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景程準備出門的時候,沒有看見木楚,好奇地問了梅嫂一句。

“小楚啊,不知道,剛才急急忙忙地就出去了。”

溫景程沒有放在心上,不在意地笑了笑就出了門,下了車還心情格外好地和司機說了再見。

嚴暮祁的辦公室在12樓,溫景程有些發愁地看着面前的電梯。他并不是很想坐電梯上去,但是12樓的樓梯又讓他望而卻步。溫景程看着手中的保溫飯盒,咬咬牙按下了電梯的上樓鍵。電梯合上的一瞬間看見一抹淡藍色的衣擺閃過,溫景程腦海裏瞬間就想到了木楚。

又立馬否認了自己的想法,木楚就算再是怎麽想得到嚴暮祁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拂他自己的面子,家裏都知道自己來給嚴暮祁送飯了,他這個時候來就是一個送命的選項。

溫景程有些緊張地抓着手裏保溫盒的把手,喉間不自然地咽着口水。他全身都是緊繃着的,從電梯門徹底關上的那一刻,他就開始冒汗了。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感覺全部都湧上了腦海。

黑暗,寂靜,饑餓,寒冷.....

溫景程幾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地盯着電梯上升的數字,他想要電梯更快一點,再快一點。馬上就要到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再堅持一下子,一下就好了....

電梯的抖動讓溫景程吓的幾乎抓不住手裏的保溫盒,驟然的黑暗,電梯的驟停,電梯裏自己無比明顯的沉重的呼吸聲。

溫景程發顫着聲音對着空氣喂了一句,沒有人回應,除了自己發出的還沒有消散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溫景程幾近崩潰地蹲在了電梯裏,後背緊緊地貼着電梯的牆,手中的保溫盒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扔了出去,湯汁和飯菜散了一地,電梯裏立刻充滿了飯菜的味道。卻讓溫景程更加恐懼了,一模一樣...幾乎一模一樣。

“有沒有人....嗚嗚...有沒有來救救我...有沒有人來陪陪我....”溫景程雙手環住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抱得緊緊的,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感覺一陣又一陣的寒冷向他襲來。

溫景程幾乎要分不出現實和自己的回憶,哪裏才是真實的,自己是不是還在家裏的地下室裏面,還是在嚴暮祁的公司。

自己今天早上是不是還給了嚴暮祁一個早安吻,嚴暮祁是不是是真實的,我真的從那裏面出來了嗎?

溫景程死閉着雙眼,無助的淚水從眼角滑下,浸濕了衣袖。

這裏是哪裏?我現在在哪裏,媽媽今天會記得給我送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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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變冷了,媽媽會記得給我送衣服過來嗎?

我好餓啊,肚子都在響了,媽媽已經一天都沒有來過了。

外面是不是下雪了,我都看不到外面的樣子。

隔壁家的小哥哥現在是不是應該在和小朋友玩堆雪人了,他最喜歡玩雪了,現在他還會記得我嗎?

爸爸什麽時候會來看看我呀,只要爸爸來了媽媽就會讓我出去一段時間。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棂诶...蛐蛐兒,叫铮铮,好比那琴弦聲诶.....琴聲兒輕,聲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啊....娘的寶寶閉上眼睛,睡在夢中诶....”

“孩子是保不住的,你自己是知道的,不是嗎?”

“我沒說不要,你想要就留着吧。”

“對不起,我不該和你發脾氣,知道你身體不好還讓你一個人回去。”

........

“爸爸,爸爸,這裏好冷,你為什麽沒有保護好我?”

溫景程看不清面前的東西,全部都是黑暗的一片,他甚至開始分不清現實和回憶了。耳邊各種聲音萦繞着,他快要被淹沒了,看不見出口,看不見希望。

好像自己還一直待在小時候那個地下室裏一樣,沒有光明,不知道時間,沒有方向。

嚴暮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慌亂過,床上的人一直在哭,一直在掙紮,嘴裏說着聽不清楚的話。嚴暮祁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麽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溫景程,像是一個瓷娃娃,一碰就碎。他只能等着他自己醒過來,醫生給他輸上液之後就離開了。

被通知電梯停止運作的時候,嚴暮祁沒有想那麽多,直到保安從監控裏看見有人進了電梯的時候,并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病剛好的妻子的時候,嚴暮祁無法描述自己那個時候的心情。

害怕,慌亂,不知所措。

在消防隊員開電梯的時候,嚴暮祁甚至不敢待在現場,他害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電梯裏面那麽暗,他的小妻子平時在家都要開着窗,會不會很害怕。

嚴暮祁伸手撫了撫床上已經安靜下來的溫景程,手指輕輕擦幹他眼角的淚水。眼中是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的濃濃的愛意和憐惜。

溫景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快到晚飯的時候,剛睜開眼的時候什麽都看不清,眼前朦胧一片。身體一陣發虛,提不起一絲力氣。

嚴暮祁就背對着他在桌子上面看文件,聽見聲音立馬回過頭,看見他醒過來的時候驚喜幾乎要溢出臉龐。

“你終于醒了,再不醒全家都要急死了。你怎麽也不事先給我說一聲,我就讓秘書下去接你了。弄成這樣你是要吓死我麽啊。”嚴暮祁伸手遞過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水,插了一根吸管放到溫景程手裏。

溫景程低頭把手中的水一口氣喝了,心中依舊是發虛的,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封閉的空間裏了,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沒有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人會回應他。他實在害怕這些東西,害怕一片寂靜,害怕看不見光。

溫景程喝完水就看見木楚推門進來了,擡頭的一瞬間入眼的淡藍色讓溫景程瞳孔一縮。心上像是被壓着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得他喘不上氣。

木楚放下手中的粥就走了出去,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溫景程聽見自己發顫着聲音問嚴暮祁:“公司的電梯為什麽會突然停止運作?”

嚴暮祁的表情有一瞬間地凝固,然後不自然地咳了咳:“那天有個員工的孩子調皮,把電梯的閘給關了。”

溫景程淡淡地應了一聲,他感覺心口被人重重地錘了一下,讓他幾乎沒辦法思考問題了。

明明我看見木楚了,明明...是木楚的衣服...為什麽要幫木楚說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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