地站起來,冷冷看着他的眼裏似有火光燃燒。
他狠狠地咬牙,緊握成拳的右手一下子砸在桌上,“不準——這麽叫他——!不準提那個字!他和沈暄和沒關系!”
蘇德仁慌忙跪下請罪,沈清讓站在原地,任由老太監一下下地磕着頭,燭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長又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