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衛鞅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一字一頓的說:“那都是贓款。”
楚向天伸着手不耐煩,“那是我的錢, 聞少爺找我借的,那幾個鄉老拿錢不辦事, 不該還回來嗎?”
“快點快點, 我還有有事。”
他一副趕緊給錢爺還有急事的架勢,理直氣壯的催促衛鞅。
衛鞅不服氣,“行賄我還沒追究呢!”
“啧,”楚向天咂嘴,“到底給不給?不給那下次刑部借兵可就沒那麽好借了。”
他跟衛鞅是發小, 衛鞅升遷刑部侍郎之後,專辦一些棘手的大案, 涉案的都是有權柄的大人物,為了保證安全, 每次有牽涉過大的案子時,衛鞅都會借用楚向天手下的人。就像這次金礦貪墨案, 牽涉到老二的人, 他就找的楚向天留在都城的手下。
用衛鞅的話說, 禁衛軍都是些草包,還是楚向天手下的兵靠得住。
衛鞅被他的無恥驚呆了, 當年他聽說楚向天跟戶部要糧草, 差點把戶部扒下一層皮來, 還幸災樂禍過, 現在換成了自己, 真的很想撸袖子跟他幹一架。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衛鞅怒氣沖沖去後面的庫房把收繳的金子找出來,不客氣的扔給他然後趕人,“您趕緊走。”再多看他一眼他怕自己被氣死。
打開木匣子檢查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五兩金,将蓋子合上,楚向天不依不饒,“還有兩個呢?”
衛鞅:“……”
他只得又回去将另外兩個找出來給他。
拿回了小少爺的私房錢,楚向天就喜上眉梢的抱着三個盒子走了,把金子還回去,小少爺肯定會又軟又甜的對他說謝謝,這麽想一想楚向天覺得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是熨帖的。
他走之後,衛鞅捂着胸口——被楚向天氣的心口痛,從來都是他氣別人,也就楚向天次次都能反過來氣他!
楊大石跟幾個兄弟湊在一起小聲逼逼,“你們說将軍這春風滿面的,是不是有小情兒了?”
其他人覺得可能性很大,這可真是老鐵樹開花,千年等一回了。
楚向天十幾歲就帶兵,從先皇還在的時候就在鎮守邊關,那時候邊關還不太平,他們整天打打殺殺,後來終于把那些不安分的外族打的四分五裂,加上當今聖上登基,邊關才漸漸安穩下來。
十幾年沙場摸爬滾打,楚向天也從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變成了久經沙場臭不要臉的老油條。
二十好幾了還打着光棍,聽說每次回皇城太後皇帝都張羅着給他物色女郎。但他不是把人家嬌滴滴的小姐吓哭了,就是嫌棄那些世家小姐太講規矩木讷無趣,反正說來說去就是沒一個看得上的。
也不知道哪樣的人都讓他瞧上。
“你們說是不是那個聞家少爺?”楊大石摸下巴,将軍那護崽的架勢他可是看見了,跟老母雞似的。
自家将軍可不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就沖那個護着的勁兒,說沒點什麽他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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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天抱着三個木匣子回聞府,聞家大門緊閉,他從偏門敲門,門房見是他就将人放了進去。
熟門熟路的摸回東院,就看見代福在門口坐着。
他順口問了一句,“你們家少爺呢?”
代福說公子在沐浴呢。
楚向天先是一頓,然後腳步不停往裏走,“我給他帶了點東西回來。”
代福想叫住他,結果一轉眼他就已經進去了,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聞湉在澡房泡澡,之前的對峙他吓得不輕,滿身都是冷汗,回來後就叫人燒了水泡澡。溫暖的熱水包裹着他,身上暖洋洋的,才重新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楚向天進門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小少爺在哪裏,他喊了一聲,也沒聽見應答,只得又出去找代福。
聞湉鼻子以下都埋進水裏,溫暖的水汽熏得他臉頰紅撲撲的,手指在水面上撥了撥,見手指已經泡的有些發白了,才從浴桶裏出來,将頭發擦得半幹,聞湉随意的披了一件中衣出去。
澡房連着卧室,入口被一扇屏風擋着,楚向天剛領着代福進來,就見心心念念的小少爺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
半幹的長發披散着,一直垂到腰際,身上就松松垮垮披着一件淺藍色的中衣,露出來的皮膚白的晃人眼睛。
最要命的是,小少爺一看見他,就用軟乎乎的調子喊了一聲,“楚向天。”
楚向天頭皮一麻,暗地裏啧了一聲,心想這可真是個妖精,要人命了。
聞湉沒察覺他的異樣,喊了一聲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穿的太不像樣了,他讓楚向天等他一下,然後急匆匆的跑到裏屋去換衣服。
楚向天的目光一直追在他背後,直到看不見人了才遺憾的收回來。
換了一身衣服,将散亂的頭發用緞帶綁在身後,聞湉确認沒有哪裏不妥了才出來。
他高興的看着楚向天,被水汽氤氲過的眸子亮閃閃的,“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嗯,辦完了。”楚向天揉揉他的頭,收回手時若有似無的在他臉頰上碰了一下,溫溫軟軟的。
聞湉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親昵的舉動,甚至心裏還有點喜歡的,這樣親昵的動作,除了母親姐姐之外,就沒有人對他做過,但其實他很喜歡這樣親昵的碰觸,讓他有種溫暖的被寵愛的感覺。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
楚向天把桌子上的三個木匣子拿出來,“你看這是什麽?”
