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姐,小姐……不不不,公子,你等等我啊。”陡峭的山道上,一個俊俏的青衣小童正蹲下身子,雙手扶膝,上氣不接下氣的對着前方步履匆匆的藍衣公子叫道。

藍衣公子聞言無奈地止住了腳步,回頭偏望,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端的是白面無塵,雌雄莫辨。

正是女扮男裝辭雙親,千裏求學思報國的祝英臺。

祝英臺出身仕宦之家,平日裏衣食無缺,又受雙親寵愛,自幼飽讀詩書。居移體,養移氣。長久熏陶之下雖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但通身自有一番淡然灑脫的名士風流。

可此時卻正繃着臉訓道:“銀心,本公子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出門在外須得時時注意,怎可還如往常在家中一般喚我小姐?你若再犯,休怪公子我不講情面将你遣回家中,省的你和我到了書院之後因言惹事。”

小丫頭,不,現在應該稱作小書童的銀心臉色漲紅,連連擺手:“奴……不,仆下謹記,只求公子不要将仆下遣送回家。”

年輕公子見狀,才将手中描金小扇一收,滿意說道:“這樣才對,走吧。”

“走啊,本公子可聽人說了,這伏牛山日出乃是一景,去玩了可就趕不上了。”見自家丫頭還是呆呆傻傻的頓在原地,年輕公子恨鐵不成鋼的掏出描金小扇将其敲醒。

“啊,好痛。”待到銀心回過神時,祝英臺又已爬上了十幾階臺階,而且腳步不停,至少沒有任何等她的意思。

認命的拍拍酸軟無力的大腿,銀心咬咬牙,朝着祝英臺跟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

“鄉人果未欺我,伏牛山日出之景名副其實。”

銀心瞅着祝英臺的臉色,在感覺自家小姐感慨抒發殆盡時苦着臉接話道:“公子,這日出咱們也看完了,是時候該下山了。要是老爺夫人知道公子帶着仆下來了這麽危險的地方,定會讓人打斷仆下的腿的。”

“都出門幾百裏了,爹娘哪還有機會打斷你的腿啊,放寬心,本公子會護着你的。”

銀心語帶催促,眼淚還在眼眶裏不住晃悠:“公子,這裏可是懸崖。”

“行了,行了,咱們這就下山好了吧。瞧把你吓得,沒出息。書箱給我吧,我來背。”将小扇插回腰間,祝英臺很自覺的拎起了背在銀心身後的書箱。

銀心也很自覺的背過身去,方便祝英臺更好的拿下書箱,可見這一路上這種事情沒少發生。

然而就是在進行這個簡單動作的時候,變故突生。

手上抱着沉重書箱的祝英臺不慎踩到了一顆圓潤的石子,重心不穩,加之書箱帶累,轉瞬間就栽進了深淵。

“小姐!”反應未及的銀心只見自家小姐從深淵墜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

漠北,烽火臺。

此地并無特別的名字,畢竟只是北邊抵禦柔然入侵時一座再普通不過的烽火臺。

邊地苦寒,土地貧瘠,少有人煙。這座烽火臺的建立還是本朝皇帝自登基以來采納漢臣建議,發配犯人及隸臣妾到此,拓土實邊,才在這漫長的邊境線上建立起這一道漫長的防線抵禦柔然入侵。

說是抵禦柔然入侵,可這邊境的烽火臺自建立起,前後近十年時間形同虛設,任柔然鐵騎搓扁捏圓,直入中原腹地。防禦最失職的一次都讓小股柔然游騎出現在了都城之下。

雖說那些不長眼的柔然騎兵最終被禁衛射成了篩子,枭首于城門之上用以安定民心。可天子的面子畢竟是被狠狠的落了,想想看,天子苦心經營邊境防線,可敵人還是能摸到家門口,簡直是貼面打臉。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橹。于是北境防線上上下下的所有将官都吃了挂落,前後有十八個烽火臺的幢主因戍邊不力被斬了腦袋。一時間整個北境軍隊系統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在那種情況下,從軍兩年累功升任幢主的花木蘭到了金湯城。

