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葉洛把魏知然受傷的事告訴張齊, 班主任的心本來全在高三的學生身上, 葉洛這麽一說張齊猛地站起身來:“嚴重嗎?傷哪了?”

辦公室裏老師都看着他, 以為是出了什麽事。

葉洛連忙把他拉坐下:“已經送去校醫室看過,陸校醫說什麽沒事, 現在高遠陪他到醫院照片子,做個仔細檢查。”

張齊是真的慌了神, 現在高三在石海就是國寶級的對待, 出點事都能影響到學習的進度, 而且在這個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

定下神後張齊開始發唠叨了:“我整天跟他們說小心一點, 一個個當耳邊風不聽話, 受傷的時候就哭着喊着, 費心費力的為他們好, 真的以為害他們一樣。”

啰嗦起來的班主任真的很可怕。

葉洛足足被唠叨了半個小時以上還不止, 是因為有他的課才停下來。

張齊拿着魏知然受傷這件事讓班裏的學生引以為戒。

魏知然照完片子就回學校,幸好并無大礙, 但仍難逃一劫, 被張齊教育了好一陣。

班長因為腳傷,身上的事務暫時由副班長接替,但不止是班長, 還是語文課代表, 這段時間語文課代表也要換人。

下午到語文辦公室拿卷子的是高遠。

“我的新課代表?”葉洛打趣他。

高遠搖頭:“不是, 我只是暫時替魏知然拿卷子,他依舊是你的課代表,我也不想做語文課代表。”

葉洛:……

這位同學真不會說話, 他還是喜歡魏知然這種可愛的學生。

葉洛說:“行,你把桌上的卷子拿回去,然後讓今早沒交作業的同學把作業交上來,一個都不能少。”

高遠拿上卷子也沒像往常魏知然一樣說一聲“收到,葉哥,保證完成任務”,他就這樣默默地就走了。

葉洛還真不怎麽習慣這種相處方式。

可不習慣歸不習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一晃眼就到了國慶假期。

期間葉洛有很多不習慣,不習慣自己的語文課代表,不習慣對門從他的日常裏消失。

陸自衡已經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他交上來的請假條是因為家裏有急事。

葉洛有幾次想打開微信想問問,但又想到他們兩個什麽關系都不是,人家沒有理由彙報自己的行程給他。

這樣一來,等着等着就過了一個星期。

學校的校醫室一直都是輪班制,所以并未收到任何影響,只是去校醫室的學生少了許多。

但葉洛的生活好像是缺少了點什麽,可他又說不出來,只知道對門的快遞一直堆放在門口沒人拿,快要霸占他的區域了。

前幾天聲控燈又壞了,他撞上了對門的快遞,差點摔倒,生氣地踢了快遞一腳,腳印在紙箱上呆很多天也沒人擦去,而且随着時間日益增多。

學校裏事務一切正常,除了學生對國慶作業的不滿。

下午放假前,每個科任老師已經把作業發下去,葉洛去到班裏的時候每位學生桌上一片狼藉。

所有人看到葉洛來了紛紛哀嚎,轉眼又看到跟在身後的張齊,欲哭無淚,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張齊是來負責最後一趴的放假須知,葉洛是來下作業的最後通告。

學生們把語文當做最後的希望,祈禱能減少些,可少是不能少的。

葉洛在講臺下的櫃子裏拿出卷子,那一沓沓試卷問世後,學生開始躁動起來。

“葉哥你什麽時候把試卷放在這了,早知道我把他偷了!”

葉洛把試卷分發下去:“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葉洛在黑板上寫練習冊的頁數。

“啊,還有啊,葉哥太多了,我們真的頂不住,七天六夜都寫不完啊。”

葉洛挑眉:“也不是很多吧,我就兩張卷子,而且作文也沒讓你們寫。”

“老張四張卷子還有英語作文!葉哥你就饒了我們一命吧。”

張齊聽聞橫眉:“哎,別拉我下水,我這是正常的作業量。”

葉洛小嘆了口氣:“行,你們只做練習冊的默寫其他就不做了。你們把那兩張試卷認真寫好,不要随便亂來。”

學生們歡呼起來:“收到,葉哥。”

葉洛果然是心狠不起來。

葉洛布置好作業後,張齊走上講臺:“你們終于等到放假了,一個星期前都已經聽到你們計劃要去哪裏玩了。”

全班哄笑起來。

“我還是那句話,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為首位,不要去做危險的事,遇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和朋友出去玩一定要和家長保持聯系,你們還有很多是未成年,別以為自己長得高就是大人,你們還是小孩知道嗎?”

