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驚變
“程星，快走！”
嚴昊心中咯噔一聲，拉起嚴程星的小手，連馬車也顧不得坐，撒腿便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心中不祥的預感應驗了。
嚴昊的心中沉重無比，小臉陰沉的似乎要擰出水來，心中萬千念頭似滾滾長流般流過。
怎麽了，誰幹的，父母還好嗎，家還在嗎，說好的要一起吃飯呢
嚴昊猛一咬牙，将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致。
“哥，哥，慢點。”身背後傳來了嚴程星氣喘籲籲的聲音，要知道，嚴昊是煉體師，嚴程星可不是。她雖然是洪階武師，但是比起速度要比嚴昊差太多了，連火嬌兒的那位洪階五紋的兄長速度上都要略遜嚴昊一籌，更別說她了。
嚴昊趕緊停下，看着遠方的火光沖天，再回頭看看扶着柳腰喘氣的嚴程星，略一思索。
“程星，上來！”嚴昊轉過身，将将身子貼了過去，在少女的嬌呼聲中将嚴程星甩在了自己背上，旋即撒腿向着家的方向沖去。少女含苞待放的小胸脯緊緊壓在嚴昊的背上，感覺軟軟的，但嚴昊沒時間去細細感覺。
嚴程星微微一愣，小臉上浮出一抹桃紅，旋即嘴角抹過了一絲淺淺的笑容，雙臂環住嚴昊的脖子，用臉頰輕輕蹭了蹭嚴昊的肩膀。
千萬別出事啊
兄妹二人在心中悄悄祈禱。
這裏離家已經不是很遠了，不足一刻鐘的功夫，兄妹倆便趕回了家中。
“這”
嚴昊瞳孔放大，眼前的一幕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溫馨的，和睦的小家，那個無論何時都可以容納自己的不完美中透着完美的小屋，正淹沒在一片火海中，火光如同妖魔一般，扭着妖豔的舞姿，瘋狂的吞噬着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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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嚴昊眼睛都紅了，發瘋了似的沖進家中。
“爹，娘！”嚴昊不顧熊熊烈火，嘶吼道，被滾滾濃煙嗆得直咳嗽。一簇火苗掠過，擦着嚴昊的小臉飛了過去，将嚴昊的臉頰燙出了一條火泡。
“怎麽可能”
嚴昊楞楞出神，雙腿一軟，差點跪在了地上。
“不可能，他們一定在村裏！”
嚴昊眼中摸過一抹紅光，向着村子的方向飛奔而去。在路過嚴程星時，還不忘将她一起拉上。
“哥，你的臉”
細心地嚴程星注意到了嚴昊臉上的火泡，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擔憂。
“一定在村裏，一定在村裏！”
嚴昊完全沒聽見嚴程星的話，自顧自的低吼。
如果說，家中的一切恍若是地獄一般，那麽眼前的一切就是真真實實的地獄。
村中，同樣火光滔天。
到處都是慌忙逃跑的村民，很多人身上都裹着火焰，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還有些眼神惶恐，四處躲避，似乎在防備這什麽。向着被火焰籠罩的房子看去，模糊間可以看見幾具被燒成焦炭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狗蛋！”嚴昊環顧四周，看見了一旁連滾帶爬的向這邊跑來的一個孩童，一驚，趕緊沖向前去，扶起了那個孩子。
“小小昊？”狗蛋揉了揉眼睛，聲音頓時變得驚恐無比，“快跑！”
話音未落，嚴昊頓時感覺到臉上一熱，他木然地抹了把臉，将手伸在了自己面前，發現手上滿是鮮紅。
“血？”
嚴昊一怔，看向兒時的同伴，只見他的胸前露出了一只槍頭，在滴滴答答地滲血。再向身後看去，不知何時，狗蛋背後站着一個面色猙獰的士兵。
士兵滿臉獰笑，手中長槍挑起，兒時同伴的屍體也随之無力地脫離地面，摔向一旁，翻滾了幾圈不動了。鮮血從身上滾滾流出，染紅了一片大地，與遠處的火光連天構成了一幅末世之景。
“混賬！”嚴昊眼睛都發紅了，大吼着向那個殘忍的士兵沖去。
“為什麽！”嚴昊聲音嘶啞，“你們為什麽要殺他！”
“闊噪！”士兵冷笑，“順意而為而已，我還要殺你！”一邊說着，一邊将手裏的長槍舉起，向着嚴昊刺來。
嚴昊閃身躲過，心中一片悚然。在他揮動長槍時，他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紋”
