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姑母”。

吳氏聽了一驚,看清了果然是自己的遠房外甥,因他之前愛慕自己女兒詩詩,家境又十分寒酸,吳氏從未給過他好臉色的,誰料如今竟是他來救了自己。不禁羞愧難當:“奇隆……我……”

吳奇隆将她神色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姑母受苦了,這幫奸人意圖謀害姑母,已經被我告了官,抓了起來。前日燕王殿下新任命了一批官員故吏,連我父親也被賞識提拔,有奇隆在,今後姑母不必懼怕被別人欺侮。”

吳氏現下的心情就如同數九寒冬抱住了一盆熱炭,雖被那熱氣燙的嗷嗷叫,卻絕不舍得丢下,感動不已也忐忑不安地諾諾點頭:“那我就放心了,再怎麽說,咱們,咱們畢竟還是親戚不是……”

吳奇隆話鋒一轉:“唉!可惜蘇州知縣是出了名的冥頑不靈,我父親現在遠在山西為知州,就怕管束不到此處,又聽說殿下登基在即,萬一大赦天下,把那幫子奸人放了出來,興風作浪,只怕又要連累姑母到時吃苦……”

吳氏吓得聲音都顫抖了:“不不,好外甥,奇隆!我是一向看重你的,當年詩詩可是被天家選中,跟你姑母無關,求你看在詩詩的份上,救救我!”

吳奇隆正色:“姑母,這些陳年舊事您不提我也早忘了,我聽說詩詩前陣子去為先帝守陵守節,如今人還在不在都不知道。也罷,我早已對她死心,只是前陣子您這裏有個侍女叫冰冰的,甚得我心,外甥今年已經三十了,還是孑然一身,您就當可憐可憐我,把冰冰給了我吧!”

吳氏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好小子,果然是有備而來,竟連詩詩改名換姓的事都打聽得準了,她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

吳奇隆看她面色紅白交錯,這才狡黠一笑,随即跪下磕了個頭:“既然您同意了,那我也不矯情,在此謝過姑母。您且寬心,今後奇隆必定視您如親母,為您養老送終。”

三個月後,莆田蚌殼村裏頭異常熱鬧。

吳氏坐着轎子沿着崎岖山路進了這村,不禁想起上一次的進這蚌殼村時自己仍是有權有勢的闊太太,此時卻要仰人鼻息,萬幸的是她這個準女婿雖然狡猾如狐,對詩詩卻是一心一意。

想到此處,不禁看了眼前頭騎馬的吳奇隆,英俊仍舊英俊,潇灑是半點沒有了,大概是快要接近心上人住所,素來胸有成竹的男人,如同毛頭小子般一臉的急迫與不安。

他們身後這隊都是從江南帶來的迎親隊伍,挑着也都是絲綢細軟等貴重聘禮,人數不多也不想張揚,算不上十裏紅妝,卻也叫這窮村莊裏人人争相出來觀看,吳氏想到此處,心中不禁生出一絲自得,随即在見到那破爛小草屋時,又沉了下去。

吳氏還未下轎,吳奇隆已經迫不及待翻身下馬,上前叩門。劉海等人的事他從吳家的眼線那裏知道了一些皮毛,又在路上從吳氏那裏知道了一些內情,于是三個月前便寫了信,寫明自己要來迎娶詩詩,吳宗倫前些日子才給了回信,說是這些日子瑣事甚多,好不容易詩詩已經首肯,萬事俱備,單等他來迎親了。

吳奇隆見開門的是自己的連襟吳宗倫,忙要行禮,卻被他阻了,定睛一看,這小小的農家院落早已被收拾得幹淨整潔,正中布置了蠟燭香案太師椅等拜堂之物。還有一個瞎眼的銀發老妪牽着兩個金童般的孩子,坐在院中太師椅上笑眯眯地聽着動靜,想必便是劉海的母親,吳宗倫的岳母餘氏。

院子裏外擠滿了大人孩子,都是一臉好奇,只見那英俊男子望着院子裏被劉海攙着走來的紅蓋頭的新娘,竟呆愣愣地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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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上一個衣着華貴的公子笑道:“聶遠你輸了!你看他還沒入洞房就哭了,看來個沒出息至極的軟蛋嘛!”

旁邊黑衣男子忙點頭:“是是是,還是咱們曉海英明,看來珍珠島上不需這樣的廢物。還是看看別處有沒有人才吧!”

另一邊牆頭上也傳來“哼”的一聲,沈曉海望過去,見是一臉晦氣的胡歌,大笑道:“看你那鬼樣子,難怪會被那道士甩了,怎麽?現在看見別人成親是不是感覺自己很可憐?不如你來我珍珠島,将來本王複國之後,就把那道長賜給你!如何?”

