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嚴語仿佛沒看見他一樣。他還以為是嚴語鬧別扭,結果後來才發現竟然是真的沒看到,還有拍照的時候,嚴知文就差在嚴語面前轉悠了,可嚴語還是沒發現。從那個時候起,嚴知文才意識到他弟弟其實有點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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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嚴語正從應聘的公司出來,面試很成功,他明天就可以上班。手機提示音響起的時候,嚴語還有些期盼,可看到那條詐騙短信,心就更冷了,哥哥真的不管他了。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不該故意把鑰匙放在左邊的抽屜裏。

囚禁哥哥的這兩個月,嚴語過得很痛苦。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可腦子裏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關起來,把他關起來,不然他就會離開你,再也不回來了。”這個聲音從他第一次看見鐵鏈時就出現在他腦海裏,他跟着魔一般給哥哥下藥,把哥哥鎖起來。他和嚴知文在一起的時候還能控制自己,可當嚴知文一離開他的視線,他就會恐懼不安,不對的這是不對的,這種矛盾的情緒快把他給逼瘋了。

他打過自己好多次,可依舊不能解脫,他一邊把鑰匙放在左邊的抽屜裏,希望哥哥離開,一邊每天檢查鎖鏈,擔心哥哥掙脫。當他暈過去的時候,他知道他心上的鐵鏈終于要被解開了,一切都結束了。他把一切的選擇交給哥哥,無論是回應還是拒絕,他都有心理準備,只是他沒有想到哥哥竟然給出了另一個答案,他不但拒絕了自己,還連他們之間的兄弟關系也一同舍棄。

嚴知文不會不管弟弟,但嚴知文可以不管嚴語,嚴語人生中最重要的信念倒塌了。

嚴語把手機放回兜裏,走向一家飯館,一條鎖鏈可以毀了他們的兄弟情,但也可以把哥哥帶回他身邊,只是現在他需要把哥哥騙回來。一個積極生活的弟弟總比病态瘋狂的弟弟看上去更有安全感,也更讓人沒有戒心。他成功過第一次,就會成功第二次,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哥哥在外面不是過得很開心嗎?他會更開心的,很快。

嚴知文根本不知道弟弟的變化,他現在糾結一件事情,為什麽沒有短信回過來。收到詐騙短信,一查真有錢彙過來,不應該發個短信嘲諷一下騙子嗎?怎麽過了半個小時,還沒有動靜。嚴知文在短信界面點來點去,又核對了好幾遍賬號和手機號碼,沒有錯啊。

“老嚴,你過來搭把手。”門口傳來朋友邢樂的聲音。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嚴知文放下手機。

他這個朋友人如其名,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嚴知文和邢樂、邢悅兩兄弟一起合夥做生意,剛開始邢樂還有點幹勁,可幹了一年後就又恢複原樣了,幹一個月休息一個月。好在這生意本來就是嚴知文和邢悅在跑,邢樂只負責出錢,倒也沒什麽關系。到現在邢樂連裝樣子都不裝了,常年呆在家裏,倒是最近迷上釣魚後才經常出門,以前連買個生活用品都是網購的。

“我又不談戀愛不結婚,現在賺的錢夠我自己舒服了,我為什麽不早點開始舒服,不能浪費時間。”這是邢樂常年拿來嗆他哥哥的一句話。雖然邢樂嗆他哥哥一套一套的,但他其實特別害羞不敢跟人搭話,甚至連跟他哥的兒子說話都不好意思。“現在小孩子可麻煩了,我可不要跟他說話。”

除了他哥哥,邢樂最熟悉的人就是嚴知文,這是十二年的前後桌換來的熟悉。在學校裏,可以不和同桌發生交集,但前後桌之間卻不能避免。嚴知文記得小學時邢樂和他說的最多的話是:“試卷。”除了這句話,就是“橡皮,鉛筆。”其他的也就沒了,所以他被邢悅攔住時還有些納悶。

“出來,你自己跟他說。”邢悅一把抓出躲在後頭的邢樂,邢樂張開了口,但嚴知文并沒有聽到聲音。

“算了,我替他說,他說想和你做朋友。

從那天後,嚴知文就和邢樂當朋友當到了現在,雖然他也無數次為這個朋友煩惱過,因為邢樂他真的太害羞了。初中高中還有嚴知文當他的傳話筒,大學嚴知文就沒有辦法了。好在邢樂大學時竟然沒有發生任何問題,“學藝術又不需要說話,我畫的好就行了。”大概是平時憋得慌,一遇到嚴知文,邢樂話就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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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難盡啊。”邢樂接過嚴知文遞過來的毛巾,把身上的泥擦掉。

