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4.43.1102

“師尊,你真的要保我一生無憂嗎?”夜無憂一陣天旋地轉,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看不清了, 耳邊萦繞着的,只有那一句話。

“無憂, 跟我回去, 往後我保你一生無憂。”

無憂無憂,誰能真正一生無憂?

就算我能一生無憂, 那麽你呢?

夜無憂緩緩起身,望着雙目緊閉,臉色死氣蔓延的白翊, 心亂如麻。

“如果他真心想殺你,你覺得你還能活到現在?”九殿下望着他,嘆息道:“無憂,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 你師尊, 他是真的是想保你一生無憂的。”

“是嗎?可惜, 他還是失敗了。”夜無憂只覺得自己連笑都不會了,全身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了一般。

到今天他才知道, 原來所有他曾經堅信的, 怨恨的,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信誓旦旦說為我好,将我蒙蔽鼓裏,打着為我好的名號欺騙我,保護我, 不讓我收到傷害,可是師尊,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我知道了真相,我會是如何的痛苦。

我不怕千難萬難,我只怕前方路上只留我一人,孤身前行。

“他真的……死了嗎?”夜無憂望着眼前了無生機的白翊,還是不能相信,在他記憶中,他的師尊無所不能,一身傲骨,高貴冷清,耀眼到無法令人直視。

“他真的死了。”

“不……他是白翊,怎麽可能死,你能救他對不對,你一定可以救他!”

九殿下眼中閃爍不定,有些話掩于唇角,有些話能說,而有些話不能說,起碼現在不能!

即使他确實有辦法能救活白翊。

掌門伏下身子,想伸手撫上白翊的身子,最終卻只是停在半空,良久才嘆息一聲,“你終于完成你想要的,你的立場我不予評判,同門一場,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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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将自己腰間系帶的玉墜放入了白翊懷中,只是在無人看見的懷中,那玉墜,寒光一閃而過。

執法長老将乾坤鼎放置原位,漫天中虛無的罩氣将整個天道籠罩其中,無數的妖修被這罩氣逼得不住後退,妖修漫天遍野如潮水般褪去,喧雜繁鬧的天道瞬間靜谧無聲。

突逢異變,有人虛空而來,一劍寒光,生生将那天穹中的罩氣撕裂開來,夜無憂只覺眼眸一凝,那人如同幻影一般閃身至身前,不過一瞬,再擡眼,已不見蹤影。

而白翊,亦如同那人一樣,消失在了原地。

夜無憂望着天穹,怒不可遏,“把我師尊放下!”

來者一襲寬大黑色衣袍,将身形全數隐匿在其中,抱着白翊,半空中居高臨下審視着衆人。

“放下?”那人一聲嗤笑,聲音莫名的陰冷,不過兩字,卻讓人如置身冰窖,“放下他?你是用什麽身份在跟我說放下?你知道他是誰,知道我是誰嗎?”

夜無憂才不會管他是誰,手中握着的斬淵劍發出陣陣顫鳴。

“我不管你是誰,把他放下!”

那人一聲冷笑,寬大的帽檐放下,那人掀開了帽檐,底下弟子一片嘩然失色,斜飛如鬓的雙眉,雙目似鷹鹫般銳利,讓人不敢輕易直視。

“這不是……”

“他怎麽和執劍長老長得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僅僅是這些弟子,就連執法長老也眉頭緊皺,掌門望着半空中的那人,嘆息道:“白家主別來無恙。”

“白家主?你是九天之上白家家主白珝?”執法長老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似乎頗為忌憚此人。

白珝微微一笑,道:“我還以為掌門當上了天道的掌門,便從此不認識我了,這些年,多謝掌門照看舍弟。”

說完,又将目光轉向夜無憂,道:“你就是白翊收的徒弟?”

夜無憂望着他,漆黑的眸中泛着陰冷的寒光,格外瘆人。

這就是前世真正殺我的那人?

望着前世的仇人,夜無憂體內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心底蔓延,瞬間,呼吸都不太順暢了。九殿下在一側看着夜無憂雙目通紅,暗道不好,搭上他的肩頭,一股真氣湧入他體內,在他耳邊輕聲道:“別亂來!”

夜無憂知道不能亂來,可看到師尊在他懷裏,如何能穩住自己心神。

“眼光也不怎麽樣。”白珝的話落在夜無憂耳中格外刺耳,夜無憂極力忍住想拔劍而起的沖動,道:“師尊已經死了,把他的身子還給我!”

“死了又如何,他是我白家的人,就算是死了,屍體也得入我白家的墳,更何況,只要我相救,死人也能活過來。”

夜無憂眼前一亮,“你能救他?”

“我是能救他,可是我為什麽要救他呢?”白珝望着懷中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白翊,一寸一寸,不放過分毫,“他曾經與我争過白家家主的位置,雖然是我親兄弟,可也是不死不休的仇敵,我為什麽要為自己平添一個威脅呢?”

