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頓火鍋吃得挺滋味複雜的。
肖菏就像在謝時藝腦袋裏安了個思維探測器,謝時藝想涮牛肉了,肖菏已經把涮好的放她碗裏了。謝時藝想往料碟裏加點醋了,還沒開口肖菏已經把醋瓶打開了。
謝時藝覺得神奇,于是有段時間謝時藝什麽都沒做,動都不動地坐着,想看看肖菏還能怎麽辦。
結果肖菏涮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涮好了在她嘴巴跟前繞道,然後塞進自己嘴裏。
謝時藝:“……”
那還是繼續被伺候吧。
劉奇看她倆這樣,臉驚恐。
驚恐了頓飯,謝時藝怕他這個表情擺時間太長了臉僵,還好心地給他倒了兩次飲料。
倒是姜豆吃起飯來什麽都不顧,眼裏只有肉,沒太管她倆。
吃完飯四個人躺在兩張大沙發上攤着肚皮歇息,肖菏終于開口,把她要簽約GEM的事跟劉奇說了。
劉奇指着謝時藝:“帶她起簽?你兩組個姐妹花出道得了。”
謝時藝:“簽約還可以打包嗎?那打包豇豆比較好啊,豇豆多漂亮。”
姜豆:“诶這話我愛聽。”
肖菏大概是吃飽喝足有些懶,說話也懶懶的,怕動嘴:“奇啊,我這遍給你說清了,以後不要再跟我扯這事。我和阿尼已經談妥了,下周就簽合同,至于我有沒有老婆,談不談戀愛,以後走什麽方向,你們都管不着。”
劉奇又恢複了臉驚恐:“畢阿尼能同意?”
謝時藝:“阿尼姓畢?”
劉奇:“重點是這個嗎?”
肖菏:“你對我老婆說話客氣點。”
劉奇:“……”
謝時藝:“哈哈哈哈哈。”
姜豆:“哈哈哈哈哈哈。”
劉奇:“你這都已婚了,GEM簽你幹嘛啊?”
肖菏:“看上我的才華啊。”
劉奇:“就你那點才華值幾個錢啊,別到時候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
謝時藝:“跟我老婆說話客氣點。”
劉奇:“……”
肖菏:“哈哈哈哈哈。”
姜豆:“哈哈哈哈哈哈。”
劉奇累了,往後趟,翹着臭腳:“我不問了。”
四下裏便安靜下來,夏日午後,又吃了頓大餐,這會都有些昏昏欲睡。
謝時藝腦袋有些糊塗的時候,劉奇猛地坐了起來,吼了聲:“那你跟沒跟阿尼說你經紀人的事啊!”
肖菏直接把手邊的抱枕扔了過去:“經紀人GEM管的嚴,沒你的份,你最多混個大助理。”
劉奇:“也成,有大就有小,我手下幾個人啊?”
肖菏沒得抱了,把謝時藝摟了過來,笑着道:“這我二助理。”
劉奇:“……”
姜豆:“哈哈哈哈哈哈。”
謝時藝想跟着笑,嘴角還沒揚起來呢,突然就困得不行了。
肖菏瘦是瘦,到底是女孩子,身子軟乎乎的,很是舒服。
謝時藝被她伺候了個小時多,頗有些恃寵而驕的架勢,順着她摟就倒過去,幹脆枕人腿上了。
肖菏摸了摸她腦袋,謝時藝閉上了眼。
這覺睡得就像是在學的課堂上,風輕雲淡,老師唠叨,陽光灑在書本上,簡簡單單的。
但是不是特別踏實,怕老師突然點名,怕肖菏突然跑掉,或者是幹點什麽。
感覺睡了挺久,但其實不到個小時。
睜眼以後便琢磨着件事,從地下室告別出來,肖菏打車準備帶她回家,謝時藝道:“你先回去。”
肖菏:“嗯?”
謝時藝:“我有點事,去辦下。”
肖菏:“多久。”
謝時藝:“指不定。”
肖菏:“今晚回來嗎?”
謝時藝:“那肯定。”
肖菏給她比了個OK。
車到了以後,謝時藝坐上先走了。
肖菏直盯着出租車拐了彎,才收回了視線。
挺熱的,但她想在太陽下站會兒。
于是也沒打車也沒動,就這麽靜靜地矗在路邊。
矗到姜豆出門扔垃圾,看見了她,站到了她旁邊。
兩人塊兒矗着,姜豆把她目光所及的地方都靜靜地看了個遍。
“幹嘛呢?”看不出來個什麽異常,她終于開口問道。
肖菏:“感受情緒。”
姜豆:“說具體點。”
肖菏:“在寫歌。”
姜豆:“哼個。”
肖菏:“不哼,別打擾我。”
姜豆不說話了,盯着她的腦殼,太陽穴的位置,随時能拳打死她的表情。
過了好會兒,肖菏道:“好了,我回去了。”
姜豆:“歌呢?”