黑衣人早已聽得習以為常,附近雖然有村民觀瞻,卻都被他的人隔絕得很遠,也不擔心晉王亂說。而胡歌對和晉王鬥嘴這件事早就駕輕就熟,張嘴想要反駁,想起那人,心中一恸,竟生生忍了下來。

恰好旁邊剛趕過來的袁弘見了他的消沉反應,心裏一咯噔,咬牙道:“你若是想他,便去找他罷。身子在這裏,心早就不在了,這樣還有什麽意思?”說完長嘆一聲,轉身就走。

胡歌聽到背後傳來這聲,完全沒有思想準備,“撲通一聲從牆上掉了下來,也顧不上揉屁股,急道:“沒有!小紅花!我剛才是懶得跟他鬥嘴!你聽我解釋!我和白豆腐今生有緣無份!我現在、今後、這輩子都會對你一心一意!我發誓!真的!真的!”

袁弘也不理他,甩開袖子,胡歌不提防,一個狗吃屎倒在了地上。

晉王看他出糗,笑得肚痛,結果腳一滑也“撲通”從牆上掉下來,慌得聶遠又是掐人中又是摟抱呼喊。

這幾人動靜太大,連院子裏頭拜堂的都聽見了,吳宗倫無奈搖頭,劉海強忍着笑不出聲,吳氏嘴角抽搐,只有沉浸在自己喜事中的新郎新娘眼中只有彼此,仍在向着天地高堂,深深拜了下去。

同歸

夫妻對拜後,送入的洞房卻不是這間草屋,而是不遠處的一處大宅。

原來陳坤為了妥善安置楚王,之前命人在莆田縣郊的海岸附近置了一塊風水寶地,那處原本是首富林依輪的宅子,因背山靠海處修了座極秀美的園林,正中有個極高的樓臺,倒也稱得上巍峨,陳坤看中了這宅子,覺得頗符合先帝遺命中“天涯海閣”的意頭,便做主花了高價買了下來,并叫吳宗倫與劉海入住。

他在時,劉海怕惹怒他,便和吳宗倫并母親孩子搬進去住了幾日,宅子太大,他根本轉不過來,他連出恭都有一衆仆役丫鬟之類随時随地跟着,每日裏日子雖然吃喝不愁,卻也閑得他渾身都不舒服。

而吳宗倫看着大宅裏的藏書樓倒很是興奮了一陣子,沒幾日見劉海臉上沒了笑模樣,便問他怎麽了,劉海苦着臉說了原委,吳宗倫摟着他笑得眼淚都出來:“我的海兒真是勞碌命,讓你整日砍柴你沒叫過苦,叫你享福你倒渾身不舒服了。”

劉海卻極認真地回答:“吳大哥你說對了,可不就是勞碌命,我五六歲就上山打柴、七八歲就可以養活我娘,這些年來都是自食其力,如今身強力壯的卻活成了一條米蟲,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己想想都要臉紅了。”

吳宗倫聞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露出的笑容,看得劉海臉都紅了起來。

還好,不幾日後陳坤終于離開了莆田。走之前吳宗倫争得處置大宅的權力,他做主解散了絕大多數的仆役丫鬟,将大宅後面的閑置房屋及大部分田地租了出去,只留了主屋和園林并一座藏書樓。

天氣不好時,海邊潮濕,便叫劉海帶着母親住下,院子裏任他種點瓜菜之類,連荷花池裏頭的錦鯉也都換成了能吃的品種。

原本劉海想叫黑皮等一幹孩子都過去住,黑皮卻死活不願過去,又叫沈曉海和胡歌去,胡歌倒是無所謂,推說自己要麽是經常出海要麽是常住縣衙,象征性地挑了間別院。而沈曉海則是精挑細選了一個院落,取名金光閣,十分滿意于住處不再擁擠不堪。

不過大部分時候,除了沈曉海是常住人口,這一大家子還是習慣住在海邊漁村那老屋裏,日子早已不拮據,甚至可以說小康無憂,可是劉海仍舊照慣例每日砍柴,吳宗倫也照舊去做他的臨時賬房。只因圖的不是生計,而是有一份事做,如此,劉海打柴時也有閑心看看景色,天氣好的時候,兩人就是借着打柴為名游山玩水。直到天色昏沉,玩的盡興才手牽着手回家。

吳詩詩到了蚌殼村認了劉海母親做幹媽,本來已經改名劉詩詩,如今嫁給了吳奇隆随了夫姓,又改回了吳詩詩。這大概是這樁親事裏最令吳氏滿意的地方了。

她跟着送親隊伍輾轉來到巍峨大宅和仆人,這才真的有了明确認知,她的這個兒媳,是徹底地比自己兒子高上一頭的了。

她一向心思重,看着園子裏繁花似錦,門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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