這還是嚴知文第一次聽到邢樂這麽說,不過他現在滿心記挂着短信的事情,“對了,我有事情問你,你幫我看看這個。”嚴知文把手機遞給邢樂。

“這不是詐騙短信嗎?你不會信了吧。”邢樂掃了一眼。

“那為什麽不回呢。”嚴知文嘀咕道。

“回什麽?”邢樂又仔細看了眼,發現發短信的竟然是嚴知文。“你不會吧,跟我哥說休息,其實背地裏在做電信詐騙,你缺錢我可以借你啊。”

“你想哪去了,待會跟你解釋。你先說假如收到詐騙短信,一查賬戶發現真有錢了,你會不會回個短信嘲諷一下騙子。”

邢樂走到嚴知文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嚴,你要是無聊了就去幫我哥,他前兩天還說太忙,想拉我去幹活。”

說起這事,嚴知文就覺得對不起邢悅,本來說好這幾天回去的,但出了之前那事,讓邢悅跑前跑後的,現在還要麻煩他一個人看着生意。

“你什麽時候回去啊?”邢樂又問道。

“我現在沒法回去,嚴語在跟我鬧脾氣,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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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都那麽大歲數了,鬧脾氣就鬧脾氣,你管他做什麽。”邢樂想起了自己,“你看我哥,別說現在了,我剛成年那會就不管我,我一直懷疑他想把我套麻袋揍一頓。”

“我和嚴語跟你和刑悅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你就是平時管的太多,你簡直把嚴語當兒子照顧。不,我哥都不這麽管兒子。”邢樂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他哥倒是這麽照顧他嫂子的。他嫂子一不高興,他哥就跑前跑後,那叫一個智商下線。“想想你前段時間怎麽說的,等到三十歲才找對象,等弟弟結婚了再說。像你們這種目的性明确的死弟控,都不是值得嫁的好人選。”

嚴知文被邢樂嗆得快沒話說,“那話就是拿來糊弄你嫂子的,你嫂子那麽熱情地組織相親,你剛說完不想結婚,我也接句不想結婚,這不是下了你嫂子的面子嗎?而且我不可能談戀愛不可能結婚的。”愛情對于嚴知文來說就是一個隔着通電的防護網的蘋果,網洞很大,他可以伸手去拿蘋果,但任何時刻他的手都可能觸電。那個蘋果的吸引力遠遠沒有達到讓他克服觸電恐懼的程度。

“為什麽?”邢樂第一次知道嚴知文竟然也有這個想法。

“那你為什麽?”嚴知文把問題丢了回去。

“我的原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因為和人說話太累了,去了解人更累。”

“那你當初和我搭話是因為了解我嗎?”嚴知文問道。

“不,因為你看上去特別能打。”邢樂和嚴知文上的初中風氣不是很好,邢樂知道他這種性格是最容易被欺淩的那種人,加上邢悅還不管他,他只能自力更生找個能抱大腿的。

跟邢樂做了那麽多年朋友,嚴知文一想就明白了,“假如當時我不搭理你怎麽辦?”

“不會的。我研究過了,你這個人雖然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其實是個喜歡充當保護者角色的家夥。”

嚴知文簡直沒話說,“當時才剛小學畢業,你都想的什麽複雜的東西。”

“所以不和人說話是有好處的,空餘下來的時間可以拿來思考。”邢樂覺得他這決定做的真值,“不過我當時不知道,你竟然練的是童子功,能一挑十的那種,我真是太機智了。”

嚴知文從小就跟着外公開始習武,本來嚴語也是一樣的,但那件事情發生後,外公就心灰意冷,嚴知文是因為已經練了那麽多年,不忍心他半途而廢,才繼續教導他。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了起來,嚴知文點開一看是天氣預報,“你幫我個忙吧?”

“什麽?”

“假裝詐騙人員打電話給嚴語,提醒他去查看賬戶。”

邢樂發現他剛才說了那麽久都白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你直接打電話跟他說你轉賬給他不就行了,你弟鬧別扭,你跟着鬧什麽別扭。”

“這麽說吧,我跟嚴語就跟你高三那會一樣,你在高考前夕離家出走,你哥想揍你又要等到高考結束,還要憋着一肚子火,心不甘情不願地給你送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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