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裏!”白澗澤擺擺手,看着遠處的盛崧。

盛崧看到白澗澤的時候就笑了,兩人之間還隔着一個紅綠燈,待紅燈變成綠燈了,盛崧迫不及待地走來抱住白澗澤轉一個圈。

盛崧伸手捏捏白澗澤的腰,道:“怎麽感覺一天沒見,你就長高了?”

到底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白澗澤有些不好意思,他四下看了周圍沒有人,才紅着臉道:“大概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

盛崧伸手把白澗澤攬在懷裏,揉了好一會兒他的頭發,才放開他道:“一日不見,更會撩我了?”

白澗澤紅着臉沒有說話,卻伸手牽住盛崧的手。

盛崧任由白澗澤牽着,道:“走吧。”

這會兒天才蒙蒙亮,周圍也沒什麽人,兩人就這麽光明正大地牽着手走,不必顧忌旁人的眼光。

白澗澤體質本來就虛,此時手也是微微發涼的,盛崧體熱,便用大手完全包裹着白澗澤的手,幫他暖手。

“咱們怎麽走?”

“這邊。”白澗澤腿上的步子邁得很大,顯得有些緊張和着急。

一直到坐上地鐵的第一班,白澗澤才松一口氣,把捂得嚴嚴實實的圍巾取下來,回答道:“一號線轉二號線,在終點站那裏的墓地。”

盛崧點點頭,表示了解。

天還早,地鐵裏也沒什麽人,但到底是暖和了很多,盛崧也把衣服拉開,露出裏面,他只穿了一件襯衣。

白澗澤淡淡地皺起眉頭,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要給盛崧戴上,道:“你……不冷嗎?”

盛崧拉起白澗澤的手隔着襯衣貼在自己的肚皮上,熱氣順着手心傳遞上去,白澗澤的臉更紅了,還覺得有些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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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崧咧嘴笑道:“你男朋友火氣旺,你也不是不知道。”

白澗澤穿着大大的羽絨服,蓋住了脖子,但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經紅透了。

盛崧幫白澗澤把圍巾疊好,道:“地鐵裏熱,一會兒出去再給你圍上,不然你一會兒出去就該覺得冷了。”

地鐵裏的乘客漸漸多了起來,兩人中途換乘了一趟地鐵,就沒有再找位置坐下,而是站在扶手邊。

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人來人往十分擁擠,白澗澤身子小,有一回差點被擠出去,盛崧便不敢再掉以輕心了,兩人一起站在靠車廂的位置上,盛崧的雙臂抵在車廂壁上,把白澗澤半攬在懷裏。

周圍的人都是人挨人人擠人的,也沒人去注意牆角處兩人的小動作。

但白澗澤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他用手輕扯盛崧的襯衣下沿,笑聲趴在盛崧耳邊道:“沒事的……又不是第一回坐地鐵。”

盛崧自然不願意,皺着眉頭道:“剛剛你都差點被擠出去了,還叫沒事兒?”

“剛剛……剛剛是我沒站好……”

“不管,”盛崧還把手臂收得更緊了一些,道:“那你就當我趁機占你便宜吧,反正我是不會松的。”

白澗澤被盛崧逗笑了,知道盛崧是對自己好,也就沒再說什麽,兩人就這麽一路站着。

到了最後幾站的時候,人明顯少了,本來擁擠的車廂也恢複了清冷。

白澗澤帶着盛崧走出地鐵口,四周已經是比較荒涼的地方了。

盛崧仔細地幫白澗澤圍好圍巾,才由白澗澤拉着繼續往前走。盛崧道:“這麽遠,迷路過嗎?”

白澗澤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嗯,之前經常迷路,我還不會看地鐵标識,好幾次坐錯站了下錯口了,還有一回我上地鐵了,發現地鐵裏只有工作人員,還是在拖地,就灰溜溜的出來了,後來才知道,是坐反方向了,因為這站就是終點站。”

跟盛崧在一起之後,白澗澤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像現在這種一口氣說這麽長,能講出來一個故事,在之前是很少有的。

盛崧憐惜道:“不怕,我陪你。”

白澗澤點點頭,握着盛崧的手收得更緊了一些。

不知道拐了多少過彎,兩人終于來到白澗澤媽媽的墓地前。

石碑上是一張年輕女子的彩色照片,她穿着藕粉色的連衣裙,笑得十分溫婉。

四周都沒什麽人,白澗澤想了想,拉開羽絨服,露出裏面穿着的跟照片上的女子穿得差不多的裙子。

盛崧皺起眉,這麽冷的天……但最終沒有說話,這大概是白澗澤一直以來的夢想了吧。

白澗澤穿了一條加絨的打底裙,但耐不住正是寒冬,還剛下過雪,他抑制不住地在打寒戰,但臉上卻是滿足的笑容。

他慢慢地半跪在媽媽的墓前,用手拂去石碑上積着的薄薄的一層雪。

盛崧對着白母的照片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也跟着白澗澤一起跪下。

待兩人都跪好了,白澗澤輕聲道:“媽媽,兒子來看你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因為四周空曠的緣故,還是有回聲,乍聽起來倒像是有人回應似的。

白澗澤繼續說道:“您也看到了……兒子……有兩個秘密,想告訴您。”

“一是兒子喜歡穿女裝,最開始也許是因為想您,但現在是想穿給喜歡的人看了。二是……兒子喜歡男生,今天,也把他帶來了。”

“大概是您在天上給兒子的好運吧,兒子的感情得到了對等的回應。”

說到這時的時候,白澗澤已經有些哽咽了。

盛崧把羽絨服披在白澗澤身上,對着白母的墓地磕一個頭,然後直起身子,正色道:“阿姨,不知道能不能叫您一聲媽媽。剛剛小澤已經把我們的關系告訴您了,但是他說錯了一句話,遇到他是其實是我的福分,是我先看上他、追求他的,您如果有怨言也不要怪罪他。”

“您或許覺得我們還小,才不過高中,但請您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們都只是在最美的年紀遇到了最合适的人。”

白澗澤默默擦幹了眼淚,又繼續道:“媽媽,兒子知道以後的路不好走,但再怎麽難,兒子也就認準這個人了,特地來告知您。”

盛崧頓了一下,也跟着叫了一聲“媽媽”,然後兩人又虔誠地在墓前磕一個頭。

待到走的時候,白澗澤的手已經涼透了,盛崧握着白澗澤的手,心裏有些後悔,不應該讓白澗澤穿得那麽薄在這裏待這麽久的。

白澗澤卻很高興,他拉着盛崧的手,慢慢道:“我媽媽肯定是接受我們了,你看,天都晴了。”

盛崧點點頭,還是專注着暖着白澗澤的手,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白澗澤的身體。

兩人一步步地遠離白母的墓地,被擦得幹幹淨淨的照片上,那個年輕的女子笑得十分溫柔。

就這麽一步步走遠,一直能走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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