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贏了
身體完全交給慕琳，戰翎只保持身體裏基本的心法運轉。
她以慕琳的視角看着臺下的領導和老師們，又從旁觀者的角度，聽聞慕琳口中朗朗吟詠的字字句句，紮根在她的心上。
她也有很小一部分和慕琳相連。
很小一部分，卻讓戰翎好像回到到她的青年時期，勇敢無畏，一往無前。
慕琳的演講完成，講臺下沉默一陣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在這一刻，英語老師眼中的慕琳還是那個白白胖胖，充滿希望的乖巧女孩。
也是這個脫胎換骨一般，美好優秀的不像凡人的女孩。
高考形象大使的最終結果無人質疑，慕琳走下演講臺的時候，江琉璃都熱淚盈眶鼓起了掌。
她心悅誠服。
擺脫掉心裏無謂的情感，更客觀的看待慕琳，江琉璃忽然認識到，其實慕琳從高一開始就很優秀。
比如，每一期學校的校內刊物上都有慕琳的文章，她的成績一直穩坐第一的寶座，雖然有些內向，但她對待同學老師謙和有禮。
江琉璃是文科班的學生，但她也知道慕琳被他們班同學孤立的事。
可是有時候她在路上看見慕琳的時候，她似乎絲毫不為這些事情所擾，沉靜的不像一個高中生。
她踏踏實實走着她自己的路，方向明确，目标清晰。
慕琳偶爾會發呆，那時她的眼神充滿光亮，臉上會漾起自由的笑意。
那樣的慕琳很美，盡管她那時有些胖，但卻和現在的她一樣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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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琳接受屬于她的掌聲和贊許，以及應得榮耀。
戰翎暫時屏蔽她，忍不住對系統說：
“她把那件事，埋了很久。”
因為埋了很久，所以慕琳幾乎都快忘了。
只是傷口結的痂雖然已經掉落，但如果場景重現，疼痛會從骨縫裏鑽出來。
所以當時慕琳要阻止戰翎跟着班主任去資料室。
戰翎先前洗澡的時候注意到過慕琳胸口，瓷白光滑的皮膚上，有六個十分規整的紅點。
是豔紅的疤，有種整齊詭異的美感。
在班主任的設想中，他今天會把這六個紅點用刀連接起來，形成一個六芒星的圖案。
便是他說的，在慕琳身上刻下所謂神聖的痕跡。
他說，他一度放棄過慕琳。
因為她變胖了，皮膚松弛了，不符合他的資格。
但是戰翎大概能猜到。
那只是慕琳的一種自我保護意識。
她很清楚她無法撼動班主任，于是便改變自己。
她不在意形象。
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反擊。
即使很心酸。
後來戰翎幫慕琳減肥成功，班主任雖然知道“慕琳”好像發生了某種不得了的變化。
可是內心隐約的害怕沒有阻擋他的變态趣味。
反倒讓他興奮起來。
戰翎剛剛讀到慕琳這段記憶的時候，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對班主任仁慈了點。
至少應該再揍狠一些。
比如，應該把他全部的肋骨打斷，再一根根接起來。
比如，應該讓他體會剝離皮肉的痛苦，一遍一遍。
而不是像莽夫那樣，用拳頭去揍。
可是不得不承認，拳拳到肉的感覺，很釋放。
小男孩在電腦前瘋狂的給慕琳鼓掌，努着嘴，低頭把眼淚擦幹，他清正的少年音有些沙啞：
“宿主，晚上，讓大黑過來，把他剝光了吊在校門口吧。”
“如果只是打他一頓然後讓他在資料室躺一晚上，太便宜他了！”
戰翎同意至極，但是剛剛誰勸她說不要太過頭，應該用這個世界的規則給班主任制裁的。
“沒想到系統竟然還有莫須有的同情心。”
小男孩叉腰：
“我那是怕慕琳和恬恬手下沒個輕重真的把他打死了。”
“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怕什麽。”
戰翎幽幽道：
“慕琳和恬恬才多大力氣。”
“而且就算人死了，我也能把他弄活。”
只要身體還是完整的。
“但是确實有個問題。”
戰翎不知道這個世界應該怎麽處理這樣的人。
“你知道，這個世界，像他這樣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嗎？”
在星際時代，感謝她爹嚴厲無情的律法，這樣的人會一輩子被各種系統檢測，終生在監視中過活。
這也觸及到了小男孩的知識盲區。
“我查查。”
他現在可以聯絡到這個世界的網絡，甚至說，可以接管控制。
小男孩天真的以為：“應該會很慘吧。”
“不對。”
浏覽有關事件的信息，他的小眉頭皺起。
事情好像和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不行不行，我得去公安系統內部看看，公共網絡世界更新太快了。”
但是一個一個案例翻下來，小男孩的小拳頭又攥緊了。
