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母一進病房,就看見自家兒子坐在病床上看書,阿卿在一旁睡得天昏地暗。
“怎麽不去上課,你爸看見又要說了。”顧母刻意壓低了聲音。
“媽。”顧昱章放下書,“老師那我請了假,您放心。”
“我是說你的課。”顧母走過來探了探阿卿的額頭,“我聽王主任說,送來的時候情況很兇……”
“嗯。”
顧母疑惑地四處看了看,“老江家兒子呢?老秦說其恪也來了。”
“我讓他回去了,沒事兒,他吃飽了回去的。”顧昱章笑着說。
顧母作勢要打,“吃你一頓飯你都這麽記啊”,說到最後自己也笑了出來。
“這不逗您開心嗎,您進門的時候,眉頭皺的。”
“唉,多事之秋。昱章,你爸要是下來了怎麽辦。”回到了兒子身邊的顧母,愈加憂慮重重。低頭,看着睡得恬然自得的阿卿,嘆了口氣,這孩子更苦命。
顧昱章看了看貼着自己的阿卿,擡頭笑了笑,“媽媽,顧家從來不談朝夕榮辱”。
顧母一愣,随即笑了,“是我短視了。你爸總說你像你爺爺,怪不得。你爸今天早上打電話給你爺爺的時候,你爺爺也給了這句話。昱章啊,我的昱章……”顧母拍了拍兒子放在阿卿身上的手,“你爸這些年真的是殚精竭慮……就是看錯了一個人。以後這顧家”,視線一落,“還有這孩子,都要靠你。”
轉念一想,顧母笑了笑,“我的兒子我從來都很放心。就連小阿卿都照顧得這麽好,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母子兩個默然無話,一個坐在床沿,一個坐在床上,都看着那個睡着的小人兒。
像是想起了什麽,顧母喃喃:“你爸查到了阿卿的父親,但是現在還是不知道人在哪。本來想找到了就讓阿卿抱過去養,但是——昱章?”
顧昱章放松了下身子,“我沒事,媽,那現在呢?”
Advertisement
“剛回省裏那會就收到了線索,可是後來你爸派出去的人全跟丢了。”
顧昱章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你爸說等你爺爺回來這事兒就更麻煩了。”
“爺爺要回來?”
“嗯”,又想到了一件煩心事,顧母的眉頭随即皺了起來,“這次省裏的動靜太大,京裏就想着把你爺爺請回來主持大局。陳家這次鐵了心要你爸的位置,路家牆頭草,但是其恪他爸,說一不二,但也撐不了多久。”
顧母轉頭深深地看着自家兒子,“目前回不回得來還不一定,陳家那派可着勁阻着這事。要是現在回不來,要是你爸……唉,到時候也沒用了,估計你爺爺又要犯病了。”
顧昱章把顧母摟緊懷裏,拍了拍母親的肩,“媽,別太擔心,爸爸不會有事的。”
來日方長。
顧母點了點頭,回應地拍了拍兒子。
“這孩子要是以後能一直留在我們家就姓顧吧。”顧母描了描阿卿細致的眉眼,“這模樣,長大了可得了。迷死一大幫女孩子咯。”
顧昱章不置可否,“顧卿挺好的。”
“對了,我和何嬸說了,讓她別回鄉下了,就留下來照顧顧家大小姐唯一的骨肉。她答應了。唉,她也是放不下小芷。”
顧衡芷,顧家大小姐。
後來幾天的形勢就更加不樂觀了。
顧昱章天天從報紙上都能看出些端倪。顧派被打壓得厲害,江其恪這幾天天天都來找顧昱章,順便和顧母說些京裏的事情。
“我爸說您在家放寬心,這段時間就別去省裏了。顧伯父再考慮清派,還有和路家結盟的事……”說到這,江其恪停了下,看了眼拿着本書有一下沒一下翻着的顧昱章。“說實話,京裏的一些老前輩還是看得清形勢的。陳家咬得太緊,太不給人面子了,這以後大家都沒法過。”
顧母好笑,“其恪呀,你這是要接你爸爸的班喽?”
江其恪擺擺手,嫌棄道:“我才不呢,我要去意大利學畫,我媽支持我,我以後可是藝術家。”
顧昱章不輕不重地哧笑了一聲。
江其恪裝作沒聽見,“再說了,我姐才适合呢!這些天已經跟着去了省裏,這些都是我爸告訴我姐,我姐再讓我告訴您的。”
“你姐姐是厲害,人也漂亮。今年有27了吧,人家怎麽說?”
八卦的興頭一上來,顧母也暫時性地分散了幾分擔憂。
江其恪也有“藝術家性”的八卦天賦,當下便和顧母就他姐姐的終身大事火熱地聊了起來。
顧昱章左右無事,聽了會便上樓看阿卿。
阿卿從醫院回來不久,身體還沒恢複好。小家夥玩起來都有氣無力的,叫起“哥哥”來也怏怏的,顧昱章好笑,這小家夥還記仇呢,記得自己打針時的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