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葉洛洗完澡上床看到微信通訊錄多了一個紅點點,驗證消息上一本正經寫着陸自衡。

本來下車那會葉洛早陸自衡一步,但電梯始終停在2層,怎麽也不下來,就在葉洛想爬樓梯的時候,電梯門在他面前打開,陸自衡也來了。

通過剛剛在車裏的那段對話,葉洛現在覺得兩人獨處一個空間,也沒有這麽尴尬了。

葉洛就這性格,所有事說開了,有個開始,只要你說甭管解不解決得了,兩人心裏有個數就行。

兩人無言在電梯,葉洛站在後頭,低頭看手機,張齊聯系他,說要不要幫他把發下去的卷子的答案對一下。

他正忙着回複,感覺到電梯門開了,下意識的往前走。

陸自衡一把拉住了他,說道:“還沒到。”

也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按的電梯,門外沒人,電梯門又關上了。

葉洛擡頭看了眼:“哦。”

陸自衡還在抓着他的手臂,像怕他走錯樓層一樣。

走錯了再進來不就好。

可能被這麽一拽,葉洛的腦子被拽懵了,下電梯的時候說了一串數字,是他的電話號碼,也是他的微信號。

他說完就走,沒管後面的人,也沒管後面的人有沒有記住。

期間過了幾個小時,陸自衡才加他。

手指在“通過朋友驗證”處徘徊,幾秒後,葉洛點下完成。

你已經添加了陸自衡,現在開始聊天了。

葉洛點進陸自衡的朋友圈,裏面只有一條朋友圈——

你好。

孤零零的兩個字,發布的時間是今天晚上。

不知是向誰問好,但現在葉洛看到了,明晃晃的就是向他說“你好”。

葉洛啧一聲,退出了微信。

有本事加一個人發一條朋友圈啊。

夜已深,雨沒停,窗上沾着水滴,順着水跡往下流,斑駁光影映射在牆上。

陸自衡掐滅了煙頭,煙味散去後把陽臺門關上。

因為一條朋友圈,陸自衡遭受來自大西洋時差黨的轟炸,還有震驚了在聯系人裏幾個當地熬夜黨。

萬年不發動态的陸自衡居然發朋友圈,受到什麽刺激?

時差黨不管三七二十一果斷的找陸自衡。

當地熬夜黨是高中時期幾個同學,和陸自衡不熟,但似乎已經傳開——

陸自衡回國了。

9月1號,正式開學時間。

應該是除了放假外最熱鬧的一天,外面的歡笑聲一刻都沒有消停過。

離下課時間剩下十幾分鐘,一陣翁鳴聲,隔壁樓傳來廣播聲。

上課的苦悶氣氛和外面的熱鬧形成強烈的對比。

班裏的學生半個心都跟着飛出去了,葉洛拍了拍講臺,喊道:“回神了,不關你們的事,別到處張望。”

衆人瞬間蔫了,苦着個臉說:“為什麽開學儀式不關我們的事,高三也是人啊!我們也是石海的學生!一份子!”

葉洛毫不客氣打擊他們:“開什麽學?已經開了兩個星期的學,還不夠?你們都是這個學校的老臘肉了,成熟穩重點可以嗎?”

專屬高三的開學儀式在兩個星期前開完了。

老臘肉們遭受了非人的打擊,迫不得已接受這一稱呼,被作業課題壓迫摧殘的臉是比不上樓下那嫩得出汁的滿臉膠原蛋白。

“一個人的空間,一個人的想念,兩個人的畫面,是誰的眼淚,是誰的憔悴,灑滿地的心碎。”魏知然忿忿高歌。

葉洛拿起粉筆,手起刀落,粉筆準确落在魏知然頭頂。

“有這心思唱歌,把《念奴嬌.赤壁懷古》背下來,換轉一下你的悲憤之情。”

魏知然說來就來。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聲音戛然而止,他捂着額頭,“我要去校醫室看傷,絕對是腦震蕩!”

隔壁語文課代表的死黨英語課代表高遠還在應和:“我陪你去。”

葉洛指了指兩個帶頭“起義”的兩人:“下課後當着我面默寫,錯一個字抄十遍。”

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打開課本,嘴巴還不忘嚷嚷着:“這是什麽小學生懲罰!”

葉洛說:“你就當我是小學生老師。”

……那他們就是小學生了。

小學生在小學老師的壓迫下終于安靜了下來。

操場上傳來領導萬年不變的開學致辭,葉洛把前門和後門關上,聲音變得若隐若無,喇叭聲音大,但作用好過無。

臨近下課的幾分鐘,老張還來視察,率先發現他的是葉洛。

依舊是那個姿勢在後窗鬼鬼祟祟。

班裏的同學都似乎有一個老張探測儀,一個輕咳的動靜,所有人往後面瞄,“刺客”被發現。

還沒來得及弄出動靜,下課鈴響了。

葉洛把桌上的課件收拾好說了一句下課,朝剛剛那兩位小學生使了一個眼神:“到辦公室。”

小學生拿着本子屁颠屁颠跟着出教室。

一下課,所有高三學生一窩蜂似的到走廊上,趴在欄杆上看着操場上的開學典禮。

這鬧的動靜肯定是大,正聽致辭聽得百無聊賴的小鮮肉感受到來自頂樓的幽怨凝視,紛紛擡頭往上看。

剛放風的高三學生一臉春風得意,還朝下面的學弟學妹打招呼,有着許久未見生人的熱情。

底下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他們吸走了。

魏思然和高遠出了教室也在欄杆處往下看,沒得去湊熱鬧,也得過個眼。

葉洛用課本拍了這兩個兔崽子的頭:“趕緊的,高主任來了。”

話音剛落,樓梯口傳來高主任的祖傳獅吼功:“哎哎,你們幾個幹嘛?趴欄杆危險的動作不知道嗎?”