“我不希望放假回來看到你們每個人都和魏知然一樣,綁個繃帶到處蹦蹦跳跳。”

剛蹦蹦跳跳去撿試卷的魏知然受到冒犯。

“我會在微信群通知家長好好的監督你們寫作業。”

學生們捂臉仰頭,家長們的戰鬥力可不是吹的,一手一個自家小朋友。

下課鈴這個時候響了。

所有人拽着書包帶聽着張齊的命令。

“好,下課回家吧。”

學生們沒了剛剛一條蟲的狀态開始活蹦亂跳,在身殘志堅的魏知然帶領下出了學校。

張齊和葉洛回辦公室收拾東西。

張齊問:“這個國慶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旅游?”

葉洛搖頭:“別吧,我去當你和嫂子的24瓦電燈泡嗎。”

“什麽電不電燈泡的,你不都認識我倆嘛,這麽熟還說這些,生分了啊。”張齊說。

葉洛還是拒絕:“我國慶有事,我朋友擺訂婚宴,我去幫忙。”

張齊問:“訂婚還要擺宴席?”

葉洛點頭:“他們家是大家族,而且比較注重這些。”

大家族一聽就是有錢人,張齊也沒多問什麽。

“那祝你朋友新訂婚快樂。”張齊說,“準備步入結婚殿堂,美好的日子将要開始了。”

葉洛笑道:“我替他謝謝你的祝福。”

葉洛收拾好東西後,和老師們說再見,一個人驅車回家。

林哲翰的訂婚宴在3號,所以說7天中他有六天有空。

以往放國慶假期,如果馮珂買到車票就回來,他們三個人一起聚一下,不過更多時候是葉洛自己一個人過,因為宋思明和馮珂他們都有家庭,有自己的假期安排。

葉洛自己一個人過着過着就習慣,這麽多年他也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對門的快遞包裹滿身蒼夷的放在門口,這麽多天還是沒有人來收取。

如果不是葉洛知道對門是有人入住的,快遞員都懷疑是不是送錯門了。

葉洛對着對門擺放的快遞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陸自衡。

配字:你的快遞放到我的門口了,阻礙到日常通行。

葉洛臨睡覺前在四人群裏聊完天,陸自衡還沒有回信息,葉洛的那一條微信孤零零的呆在對話框裏無人搭理,看着有點可憐。

葉洛盯着對話框看了許久,還是沒有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他又再次把手機甩到一邊,關燈睡覺。

馮珂國慶那天回來,葉洛去高鐵站接他。

馮珂長得不高,但葉洛長得高,馮珂一眼在茫茫人海看到葉洛。

葉洛一開始沒認出馮珂,一旦認出後,看到他就笑了:“你怎麽變得這麽黑?”

馮珂的皮膚像是去做美黑一樣,黑得很勻稱。

“別說了。”馮珂把行李推給葉洛,“為了檢測新設備,我被派去戶外了,媽的這一天天大太陽的,沒給我曬死已經很不錯了。”

葉洛邊推行李邊說:“你這給宋思明看到,沒準他會笑死。”

馮珂說:“所以我沒叫他來接我,就想問問葉老師我還有沒有救。”

葉老師掃描了馮珂全身,下定論:“病入膏肓,粉底都救不了。”

馮珂沒想到有粉底這個東西,雖然被葉洛反駁了,但還在争取:“為什麽?人家上了粉底不是變白了嘛。”

葉洛徹底打破他的幻想:“人家上的臉,你要上全身,多少的粉底也不夠你用。”

馮珂徹底絕望了。

葉洛安慰他:“你這個膚色是純真的古銅色,純天然無任何添加劑,多好啊。”

馮珂沒受到安慰,他不喜歡古銅色皮膚。

不出所望,到了晚上聚會的時候,宋思明又開啓他的奪命笑聲。

連帶林哲翰也跟着笑,全桌人笑得不受控制,葉洛早上已經笑完,晚上稍微的控制了點,沒他們那麽猖狂。

馮珂大聲吼他們:“別笑了。”