右拳“砰。”的一聲砸在桌面，小男孩推開鍵盤：
“什麽鬼，這些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說。”
戰翎沒有什麽耐心，特別是對壞消息。
小男孩心裏充滿了無盡的憤懑。
“太慘了，那些女孩太慘了。”
“那些人渣，狼狽為奸，喪盡天良，怎麽死的不是他們！”
戰翎凝目：“有人死了？”
因為和江琉璃争奪高考形象大使的比試，慕琳和江琉璃都曠了半節晚自習，但是第一節晚自習大多是自習，所以對她們倆來說不算什麽。
可是她們各班上的同學都提着心，翹首以盼她們的凱旋。
慕琳的腳步聲才剛響起，她班上的同學便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擠眉弄眼。
“來了來了來了！”
她從後門走到前門，班上所有同學，三十多雙眼睛，透過窗戶，齊齊跟着她移動。
“報告。”
慕琳表情淡然。
班上同學急的要死，有覺得她輸了的，提前洩氣的趴倒在桌上。
有覺得她肯定贏了的，不然也不會這麽超然灑脫。
講臺上，生物老師笑了聲。
“進來。”
然後問慕琳：
“告訴同學們吧，結果怎麽樣？”
生物老師是個溫和斯文的老師，面皮白淨，體型适中，比他的實際年齡看起來年輕許多。
他不會用嚴苛的規則要求學生，但是學生們都知道，上他的課只要在課上好好聽講，一定沒問題。
他的課堂上，氣氛也很輕松。
老師都發話了，座位底下的學生瘋狂點頭，揪着腦袋聚精會神。
“對啊對啊，慕琳，結果是什麽？”
有同學怕她輸，還安慰道：
“沒事兒啊，贏了血賺，輸了不虧，反正之前幾年全是文科的。”
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慕琳展顏笑着，給出他們期盼的答案。
“我贏了。”
“哇！哦！吼！”
“我知道，我就知道！”
班上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喝彩聲。
與此相對的，是文科班的一陣唉聲嘆氣。
生物老師輕敲講臺，讓他們安靜下來。
“不要打擾別班同學的學習，安靜。”
班上同學挺聽他的話，慢慢安靜下來，但表情姿态還是很誇張，頗有想十八裏長街奔走相告的趨勢。
開心的像是他們自己贏了。
“做的很好，很棒。”
生物老師的誇獎讓人很舒心：
“回座位去吧，作業在黑板上。”
“嗯，謝謝老師。”
慕琳回到自己的座位。
等她坐下，恬恬終于敢悄悄朝她揮手。
慕琳朝她笑了笑。
恬恬一楞，差點又哭出來。
轉頭看向徐娜娜，徐娜娜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十分淡定的勸着周圍的同學：
“激動什麽啊，坐下，常規操作好不好。”
班上幾乎所有同學，臉上都洋溢着與有榮焉的喜悅。
慕琳在瞥過馮青夏的時候眼神稍頓了一下，但很快移開。
她們還有事情需要解決。
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戰翎知道，是時候和慕琳商量班主任的事情了。
她直接對慕琳說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他無聲無息的消失，并且不會牽扯到任何人身上。”
“我很想答應，但是不行。”
慕琳的頭腦很清醒。
“而且如果死能解決問題，那世界上就不會再有問題存在。”
慕琳的心聲充滿疲憊。
“你們知道前幾天隔壁市有個女孩被他們逼死了嗎？”
默了一瞬，戰翎和小男孩統一回答：“知道。”
小男孩剛剛查到的就是這件事。
慕琳不喜歡管閑事，但是幾乎什麽事情她都知道一些。
他們班的同學消息很靈通，她怎麽着都能聽到一兩耳朵。
“她堅持了将近大半年。”
“結果是她的信息在網上全部被曝光，她的任何作為都會被放大，被挑刺。”
“她前期很勇敢的。”
前期，慕琳聽到班上同學對那個女孩的态度是很佩服的。
“讓人感覺刀槍不入。”
“她的發聲和敘事很有條理，對網友的反擊很有力。”
“但是被指責的還是她。”
“加害者的信息被掩蓋的非常好。”
“她身為一個受害者，竟然還要讓別人理解，她是真的受傷了。”
“明明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實。”
“那些人偏要說，是她在引誘，她放蕩，她無恥。”
“為什麽只有她受傷，而不是別人。”
“肯定是她有問題。”
“別說了。”
戰翎用輕緩的治愈能量慢慢包裹住慕琳的靈魂。
“我們都知道之後的事情。”
之後的事情，無外乎是一個女孩的崩潰。
她的世界塌了，生命戛然而止，但是在網絡世界，只激起一點漣漪。
“嗯，但是我的重點是這個。”
慕琳覺得自己無比清醒。
“她前期得到的社會輿論至少能引起警察的關注。”
“我們需要利用這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