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剛才整理床鋪的時候想起來這幾件衣服你帶回來都沒曬過,順手就拿出來了。”
“這樣啊。那你接着理吧。”離開`房間的時候嚴知文還留了句話,“待會不準用大衣堆滿了床,我沒地方睡這種借口。”
“好了,哥你趕緊回去。”嚴語關上門後,在床邊靜坐了十五分鐘,這段時間因為狀态比較好,他就把之前的藥物換成了這種睡眠軟糖,和哥哥睡的那幾天他連軟糖也沒有吃過,只是今天晚上……嚴語抱起床上的那一堆大衣,把頭埋在衣服裏,他不想再夢見那些了。
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嚴知文因為鼻塞從睡夢中醒來,他一伸手卻發現旁邊的紙巾竟然用完了,只好起來去衛生間拿紙。通了鼻子後,嚴知文順道拐去了卧室,本想站在外面聽一會聲音,卻發現卧室的門是虛掩着的。他輕輕地推開門,看見床頭的小燈亮着,嚴語正巧從床上下來。
“哥,我先去個廁所,怎麽了嗎?”
“沒事。”嚴知文又放心地躺了回去。
嚴語從廁所回來後跟嚴知文打了招呼:“哥,我繼續睡了。”
“睡吧。”嚴知文閉上了眼睛,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嚴知文不知道的是嚴語回到房間後并沒有回到床上,而是一個人坐在門的背後,他好想和剛才一樣打開門縫去偷看客廳,可是那樣哥哥會發現的。他不想讓哥哥再出現在那個夢境中了,去年那一個月沒有盡頭的夢境他實在受夠了。
嚴知文的感冒好得特別快,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舒坦兩天,嚴語就感冒了。
剛陪着弟弟打完吊瓶的嚴知文手裏才拿起水池裏的碗,一聽到房間裏有什麽動靜就放下了手裏的碗,匆匆沖了把手。嚴語這回病得有些嚴重,意識燒得不太清醒,也比之前更離不開他。
“哥,我醒了嗎?”嚴語死拽住嚴知文的手。
“醒了,醒了。”一開始嚴知文不知道回答什麽,說了一次沒醒,結果嚴語竟然開始扇自己巴掌。
嚴語抱緊嚴知文,眼淚不停地往外流:“哥,你不一樣的,我好怕,我好怕你也在夢裏,我就不知道我是不是醒着的。”
嚴知文拍着嚴語的後背,說道:“不會的,夢都是假的,醒了就好。”
“我疼,我好疼,哥,打醒我。”嚴語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開始說出:“媽,不要打我,針好疼!外公,爸,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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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知文拍着嚴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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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明明被關了一次,他們父親依舊會和母親繼續過下去的原因,也是第二次被囚禁的父親看到嚴知文的第一反應是驚恐的原因。_(:зゝ∠)_好像一直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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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嚴語安撫睡了後,嚴知文來到了陽臺,窗外的鞭炮一茬又一茬地響起,炸得房子都有微微的震感,可這聲音也比不過剛才嚴語的哭喊,“哥,我疼。”
“爸,你為什麽不和母親離婚呢?”在知道之前母親曾經瘋過一次後,嚴知文問道。
“為了你們兄弟。”
嚴知文想,他自己怎麽可以這麽蠢呢。
嚴語讀小學的時候外公還在,初高中那會又都是住宿的,寒暑假的時候嚴知文也一直在家裏,嚴知文一直以為嚴語是安全的。嚴知文又想起讨論邢樂那天嚴語的話,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他怎麽就沒有想過那個讨厭他的弟弟一反常态地黏着他是什麽原因。弟弟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放時想說什麽呢?是不是和今天一樣,想說:“哥哥,救我。”小時候那個連同桌越過“三八線”都要回家告狀的弟弟,為什麽什麽都不跟他說啊!
嚴語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了,他剛坐起來喝口水,卧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哥,你還沒睡啊?”嚴語已經恢複了清醒,也忘了他燒糊塗時候的事情。
“你要吃些什麽嗎?”
“哥,你怎麽了?”嚴語發覺哥哥的聲音有些奇怪,他打開了床頭的燈,“你哭了。”嚴語印象中哥哥最後一次哭還是他從家裏偷溜回外公家,哥哥以為他丢了的時候。哥哥一路哭到外公家,看見自己就緊緊抱住,鼻涕眼淚都抹在自己最喜歡的那件衣服上,後來哥哥就因為自己的告狀又被外公揍了。“發生什麽了嗎?”
