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調的風一陣陣掃在腿上,白澗澤把書收好,準備把書包放到前面的講臺上。

“嘩啦”一聲,坐他後面的那個人把旁邊的窗戶打開了,白澗澤已經站了起來,略微皺着眉頭向後面打量了一眼。

那男生額角還挂着汗珠,面頰發紅,明顯是剛剛運動過,感覺還挺高的,因為他坐在桌子前,感覺整個人都縮着,伸展不開。

許是感受到白澗澤的目光,那人頓了一下,邊掏出紙擦汗邊說道:“不好意思啊,剛打完球太熱了,一會兒就關上。”

白澗澤不置可否,提着書包放到前面,又回來坐好,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放着一支水筆,一支塗卡筆和一塊兒橡皮。

男生的汗味順着清晨的些許微風襲來,并不難聞,白澗澤心想,或許這才是青春的味道,而不是像他這樣窩着藏着,等着自己發黴腐朽。

鈴聲響了,白澗澤收起那些有的沒的的胡思亂想,安心做題。

這是這題,怎麽做都不舒服。

原因無他,後面那人時不時會踢到他的凳子。

按照頻率來判斷,那人大概不是故意的,畢竟他有那麽高的個子,只是任誰也不會願意在做題的時候被人打擾,尤其是需要連貫思維的數學題。

白澗澤習慣沉默,不代表他不會說,老師剛剛整理好卷子,示意同學們可以走時,他就轉過頭去,敲敲那人的桌子,看着他的眼睛道:“不好意思,同學,能不能麻煩你下午考試別踢我的凳子了。”

那人明顯一愣,然後十分不好意思地立即起身,道:“實在不好意思啊同學,主要是這位置實在不大。”

說着,就開始用手拉桌子。

“我往後退點兒,這樣就不會碰到你了。”

只是這樣一來,那人本來就不大的位置就更小了,白澗澤看着他坐得都覺得擠。他看了一眼,發現最後一排沒人,索性道:“把後面的桌子也往後推點兒吧,我看後面沒有人了。這樣你的位置也大些。”

兩人合着,把這一排的桌子重新擺了一遍,這時候班裏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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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澗澤去講臺上拿了書包準備走,就被那人喊住了。

“同學!這會兒估計食堂已經沒飯了,不然咱倆一起出去吃?”

白澗澤條件反射地想拒絕,可不知怎的,看到那人略帶笑意的邀請,就沒法狠下心來拒絕。

“走吧。”盛崧單肩挎着書包,走在白澗澤旁邊。白澗澤不矮,但與盛崧還是有了将近十厘米的差距,猛地身邊走着這麽高的一個男生,白澗澤有些不習慣,低着頭默默走路。

盛崧倒是覺得身邊這個白白淨淨的同學挺好玩的,脾氣也挺好,自己那麽弄他也不生氣,要是換自己怕是早就錘上去了。

于是他就主動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哪班的?”

“白澗澤,高一七班。”

“我叫盛崧,茂盛的盛,山松的崧。我是五班的”

白澗澤鮮少介紹自己,聽了盛崧的介紹,才意識到自己哪裏不對,又慢慢補充道:“白是白色的白,澗是三點水加一個中間的間,澤是光澤的澤。”

盛崧樂了,哪有人這麽正經介紹自己的,随口接道:“行啊,記住了。”

……

“盛崧?”

白澗澤突然開口叫了聲,盛崧一愣,下意識地答應,“怎麽了?”

“沒事,我也記住了。”

以後的日子追憶起來,要說白澗澤當時為什麽會刻意想去記住盛崧的名字,大約是因為盛崧正是白澗澤想成為的樣子,倒是盛崧最初的撩撥并非本意。

夏季的太陽很毒,兩個少年就這麽肩并肩走出校門,白澗澤皮膚白,不一會兒就被曬得紅彤彤的,明明瘦卻還不耐熱,汗流浃背的。

盛崧也算是個心細的人,很快就發現白澗澤有點兒不對,唇色發白,伸着手想起去扶他一下,沒想到剛一碰到白澗澤的胳膊,白澗澤就一側身子,甩開了。

幾乎是憑借着本能的動作,白澗澤不習慣肢體上的接觸,直到盛崧的手被甩開,白澗澤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剛要開口解釋,但被盛崧打斷了。

“你是不太舒服嗎?咱們就去前面的店吧,那有空調,先去歇會兒。”白澗澤也無力反駁,這次順從的任由盛崧拉着走進店裏。

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兒,白澗澤的唇才恢複的血色,他誠懇道:“謝謝你。”

“沒事兒。”盛崧不介意這些,一邊開口要了一碗面,一邊問道:“剛剛中暑了?早上沒吃早餐嗎?”

“嗯。”

本來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白澗澤真的沒吃早飯,盛崧眉頭略微皺起,“你可真敢啊,不說別的,數學考試這麽費腦子的,你也不怕中途暈倒了。”

“沒關系的,之前都沒事。”

“這還叫沒事啊?剛剛你的臉色明顯不對。”

确實是白澗澤理虧,他沒接話,也要了一碗盛崧剛剛要的面。

見白澗澤不聽,盛崧心覺也沒必要過分熱心,于是轉移話題道:“你來這家吃過嗎?我覺得挺好吃的。”

“我一般都在食堂吃飯,外面太遠了,不想跑。”

正說着,面上來了,熱騰騰的一整碗,還好屋裏暖氣開的夠足,不然這麽熱的天鐵定吃不下。

盛崧遞給白澗澤一雙筷子,也給自己拿了一雙。

“那你這回嘗嘗,要是好吃下回可以還來。”

白澗澤順從地接過筷子,撈起面。

确實不錯,比食堂的面有味多了。

本來兩人也不算熟,白澗澤也是不會接話的人,一頓飯吃的倒是安靜,待吃完了,盛崧怕白澗澤還覺得難受,問道:“好點了嗎?要不咱們坐車回去?”

“已經沒事了,我也沒那麽嬌氣。”白澗澤背起書包,盛崧卻搶先一步把賬結了。

“那這頓算我請你的,為上午考試時候的事陪個不是。”白澗澤最不擅長應對這種事,低低開口道:“真不用了,我以後怎麽還你。”

盛崧正等着這句,他笑着背上書包,推開門,跟白澗澤一塊兒邊走邊說:“那你就當認識我了嘛,以後走廊上碰見了記得打個招呼。”

白澗澤不自覺地用手指摳着校服的褲縫,過了會兒,才低聲道:“好。”

高一的考試持續四天,這四天在各種慌亂之中很快就結束了,各科老師也慌慌張張地改卷子,等着出來成績給要分科的同學們做參考。

白澗澤的分科意向表此時正放在書房的桌子上,上面他工整的字跡寫着:理。

右下角是他自己的簽名和父親白岩的簽名。

白澗澤其實也沒什麽選的,他只能選理科,不過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理科,只是因為很早之前他媽媽說想讓他做醫生,而7醫學只有理科生可以學。

白父倒是沒什麽意見,他一向放心兒子,對兒子也是散養式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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