他們停頓了會,笑得更大聲。

馮珂已經認命了,任由他們取笑。

三個人笑累後,林哲翰對馮珂說:“挺好的。”

宋思明點頭:“恩,有你在更能襯托我們皮膚白。”

他們這麽沒有見,聚在一起什麽話題都能聊。

要聊天當然少不了酒,他們打算邊喝邊聊。

馮珂負責倒酒,到葉洛杯前,葉洛還沒說話,宋思明對馮珂說:“你別給他倒,他的胃又嚴重了,到時候喝着喝着就進醫院了。”

這句話倒是沒有毛病,葉洛前些年因為胃病進醫院的時還真不少。

“洛仔,當老師的休息時間不是很正常嗎?你這胃病怎麽又嚴重了?”馮珂給葉洛倒了一杯白開水。

宋思明非常有發言權:“這幾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他,他晚8點快9點都還沒吃晚飯,作息規律,吃飯不規律。”

以前有對門按門鈴叫他去對面吃飯,但現在對門不見了,他有時候忙起來确實是忘了吃飯,大多時候餓着餓着就不餓。

葉洛被他們三個輪流圍攻,像極了以前葉洛進醫院,馮珂在身邊,宋思明和林哲翰開視頻,對着他一頓罵。

葉洛這個時候默默地喝着白開水不敢出聲,理虧在先,出擊對他沒任何好處。

吃完飯也不是很晚,正好9點。

宋思明已經準備好下一趴。

林哲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眯眼一笑,眼裏包含了很多,更多的是愛意。

宋思明推了推馮珂,随後馮珂又推了推葉洛,三人互相推拿,像三個毛頭小子看到兄弟談戀愛時的興奮。

葉洛也拿出手機看了眼,并沒有任何人聯系,陸自衡也沒有。

林哲翰說:“我就不去了,我家那位定了門禁時間,不準時回去要跪榴蓮。”

現在是剩下單身三人組。

葉洛也說:“你們下一趴肯定是去喝酒,這看得我眼饞,我也不去了,你們少喝點。”

最後只剩下單身兩人組。

馮珂對宋思明說:“你覺不覺得洛仔很不對勁,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而且還頻繁看手機,阿哲這個熱戀中的人都沒他看得勤。”

這樣一說,宋思明也覺得奇怪:“對啊,他最近也聽話了很多,我們以前叫他不要喝酒,他說沒事,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現在呢,什麽都把醫生挂在嘴裏,我們認識的洛仔有這麽聽醫生的話嗎?”

馮珂說:“我覺得他有情況,而且很大的可能被吊着。”

宋思明皺眉:“不會吧,這可是精明的葉老師,他吊着別人就有可能,別人有這麽高道行嗎?”

馮珂笑了:“葉老師可是一次戀愛經歷都沒有的人,純情得很。”

純情的葉老師此時正在站在家門口,發覺對門的快遞又多了,直接占領到他的門口。

而那個滿是他的腳印的快遞被移到最顯眼的位置。

葉洛懷疑快遞員是故意的。

葉洛對着門口又拍了一張照片。

配字:你還要不要你的快遞了,不要的話我扔了。

發完後,葉洛又對着那一箱情有獨鐘的快遞踢了一腳。

翌日,葉洛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今天葉洛也是無事可幹的一天,呆在家裏打掃衛生,可他一整天都聽到對門的鈴聲響。

晚上他出去拿外賣的時候,門差點打不開,對門的快遞多得不可思議,而且還包得嚴嚴實實一點縫隙都沒有。

葉洛懷疑陸自衡又搬了一次家,這屬于搬家公司才做得出來的事。

所以葉洛在快遞員上門的時候截住了他,問他是不是搬家公司的。

對方非常有業務能力,拿出名片就遞給葉洛:“你好,我們明業搬家公司,請問您是要搬家嗎?”