嚴知文坐到床邊,拿起枕頭給嚴語靠着,看着嚴語披上衣服才開口:“做了個夢,夢見你被人打了,你哭喊着讓我去救你,我卻沒有聽到。”
“夢都是假的。”嚴語想起了那個一直困擾自己的夢境,早已失蹤的父親怎麽可能被母親關在那個小房子裏,母親怎麽可能會傷害自己。對了,還有去年那一個月裏的哥哥,哥哥怎麽會不要他,那就只是夢而已。
“對,夢都是假的。”嚴知文脫掉外套鑽進被窩,“晚上你陪我睡吧。”
“感冒會傳染的。”雖然嚴語真的很想哥哥留下來。
“沒事的,傳染給我你就好了。”嚴知文把嚴語抱在懷裏,就像小時候那樣,他坐在椅子上,弟弟坐在他腿上,把腦袋擱在弟弟的肩上,不管弟弟有多麽不樂意,唱着難聽的搖籃曲,說着:“弟弟,不要亂跑,乖乖睡覺。”
嚴語做了一個新的夢,夢裏的他終于不再出現在那個黑暗的小屋裏,也沒有可怕的鐵鏈聲、母親的哭泣聲和外公的斥責聲。
他躲在廚房的側門後面,看着他那個傻哥哥在四處找着他。“弟弟,藏好了沒有?”傻哥哥因為太傻了,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他,開始蹲在地上大哭:“弟弟,你又跑到哪裏去了。”
他就壞心眼地從側門跑出來,對着哥哥的屁股就是一腳,結果落了個空,還把腳扭到了。
哥哥傻笑着把自己背起來,自己摟着哥哥的脖子,咬着哥哥的臉,還打算待會去告狀。
自己小時候是不是太壞了,嚴語在嚴知文懷裏醒來時這麽想,想着想着嚴語在熟睡的嚴知文臉上留了個牙印。看着哥哥被咬醒時迷茫的眼神,嚴語想:“哥哥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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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的時候,嚴語的感冒就好得差不多了,而嚴知文也開始忙活新店開張的事情。等到新店步入正軌,嚴知文一看日歷,又是一年四月了。嚴知文去年并沒有把父親帶回來,而是讓他留在了那片青山裏。
清明節那天,嚴知文帶着嚴語去見了外公,他告訴外公他見到父親了,父親終于解脫了。
下山的時候,嚴語問了嚴知文一個問題:“哥,媽為什麽要讓我們把她的骨灰撒到海裏?”
“這樣她就能去世界各地了。”但是她永遠都找不到父親的,那片深山裏并沒有水源。
“去找父親嗎?”嚴語很少會提起父親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特別想提。
嚴知文止住了腳步,說:“嚴語,我找到父親了,就在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嚴語記不得父親是什麽模樣了,他能想起的只有夢裏那個模糊的黑影。家裏是有全家福的,但是被母親藏起來了,有次他找到時發現上面的父親被剪掉了。在他成年後倒是見到了那個碎片,被母親緊攥在手心,最後被一起撒入大海。
站在父親的墓碑前,嚴語問道:“哥,這麽多年他為什麽不回來?”
“他只是回不來,為了我們兄弟兩個。”嚴知文只說了這些,“嚴語,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我知道了。”
從那裏回來後,嚴語找到了那張被剪掉的全家福,用一張紙黏在底部,在空缺的那個位置上寫下了“父親”倆字,他們一家人終于齊了。
對于忙忙碌碌的人們來說,只要過完清明,那麽五一就不遠了。對于嚴知文來說,五一也意味着他們該搬家了。他和嚴語的東西早就搬了過去,就等着在選好的那天住進去了,只是那天邢悅因為和老婆的預産期撞上了所以不能過來,還有邢樂自從那則電話後就離開了小城,要不是偶爾會有幾個短信說自己去旅游了,嚴知文還以為他失蹤了。但是,旅游……嚴知文覺得這比邢樂失蹤了更細思極恐。
“我後天搬家,你要過來嗎?”嚴知文随手選了SIM卡2,把短信發過去後就起身去查看有沒遺漏的東西,反正邢樂一時半會也不會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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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是四五月,但窗外煩人的蟲鳴聲、不斷上升的溫度還有嚴語濕透了的上衣都在說着:“夏天來了!”嚴語小心地打開`房門,哥哥果然不在客廳,他快速地走到冰箱前面,拿起一根冰棍,拆開包裝,塞進嘴裏。
嚴語也知道他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