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鬥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還好遇到了山戶家的孩子,他也算是化險為夷了。
就是這兩個孩子穿着太過寒酸了,衣服又大又肥又不合身不說,還滿身的補丁破洞。
垂下目光,梁小鬥的視線落在個子稍矮的黃頭發孩子屁股上。
瞧那屁股正中,褲子上可不是就破了個大洞,家裏人大概怕孩子冷,還在破洞上塞了一團棉花。
走起路來,棉花一搖一擺,活脫脫像是個尾巴。
梁小鬥暗自嘆口氣:生活在這大山裏,确實不容易。
算了,他多住上兩天也不是不行。
農家求宿
跟着兩個孩子又彎彎繞繞走了好久,就在梁小鬥懷疑這兩個小家夥也迷路的時候,他們終于停了下來。
撐着路旁一棵粗壯的老樹,梁小鬥也顧不上驚嘆這樹雄偉壯碩,喘了口粗氣對着神态如常的小孩子們道:
“還沒到你們家嗎?再這樣走下去,我覺得我得拿出護照去辦簽證了。”
小孩子們不知道他口中的護照是什麽意思,絲毫不為所動地轉身看他,綠毛略有嫌棄地說道:
“沒多遠了,很快就到了,快走啊,你都成年了,體力怎麽這麽差。”
聞言,梁小鬥咬牙,深吸一口氣再次邁開腿,心中咕哝道:小毛孩子,一會兒不會有你們好果子吃的,看你家大人不打得你們屁股開花。
誰知他剛邁步走過這株老樹,腦袋裏突然嗡地一聲,巨大的聲響像是廟宇敲響洪鐘一般震蕩起來。
這一刻,山川河流青松翠柏仿佛都發出了一股神秘的聲音,彙成一道,鑽入梁小鬥的耳中。
那聲音悠遠靜谧,綿長厚重,細聽之下,又仿佛萬人絮語,嘈雜錯亂。
梁小鬥低哼一聲,捂住耳朵,踉跄幾步,失重般跌坐在草地上。
那兩個一直目不轉睛看着他的孩子見此,卻一下子蹦起來,驚呼道:
“沒錯,他是靈獸,真的是靈獸。”
“既然他能夠踏進靈谷,就肯定沒錯的,他是我們的夥伴。”
梁小鬥耳中嗡嗡作響,根本沒聽到這兩個孩子的話,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圍在了他的身旁,态度和剛才截然相反,熱情得像是兩只歡快的小狗。
“我說,你叫什麽名字,你有沒有事,能站起來嗎?”
“別擔心,第一次進靈谷都會這樣的,你還算好的,能力不行的,撞個鼻青臉腫都是常有的事情。”
梁小鬥半晌才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是體力不支摔倒後,一臉的懵逼。
兩個小孩子卻興奮不已,一左一右扯着他的手,就往家裏帶。
梁小鬥低頭,看着兩只細軟的小手一瞬間甚至在想,他們會不會推開家門大喊:
爸爸媽媽,你們看,我們撿到一只弱雞。
不知自己為何會腿軟眩暈的梁小鬥,羞憤難當,之後一路便不再言語。
他改變主意了,住個一晚,明天立刻離開。
兩個小孩子這次沒再拖拖拉拉,沒走多久,梁小鬥終于看見了他心心念念的目的地。
那是一戶占地頗廣的農家院落,光前庭就有半個山頭,稀稀疏疏的屋子散落置于半山腰,離着很遠便依稀能看出山野農家的韻味。
借着馬上要落山的晚霞,梁小鬥看到院子門外矗立碩大的石頭上,飄逸飛舞着兩個大字:靈谷。
梁小鬥:……看來這山戶還挺有情調的。
兩個孩子蹦蹦跳跳,牽着梁小鬥的手朝着木質大門走去。
還沒等靠近,突然間,不知從哪裏彈射出一個人,帶着一道又急又快的殘影,重重落在三人面前。
他落在地上,地面仿佛抖了三抖,梁小鬥下意識後退兩步。
黃毛小孩見此驚呼一聲:“啊,是牙哥哥!牙哥哥不要打我屁股!”
他說着,幾乎是本能地轉身就跑,一溜煙躲到了梁小鬥身後,嚴嚴實實地藏了起來。
綠毛小孩鎮定一點,原地沒動,但小腿卻忍不住顫了顫。
被稱呼為牙哥哥的孩子年紀要稍大一點,看起來大概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圓臉圓眼圓耳朵,比從年畫上跳下來的娃娃還要可愛。
就是他神情不善,瞪着兩個小孩子的圓眼睛,仿佛能冒出火來。
随後他視線一轉,瞪着梁小鬥:“你,什麽人?”
