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聞邈謹遵辰天不要走遠的指示,在附近的樹叢中循着水聲找尋。在接連放棄兩處仍然帶有氣味的熱泉泉眼之後,撥開眼前的一片綠植,聞邈驚喜地發現前方有個很小的積水潭,水面不像先前找到的那樣冒着熱氣,是冷泉!
用手掬起一捧輕輕品了一口,好甜!
聞邈頓時心花怒放,折騰這麽久,他早就口幹舌燥了,找到泉眼附近新鮮出|水的地方,不講究地埋頭下去就猛灌了幾口。
喝飽之後用葉子窩成的水瓢舀起一瓢将從自己下擺撕下來的白布浸濕再用大葉子包好,準備帶回去給辰天擦擦身上凝固的血,雖然已經結痂,但畢竟是傷口這種敏感的地方,他什麽都不懂,不敢亂用河裏的水。
收拾妥當,聞邈最後捧着滿滿一瓢泉水小心翼翼地準備起身回河岸那邊去,可是剛直起腰,餘光就瞄見方才泉眼那處有鮮亮的青色一閃而過。
聞邈眨眨眼,轉頭定睛一看,水裏竟然飄着一條很細的碎布,因為是青色的,跟積水潭底的青苔極其接近,要不是光線流轉被他餘光捕捉到,還真不會發現。
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怎麽會莫名出現碎布?聞邈再次蹲下,手指勾起碎布細細查看,他很确定剛才悶頭喝水的時候都沒有的。看布料竟然還是名貴的天青錦,怎麽撕成這樣了?
反常必有妖,聞邈狐疑地左顧右看,總覺得周圍突然就顯得幽幽的,還是趕快回到辰天身邊吧。
他甩掉手上的布條正要再次起身,就見那泉眼處不斷往上湧的水流裏竟然又冒出來一條,一模一樣的天青錦碎布!
原來是從泉眼裏出來的!但是,這怎麽可能?!
正想着,又有一條冒了出來,三條了,不可能是巧合,難道泉水上游的地方有人?還無聊到在撕布玩兒?
聞邈甩甩頭,收起心裏奇形怪狀的詭異揣測,這個時候正常的思維難道不應該是,這是有人在試圖通過泉水朝外界傳遞信息?需要這樣傳遞的信息,很大可能只有一個目的——求救!
有人被困在地下了,很可能跟他自己一樣是誤踩陷落到深坑的可憐人。
必須想辦法救人,聞邈捏緊拳頭如是想。說幹就幹,小心地将寬葉水瓢安置在泉邊,聞邈撩起衣擺系在腰間,開始在泉眼周圍查看。
除去他來的方向,左右兩邊都是茂密樹叢,唯有前方隐隐像是有路的樣子。
順着往前走,越深入,周圍植物被踩壓過的痕跡就越明顯,看樣子肯定不是動物能搞出來的,甚至遠遠不止一個人,似乎就在不久前有好一批人在附近來回走動過。
若是辰天在這裏就可以判斷出這些痕跡很新鮮,大概是一天之前留下的。
接着往前走,人踩出來的“路” 在一片懸崖下面分叉,一條蜿蜒朝着崖壁後面遠去,一條在懸崖正下方,末端被一堆新土掩埋。
聞邈擡頭一望,崖壁上有滑坡的痕跡,大概是前日下過雨,造成了土石滑脫将下面的小道淹沒。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有人被埋在下面了?
地下泉水走向很迷,這個位置離剛才出布條的泉眼不遠,若是有人在滑坡發生時恰好在那裏,被掩埋之後碰巧發現崖壁上有個曾經地下水脈留下的坑?嗯,綜合他跟辰天之前遇到的情況來看,完全有可能嘛!
走近之後聞邈心頭又湧起疑惑,滑坡現場的土堆上有很多雜亂腳印,如果事發之時被掩埋的人有同伴在場的話怎麽會不挖開救人就這麽走了?
那他到底要不要挖開來看看?若是真的有人,他可就算是勝造七級浮屠了。但眼前這一堆土,他赤手空拳怎麽挖?聞邈猶豫片刻,想到了辰天那柄刀。
求救的人既然能有時間撕布,也不着急這一時半會兒了,他出來已經很久,還是先把水給辰天帶回去,借了刀來慢慢刨土。
聞邈疾步跑回泉邊,誰知重新打了水站起來一轉身就瞥見一張青白的臉,當即被吓得直接将手裏的水全都潑了出去。
所謂覆水難收,驚吓過後定睛一看,原本就狼狽不堪不見血色的辰天臉上挂着水,雙眼醞釀着雷暴,噼裏啪啦地将聞邈牢牢攝住。
“你、你怎麽起來了?” 知道是自己離開太久的人因為心虛而聲如蚊蚋。
辰天立着不動,就這麽兇神惡煞地盯着聞邈,臉上的水也不擡手擦一下。
聞邈心裏咯噔咯噔跳個不停,雖然很想跟這人形風暴保持距離,但還是一刻不敢猶豫地走上前去扯起衣袖清理自己一時手殘覆出去的水,嘴上還極為煽情地承認錯誤。
“對不起啊,想着要找點水給你潤潤喉,一不小心就走遠了,我正要回去呢!你就來了……傷沒事了?怎麽随便亂走,還疼不疼?”
辰天眼裏的雷電似乎要消停了些,聞邈再接再厲,擦完臉上的水又扯開包着幹淨濕布的大葉子,“你看,這還準備拿回去給你擦擦身呢,嘿嘿~ 不過能動了是好事,正好,這裏的冷泉可甜了,我給你打!”
說着靈巧地竄回泉眼邊,重新用葉瓢打了新鮮泉水捧到辰天面前,谄媚的笑意堆了滿臉,心裏只求辰大爺快快消氣。
辰天盯着聞邈嘴角笑出的梨窩,眼裏的火光總算熄滅,伸手接過泉水就着喝了一口。
他在河邊運功療傷,一個周天之後睜眼竟然不見了人,都提醒過不讓走遠的,難道又是趁機逃跑?
心頭襲上怒意的同時又擔心聞邈是不是在林子裏遇到什麽危險,顧不得身體狀況就起來四處尋找,誰知人正悠哉地在泉邊嬉戲,見到他跟見到鬼似的,還被潑了一頭一臉。
不過小狐貍後續表現尚可,雖然真心有幾分很難說,但辰天覺得心裏舒坦了。
“怎麽這麽久?”
辰天總算出聲,聞邈小心肝安穩地落回原位,随即又湧起一絲竊喜,現在連刀帶苦力都有了!
“小天天你骨頭怎麽樣了?”
辰天剛好點的臉色又黑下來,這人怎麽教不會!“我小不小你不是試過了?”
聞邈臉上微微紅了一下,他在辰天面前臉皮已經是越來越厚,此時還能在心裏吐舌頭。
他發現辰天得了一種名叫非要別人喊他大哥的毛病,已經病入膏肓,不過現在還要有求于人,所以只能繼續笑着,“小天天是昵稱麽!不過辰大哥不喜歡,今後我就不叫了。”
作者有話要說:
辰天:竟敢趁我運功偷跑!
聞邈:冤枉啊!人家就是想給你找點水,喏,甜的!
辰天:噢?有你甜嗎?讓我來對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