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望風
“她們天真美好，幹淨聖潔，這樣的皮肉需要留下一些美妙的印記，才能得到升華。”
“我不會随便下筆的，每一筆我都在心裏模拟了千萬遍。”
“她們肯定會喜歡的。”
班主任的聲音充滿了無機質的癫狂。
他最後一個話音落下。
戰翎閉上眼睛，問系統：
“慕琳怎麽樣？”
小男孩咬咬牙，恨不得穿過電腦屏幕，上去把班主任的腦袋咬掉。
他深呼吸兩下，小小聲回答戰翎：
“她沒說話，在發呆。”
戰翎睜開眼，看向窗外，思考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小男孩不敢做聲，怕打擾慕琳，也怕打擾戰翎。
他下意識的就是知道，小丫頭能忍到現在沒動手，也是奇跡。
剛在心裏慶幸戰翎的忍耐力，小男孩立刻看見，戰翎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兩只長手套，慢條斯理的正穿戴着。
手套看起來是黑色的，布料很柔軟，但動作間卻反射出金屬光澤，寒氣逼人。
小男孩有預感，問她：
Advertisement
“宿主，你這是，要揍人？”
而且似乎還嫌棄班主任，帶上了手套揍人。
戰翎語氣平常。
“嗯，幫我望風。”
小男孩覺得這句話莫名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他愣神的功夫，戰翎已經走到了班主任跟前。
她略帶嫌棄的用左手的兩只手指，把班主任一個啤酒肚賊大的中年人捏舉至空中，走到資料室的正中間。
然後朝握拳的右手哈了口氣。
接着，左手稍微使力将班主任往上抛，同時右手出拳，拳風淩厲，打在班主任的肚子上，凹陷進去一大塊，班主任的身體因此在空中往後稍退。
戰翎不會讓他落地。
左手緊跟着給出第二拳。
她專心致志，毫不留情。
班主任像個人形沙袋，只有被揍時候的悶哼聲，除此之外仿佛沒有任何知覺。
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資料室回蕩着悶悶的“砰、砰”聲。
估摸着再揍下去班主任真的要死了，小男孩提醒她：
“停停停停手宿主。”
戰翎正好也要收手。
不過不是擔心他死掉。
而且解除了對慕琳的屏蔽，問她：
“試一下？”
慕琳麻木的瞳仁緩緩轉動。
她們倆明明共用同一具身體，但慕琳此刻，看得見戰翎的眼睛。
很平靜。
不是像她這樣困囿于苦難中進退不得，進而将自己的感情知覺全部抽離的平靜。
而是那種容納一切包容所有的、讓人感覺可以依靠，有安全感的平靜。
“好。”
慕琳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她接過身體的控制權，捏住拳頭，又松開。
“感受身體的力量。”
戰翎引導她：
“然後把它集中在拳頭上。”
大臂的肌肉連帶着小臂的肌肉繃緊，五指內收，手心微熱。
慕琳感受到了戰翎所說的力量。
戰翎繼續：
“然後看準目标，以你自己最舒服的任意姿勢，将拳頭的力量，毫無保留的釘進那裏。”
慕琳把眼神移到歪着腦袋，靠在牆邊的班主任身上。
她眯起了眼睛。
腦袋裏什麽都沒有想，只有戰翎剛剛的那句話。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邁出第一步的。
總之，視線中，她離班主任越來越近。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揮出拳頭的。
總之，當班主任的腦袋歪向另一邊，在那一瞬間，她感覺有什麽離她遠去。
戰翎悄無聲息收回剛剛附着在慕琳身上的治愈能量。
慕琳比徐娜娜和馮青夏的資質好得多，只需要微微提點，便能突破桎梏。
“可以繼續。”
戰翎對她說：
“但是不要迷失。”
“好。”
慕琳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毫無章法的揮出第二拳、第三拳。
然後她收回了手。
戰翎問她：“夠了？”
慕琳平靜道：“夠了。”
把那些陰暗的東西發洩出去，之後便沒什麽意思。
她們還有其它事情要做。
戰翎也察覺到了。
小男孩望風歸來：“是恬恬。”
慕琳和戰翎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等着恬恬一步一步的走近，看見資料室裏的場景。
恬恬還是擔心慕琳。
但她走到資料室的門口便再也提不起腳步。
她看見慕琳站在牆邊，班主任倒在她腳下，滿身滿臉的全是傷痕和血跡。
她惶惑的看向慕琳的眼睛。
慕琳太平靜了，平靜的可怕。
“慕、慕琳。”
恬恬扶住門框，可愛的臉上霎時間就布滿了淚痕，她無聲的哭泣，卻歇斯底裏。
慕琳将鼻酸和難過咽下，輕聲對她說：
“別怕。”
