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別吓我！”

聞邈這回是真的帶上了哭腔，不過卻不是服軟，“你個王八蛋，不是斷了骨頭嗎！”

躲得那麽快！剛才所站的位置前方已經是死路，聞邈撲抓兩下就摸到了濕潤的土壁，立即貼上去，至少有個倚靠心裏沒那麽害怕。

辰天雖然也是看不見，但他會武功，感官比聞邈敏銳很多，能夠牢牢鎖定聞邈此時的動作，在一旁“看” 得笑了起來，“換一個。”

再次出聲提醒，他就不信了，今天一定要把這小狐貍的壞毛病給糾過來。

“換你個大頭鬼啊！有什麽直接說不行？” 聞邈背靠土壁，稍微有點底氣。

“別動！” 只聽辰天原本好整以暇的聲音忽然變調。

聞邈吓得繃直了身子，“怎、怎麽了？”

“有什麽東西在朝你那裏爬，就在牆上，你的右手邊。” 很認真很冷靜的聲音，不容置疑。

被這麽一說，聞邈好像真的覺得右手邊有什麽冷冰冰的東西在接近，這樣的地底下，出現什麽蛇蟲鼠蟻都不稀奇。

三、二、……

辰天在心裏倒數，還沒默念到一，聞邈就驚叫着脫離了身後的土壁，手舞足蹈地尋找着自己的“精神支柱”。

“啊啊啊啊啊，大混蛋、王八蛋、辰大爺、辰天、辰大哥、小天天！！！你在哪裏！！！”

辰天于黑暗中伸手，準确地将人攬入懷中，“再叫一次？”

被溫熱身軀抱緊的感覺太好了，聞邈終于明白，原來這混蛋是不滿意自己對他的稱呼，嘁，辰大爺就是大混蛋，小爺心裏怎麽叫你管的着？

不過，在這種“對方是唯一依靠”的陰險設定之下，聞小爺只有向惡勢力低頭，“小天~天？”

辰天皺眉，“前一個。”

“呃，辰、辰大哥~” 聞邈這次是真的惡寒了。

不過聽在辰天耳裏，這種無限嬌羞的呼喚非常令人滿意，“走吧。”

“走？” 聞邈從他懷裏掙紮出來，不過手還是緊緊抓着對方的，“不是沒路了？”

“剛才沒有，現在有了。”

“你玩我！”

“我是想玩你，不過現在條件不允許。”

不知道為什麽，在聞邈面前辰天就是個連他自己都不認識的大流氓，難道是因為彼此深入了解過？

辰天一把捏住聞邈丢過來要砸在他胸口的小拳拳，“沒玩你，方才你驚叫那一聲給我指了條路，所以還是要多謝你。”

他們一路過來雖然看不清周圍環境，但辰天能判斷出來這一段就是一條曾經的地脈，前方不知道什麽原因塌陷，地脈被阻斷。聞邈剛才嚎那一嗓子造成的回音意外地讓他大致聽出了土壁後面的結構。

水流聲是在土壁後面沒錯，而且其中有一處比較薄，薄到以他現在半殘廢的身子也能夠用內力震開。

辰天讓聞邈站在自己身後，引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間，當然，他之前就脫下外袍系在腰上，不至于再讓後面漏風，讓那小狐貍有揩油的機會。

手摸到土壁上之前确認好的位置，上下左右按壓着探了探，他可以直接揮刀破土，但這地底下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給活埋了，最終雙掌定在一處開始緩緩調動內勁。

聞邈站在後面抱着辰天的腰，只感覺随着他雙臂的動作，手下觸摸到的肌肉都在微微震動，心下嘆服，傳說中的內力，啧啧。

然而半晌過去，面前的土壁仍然紋絲不動，聞邈歪着頭，“辰、大哥，你是在冥想嗎？”

光抖肌肉不見做功啊！

辰天不答，又過了一會兒突然收手，把聞邈往後面撥了撥，“退開點。” 說完拔出長刀，刀尖緩緩刺入剛才的同一個位置，入土三寸左右時陡然發力。

聞邈就聽見那刀發出一陣奇異的嗡鳴聲，而土壁随着刀身震動竟然開始土崩瓦解！

但不是氣勢喧天地轟然倒塌，除了怪刀的聲音，就只有碎土簌簌落下的細微聲響，以他在地底下五感遲鈍的程度，能夠發現完全是因為随着碎土不斷掉落，對面竟然透過來微弱的光線！

“有光！” 聞邈激動地抓緊辰天側腰，感覺那一瞬間怪刀的嗡鳴聲明顯打了個顫。

幸好破壁的工程已經到了尾聲，随着聞邈興奮的聲音落地，二人面前已經破開一人高的豎洞，水聲更加清晰地傳來，對面不僅有光，還有一條水速不疾不徐，水面冒着熱氣的地下河從他們面前流過。

辰天拉着聞邈穿過豎洞，有了光亮整個世界都鮮活起來，這是一條地下河接近地面的出口處，他們站在一側河岸，左邊是黑黝黝的河水上游，右邊是一團亮光，因為明暗差異，看不到外面景象。

有了出路，二人不再遲疑，朝着明亮的一方快速走去。

沒走多久，洞口顏色開始從單一的白亮變得豐富起來，鳥雀鳴叫聲顯得無比親切可愛。

“這是後山。” 辰天第一時間判斷出方位。

聞邈長着嘴巴東張西望，仙境！

他們出來的地方在一處山谷，地下河淺淺地沖開一片石灘，在前方密林處拐彎消失不見，四周都是不可能出現在雍州這樣偏北地域的南國植物。

寬大碧綠的葉片層層疊疊，綠藤在布滿青苔的巨大樹幹上纏繞，一路蔓延至枝頭才垂下顏色豔麗的小花，密密實實的一片，宛如藤蔓與花朵交織的瀑布。

花叢間紛飛的彩蝶蜂鳥，翅膀在日光斜斜照射下閃爍着鱗光，顯得得有些不真實。

正在聞邈震撼于眼前美景之時，身邊的人忽地以長刀杵地，金石激撞發出铿锵一聲。聞邈轉臉這才發現辰天臉色慘白，牙關咬緊，一副痛苦難支的樣子。

“你沒事吧？” 聞邈趕緊将人扶着坐下，緩緩将他放平，一路走過來他還以為辰天已經靠着神功完全恢複了呢，沒想到現在看起來竟然如此虛弱。

辰天原本确實沒什麽，但剛才那土壁只是相對周圍較薄而已，要将之打穿，廢了他不少內勁，身上幾條骨頭本就沒長好，一番折騰這才加重了傷勢。

“讓我躺一會兒，後山地形複雜，你別走遠。” 說完不再出聲，閉目調息。

借着天光，聞邈仔細打量，辰天上身只有一件襯衣，外袍松垮垮圍在腰間，又破又髒，還混雜着黑紅血跡，簡直不能更狼狽。

他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生出要丢下他一個人逃跑的想法，兀自嘆口氣，認命的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終朝着岸邊叢生的寬葉植物走去，搞個大葉子找處山泉，給大混蛋喝點水也是好的。

那條地下河流出來的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雖然據說辰天的神功可以百毒不侵，但聞邈也不敢冒險拿河水喂他。既然落英山多熱泉，應該也有可以飲用的冷泉吧。

作者有話要說：

辰天：做你男人真累~

聞邈：要想不累，你趴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