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自從那天之後,傅書每天都過得春風滿面,因為何歡對他多有包容,有時候他忍不住過分一點,何歡竟也輕飄飄的一笑而過。而且,他發現自己身體愈發強壯,先前那種一覺醒來渾身酸痛的情況不再發生。
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攻的尊嚴當然無存是因自己身體太差的緣故,此刻方明白是何歡使了個法門,或許是催眠或許是幻術,總之讓他一夜醒來後身嬌體軟。
此時自己每天都精神充沛,是不是何歡開始自己有感情了?
一想起這個可能,傅書的心情都是春暖花開。
老板最近過的春風得意,張沛卻恨不得戳瞎雙眼,狗糧我不吃,謝謝!
張沛将果汁以及甜餅端了進來,放到何歡身前的茶幾之上,自家老板正黏在何歡身上,與他一道看書,見他進來,眼皮都未撩一下。
張沛偷偷的瞥了眼辦公椅上堆成山的文件,很想問問自家老板,那些工作,您都瞧不見嗎?
藍顏果然禍水,老板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聖明的老板了。
就這麽摸魚摸了一個下午,臨近下班點,湖市的人又給他來了電話。
“老板,老傅總的事查清楚了。”那邊的人開口便道。
傅書直起身,一手依舊搭在何歡腰上,一邊開口詢問,“是怎麽一回事?”
“那人叫張廷,确實是老傅總的私生子。”那邊人一邊翻閱着資料一邊彙報,“二十七年前,張廷的母親張婧曾任老傅總的秘書,二十六年前離職去了湖市,之後生下一子,便是張廷。這二十四年,張婧帶着張廷獨自一人生活,并沒去打擾老傅總,與老傅總徹底斷了往來。一年前,老傅總來湖市游玩時遇見了張婧,一見鐘情後發現對方是自己幾十年前的秘書,并給自己生下個兒子,便一心一意守着這個女人,以及這個兒子。”
傅書嗤笑一聲,“難怪這一年沒伸手朝我要錢打發他那些女人了,原來是找到真愛。”
那邊的人對傅書的吐槽充耳不聞,繼續開口,“我們調查後發現,老傅總私下跟張婧偷偷扯了證,并寫了遺囑,将所有的財産都留給張婧那對母子。”
自從他爺爺死後,那對夫妻第一時間扯了離婚證,之後他父親愈發不着調,而他母親再也沒回過國,兩人明顯老死不相往來。不過這也有個好處,兩人恢複單身,不用尴尬的維持着夫妻關系,至于他這個拖油瓶,兩人都沒有感情,自然是當做他未曾存在過。
“啧,果然是真愛,好不容易脫離婚姻這個火坑,竟然又自願鑽了進去。我怎麽不知道,那老家夥還成了情聖?”傅書換了只耳朵接聽,将下巴搭在何歡肩上,将重心靠在何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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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有些不滿,抖抖肩見沒将抖下去,便算了,看在他父親同樣不靠譜的份上。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同病相憐了。
“老傅總帶着張婧那對母子回漳市了,應該是要替那對母子正名。”那邊恪守職業素養,忍住了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一板一眼的将事情彙報完畢,不帶半點任何私人感情。
“好,辛苦了,回來給你們漲工資。”
傅書挂了電話,情緒有些不太美妙,之前他對自家父母滿意的一點是,母親那邊的私生子從不在自己眼前晃,父親沒弄出私生子來髒他手,可是現在,他對他父親唯一滿意的一點也沒了,真是令人不虞。
電話鈴聲又響,他瞧了一眼,是那老家夥打來的,估計要說的,便是開宴會認下那私生子的事。
傅家二公子,啧,傅家不需要二公子,也永遠不會有二公子。
接了電話,老傅總果然是說這件事,不僅要他開宴會,還要讓他在宴會上親口承認這是他弟弟,并引他進入圈子之中。
老家夥的臉有天這麽大,當自己還是小時候那個期待父親的小孩麽!
“你想認他,自個兒開個宴會便是。我傅書可沒什麽弟弟,也不會有弟弟。”傅書一口拒絕了,并挂斷了電話。
他不用看,便能知曉那老家夥肯定在咒罵他,不過又有什麽關系呢。
何歡望着傅書,有些羨慕,若他當初也能像傅書這般強硬有底氣,會不會他整個人生都不一樣?他還是侯府小世子,以後是侯府的主人,那些庶子他不想認可以全部趕出去,并對大家說,他何歡沒什麽弟弟,也不會有弟弟?
畢竟,他父親與他母親,只生了他一人。
撞見何歡的目光,傅書下意識挺直了腰杆,雖然他不知曉自己哪點讓何歡崇拜了,但不妨礙他展現自我強健的體魄,他扔了電話湊向何歡,“歡歡,是不是覺得你老公特別帥?”
何歡收回目光,将書一扔,擡腿擱到傅書的雙.腿上,傅書會意的給他捏捏。他的手藝進步飛快,已經不會出現時輕時重不舒服的情況來。
“你那弟弟,打算怎麽處理?”
