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竈門炭子還記得那位先生的臉。
爸爸口中的“鯉川無哉先生”是個看起來非常落寞的人。
她年幼的時候, 那位先生曾來看過她。從小記憶力就非常好的炭子自然就記住了對方那張稱得上完美的臉。
但是沒幾年, 鯉川先生就逝世了。
聽聞鯉川家是一脈單傳, 生的都是兒子,每一任當家取的都是同一個名字。但是到了這一代卻不一樣了……鯉川先生只有一個女兒。
這位女當家自然沒用那個名字。
女當家的名字叫做“舞杳”, 比炭子小四歲, 今年九歲。
不過大概是一家人的緣故, 所以舞杳小姐與炭子記憶裏的那張臉也分毫不差, 只不過弧度更加柔和, 沒有男子的那份鋒利感。
炭子自藤襲山歸來、炭十郎去世的第二天,舞杳小姐派了她們家的人來。
來人叫做“靜流”,是個毛毛躁躁口無遮攔的女孩子。
之所以說是“口無遮攔”, 完全是因為她上次來的時候,炭十郎問她“鯉川先生如何”時, 對方卻大喊一句“死啦!死了好久了!”
把當家人的逝世說的如此不悲傷的反而很搞笑的女孩,竈門家卻是從未見過。
但是來了兩次以後, 在發覺女孩的面貌同過去無絲毫的改變的時候,稍稍感覺到了那個。
炭十郎的通透之眼能夠看穿一切的皮肉僞裝。因此,在看到靜流的身體內部與常人構造不同, 但與鬼也不相似。
于是他便問了。
“啊!這個嘛!”綠色頭發的女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因為人家是妖怪噢——是非常厲害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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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五秒就會被敵人求着不要死的那種強大的妖怪。
……
“靜流小姐這次來的目的是?”
因為家長剛剛去世,所以心境與之前截然不同的長女炭子, 言語間不含悲傷之意。小一些的弟弟妹妹們全在哭泣,就連媽媽也在暗自垂淚。
“啊,是來送東西的。”遵循無慘的命令前來的靜流, 将背後背着的那個木匣子卸了下來。細長的端莊木料所制成的匣子,僅僅是一件非人之物,卻散發出一股寧靜的氣息。
靜流扣開匣子,将裏頭的物件展現給炭子。
“這是老板特地找人做的日輪刀!石材是距離太陽最近的猩猩緋鐵砂,加的別的料子好像是emmmm血吧,好像還有一點別的。記不起來了!反正是很厲害的刀!”
——靜流腦子也不太好使。
“拿上手試一下吧,應該會變成黑色的。”
炭十郎的日輪刀也是黑色的。
炭子伸出手去,手指在觸及刀柄之時,火焰的刀锷轉動,刀刃上猛然現出一道火紅的影子。
靜流繼續道:“這把刀有名字的。”
炭子手握之日輪刀,刀身漸漸轉為了漆黑。
“其名為「鬼切」。”
——鬼切乃斬鬼之刃。
……
又是一年時間從手中隙過。
“姐姐這次要去多久?”
因為某種原因而要遠行的炭子,受到了弟弟妹妹們的圍攻。
“說不準呢……但是我會盡早回來看你們的。”炭子揉了揉竹雄的腦袋,“不要給哥哥添麻煩。”
竹雄惱道:“會添麻煩的明明是茂啊,我已經是大人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人夜起還要別人陪呢。”祢豆夫抱着衣服走過,望着天,“随口”一說。
竹雄臉氣紅了。
“祢豆夫,這些衣服不用補了,拿去當碎布料吧。”
黑發的少年拒絕了,“怎麽可以。姐姐你說過很喜歡這件和服來着,怎麽能随随便便扔掉呢。”
炭子笑了笑,“可是我現在已經穿不上了啊。”炭子在同齡人當中算是高的,手臂也很長,這也代表着手臂上的肌肉比別人多,力量也比別人要大。
“啊!我沒考慮到……”祢豆夫捏着那條有綠白格子腰帶的和服,最後生氣地喘了一口氣。
炭子轉身,将櫃子裏的小匣子拿出來。
“這是我去年在鬼殺隊領到的錢,現在全部都交給你了。”
“不交給媽媽好嗎?”花子趴在姐姐的膝頭,問。
“因為祢豆夫是長子嘛。”炭子是這麽回答的。
在交代了家裏的事情以後,炭子踏上了遠行的路。她在十裏街和舞杳小姐、緣一先生彙合了,然後三個人一齊向山中邁進。
“這次去帶你見一家人。他們家是日之呼開創者兄長的後裔,也是非常有天分的人。”舞杳——無慘扣了扣手指甲,對着小鏡子欣賞了一下她這張被神明寵愛的漂亮的臉。
——不過小孩子模樣真是讓人讨厭啊。
“他們家的姓氏是「時透」,和我們家有好幾代的情分了。他們家的孩子今年大概……十一歲吧,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來着。”
“好些年沒見了,現在應該是去看看近況如何了。緣一,給我遞個果幹。”
緣一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小荷包,然後遞給了無慘。
無慘嘎吱嘎吱咬了兩口,“你也吃。”他把剩下完整的一個小小包遞給了炭子。
“緣一先生不吃嗎?”