“他從沒想過與你争家主之位。”

白珝斜眼瞟過,帶着一絲戲谑,“你怎麽知道?他和你說了?他說的你就信了?”

夜無憂啞然無語,曾經白翊說的話,他從未信過分毫,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浮出水面之際他才明白,以往白翊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他說他不想成仙,于是便在這九州千年。

白家家主之位于他而言,也抵不過天道的執劍長老。

因為他所想要的,想保護,看重的,一直都在九州。

“九殿下,你好呀,這些年別來無恙。”

九殿下望着白珝,不動神色垂眉道:“多謝你當年的恩情,本殿下永生難忘!”

“不用謝,我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白珝輕輕一笑,可任何人都能聽出這笑中的森寒,“說到謝,你要謝的,該是白翊才對,只可惜,沒機會了。”

白珝如今說什麽夜無憂都聽不進去了,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白珝,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道:“你要怎麽做才能救他?”

白珝饒有興趣的望着他,審視了片刻,“夜無憂,我在九天等你,如果你有機會能成仙,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我想要的,現在的你,還不夠資格來與我談條件。”

“白珝!”

夜無憂猛地将斬淵劍拔出,寒光凜冽,體內丹田的封印破碎,被壓抑的真氣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沖刷着每一寸肌膚,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開來,眼中金光爆射,頭腦一陣恍惚失神,在那片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東西,可又模模糊糊,看不太清。

執劍而上,劍尖直指白珝,九殿下還未來的及阻攔,便已瞧見夜無憂已到了白珝的跟前,白珝面對這殺氣漫天的劍氣,絲毫不懼,甚至于僅咫尺之遙時,還微微一笑,夜無憂的劍刺破那虛幻的身影,撲了個空。

在夜無憂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白珝已繞到了他的身後,掌心真氣逼人,這一掌若是打在夜無憂身上,非死即傷。

可白珝卻在靠近夜無憂之際身形頓住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對,皺眉,“咦——”

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飛速離了夜無憂十米外,望着他,嚴肅又認真,那骨子輕視的意味散去,仿佛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原來如此。”

望着白翊,又失聲大笑道:“我就說我這個神通廣大的弟弟從不會做什麽無用之事,原來如此,夜無憂,你很好,很好……”

夜無憂不懂他情緒為何轉變如此之快,九殿下在下望着白珝,拳心緊握,戒備着,唯恐他做出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比如說,帶走夜無憂。

九天之上的修道之士敢如此大張旗鼓出現在天道,不可能毫無防備,只身一人前來,這并非白珝的作風。

剎那間,無人說話,就連白珝,也暗自垂眉思索着。

這一趟下來九州,收獲實在太大,意料之外,竟還能遇着他夢寐以求的存在。

白珝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了,近乎炙熱的眼神望着夜無憂,幾乎是在看一件完美無瑕的東西,一件只屬于他的器物,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輕輕的,一字一句道:“夜無憂,你記住,若是想要你師尊的屍身,來九天找我,我在九天等着你。”

身形漸漸消失在原地,夜無憂心中猛地一頓,執劍撲上前去,卻只是撲了個空而已。

九天上的人若是來九州,基本無人可擋,夜無憂眼睜睜望着他将白翊的屍身帶走,卻也只是眼睜睜看着。

“白珝,你若是敢傷我師尊分毫,我絕不會放過你!”

他沒有那個能力,那個可以救活白翊并且打敗所有違抗他意志的人的能力。

可是什麽時候我才能上去九天,傲視所有人的能力呢?

掌門沉眉望着消失不見的白珝,秘密傳音給執法長老,執法長老聽後不過微微點頭,禦劍而上,不見了蹤影。

九殿下飛身上半空,将夜無憂帶下,望着一臉落寞的夜無憂,皺眉寬慰他,道:“無憂,你師尊的心血若是付諸東流,忍心嗎?”

夜無憂苦笑,嘴角卻溢出一抹鮮血,他身體上的痛,太痛了。

可是所有的痛,都來不及心中那抹痛的萬分之一。

“可是我……我的修為……”夜無憂難以啓齒,前世他好歹在白翊的調、教下差點渡劫成仙,可如今,他的修為還不到築基。

“你其實不用在乎你的修為,精神力,才是你的根本。”

“我可以嗎?”我身邊再無依靠,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了。

“你師尊一直都很相信你。”九殿下扳過他的臉,稚嫩青澀的臉色盡是懼色,九殿下眼神一滞,問道:“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我害怕……我就是長生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血淚催更】姑娘送的地雷嗷~

抱歉抱歉,這幾天從上海回到長沙,先是在上海找人續租房子,回到長沙後一直在找房子,所以斷了幾天,抱歉抱歉……但是沒有有要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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