葉洛婉拒:“現在還不是,以後搬家找你們。”

這一次他站在自家門口的位置拍了一張照片。

配字:我再跟你說一次,你不把這些快遞搬走我就扔了。

深夜,葉洛的微信得到回複。

陸自衡:好。

夜已深,陸自衡背着空蕩蕩的房間凝視着窗外。

葉洛是早上起床的時候才看到,這麽多天,陸自衡才回了一個“好”,看着可真雲淡風輕啊,葉洛也學着他沒有回複。

今天是林哲翰訂婚宴的日子,宴會訂在午飯。

早上,宋思明和馮珂到葉洛家裏做準備。

進門時,宋思明說:“你對門怎麽回事?快遞可以這樣放的嗎?怎麽不到物業處投訴他,這都阻礙到通行了。”

馮珂換鞋進門,拿到了一雙大碼鞋,葉洛換了一雙鞋給他:“你穿這雙。”

葉洛回宋思明的話:“他出門了幾天還沒回來,家裏沒人在。”

宋思明嘀咕:“這也不能這樣啊,這不是欺負你嘛。”

葉洛心想,對啊,這不是欺負他心軟嗎,應該給他全部扔了。

他們兩個來葉洛家其實也沒有什麽事,主要是怕單獨去林哲翰的訂婚宴,一個人呆着有些尴尬,還是要找人陪同。

林哲翰的家簡直就是一個大家族,這一次的訂婚宴都擺上了十桌,而且還只是近親,朋友也只是親近的朋友,并沒有邀請其他人。

快到時間,三人準備好出發到訂婚宴。

訂婚宴是在林家老宅,雖然說是老宅,但并不老,很多地方都翻新過,而且地方很大,環境幽靜适合自家人聚會。

宴會以西式白色為主,白色的餐桌,白色的地毯,看着簡潔大方。

周圍環境更多是綠茵,植被看着人心情舒爽。

林哲翰看到他們三個來了,本打算上前招呼,但他二叔也來了,他們三人見狀趕緊讓林哲翰先去忙,他們可以自己解決自己。

因為還沒開席,所有人都是熟絡的地聊天。

餘媛看到他們笑着點了點頭。

林哲翰和他的女朋友已經在一起好幾年,他們也見過幾次,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挺好的,相處起來是一個很舒服的人。

葉洛第一次見她是在沈老師的葬禮上,林哲翰抱着他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眼裏都是淚,鼻頭紅紅的,看着很可憐。

其實在沈老師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心灰意冷,他想不管一切把想說的都說出來,孤注一擲,因為他什麽都沒有了。

可他真的是一個心軟的人,當他看到餘媛這模樣,他忽然不想把自己喜歡他這件事告訴林哲翰,他更不想這麽自私,毀掉兩個人的愛情。

曾經有人跟他說:他們這類人喜歡一個人不說比說出來更好,因為暗戀是一個人的戀愛可以随心所欲,戀愛不單是兩個人,它是任人左右。

宋思明叫了葉洛兩聲,葉洛沒反應,葉老師又在發呆了。

他在葉洛面前打了個響指,半晌,葉洛終于有反應了。

葉洛迷茫地擡頭看着他。

宋思明揚了樣下巴:“你認識那邊那位嗎?我好像從沒有見過啊。”

葉洛從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高挑的男人背對着他們和林哲翰交談甚歡。

葉洛沒有戴眼鏡,看到那人的身影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點。

背影好生熟悉,而且發型也很像,那人的寸頭也想這樣半長不短。

當那人轉身看過來的時候,葉洛的近視度數不深,一眼就看清楚那人是誰。

消失了整整十天他的對門陸自衡。

兩人隔着人群相望,陸自衡穿着白襯衫,挽起手腕的袖口,露出精瘦的手臂,肩寬腰窄腿長,吸引了在場單身女士和男士的注意力,還是那個陸自衡。

這幾天他過得挺好的,虧得自己這麽擔心這個人,回來搖身一變就是精英人士。

葉洛扭頭錯開了他的眼神,冷漠地說“不認識。”

馮珂說:“我也沒見過,是不是餘媛家的哪位表弟。”

話語間,陸自衡走了過來。

“葉老師,我替我的快遞跟你說聲抱歉。”

宋思明和馮珂面面相觑,不是說不認識嗎,連葉老師都叫上了。

“可不可以不要踢了,它知道錯了。”

陸自衡在向葉洛低聲細語地認錯,他昨晚拿到手機看到葉洛給他的照片,這幾天葉洛很生氣,最早的那一箱快遞快被葉洛給踢散了。

張齊說過,當面認錯比任何聯系方式真誠,得到原諒的機會也更大。

葉洛一直沒有答話,但他聽到陸自衡的道歉,氣好像消了一點,但還有一大半。

林哲翰帶着餘媛走過來:“謝穆沒來,讓他朋友替他出席。”

餘媛看到來人是陸自衡,有些驚喜:“陸自衡。”

林哲翰問:“你們認識?”