聲音一路掃蕩,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魏思然和高遠立馬安靜如雞乖巧的跟在葉洛兩邊。

高主任撇了他們一眼,和葉洛點了點頭,經過他們繼續把學生攆回教室。

魏思然覺得他葉哥神了,這怎麽會知道高主任會來,他們連聲音都還沒聽到。

少受了一頓說,魏思然笑嘻嘻的把葉洛手上的電腦拿上:“嘿嘿,這事由課代表做,葉哥你怎麽知道高主任會來的?”

高遠也接過葉洛手上的課本,葉洛手上瞬間兩空。

這兩人剛剛還像脫了缰的野馬,現在乖順如兔子。

“你們要記住,高主任無處不在,所以做事要醒目點。”葉洛低頭擡了一下鏡框。

不管聽不聽得明白,兔崽子猛地點頭,這是在石海生存要點,得要記住。

他們還沒來得及感動,葉洛變了個臉:“你們還有1分鐘看課本。”

魏知然趕緊湊到高遠面前,兩人邊走邊看課本,争分奪秒。

走廊上基本上沒有學生,還有幾個不怎麽聽話的把頭伸到窗戶,一個沒留意被神出鬼沒的高主任給捉獲。

“讓我們在這美好的九月…今天,你們以選擇石海為榮,明天學校以你們為榮!”

開學致辭還在繼續。

葉洛也朝下面看了眼,烏泱泱的人頭都是他的學弟學妹。

在不鏽鋼欄杆反射的陽光中他眯了眯眼,眼光轉向側面行政樓一層,走廊空無一人,校醫室門口走過一片飄逸的白,轉瞬即逝,很快又不見了。

到辦公室後,葉洛把他們兩個安排在座位上,一人一邊,誰也不看誰。

葉洛拿着杯子到飲水機倒水,沒管兩個默寫的小學生,給他們個雄心豹子也不敢在教師辦公室作弊。

5分鐘後,經過一番檢查,終于要交卷了。

他們看着葉洛手中的紅筆一行又一行的劃過,心是顫了又顫,筆尖停住後,心也跟着停了一跳。

不是怕錯字,也不是怕罰,當面看着老師改試卷非常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就像是判死刑一樣,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高遠全對,輪到魏知然。

葉洛看到本子上的字問:“練字了?”

魏知然點頭,挺起胸膛:“練了,我是語文課代表,必須以身作則。”

其實是不止一個老師說過魏知然的字醜,被逼的。

“好的,課代表,你錯了一個字。”葉洛在酹字圈上一個紅圈。

經典的錯法,偏旁裏漏了一橫。

魏知然大聲嚷嚷着:“哪呢?哪呢?”

高遠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看着,朋友的悲傷建立在他的快樂上。

葉洛把本子塞到他們懷裏,趕着他們走:“別吵吵,回去再看。”他看着魏知然:“明天把5遍交給我,字醜了重新抄。”

魏知然還想再争取一下,高遠半拖半拉把魏知然拉出了辦公室。

“你嘛呢?”魏知然瞪着高遠。

高遠一把攬過魏知然的肩膀:“傻逼,你沒聽到葉哥讓你只抄5次嗎?都減一半了。”

魏知然撇嘴,還在異想天開:“如果再争取一下可能就不用抄。”

高遠笑道:“我幫你抄?”

“不用。”魏知然有些得意,“你沒聽到葉哥說我的字進步了嗎?我這獨一無二的字是你可以模仿的嗎?”

兩人打鬧着上了樓梯。

上午開完開學典禮,高二的該領課本上課了,新生呢,領完課本後,自我介紹等等一系列枯燥的開學儀式。

到了午飯時間,高三學生享受兩個星期的安逸生活瞬間被打回原形,雖然食堂樓層是分年級,但是看着隔壁高二的急迫和高一的興奮,匆匆忙忙的腳步令他們有些許緊迫。

教師用餐區除了熱鬧了點與平時沒多大的區別,畢竟三個年級層的老師全都來了。

開學第一天,連校長領導都到食堂視察。

校長和領導把學生用餐層視察完後,一行人到教師層用餐。

客套那都是領導們的事,年輕老師都是打完招呼就你的事了。

昨晚葉洛熬夜了,早上起得晚,連三明治都沒做,拿了兩片吐司就走,現在餓得厲害。

他正在低頭專注吃飯,被隔壁張齊用手肘頂了一下,葉洛看向張齊,後者用眼睛瞄着前方,他順着視線方向看,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陸自衡被領導一行人拱着坐在一起用餐。

年輕老師見到領導視察都不願跟他們坐在一起,趕緊坐在邊角落。

領導就不樂意了,看到正走過來的年輕的陸自衡就像逮小雞崽似的,生怕他跑了,連人帶飯一起擄下。

張齊故作嘆息,搖頭:“小陸應該要被他們剝一層皮了。”

葉洛贊同,要的,這個不怎麽會說話的呆子怎麽玩的過這些老油條。

但接下來的發生的事不像他們所說,年輕老師被問得尴尬,而是,怎麽還談到一起了?

陸自衡對付這場面游刃有餘,輕松應對,客套話一套一套的來,雖然沒有笑臉應對,但看着确實不像一個新手。

領導們離開的時候拍着陸自衡的肩膀說:“年輕有為,後生可畏。”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被經過的葉洛聽到了,瞟了這位年輕有為一眼。

陸自衡恰好垂眸沒和他對視。

葉洛心說他這個道行也着了這位後生可畏的道。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葉老師一直以為陸校醫是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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