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瑟蘭迪爾負手站在奧羅拉的床前，昏迷之中的幻獸王不安地顫動着長長的睫毛，投下的陰影仿佛揮之不去的陰霾散落在了瑟蘭迪爾心頭。
他低垂着眼眸去看奧羅拉幾近蒼白如紙的臉容，目光如這世間最清冷的月光一般，藏在深深的雲翳之中，純白如夢，卻霧霭沉沉。
輕手輕腳走近的費倫站在瑟蘭迪爾身後三步開外，低聲道：“萊戈拉斯殿下不肯回來，他還說……”
瑟蘭迪爾緩緩回眸，示意費倫繼續說下去。
費倫小心地用餘光看了看瑟蘭迪爾喜怒不明的神色，聲音更加輕了：“要是族裏容不下陶瑞爾，就是等于容不下他……”
瑟蘭迪爾揮揮手，制止了他，問道：“他去了哪裏？”
“剛達巴。”費倫只好答道。
瑟蘭迪爾略微沉吟，沒有繼續關于萊戈拉斯的話題，而是說道：“傳令下去，稍後整軍出發。”
“是，陛下。”費倫垂首應是，躬身離開。
灰袍巫師甘道夫抵達河谷鎮的時候，奧羅拉依舊還在昏迷，瑟蘭迪爾将她放置在自己慣用的床榻上，并沒有絲毫遮掩，也完全不在意甘道夫屢屢飄忽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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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道夫試圖說服在他看來頑固的精靈王：“你得把和矮人的嫌隙抛在一旁，戰争迫在眉睫，多爾哥多的猛獸已大軍壓境——”
坐在木質的精致鹿角椅上的瑟蘭迪爾沒有什麽興趣地歪頭看了他一眼，灰袍巫師身上殘餘的血污以及塵土時刻挑戰着瑟蘭迪爾的忍耐限度，但鑒于甘道夫對于維護中土世界和平安寧的無私付出，他并沒有按照往常一般明顯地皺起了眉頭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們全都命在旦夕。”
尚且有些虛弱的甘道夫稍微有些顫抖地總結道。
瑟蘭迪爾只拿一雙蒼冰般的眸子看着甘道夫，在一旁的巴德忍不住問出“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時，方才悠悠然起身。
“看來你對巫師一無所知。”瑟蘭迪爾的臉上帶着些微似有若無的笑意，越發顯得矜貴而出塵，他主動倒了一杯精靈釀造的美酒遞給了巴德，繼續說道：“他們就像寒冬吹拂的狂風雷雨，在遠處敲鑼打鼓，搖旗吶喊，但往往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他看向一身狼狽的甘道夫，笑容裏帶上了一些諷刺的意味。
“這次可不是這樣。大批半獸人軍團往此前進，這些是轉為戰争培育的戰士，敵人正集合全力傾巢而出。”
“為何要現在出手？”精靈王收斂笑意，特有的傲慢顯露無疑。
“是我們逼的。索林的遠征隊出發收複家園時，他們被迫采取行動，矮人本不該順利抵達伊魯柏的，毀滅者阿索格受命追殺他們。”甘道夫臉色凝重，他一邊述說一邊往瑟蘭迪爾建在河谷鎮最高處的大帳之外走去，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伊魯柏的景象，“他們的主子意欲掌控孤山，不僅為了山中財寶，也為了此山的戰略地理位置，就是收複北方安格瑪的樞紐。”
甘道夫忍不住搖了搖頭，心中嘆息：“要是那邪惡王國卷土重來……瑞文戴爾、羅瑞安、還有夏爾，甚至是剛铎，皆會滅亡。”
他回過頭，望向如這一方冰天雪地一般冷靜自持的精靈王。
瑟蘭迪爾似笑非笑，只曼聲問道：“你所講的半獸人大軍，米斯蘭達，他們在哪？”
甘道夫眼神哀恸無比，無盡的悲傷滿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溢出，但他動了動嘴唇，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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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耀在孤山被冰雪覆蓋的頂峰之上時，奧羅拉終于悠悠轉醒。
“瑟蘭迪爾？”她望向床前匆忙之間收回目光的精靈王，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瑟蘭迪爾一身黑色的戎裝，越發襯托得他的發絲如夜空之中最清越的一輪月色，面容俊美無暇如同一位降臨世間的神祗。他原本是靜靜凝望着昏迷之中的奧羅拉，也不知道是在走神還是在思考，卻沒有想到奧羅拉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清醒了過來。
“你醒了。”瑟蘭迪爾開口說道，聲音悠長得如同一聲久遠的嘆息。
“我這是怎麽了？”奧羅拉問道，說着從榻上掙紮着起來。