餘媛笑笑:“他應該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他,醫學院史密斯教授的學生,大名鼎鼎的陸外交官,有所耳聞。”

陸自衡和餘媛打招呼:“你好,餘師姐。”

餘媛問:“你怎麽會回國?謝穆不是說臨近畢業最近學業很忙嗎?”

陸自衡走近到葉洛身邊,兩人的肩膀似有似無碰到一起:“我回國實習,現在和葉老師是同事。”

餘媛聽聞後錯愕了,J大醫學生回國當校醫?

不過她尊重別人的選擇,表面露出平靜從容。

但其他人就沒那麽淡定了:“你是石海的校醫?”

陸自衡點頭:“是,我也是葉老師的鄰居。”

宋思明和馮珂剛剛才從葉洛家出來,見識過對門快遞的厲害。

林哲翰看着葉洛和陸自衡站得很近:“還真巧啊。”

葉洛心說,還有更巧的。

宴席快要開始了,司儀安排賓客入座。

陸自衡和葉洛他們都屬于朋友席位,所以陸自衡一直跟着葉洛,坐在了葉洛旁邊。

宋思明和馮珂以為陸自衡和葉洛熟絡,坐在一起也情有可原。

陸自衡的座位其實不在這,葉洛看了他一眼:“你的座位好像不在這裏。”

其他人都在聽着臺上的司儀說話,陸自衡把椅子拉近,側頭低聲說:“我想離你近一點。”

花言巧語,消失的這幾天連個字都不給他發。

哦,深夜給他發了一個“好”字,僅此一個字。

但不得不說,這對葉洛很有用,葉洛任由他坐在旁邊。

訂婚宴其實很像結婚,雙方交換訂婚戒指後,對對方說想說的話。

林哲翰一直都是位居領導者,控場能力很好,但此時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拘謹,說話有些結巴。

全場發出善意的笑聲。

葉洛看着他這慫樣低頭笑了,以前他想象不到林哲翰和別人結婚是怎麽的場景,現如今他會和別人一起笑。

原來釋懷是這種感覺,他應該在悄然中不喜歡林哲翰了,可能在第一次見到餘媛的時候,也可能在他生日那天林哲翰跟他說準備訂婚那天。

那時候他會感覺到傷心,只是因偏執作祟。

陸自衡一直留意着葉洛的動作,發覺他和其他賓客一樣,笑得很開心,很熱情地鼓掌。

這只是表面現象,陸自衡想知道葉洛心裏想什麽,是不是感到傷心,他不想讓他傷心。

訂婚宴很快就結束了,接下來的安排是林家老宅半天游,有好些人沒來過老宅,結伴而行的觀賞。

葉洛他們在上學的時候經常來這邊,熟得不能在熟了。

老宅裏有很多客房,也已經收拾好來接待客人。

葉洛有點累不想出去,和宋思明他們說了一聲,在管家的帶領下到客房休息。

葉洛剛進房間沒一會,門被敲響了,他以為是管家來問他有沒有其他需要,所以就開門了。

結果門外站着的是陸自衡。

葉洛問:“有事?”

陸自衡垂眸看着葉洛:“我可以進來嗎?”

葉洛看着陸自衡已經卡進來的半只腳,他能說不能嗎?

葉洛側身讓陸自衡進來。

葉洛嘆了一小口氣才跟在後面。

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看到陸自衡就不由自主的覺得累,不是說與他相處很累,而是陸自衡給人一種很累的感覺,有時候在他身上得不到回應,更有時候會無緣無故失蹤,感覺他可以随時随地的離開,甚至不留下痕跡。

房間裏有一張單人沙發,但誰都沒有坐下,可能都意識到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有可能會鬧得不歡而散,像上次一次。

半晌,誰也沒有輕易開口,牆壁上的挂鐘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秒針已經轉了一個圈。

房門又被敲響了,葉洛轉身準備去開門,手剛放到把手處,身後一只手覆蓋在他的手上,葉洛的後背抵在胸膛上。

“不要開門。”

敲門聲一直沒有停,隔着門板傳進來。

葉洛的手背微微發燙:“為什麽?”