“洪階武師？！”嚴昊起了一身冷汗，這家夥什麽來頭
他聽別人說過，軍中的士兵十有八九都只有荒階的修為，能到達洪階的人少之又少，一般都是軍官一類。而這随便一個士兵就是洪階？！
“小畜生倒有眼力。”士兵長槍速度不減反增，冷笑道。
嚴昊翻身躲過，反手一把抓住長槍，用力将其拽倒在地。又劈手奪下長槍，大吼一聲，長槍高高舉起，刺中了士兵的腹部。
無視掉士兵凄厲的怒號，嚴昊向遠望去，只見遠處一陣塵土翻滾，十幾位兵丁騎着高頭大馬向着這個方向趕來。
“哥！你沒事吧？”嚴程星從一旁趕了過來，小臉發白。剛才的一幕幕她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裏，“這到底是怎麽了？咱爹媽呢？”
“我也不知道啊”嚴昊咬牙，“程星，你快跑！”
“哥，你呢哥，小心！”嚴程星的話突然變成了尖叫。
嚴昊一愣，突然，只覺得後背一涼，旋即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從後背上傳出。嚴昊強忍疼痛，轉過身去，看見那個被刺傷的士兵喘着粗氣，用長槍當着拐杖，另一只手裏握着一把短刀，鮮血淋漓。
“小畜生，下輩子記好了，做事要幹淨利落！”士兵咧着嘴笑道。
就這麽一折騰，那叢士兵也圍了過來，兩個士兵上前，将受傷的兵救了回來。
嚴昊一只手捂着傷口，疼得直抽冷氣，鮮血從手指尖涓涓流出，将嚴昊的白衫染得一片血紅。但他沒時間去管這些，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一個人。
那個人一身青衣，有一種遺世獨立之感，與周圍一圈滿身铠甲的士兵顯得格格不入。
但不知為何，嚴昊從他的身上感到了一種極濃的威脅和厭惡感。那種厭惡感，恍若天成，就如同這兩人是幾世的宿敵一般。
青衣男子長衫飄飄，走到了嚴昊面前，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瞳孔靜靜地盯着嚴昊。
“是你傷的我的侍衛？”
“小宗主，那個賤農交給我們就行，何必讓您親自——”身後一個士兵急忙道，那個所謂的小宗主揮了揮手，士兵知趣的閉上了嘴。
“他殺了我的朋友！”嚴昊眼圈發紅，大聲喊道。
“他殺你們，天經地義，你們跪地等死就是，為何要反抗呢？”小宗主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天經地義？”嚴昊呆在了那裏。
“你們這些賤農，能死在聖心教的手下，祖孫三輩都該感到榮幸才對。所以——你去死吧。”
話音未落，小宗主手掌伸出，狠狠拍在了嚴昊的小腹上！
嚴昊頓覺天旋地轉，哇的一口血噴出，眼前逐漸變得模糊，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少女沖到了自己身邊，又似乎聽到了什麽，又仿佛沒有。他什麽也不知道了。
“你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粗犷的聲音突然響起，旋即嚴昊只覺得嘴被撬開，冰冷的液體被灌入嘴中。那個灌水的人技術一定不過關，嚴昊被嗆得直咳嗽。
“喂，老高，我們好容易救活一個，你想給嗆死嗎？”又傳來了一道悅耳的女聲，帶着幾分嗔怒。
“這是”
嚴昊緩緩起身，茫然地望着圍在自己身邊的一圈人。
那些人坐得橫七豎八，沒有多少規矩，地上兵器也是，被扔得七零八落的。有些人身上穿着滿是傷痕的軟甲，也有人套着硬邦邦的皮甲，更有光着個膀子，只穿了條短褲的壯漢。不過，所有的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特征，那就是要麽在腰間，要麽在手臂上，所有人的身上都系着一條紅布。
“你醒了？”從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少女，将水壺從老高手中奪過，遞給了嚴昊，“你睡了都快一天了。”
少女面容姣好，齊肩的長發被紮成了幹練的馬尾，一身軟甲将曼妙的身材顯示的淋漓盡致，給人一種英姿飒爽之感。
“你們等等，妹妹呢？程星，我妹妹呢？”嚴昊一個激靈，翻身站了起來，但後腰上傳來的疼痛頓時令他失去了平衡，一個跟頭摔在了地上，但他顧不上那麽多“村民們呢，我父母呢？”
周圍的人臉色都黯淡了不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少女。那個少女也在沉默，片刻之後，輕輕的道：“當我們接到消息趕到時，他們已經離開了。村裏只剩下你一個人活着了。”