當時時人人扼腕嘆足,嘆息一個好不容易冒出頭的将星苗子就被官僚內部争權奪利給發配到了烽火臺當替罪羊。

邊境失陷,北境的将領們有責任嗎?當然有。可一棍子将他們全部放翻也不行,畢竟一個烽火臺只留有一幢之兵,滿打滿算不過八百人,更別說還有不少貴族吃空饷,戰鬥力就更為感人。

若是柔然大軍傾巢而出猛攻一點,其餘烽火臺又救援不及時,城破人亡是必然結局。只能說天子太過心貪,又想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可這些話沒人敢向天子說,于是那些軍隊內部有戰功能力卻無背景的低級将官在上層大佬的踢皮球議論中,紛紛空降烽火臺擔任守臺官。

金湯城原本也是北境幾百座無名烽火臺之一,可自打花木蘭到了後,內修兵甲,外禦強敵。硬是靠着區區八百人打退三次柔然大軍的進攻,成了柔然衆部落人人避之不及的一塊硬骨頭。有好事者,就取固若金湯之意,将花木蘭鎮守的城池叫做金湯城。

于是再沒人敢招惹這座破破爛爛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城池,也沒有人再敢拿金湯城幢主那個有些女氣的名字取笑。

金湯城之名,由是揚威北境邊陲。

此刻的金湯城中,一間不大的三進院落裏滿滿當當擠了三十餘人,皆箕坐于床,擺放于地的巨大炭盆散發出熱量,溫暖着身軀。

門突然被打開了,進來了七八個人,朔風夾雜着雪花呼嘯着往屋裏灌來,衆人都是冷得一哆嗦。紛紛跳下床朝着來人行軍禮:“幢主。”

來者居中的瘦弱男子聞言摘了在頭上的狗皮帽子,露出略有些黝黑的面頰笑道:“大冷天的,別拘禮了,都坐回去吧。”

清朗的聲音回響在室內,衆人轟然應諾,忙不疊的跳上床去。年輕的将軍也不和他們計較,自去坐了主位處理公務不提。

接下來就是花木蘭例行處理軍務的時間。

“王小六。”

“屬下在。”

“今日可有派人去巡弋邊防?”

“幢主,今日天寒還甚于昨日,屬下想着幢主你一向體恤下屬,所以就……”

“哼,所以就停了邊境巡邏是嗎?”花木蘭語氣森然,緊接着在王六抖成篩糠的情形下毫不猶豫的下了處罰命令:”拉下去,打三十軍棍,扣三日夥食,同什連坐,通告全幢。”

王六面色一瞬間變得灰敗無比,他想不通,這個平日裏對他們和藹無比,打仗時身先士卒的上官會有如此絕情的一面。

前面的處罰也就罷了,可是一旦通告全幢,也就意味着他的前途到此為止,這輩子再怎麽努力也升任不了屯長了。

他想不明白,不就是少巡一次邏嗎,何以至此!幢主威名遠揚,哪裏會有人會在這天寒地凍時不長眼得來撩虎須。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系着铠甲的花木蘭抽空說道:“你不必不服氣。派你巡弋,原是委以重任,将一幢八百袍澤的性命盡數托付于你。可你卻疏忽懈怠至此,可是想柔然突襲,使城中盡懸我等之頭嗎?”

語氣很緩,語調也不重。可腦袋一向不大靈光王小六愣是從中聽出了其間蘊含的滔天怒火。回過神來的袍澤也紛紛怒目而視,他就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癱坐在地。

待他回過神想去求饒之時,花木蘭已經穿好盔甲,帶着七八個親衛自行出門巡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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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是作者君的神經拉娘之作。

但是很想寫,所以就寫了。

對了,隔壁還有個坑,叫《慫萌天師要抓鬼》,是萌萌噠小天師和巨萌噠大天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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