陸自衡把葉洛的手從門把手上拉下來,轉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想他進來。”

敲門的是宋思明,他敲了好一會也不見葉洛來開門,在門口嘀咕着:“這麽快就睡着了嗎?”

敲門聲停下,門外的宋思明也走了。

葉洛說:“他走了。”

人走了可陸自衡的手依舊沒有放開。

葉洛的手用力地掙脫了一下,但陸自衡攥得更用力。

葉洛不自覺的皺眉,陸自衡立刻就松了力氣,葉洛轉身面對陸自衡:“你想幹嘛?”

“抱歉,弄疼你了。”

陸自衡一直在跟他說抱歉,好像除了抱歉什麽都不會說了一樣。

可他不需要他的抱歉啊。

經過這幾天他們沒有接觸,也沒有聯系,如馮珂所說,葉洛被吊着了,他時常會想起陸自衡這個人。

無論是他被吊着還是陸自衡被吊着,這兩種情況都不會令人好受。

所以葉洛真的想知道陸自衡在想什麽,想做什麽。

他後背抵着門,臉上無任何表情:“那你究竟想做什麽?”

陸自衡黑眸凝視葉洛,眸中倒影一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如果時間過得太久,就像他在國外讀書,他可以四年不去見葉洛,因為他想攢着回國看,可如今他已經習慣每天見葉洛一面,少一天都不行。

人都是貪得無厭的,這十天他過得很辛苦,想葉洛想得緊,想得心口疼。

陸自衡的眼神太過于炙熱,葉洛避開垂眸:“如你所願。”

兩個人面對面的站着,靠得很近,有種耳鬓厮磨的錯覺。

陸自衡看着葉洛垂下的眼:“葉老師,我是有急事請假了,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葉洛說:“我知道,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

“這幾天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我的手機被他們沒收了,所以這幾天都沒能和你聯系。”陸自衡說。

葉洛怔愣了下,問:“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女人進急救室了,他們要我回去,我沒有辦法。”陸自衡提到那個女人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皺眉。

葉洛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女人是?”

“我母親。”

如果用那個女人來稱呼自己的母親,可想而知他們之間是有多差。

葉洛說:“那她……”

陸自衡說:“她什麽事都沒有。”

葉洛問:“他們為什麽要沒收你的手機。”

他們應該是指陸自衡的其他家人。

“我向他們出櫃了。”陸自衡雲淡風輕地說,仿佛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那個女人為了讓他回去,把自己弄傷了,外公他們一向寵愛她,向他下達命令一定要回來,當他回去的時候,要求他必須陪在那個女人身邊,說她想他了,說她是愛他的。

一個個人都忘記了當年他如何傷痕淋淋地逃離,向他們求救,他們都忘了那個女人怎麽樣虐待他,他們只知道這麽多年她在療養院過得很辛苦,卻沒有問過他過得怎樣。

那個人女人其實什麽事都沒有,只是為了騙他假裝進了急救室,騙他回去後,他們試圖洗掉當年那個女人曾經虐待他的痕跡,裝作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可他永遠都忘不了當年,如果不是葉洛救了他一命,他就從高樓往下跳了,和他父親一樣。

他在家庭聚會的時候,說出了自己的性取向。

那個女人又朝他發瘋了,拿起桌上的碗碟扔向他,家裏變得一團糟,他們搶了他的手機,不讓他進出,權當把他軟禁在家裏。

在以聲譽為重的家庭,他們不允許當年再次發生,盡管當年是他們的女兒做錯了,他們把全部責任推到他的父親身上,父親死後他們家族仍是表面光鮮亮麗的科研世家。

他們不曾想到當年父親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盡管他的戀人同樣也是男人,是他們的女兒用不擇手段懷了孩子,他們用他的戀人的仕途相逼讓父親娶了她,然而間接害死了他的父親。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麽,心裏反倒燃起了一種報複感。