“那我妹妹呢？程星去哪呢？”嚴昊忙不疊的問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有幾個人不自覺地看向了嚴昊的身後。
嚴昊順着目光緩緩回頭，看見了在不遠處躺在地面上的嚴程星，身上蓋着一個薄薄的白毯。
“什麽呀，原來在睡覺啊。”嚴昊松了一口氣，搖搖擺擺地向着嚴程星走去，蹲下身，向着閉着雙眼的程星的小臉上戳去。
“起來了，別睡了。”
人頭滾動。
嚴程星的頭竟滾向了一邊，露出了半截腔子，鮮血淋漓，脖頸邊緣乳黃色的脂肪翻向一邊，令人作嘔。
嚴昊甚至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呆呆的跪在那裏，好久，好久，都沒有過多的動作。
嚴程星死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最愛的妹妹，自己想要保護一輩子的妹妹，就這麽死了？
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這一定不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吼聲從嚴昊的胸膛中發出，穿破雲霄。不遠處一只大雁竟直直墜下，砸在了地上。
“誰幹的，誰幹的，誰幹的？！！！”怒吼一聲接着一聲，嚴昊瘋狂地用手捶着地面，鮮血伴随着碎石飛濺，嚴昊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但他毫無知覺。
四周的人想過來勸阻，但當看見嚴昊發紅的瞳孔時，卻無人敢上前。
終于，嚴昊緩緩停了下來，坐在嚴程星的屍體邊。将嚴程星的頭顱慢慢擺正，拉過白毯，緩緩蓋過了臉頰。
從此兄妹二人，生死兩別。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少女輕嘆，坐在了嚴昊旁邊，輕聲道，“妹妹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嚴昊木然，他甚至沒有去怪罪誰，因為他知道，這毫無意義可言。
“我們是革命軍，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推翻聖王朝，結束他的壓迫與統治。”少女介紹道，“襲擊你們的人，我們已經查清楚了，是聖王朝的護國大教——聖心教的騎士。但是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裏，我們依舊不知。”
“少年，這裏有二十兩銀子，你先拿着，向南方投奔吧。那邊是我們控制的區域，會安全很多。”少女說着，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來，遞了過去。
嚴昊沒有接，相反，他直勾勾地看向了那個少女：“我可以加入你們嗎？我也想要成為你們中的一員。”
“欸？”少女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嚴昊會說這麽一句話來“你才多大啊，十二有沒有啊。不行不行，你太小了，而且你也不是武師吧。”
“我是煉體師，掙斷了一道枷鎖的煉體師。”嚴昊木木的道，“放心，我不會拖你們後退。”
“這——”少女猶豫了，她有點做不了主。
“副将大人，有一小隊帝都士兵向這個方向趕來了！”少女剛想說話，一個士兵沖了過來，在她耳邊道。
“多少人？”少女十分鎮靜。
“不足十人。”
“好的，準備迎戰！”少女站起身，頓時恢複了英姿飒爽的一面，轉頭看向了嚴昊，“小弟弟你先別——哎，人呢？”
再看嚴昊，手中提着一把從地上撿來的長刀，向着帝都士兵的方向沖了過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太危險了，傷口會裂開的，你快回來！”少女急的大叫，一面示意革命軍跟上。
當他們趕到時，戰鬥早已結束，嚴昊的身上再無一處不是鮮紅，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具屍體，都斷了氣，看那樣嚴昊給每一具都補了不止一刀。
“我想加入你們，可以嗎？”嚴昊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