聞湉看着眼熟的木匣子“咦”了一聲,将盒子打開,裏面放着的是五錠金子,跟他送出去的一模一樣。
“這個不是我……”
“嗯,我給你拿回來了。”楚向天接道。
聞湉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怎麽拿回來的?”
楚向天又開始瞎編,“幾個鄉老都被抄家了,抄家的官兵漏了這個,我就給你順手帶回來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聞湉卻聽得心驚膽戰,他私心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但是不管怎麽說,這都是楚向天的一片心意,情他還是領的,因此他神情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将盒子接過來,小聲說了謝謝。
“不過……以後你不要這樣了,太危險,錢沒了就沒了,萬一……”
他沒說完,就拿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楚向天,又乖又有些可憐。
楚向天咋舌,有點後悔找了個這麽扯淡的理由,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知道了,沒有下次了。”楚向天朝他眨眨眼,笑道:“別擔心,他們沒發現我。”
聞湉緊張兮兮的表情果然放松下來。
讓他把金子收起來,楚向天說要帶他去去福喜樓吃飯。
跟着小二上了二樓,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聞湉一邊點菜,一邊偷偷瞄楚向天,猶猶豫豫的說:“還是我請你吃吧,你幫了我這麽多次,還沒有謝過你。”
其實是因為福喜樓的價格很貴,聞湉想着他一個土匪頭子,估計也沒什麽錢,看西山寨的樣子,也不是很富裕,要是等會結賬付不出錢,那多尴尬。
楚向天見他一下下的瞄自己,還以為他不好意思的意思讓自己請,就體貼的沒跟他争。
聞湉頓時高興起來,點菜也放開了,挑着福喜樓的招牌菜各點了一個,讓楚向天等等嘗嘗,“他們的翡翠蝦做的最好吃。”
楚向天給他續上茶水,笑着點頭。
“樓上的是不是鳳璋?”衛鞅一擡頭就眼見的看見了二樓的兩人。
周傳情擡頭,點點頭。
“走,上去看看。”衛鞅剛被坑了一把,心理還憋着氣,總想着找回場子,此時看見剛剛才坑了他的人轉頭就坐在酒樓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周傳青阻攔不及,衛鞅已經快步沖了上去,他只能搖着頭跟上去,老大一看就在幹“正事”,這時候湊上去,不是想不開麽。
然而衛鞅并不知情,他背着手笑眯眯的走到楚向天那一桌,一副偶遇的樣子打招呼,“喲,這不是聞公子跟楚公子嗎?”
聞湉不知道他跟楚向天的恩怨,看見衛鞅立馬站起來,有些局促的喊了一聲“衛大人。”
他還記是衛鞅帶兵過來,才及時制止了那些官兵,因此對衛鞅也很感激,主動問道:“衛大人也來吃飯嗎?不嫌棄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上次多虧了您及時趕到,傅家才幸免于難。”
衛鞅心道這個小公子可比旁邊土匪懂禮數多了,他斜了臉色漆黑的楚向天一眼,施施然坐下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傳青跟上來,看見楚向天臉色烏漆麻黑就知道不好,還沒來及轉身楚向天就先看見了他,陰測測的出聲喊住他,“傳青,你也來了?”
周傳青嘴角一抽,只能假笑着轉過身,“碰巧,碰巧。”
楚向天眯起眸子,皮笑肉不笑,“那剛好,我也碰巧想找你幫個忙。”
周傳青瞪了邊上的衛鞅一樣,不情不願走到他旁邊坐下。
“什麽忙?”
“只是個小忙。”楚向天咧嘴一笑,“聞公子想參加院試,正好缺個老師,我覺得你就不錯,向他推薦了你。”
“嗯?”周傳青臉色微妙的變化了一下,目光落在聞湉身上,片刻後笑道:“樂意之至。”
他答應的太爽快,楚向天狐疑的眯眼,然而卻沒有看出什麽不對勁來。
聞湉沒想到楚向天說找的老師竟然是周傳青,他還記得楚向天說過,找的老師是個探花來着。
他有些疑惑,又怕問的太唐突,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小聲道:“楚向天說你是……探花?”
周傳青點頭,“是呀。”
他那一年的科舉可謂人才輩出,他跟好友一起參考,約好了誰中了狀元就可以對輸的人提一個要求,結果那年放榜時殺出個黑馬,穩穩占了頭名狀元,他自己得了個探花,榜眼則讓衛鞅中了。最後誰也沒贏,平局。
衛鞅因為不服氣,還追着狀元郎進了刑部,成天的跟人家比,可惜狀元郎确實有真材實學,一直穩穩壓了衛鞅一頭,直到現在,衛鞅做了刑部侍郎,那位就是刑部尚書。
每次一提這事衛鞅準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