他的語氣讓梁小鬥微微皺眉,但想着今晚除了人家家裏別無他處可去,梁小鬥只好忍氣吞聲回答:
“我在山裏迷路了,恰巧遇到家裏的兩個孩子,便讓他們帶我回來,想着在您家裏打擾一晚。”
他覺得這是自己目前為止說過最客氣的話了,但是男孩面容反而更加難看起來。
他橫眉冷對,厲聲對兩個孩子喝道:“胡鬧!還不給我過來?誰讓你們随意把人放進來的?”
梁小鬥明顯感到抱着他大腿的孩子瑟瑟發抖,那個綠毛小子仗着膽子指着梁小鬥道:“牙哥,這個人是只靈獸,你看他的頭發,還有,我和阿哩是親眼看着他通過木槐橋的。”
圓臉男孩怒目圓睜,斥道:“少說廢話,信不信我掰折你們倆的腿?你們長腿是用來往外面跑的嗎?”
綠毛小子硬着頭皮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會的,牙哥是猴子,不會吃我們的腿,我不害怕。”
梁小鬥垂眸瞟了一眼他瑟瑟發抖的小短腿: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很誠實……
他擡眼針對上少年滿面怒容,心道:別說,還真有點像。
他觀察人家和猴子的相似度的同時,對方也在上下打量他。
梁小鬥清清嗓子,“小弟弟……”
“誰是你弟弟?”男孩面色不善道,“你是自己報上名來?還是讓我打得你跪地求饒後,再說?”
梁小鬥瞬間沉下臉,他深吸一口氣,說服自己:山裏人鮮少與外人接觸,性子怪異也是情有可原的。
壓下不悅,他冷臉道:“我一個旅人,不巧在山裏迷了路,只是想借住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就離開。”
他說着,目光投向後面的屋子裏,希望能有一個說得通話的大人出來。
男孩眼中懷疑更甚,盯着梁小鬥沉默不語。
抱着梁小鬥大腿的黃毛孩子小聲辯解:“牙哥哥,他真的是同類,木槐橋是山主大人親設的,絕不會有錯的。”
小孩子滿嘴莫名其妙的話和眼前這個少年對他不善的态度,使得梁小鬥為數不多的耐心即将消耗殆盡。
最壞不過是在叢林裏住一晚,以他梁小鬥逢兇化吉無往不利的本事,還能有什麽事?
士可殺不可辱,他梁小鬥什麽時候給別人裝過孫子?!
就在他打算轉身就走的時候,那個男孩突然道:“先進來再說。”
他說着走過來,一手一個将兩個孩子提了起來,夾在腋下。
梁小鬥盯着他怒不可遏的背影,沉默半晌,最後只得咬牙跟上。
他真是對這三個孩子的怪異行為感到無語,但梁小鬥在心裏說服自己,說不定只是因為孩子們鮮少與外界接觸而已,他們家裏的大人至少應該能夠溝通。
但很快,梁小鬥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在歪歪斜斜的茅草屋前,簡陋的院落裏,站在他面前的三個大人一字排開,看了後更加讓人絕望。
穿着暗紅長裙的年輕姑娘似是底氣不足,搖晃着瘦高的身子扯着兩個離家出走的孩子正在訓斥,旁邊圓臉少年躍躍欲試,仿佛伺機等待執行打屁股的命令。
紅衣姑娘身旁站着一個黑衣大漢,大漢高大壯碩,一眼掃過去,好像一堵黑炭牆。他幾乎也是灰黑的臉龐看不出表情,只能從那分外分明的一口大白牙上,猜測出他是在傻笑。
而此刻站在梁小鬥面前拄着拐杖的老翁,則發須皆白,垂下的眉毛胡子幾乎糊住了一整張臉。
從老人同樣看不清表情的臉上傳來顫顫巍巍的聲音:
“小夥子,你從哪裏來啊?”
梁小鬥在短短時間裏被這個問題問的腦仁生疼,他忍無可忍,覺得自己似乎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做錯誤的決定:“我從哪來這麽重要嗎?不過是借宿一晚,要是不歡迎就算了。”
他說着轉身要走,站在紅衣姑娘身旁的黃毛小孩,水靈靈的眼珠一轉,鼻翼微動,從亂糟糟泛黃的頭發中猛地彈出一對毛茸茸的短圓絨耳。
絨耳抖了抖,随後小孩子突然動了起來。小身子一竄就到了梁小鬥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你不要走!”
小孩子緊緊抱住梁小鬥的腿,瘦小的身板硌得梁小鬥大腿的肉生疼。
“他真的是我們的同伴。”黃毛小孩朝着家人大喊。
小孩還不等說下一句,那個被叫做牙哥的孩子已經一個健步上來,将人拎走了,并且二話不說,一巴掌拍在了黃毛的屁股上。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此刻目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