傅書一邊給他捏腿一邊開口,“我沒什麽弟弟,只是個陌生人罷。對待陌生人,能有什麽處理?不過若這陌生人心大了,妄圖觊觎他不該貪心的,他會作繭自縛自嘗苦果的。”
“可若是你爹偏袒你那弟弟,站在你弟弟那邊呢?”何歡繼續開口問。
“這有什麽,我早就不期待父愛這玩意兒了,他若站在他兒子那邊,我一道收拾了就是。不傷孝道對付老子的手段多了是,收拾一頓自然老實了。反正他忽然變成慈父聖父,我是不相信的。”傅書又回答道。
只是他回答了兩個問題,便猜測到了何歡的不對勁,他這般問,好似不是想要知曉自己的答案,而是想要從他的答案中獲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下一咯噔,難道何歡有同樣的經歷?
他直接這是個刷好感度的機會,正欲開口補充兩句,何歡又問了第三個問題。
“若你還幼小時,比如那私生子剛出生時便被你父親帶回家,你會如何做?”
何歡的第三個問題讓傅書的猜測落了實,他不急着回答,而是先代入下,自己還只三歲時那老家夥就帶了個私生子回來,且那老家夥對那私生子倍好,他該如何做呢?
“我會在爺爺面前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樣,并不着痕跡的将那私生子往歪路上引,反正私生活混亂的父親注意力多在女事上,對那私生子再好能有多精心?”傅書一邊思索一邊組織詞句,連手下的動作都慢了下來,“一個少有才學,一個不成器,那父親不管多寵愛私生子,嫡子的繼承權都不會受到威脅。還在弱小時僞裝積蓄力量,等到羽翼豐滿時,就可以一道收拾那老家夥與那私生子了。反正大的不成器,小的不成器,收拾起來還不簡單。”
“若是當初你父親将那私生子的母親一道接了過來,私生子還小時的教育由他母親進行,長大後的教育由他父親進行呢?若是那父親除了在女色上昏庸了些,才幹并不缺少呢?”何歡的神情有些飄渺,他的思緒又飛回了侯府,飛到自己十六歲被迫離家時的孤苦。
他曾無數次在心底要讓那些庶子姨娘好看,但等他終于可修煉之後,那些人前倨後恭的模樣讓他失去了報複的快感。他不只一次想,若他回到過去,還在侯府之時,他該怎麽報複呢?
無解,雖然他有無數個狠毒的法子讓這些庶子姨娘無聲無息的死去,但只要他父親還在,那些庶子姨娘還會源源不斷的産生。而且,他父親并不昏庸,相反他十分精明,從他親自教出來的繼承人就可瞧出,在他手中耍手段,除非一開始天衣無縫,不然很難瞞得過他。
然而侯府之內,他給出的利益不足以讓人對他不背叛,一旦他被人背叛,就很難瞞過他父親。
除非,他一開始就對付自家父親,否則,他沒有勝算!
可悲的是,無論是在侯府還在是修真界,他從未起過對付他父親的想法,直至傅書的點醒。
啊,原來他可以将他那個讨厭的父親一道收拾了,若是不想違背孝道,可以有萬千種方式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若他早早的懂得這個道理,那麽當初的他還會不會十六歲便被他父親趕出侯府?
應該不會吧,畢竟他對付兄弟手腕稚嫩被他父親察覺,但若是他掰倒父親,那一串兄弟就沒人可做靠山,還不是任他揉搓拿捏。
他有些羨慕的望着傅書,羨慕他早早的就懂得這個道理,父不慈,子可不仁!
“還是那句話,羽翼未豐之時蟄伏,他想讓你庸碌你便顯示出庸碌,他想讓你懦弱,你便顯示出懦弱;但是,你得記住,你表現出來的,是裝的,而不能裝着裝着就變成真的。當所有條件都不利于自己時,私下你得給自己另尋出路。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蟄伏,需要耐心,不能急不能露馬腳,當幾年甚至十幾年時間,所有的布置都成熟時,便可一舉翻身。若是我,我會先對付那父親,因為只有他,才是最大的對手,只要他倒了,其他的以他為靠山的私生子,都不會是問題。嫡長嫡長,可不是個名頭。”傅書的話語越發輕柔,他望着何歡,微微一笑。
“至于孝道,卧病在床,你親自煎藥端藥,誰能說你不孝呢,哪怕那藥,是讓他口不能言身不能行的藥。”傅書口中說得輕柔,話中意思卻讓何歡心驚肉跳。
何歡怔了半晌,忽而起身跪坐,伸手抱住了傅書。
這個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他一直對自己被趕出侯府耿耿于懷,原來是因為他對父愛,還有期待。
可是那樣的父親,就跟傅書所說的一樣,他不是不能成為一個好的父親,只是他不會對他成為一個好父親。期待這樣的父親,還不如養一條狗,至少狗不會反咬你一口,還能忠心護主。
傅書反手緊緊抱住何歡,這瞬間,他覺得何歡特別真實,也察覺到他與何歡之間的隔閡愈發薄了,若能繼續下去,距離何歡收心與他恩恩愛愛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