“過來。”
恬恬蹲在地上，埋頭哭了一會兒，然後在慕琳柔和的目光中吸吸鼻子，在臉上抹了幾把，毅然決然的走進資料室，走近慕琳。
然後路過慕琳，蹲下，飽含嫌棄的擡起班主任的腳，吃力的往門口拖去。
慕琳：“恬恬，你在幹嘛？”
恬恬擡起一張哭得可憐兮兮，又視死如歸的小臉，理所當然：
“把他找地方埋了啊？”
慕琳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恬恬吸吸鼻子安慰她：“慕琳你別怕，我不會說出去的。”
班主任太胖，恬恬拖的吃力。
“我們現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吃什麽了長這麽多肉。”
恬恬小臉累的通紅：“慕琳你來幫把手。”
慕琳舒口氣，按住她的手，認真對她說：“恬恬，他沒有死。”
恬恬歪了下腦袋：“？”
慕琳解釋道：“他只是不省人事暈過去了，沒有死。”
恬恬立刻收回雙手，像是碰到了火舌。
然後拉着慕琳立即遠離班主任三米遠。
樓梯那邊又有腳步聲響起來，柳長卿的聲音傳來：
“慕琳，慕琳？”
後頭跟着徐娜娜和歐藍優哉游哉的聲音。
“校草你冷靜溫和的人設是不是需要保持一下。”
“對啊，你這麽着急幹嘛，又不是你參加比賽。”
歐藍挑事兒道：
“慕琳要是遲到，江琉璃就贏了，不是很合你心意嗎～”
柳長卿怼不過他們倆，腳步聲越來越快，越來越近。
慕琳和恬恬對視一眼。
柳長卿氣喘籲籲爬到三樓，認了下，他媽說右拐最盡頭是資料室。
拐了個彎，他看見慕琳和恬恬正朝他走來，她們身後，資料室的門緊閉着。
他跑上前，因為一路上跑的有些着急，臉上微紅。
“慕琳，還有五分鐘比試就要開始了，你快過去。”
慕琳走上前，點頭道謝：
“嗯，謝謝，麻煩你跑一趟。”
柳長卿指了指資料室的門，問：
“你們班主任呢，他也要出席。”
慕琳腳步不停，面色冷淡：
“他有事先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頓下腳步，回頭認真看了眼恬恬，慕琳快速的下樓，目光堅定。
她路過歐藍和徐娜娜的時候像是沒有看見他們倆。
徐娜娜能理解，和江琉璃的比賽重要嘛。
但是歐藍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又換回來了？”
這個慕琳是之前的慕琳，不過和以前還是有些不一樣。
歐藍仔細回憶剛剛慕琳路過的神情，知道了。
“變剛了啊。”
比以前像随時要自閉抑郁的樣子飒爽多了。
戰翎接過身體幫慕琳趕路，途中，她還記着系統說的獎勵。
“靈澈小茶呢？”
小男孩點開獎勵，鼠标在靈澈小茶那一欄點了一下，戰翎手中憑空出現一個褐色的粗陶杯，裏頭裝着清澈碧綠的茶水。
沒空細品了，一口悶。
戰翎咽下柔順的茶水，雙腳加速，一陣風似的沖到教學樓頂樓的大會議室。
差不多只用了兩分鐘。
戰翎整理了下衣服和頭發，問慕琳：“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慕琳無比堅定。
“好。”
戰翎說着，推開門，同時把身體交還給慕琳。
大會議室的堂堂亮光照進慕琳的眼睛，這是一雙堅毅自信的瞳仁。
“不好意思，稍微來晚了些。”
慕琳斂目，向滿滿一會議室的領導老師們致意，不卑不亢。
“沒事沒事，時間還沒到。”
英語老師笑着朝她招手，問她：
“你班主任呢？”
慕琳把對柳長卿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在場所有領導和老師沒有懷疑，因為這種事情在班主任身上并不是第一次發生。
校長笑道：
“不管他了，我們開始。”
校領導和老師坐在前排，戰翎跟着英語老師坐在後排，江琉璃正在講臺的一邊埋頭準備着。
她來晚了，肯定後上場。
慕琳空手而來。
有一些老師扭頭似乎在讨論她。
英語老師恍若未聞，微擡起頭，目視前方，笑着問慕琳：
“怎麽樣，有信心嗎？”
慕琳看着講臺上的江琉璃，有一瞬間，她好像有些悟了。
她以後應該走怎樣的路、做怎樣的事。
搖搖腦袋，她低頭無聲笑了下。
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指引，但是好歹，她有了方向。
很快，江琉璃演講完，氣勢昂揚小臉紅撲撲的走下臺。
路過慕琳的時候，她小聲對她說：
“說好了哦，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慕琳重重點頭。
她一步步堅定的走向講臺。
在講臺中心站定，慕琳露出一個大方的笑容。
燈光耀照下，卻有一個人比燈光更耀眼。
戰翎知道，這才是慕琳原本應該的樣子。
她的優秀，她的強大，是根植于她骨子裏的溫柔優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