瑟蘭迪爾略一遲疑，看了看身上穿戴整齊的盔甲，仍是忍不住坐下來伸出手，扶起奧羅拉并讓她輕輕倚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瑟蘭？”奧羅拉對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有些不解。
“我第一次看到你倒在血泊之中。”瑟蘭迪爾說道，他并沒有看着奧羅拉，而是看向目光前方，眼神有些放空，仿佛在回憶着什麽，“你留了很多血，我從來不知道，龍也會有那麽脆弱的樣子。”
“是你找到我的？”奧羅拉問道，垂下眼眸，“對不起，我似乎又給你添麻煩了，瑟蘭。”
瑟蘭迪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歪過頭看她：“長湖到底發生了什麽？”
奧羅拉嚅嗫了一下，擡起頭看着自己的誓約者，晨曦将他的面容映照得更加出塵，可她心中卻不知道為什麽充溢着不詳的預感，她有些低落地答道：“史矛革死了……”
她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軍帳之外梅洛迪爾熟悉的聲音有些緊張地喚道：“陛下，時間到了。”
“你先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沒有等奧羅拉發問，瑟蘭迪爾已經站起身離開，遠遠地，她似乎聽到了瑟蘭迪爾在帳外吩咐了什麽。
果然，不一會兒，唉聲嘆氣的梅洛迪爾就進來了，他被瑟蘭迪爾留下來暫時照看奧羅拉，這讓原本興沖沖地以為能在戰場上建立功勳的年輕精靈有些意興闌珊。
大概是因為受傷，瑟蘭迪爾又恢複了對奧羅拉的禁酒令，盡管她的身上看不出明顯的傷痕，但當他找到她時，她身下蔓延開來的血跡卻不會作假。
“呼，你終于醒了。”梅洛迪爾坐到了她的床邊，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哀悼自己即将夭折的閃亮登場，還是好不容易從自家大王可怕的氣場之中解脫。他倒了一杯水，将奧羅拉扶起，“萊戈拉斯殿下離家出走了，似乎是往剛達巴去了。”
奧羅拉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問道：“瑟蘭迪爾沒有派人去找他？”
梅洛迪爾搖了搖頭：“陛下很生氣，雖然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
“是因為瑟蘭迪爾将陶瑞爾流放的事情？”
奧羅拉閉上雙眼，呼出一口濁氣，靜心感受空氣之中焦急而擔憂的水之精靈們，通過精神上的交流一一安撫。
“也許是吧。”梅洛迪爾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後來陛下就整軍前往長湖，雖然嘴上不肯說，但大家都知道，陛下心裏也是看不過去才會幫助這些幸存人類的。後來米斯蘭達找了過來，據說半獸人軍團要來了，看樣子是要在伊魯柏附近打上一場。”
年輕的西爾凡精靈顯然還不知道戰争的殘酷，他的眼中露出了些微的向往。
奧羅拉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壓低聲音道：“我有點累了，豆豆，伊魯柏那邊要是有消息了告訴我。”
梅洛迪爾連忙扶她躺下：“你好好休息，我會的。”
說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原本躺着的奧羅拉在他離去後猛地睜開了雙眼，一層冰霜形成的護盾在她周圍形成，随即捂着胸口就是一口濃稠的鮮血從口中噴出。
而她卻突然笑了，并不是往常純淨的笑容，而是帶着一種成熟女性才有的溫柔。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麽……”
她喃喃自語，體內的陰陽兩氣互相糾纏厮殺，顯然要拼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但吐出這一口淤血之後，她終究是開始緩緩地恢複了一些魔力。
奧羅拉撐着床沿，輕聲道：“不要哭鼻子了呢，幫我把這些血跡先弄幹淨吧，我快要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那些哀泣着的水之精靈們聽話清洗了奧羅拉方才噴出的血跡，但那凄凄慘慘仿佛在哽咽的精神波動卻沒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奧羅拉無奈地撐着額頭：“別哭了，我還沒有怎麽樣呢，要哭也等我死了以後再哭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出口之後，那些水之精靈們頃刻之間全部嚎啕了起來，哭得更兇了。
奧羅拉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梅洛迪爾慌忙地進了帳中，他的臉上帶着掩不住的焦慮。
“不好了，奧羅拉！伊魯柏那邊打起來了，一眼望過去全都是半獸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