“emmmm他不喜歡草莓幹啦。”
三個人邊吃邊走,走到了清晨太陽升起之時。
緣一撐開傘,将身旁的幼-女的身影完全攏入黑傘之中。
“我說,下次我們坐個車吧,這樣子簡直樸素得過頭了。”
(好歹我也是個大富翁啊。)
自從桃源鄉從海底浮起之後,無慘又成為了之前那個快樂的有錢人。雖說川濑不在了,但是他又很快構造出了一個新的城鎮。
雖說當年全部的財富沉入海底百年之久,但是非常幸運的是,這些財産都非常完整。
摸着自己依舊閃閃發光的白銀黃金,無慘覺得自己快樂地簡直要飛天啦。
緣一依舊回答:“随你。”
一行人穿越了山野,終于來到了時透家所在之山。但只是遠遠地,他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空氣當中彌散着一股微弱的血腥氣,這股難聞的氣味刺-激着炭子靈敏的鼻子。
炭子是嗅覺非常靈敏的人,所以在鬼尚未嗅到血的氣息的時候,她便聞到了。
“我先去看看!”她抛下一句話,便朝血的氣味的來源頭跑去了。
同一時間,兩只鬼也嗅到了那個熟悉的氣味。
(好濃的血……)
竈門炭子奔上山路,更加濃重的氣味幾乎讓他嘔吐。土地上有一條深褐色的痕跡,歪歪扭扭,宛如蛇一般爬行。
她的頭發和樹葉打在一起,穿過樹葉,然後她見到了一副人間慘劇。
紫色衣服的女人被刺穿在木樁上。她臉上全是劃痕,頭發從發圈裏落出,黏在濕漉漉的臉頰之上。
一個男孩趴在木板上,身下的血已經幹涸。還有一個長發男孩,雙手緊緊與自己的兄弟相握。
“舞杳小姐!!”
炭子跪下身去,卻發現女人已死,趴在木板上的男孩也死,唯有剩下的那個!
無慘也跑上前來,看見了慘死的六夜(時透家的男主人尹村為了給妻子市花采藥跌下懸崖摔死了,而市花則是沒有熬過病,病死了。),和身上已經發臭、甚至長了許多蛆蟲的雙生子。
(怎麽會這樣……)
(不過是一年沒來看罷了。)
“舞杳小姐!他還活着!”炭子察覺到了其中一個男孩的呼吸聲。
無慘當即吩咐道:“去燒熱水!我馬上喊人來!”
炭子心想着就算現在喊人家也趕不及啊,可她也無可奈何只得卷起袖子去竈臺前煮水。火焰熊熊燃燒,照得她的臉龐一陣發熱。
可她身後卻一陣冷汗。
等水煮滾了,她便端着木盆和一堆手巾出來了。
一位美麗的黑發婦人已然跪坐着在看孩子的模樣了。
“炭子,給珠世打下手。”
(原來是舞杳小姐口中的珠世小姐。)
炭子曾聽對方說過,珠世小姐是精通藥理的女醫生。
竈門炭子拿手巾浸了熱水,開始照珠世的吩咐給男孩擦洗身上的污垢。男孩身上有很多傷口,而且現在已經化膿了。
“還活着的是無一郎,次子。死去了的那個是有一郎。”無慘小聲地告知了。
緣一跪了下來,手掌輕輕覆蓋在早已失去了性命的男孩——有一郎身上。
停滞了一會兒之後,他緊緊地握住了對方變得硬邦邦了的手。
無慘也跪下身來,把一盆熱水推了過來。
“給他擦擦吧,我去看看六夜。”
無慘轉而去了外邊,六夜也沒了生息。這位曾經的風柱,被別人用她自己的日輪刀釘穿在木樁之上。
……不,應該是鬼做的。
無慘嗅到了鬼的氣息。
究竟是哪個上弦所為?下弦鬼對于柱來說不過是螞蟻,可柱對于上弦來說卻也同樣是一只手可以捏死的螞蟻。
除卻他的兩個手下,殺人者必定在四位上弦之中。
啊啊,究竟是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動他的人?
前段時間,無慘剛剛把扣押在他這裏的兩個上弦放回去。
——當然是把人家腦子洗壞了的那種放回去。
——他說的是童磨。
好不容易回趟家,還是沒辦法和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得不被扮作敵人和讨厭鬼童磨兩個鬼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守桃源鄉大門。
好慘一鬼鴨!
對于童磨,無慘一開始是想要吸收他的。可是這個家夥變成鬼舞辻的鬼已經有一百多年了,行為舉止已經定性,是不被世界的意志允許加入他——無慘大人——的天天向上の鬼團隊的。
所以把對方洗腦了一陣以後,無慘就把人放回去了。
鬼舞辻現在缺人缺的要死,就算是不放心童磨,目前也不會把他怎麽樣。
就算發現了……搞笑,這文都快完結了,無慘的計劃怎麽可能會被發現呢?
等等,這樣一想不就兩個鬼、三個鬼吧。
加上鬼舞辻一共三個鬼。
但又不會是鬼舞辻,畢竟那家夥特別惡劣,喜歡把一家人之中的一個變成鬼,然後讓這只新生之鬼去蠶食他原本的家人。
無慘沉思,而後來到六夜面前。
女性的臉龐上還帶着怒意,這份憤怒即使是主人死去也沒有消散。
不遠處傳來了木屐的聲音。
一位模樣漂亮的如同白桦樹妖精的女子伴着兩個白發女孩一齊出現在不遠處。
“他們遭到了鬼的襲擊,曾任風柱的時透與鬼搏鬥,不敵而亡。孩子只活了一個,我們還在搶救。”
“請問您是——”白桦樹妖精般美麗的女子——産屋敷當家的妻子天音問道。
“鯉川舞杳。我是鯉川舞杳。”
作者有話要說: ※bjyx原來真的沒有b
※王一博看起來好帥哦,他染頭發那幾張真的好好康qwa你們看鬓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