陸自衡說出來的事一件比一件大,葉洛聽完被震驚到久久不能平複。

“那你怎麽跑出來的。”葉洛問。

陸自衡實話實說:“我挂念你念得要緊,回去的前幾天我把房間裏的東西全部寄走了,我知道你會踢快遞,怕你把腳踢疼,我要趕緊回來。”

陸自衡離葉洛極近,性感的嗓音掃過葉洛的心,一句又一句調情的話差點讓葉洛沒來得及懸崖立馬,直接沖向懸崖底,屍骨無存。

但他又着實心疼陸自衡。

葉洛在清醒時從陸自衡身上聞到藥酒的味道,淡淡的夾雜着薄荷的氣息傳來,很微小,但被葉洛捕捉到了。

“你受傷了嗎?”葉洛皺眉問道。

陸自衡的指腹慢慢地摩挲着葉洛手腕內側,皮膚很滑,很軟,他不禁加大一點力度。

“不礙事。”

葉洛輕聲說:“讓我看看。”

陸自衡坐在單人沙發上,解開了襯衫上第一第二顆的紐扣,随後把頭低下,露出後頸,傷不再後頸,要在往下一點的肩膀處。

傷口被紗布給遮住了,葉洛沒看到傷口有多大,但似乎沒有經過認真的處理,連紗布都是貼歪的。

葉洛想要繞在背後看清楚,但陸自衡一直攥着他的手不讓他走,他只能站在陸自衡面前看。

“傷口沒有處理過嗎?”

陸自衡一直低着頭,任由葉洛查看。

“我夠不着,随便處理的。”

葉洛用客房的電話打給管家,讓他送一些消炎藥和紗布上來。

很快葉洛的房門第三次被敲響,然而這一次陸自衡依舊沒有松開葉洛的手。

葉洛無奈地看着他的後腦勺:“我不讓他進來。”

陸自衡不情願地放開他的手,離開之際,陸自衡擡起頭,目光一直跟随葉洛。

門開了,管家關心的問道:“受傷了嗎?需要我讓家庭醫生上來檢查嗎?”

葉洛接過管家手裏的托盤:“不用了,傷得不重,麻煩你了。”

臨關門前,管家透過門縫看到客房裏還有一個人,那人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他只覺得渾身有些冷。

葉洛把藥放到一邊,然後輕輕地把紗布弄掉。

傷口不深,但劃得很長,像是被鈍器給劃傷,沒有處理正當,傷口還冒着細小的血珠,周圍的皮膚泛紅,有發炎的現象。

葉洛被這傷口給驚到了,低聲呵斥:“身為醫生,怎麽不好好的處理傷口?”

陸自衡說:“我想讓你幫我處理。”

葉洛把消炎藥輕輕地塗在傷口上:“我又不是醫生,如果在過幾天,你這肩膀就廢了。”

陸自衡認真聽着葉洛說他,他喜歡聽葉洛的唠叨。

“我想讓你心疼我。”

葉洛上藥的手頓了頓:“你又再一次如願以償了。”

他确實有被疼到。

他們之間的溫存忽然燃起。

葉洛下手的力度越來越輕,他怕弄得陸自衡,所以迫不得已站在陸自衡腿間彎下腰包紮傷口。

陸自衡看着葉洛的鞋子越來越近,不由自主地松了力氣,整個人抵在葉洛的腹部,雙手環抱葉洛的腰。

葉洛被陸自衡給吓了一跳,但因為手上正在處理傷口,所以自行消化了,內心砰砰跳,表面不動聲色。

“葉洛,我可以追你嗎?”

陸自衡感覺到葉洛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葉洛也沒有回答,他擡起頭看着葉洛。

葉洛站直身體,低頭看着陸自衡:“陸自衡,我不是要随便玩玩的那種。”

如果你想玩的話,就不要來招惹我,我不想跟你玩。

陸自衡點頭:“我沒想着玩,成年後我已經實現經濟獨立,我可以把銀行卡和存折全部交給你。”

陸自衡每一次出其不意的話語都被把葉洛給逗笑。

他嘴角微揚:“哦,我沒你這麽厲害。”

陸自衡一字一句說:“沒關系,我全部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可愛們的訂閱~我會繼續努力的。

當天評論紅包掉落~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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