肖菏:“不太好。”
姜豆拽住了她的衣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真不好。”肖菏扯了扯衣服,“寫好的了發給你。”
姜豆:“你又沒啥事,在我這寫得了。”
肖菏:“哥有老婆。”
姜豆:“……”
肖菏揮了揮手:“拜~”
其實她還真沒啥事,她原本的計劃是和謝時藝待在家裏,聊聊天吃吃飯,晚上有興致的話,再塊兒看個電影。
簽約以後她肯定就忙起來了,肖菏想趁着有空,多和謝時藝熟悉熟悉。
但謝時藝跑得可真快,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點事兒很正常,肖菏都不太好意思問她到底有啥事。
上了車回到家,屋子裏空蕩蕩的,謝時藝說要買點花兒,還沒買。
阿尼把修改過後的合同發到了她郵箱裏,肖菏窩在沙發上,點開了看。
整整十五頁,密密麻麻都是字。
夠她浪費會兒時間。
就這樣,看合同浪費會兒,切了個果盤來吃浪費會兒,《新創作》有幾個選手透了,她去翻了翻別人的微博,了解了下敵情,又浪費了會兒。
總之,什麽正事都沒幹。
等天色有些暗了,房門終于被人打開。
在咆哮的歌聲裏,探進來個腦袋,道:“呵,吵死了。”
肖菏把音樂聲放小了點。
謝時藝整個人擠進來了,兩只手提滿了東西,偏頭見她沒動,皺眉兇她道:“你也不來幫個忙。”
肖菏慢悠悠地走過去,看見個袋子裏有兩盆花。
她把花拿出來端詳,挺好看,不知道叫啥名。
“放着去,能開好會兒呢。”謝時藝道,“路邊随手買的,等後面去花市買點大的綠植。”
肖菏抱着花在客廳裏轉了圈,挑了兩個好位置放下。
謝時藝換完了鞋,但她沒往屋裏走,定定地站在玄關處。
肖菏繼續去接她袋子裏的東西,謝時藝買了點水果和酒,肖菏拿了放到該放的地方去。
謝時藝還是站在那兒沒動彈。
這會太陽已經要徹底掉下去了,屋子裏暮沉沉的。
肖菏第三次來到謝時藝跟前的時候,被謝時藝握住了胳膊,用了挺大的勁,往上猛提了下。
肖菏直起身子擡頭看她,謝時藝道:“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肖菏不說話,端詳她。
謝時藝和她對視了幾秒,還是避開了目光,只是催促道:“你真沒什麽想說的嗎?”
肖菏:“就不說。”
謝時藝下子甩開了她的胳膊,氣死了。
啊呀,真的氣死個人了。
她花了這麽長時間,廢了這麽大勁做的頭發,肖菏居然裝沒看見!
這可不是什麽直男發現不了改變的發型,這是直男見了要驚呼句“你是誰,還我老婆!”的發型!
謝時藝也不想管手裏的東西了,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往屋裏走,路過客廳停都沒停,徑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擡手拍開了燈,衣櫃上有鏡子,映出了謝時藝的臉。
她的頭黑長直變成了淺金色,雖然形态變化不大,但這兩種差異極大的發色完全可以改變個人的氣質。
曾經的謝時藝看起來就是個規規矩矩的小乖乖,現在的謝時藝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叛逆少女。
她皮膚白,染再淺的顏色都成,于是挑色的時候選了極淡的金色,光是漂發,就漂了三次,可折騰死她了。
出來的效果她挺滿意,走路都比以前帶風不少,回家的時候興致勃勃,想着鐵定要驚豔肖菏把。
沒想到這人別說驚豔了,這人就跟她欠了她五百萬似的,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她。
翻臉如翻書!還偏偏副別有深意的模樣!啊呀!真的氣死了啊啊啊啊!!!!
說個哇能死啊!說個好看能死啊!還就不說,就不說……
謝時藝猛地轉身往外走。
她買的東西都落在外面了,肖菏這個态度,定是她現在的裝扮還不夠齊。
化妝品是女人的利器,空有五年經驗的謝時藝穿回來後還沒什麽實踐的機會,這第仗定要打得漂漂亮亮。
袋子還都放在玄關處,肖菏坐在客廳的高腳凳上,仍然沒開燈,暗乎乎的看不清神色。
謝時藝風般地竄過去把袋子拿了,風般地竄回屋,把卧室門關了。
淺色眉,眼尾延長上挑眼線,金色珠光眼影,大紅唇。
謝時藝畫了半個小時,又花了十來分鐘挑選衣服和配飾,最後高跟鞋都踩上了,才打開了卧室的門。
客廳裏已經黑得看不清人影了。
謝時藝站在卧室燈光透出來的形狀裏,先瞄了眼肖菏的卧室門,門開着,老樣子。
謝時藝往前走了兩步,瞄客廳,肖菏還坐在那個高腳凳上,仿佛姿勢都沒換過。
“你幹嘛呢?”謝時藝沒忍住,先問了句。
肖菏:“嗯,沒幹什麽。”
語氣聽起來正常些了,誰還沒個有小脾氣的時候,謝時藝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計較,把自己那點多餘的情緒抹去了,只單單同她說本來就想說的事。
她挺直了腰板,高貴優雅地向肖菏走去,每步都踩在時尚的尖端。
終于,十分做作的麻豆謝時藝女士,到了未來大明星肖菏跟前,睜着大眼睛,亮閃閃地問她:“現在有什麽想說的了嗎?”
肖菏:“為什麽換發色?”
謝時藝:“為了跟你們統畫風啊,劉奇是顆菠蘿,豇豆是個黑紫小魔女,你是個爆炸獅子狗,我總不能落了凡塵。”
肖菏看着她,沒說話。
謝時藝往她跟前湊了湊,突然就沒那麽自信了:“不好看嗎?咱倆去領證不得拍兩張照片啊,我想着這樣能跟你配些。”
肖菏長呼出口氣:“真想讓我說嗎?”
謝時藝撞撞她肩膀:“你說啊沒事啊,說實話就行啊,我不是那種受不了批評的人。”
肖菏擡手把攥住了謝時藝的腰,把人帶得更近了些。
她明明仰頭看着謝時藝,但氣勢就是要比謝時藝足很多,謝時藝的腰被她掐在手裏,覺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塊肉。
肖菏終于開口了,聲音挺溫柔的:“你大晚上的為了我收拾得這麽好看,你說我想說些什麽呢?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