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吊影·晃影·實影
保定,望苑驿。
四人腳步終于停下來,賢長歌往前走了一步,和最前面的男子齊平,順着男子的手指望去。“這就是王申家?”
“對。”賢長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頭對身旁的男子說:“好了,你這就回去吧,接下來我們會接手的……”
“好的。”男子轉身走出一兩步,皺着眉。腳步在原地舉棋不定,又走回來。
賢長歌一轉回身,看見明明已經走出去的男子又回來了,兩人一個不留神,面目相對,距離一個手指縫。賢長歌憋着一股氣,上不去下不來。心想:您這是要吓死我呢。
男子心不在焉了一瞬間,反應過來,心惶恐,往後退了一步。“大人,屬下該死!”
賢長歌:“咳咳……沒事。”罪不至死。“……你還有什麽事嗎?”明明看着他轉身走了的呀。
“大人們,還有小的能幫上忙的事麽。”男子抓了抓頭,倒是顯出一股子的憨态,“……這麽嚴重的事情,多一個人幫忙會不會更有保障點……”男子內心焦慮,這麽奇怪又殘忍的事情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面前三位大人,兩位還都是女子,這……能行嗎。一開始的恐懼漸漸褪去後,青年開始注意到了些別的東西了。他甚至有些着急地抓着頭發,皺着眉,越想越覺得奇怪。這上面是不是有點不靠譜啊,派了三個人來,兩個是細胳膊細腿的女子,漂亮卻弱不禁風,還有一個……青年看了眼一旁的杉山司文。這麽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莉莉絲雙手環胸,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勾着戲谑的笑容。恩……讓她看看,這賴在這不走的青年現在這個小腦瓜裏在想什麽呢……啧啧,她閉着眼睛都能想得出來。
自嘲地搖了搖頭。她們這些人,跟在花姐手下辦事不盡然從一開始便侍候左右,年數有長有短,這情感便也是竟不相同。
在京城,刑番閣若不是背後有太後鎮着,這軍機處早就廢了。
刑番閣裏女人居多,尤其是她們的老大也是個女人,這種情況在京城地,那些朝堂上的老頭子自然是極其不滿,簡直是唾棄。女人當權,成何體統!
不過好在花九堇這個閣主“上不得臺面”,太後也不讓她出現在朝堂,這才讓那些心裏不服氣的老家夥勉勉強強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小皇帝年幼,太後作為皇帝的生母‘垂簾聽政’。不過太後至今都沒有在朝堂上出現過,至多也是她身邊那個神秘青袍公公出現在朝堂上。
至于太後是小皇帝生母的事情,底下也是有各種各樣的傳言。有說當今太後乃是妖精所化,小皇帝是她随手點化了一塊石頭所變。也有說當今太後并非小皇帝生母,慈傾太後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個死嬰,現在的皇子是從某個離姓的妃子那裏偷來的……還有關于皇太後的傳聞,言說她渾身長滿了一種奇怪的膿瘡,這才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朝堂的人從未見過太後,這才使得謠言越傳越離譜。
坊間流傳的畫像也都是民間臆想出來的,各式各樣,其中并沒有太後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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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刑番閣裏,在花九堇身邊近親的人員都是見過太後的。像‘太後長得奇醜無比’這種說法在她們看來,真是笑掉大牙了。敢問,這世上還有比太後更好看的人嗎!
如今刑番閣在太後的扶持下,在京城倒是混響了名聲,雖然辦事能力出衆,不過這在外界的名聲也不太好就是了。
眼下是這種偏遠的地方,唯一的一點名聲到了這也變成了質疑。
這點,莉莉絲她們自然心裏都明白。
莉莉絲嘴角勾出一個戲谑的笑,瞬間便隐了下去,她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你傍晚七時再過來,正式動手的時候,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莉莉絲披着一頭太陽般耀眼的金色長發,精致的面容讓她看起來像洋人口中的神祇。
男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點頭連連稱好。
“暫時,沒有什麽事了。你可以走了。”
“好的,各位大人再見。”
賢長歌和杉山司文對視一眼,眼神顯然沒存什麽好心思。
“為了迎接晚上的一場惡戰,我們先準備準備吧。”
三人神色嚴肅起來,分別把肩上背着的布包卸了下來。
賢長歌站在一個草堆後面,分別繞着王申家左右走了一圈,回來後,分別指派莉莉絲和杉山司文兩人。
“莉莉絲你去那邊那棵樹那裏,司文,你繞道另一邊,去那塊岩石那邊。”她轉身看了看西邊的天空,太陽快要落山了。“動作快點,這次怎麽也要把這個家夥留下。”想到了在京城莫名其妙昏迷不醒的花九堇,她又想着要替花姐把這件事做的漂亮點。
京城,刑番院落。
缪莎看着傾薇顏小心翼翼又溫柔地給昏睡中的花九堇嘴對嘴地喂藥,心裏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心裏嘆息一聲,伸手輕輕摸了摸臉頰的肌膚,少不了感覺幽怨。
她的年紀大了,這真的不是謙虛。如若不是周圍接觸的都是傾薇顏這類人。她這一大把年紀,還未談過戀愛,未出嫁的,還不知道要被別人說成什麽模樣。想來就要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可是……她擡眼看了看躺在床鋪裏渾然不覺的花九堇。她也渴望一段真心誠意的愛情呀,有一個人,一心一意,赤誠地奉上自己一顆火熱滾燙的心。
像花九堇,若不是被傾薇顏捷足先登了,她也不介意和這麽忠誠赤子的孩子來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即便自己對堇兒來說是亦姐亦母的存在。不過,若是可以,又怎樣呢。唉……越想越可惜……缪莎望着床上的一對豔豔鴛鴦,愈發幽怨了,忍不住抱住了形單影只豐滿的自己。
她撅了撅嘴,不想在這當電燈泡。和傾薇顏知會了一聲便開門出去了。
走過第一段游廊,在十字交叉口,轉角處種着的植被擋住了左轉游廊的視線。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我……”
缪莎摔倒在地的一瞬間,悲從中來,瞬間覺得自己确實是老了,彷如秋日飄零的落葉,沒有絲毫反抗的就這樣軟倒了下去。被撞到的手臂陣陣發疼,她皺着眉,精致的面容上眼角積着細紋,歲月不饒人啊。
多少有點傷春悲秋,想到自己的年歲,眼下又被人撞倒在地,一向溫柔的缪姨蹙起眉目,神色不善地斜眼望去,斥責道:“你怎麽回事!走路怎麽如此莽撞!刑番閣是如何教你為人處事的,如此不長眼!”
她冷着聲音,神情不善,語氣說的也是重。按道理,她是沒有資格如此訓斥刑番閣的下屬的,可是她又身份特殊,即便是刑番閣的主子——花九堇在她面前,都只能乖乖受着。花九堇手下的人,她自然也訓得。
可是這大不敬之人也是奇怪,對此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女子清冷的聲音覆着濃重的歉意,十分有誠意地彎腰伸手要去扶缪莎,見缪莎仍是怒瞪着她,她也不惱,非常好脾氣地跪蹲下去,伸着手在缪莎同意之前,也不敢盲目去碰她。
兩人大眼瞪小眼。
那女子聽見缪莎的訓斥,睜着水潤又清澈的大眼睛。磕磕絆絆地又說了一遍,“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裏受傷?我帶你去看醫生。”
人家姑娘态度誠懇,認錯的速度又快。尤其是這也不能怪她,這不,轉角的樹擋着視線了嘛。姑娘這麽耿直的态度讓缪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感覺倒是自己欺負了人家。“啊,不,沒事……”‘沒事’兩個字還未出口,缪莎視線穩定下來,看着面前蹲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話說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因為……
因為,眼前的姑娘實在是太美了。她的美還是非常稀罕的美。
你有見過頭發白如雪,眉毛,睫毛都是白色的麽。缪莎望進她的瞳孔裏,她的瞳孔盡然是澄澈的泛着些粉色 ,肌膚也比莉莉絲這種擁有洋人長相優勢的人還要白皙。
這,是人麽?
缪莎身邊有特殊的存在,在這一刻,她恍惚了。或許,眼前這個也是特殊的存在。神祇麽,還是西洋神話裏的天使。
女子見坐在地上話都沒說全便靜音的年長女人,心下不安。這不會是撞傷了哪裏,疼的說不出話來?
“我可以扶你起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缪莎點了點頭,收起了一開始的‘咄咄逼人’,柔聲道:“好。”在被扶起的一瞬間,她又不動聲色地看了人家年輕姑娘的臉蛋好幾次,然後眸光閃了閃。“哎呦”一聲,倒進了雪發女子的懷裏,妩媚的眼睛裏盛着晶瑩,擡眼的瞬間楚楚動人。
“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嗎?我送你去醫生那裏。”
缪莎虛弱地倚在女子的懷裏,點了點頭。将自己豐滿的身子整個壓在人家身上。熟透了的女人要想脫單,就得不擇手……呃,不不,還是要矜持。
兩人緩慢遠去的背影之後隐隐傳來的年長女人溫柔的聲音。
“你叫什麽名字呀?”
“葛言裳。”年輕的聲色回到。
“今年幾歲了?”
“二十二……”
……
“有意中人了沒?”
“……”
???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不知廉恥,飛奔而來……)快!快快快!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