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口

窗外天色黑浸, 陶思眠關了燈, 昏暗的飯廳內,飯菜擺了一桌,中間放着個小巧的翻糖蛋糕, 幾星燭光搖曳在上。

陶思眠放在身側的手握了握, 輕聲道:“你暑假生日我記得, 想說生日快樂但沒說, 爺爺說生日快樂不能在生日之後說不好, 會折福, ”陶思眠頓了頓,“那就天天快樂。”

陶思眠望着黎嘉洲, 那幾星燭光好像在他眼裏。

黎嘉洲望着陶思眠, 然後,在她眸中的亮色裏看到了自己。

他能為了抱她一下胡說八道自己的生日, 她也能在他胡說八道的一天裏, 認真給他點一個蛋糕。

這個瞬間, 黎嘉洲好像忽然明白了起誓的含義,無論貧窮和富貴, 無論健康或疾病。

黎嘉洲沒說話,陶思眠等他。

良久。

黎嘉洲笑了:“可以許願嗎?”

陶思眠很有底線:“不可以。”

黎嘉洲:“陶思眠, 我是獅子座。”

陶思眠呼氣,吸氣,心跳亂得好像忘了怎麽呼吸:“所以呢?”

黎嘉洲狀似無意:“獅子座很寵女朋友。”

陶思眠:“許意菱說寵女朋友的是天蠍。”

黎嘉洲眼神專注地看着她,唇邊笑意溫柔。

他想去牽陶思眠:“這個不重要, ”低緩較真地說,“如果女朋友是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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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思眠驀地按住黎嘉洲的手:“你別說了,我只是想給你一個禮物,現在緊張得要命……”

陶思眠眼睫垂着,羽翼般撲閃撲朔。

黎嘉洲視線略過她的眉,她的眼,落在她唇間。

她好像永遠不知道男生的自制力有多差,他不算個善良的人,可還是放過了她。

“那你得一直握着我的手吃飯。”黎嘉洲語氣分外無辜。

陶思眠胸口一窒:“黎嘉洲你別得寸進尺!”

黎嘉洲故意癟嘴:“我剛剛差點被你趕出家門超可憐,我戒糖好一段時間,看到蛋糕想說點什麽還被你打斷,陶思眠,”黎嘉洲道,“現在是社會主義社會,人民當家做主,你不能這麽……”

陶思眠服了他,深呼吸:“好。”

黎嘉洲睨着她,臉上藏不住的笑。

兩個人都很執拗,一個說得出,一個便做得出,當真是牽着手在吃飯。

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陶思眠手本來偏涼,被他握着,掌心好像潤濕了一層薄汗。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他也可以觸碰到她細膩的皮膚。

他偶爾會收着五指捏她一下,陶思眠怕麻煩,不想節外生枝,也便裝作不知道,可她越是不知道,黎嘉洲越是膽大妄為捏住不放。

好幾次陶思眠低喝“黎嘉洲”,黎嘉洲給她夾菜,神情格外無害:“怎麽了?”

黎嘉洲長了張生動而美好的臉,陶思眠想生氣,生不出來,耳根子紅紅燙燙的。

黎嘉洲偶爾直勾勾盯着她,她就像學齡前兒童一樣,不會咀嚼,喝湯的聲音都很小。

她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正要擡手拂,黎嘉洲先她一步探手幫她勾至耳後,手指順着她耳廓的形狀微微停留:“不用分開。”

陶思眠渾身熱熱的,好像蹿了道氣流,快炸掉。

兩個人磨磨蹭蹭地吃頓晚飯吃了兩小時。

飯後,陶思眠把碗放進洗碗機:“我本來以為我永遠不會碰這個東西,結果你做了一周早飯,我現在用得超熟練。”

黎嘉洲倚在門旁,懶眼含笑:“小朋友很厲害。”

陶思眠合上洗碗機箱門,平靜地回身,跳起來,重重踩他一腳。

黎嘉洲配合地“哇哇哇”:“好痛。”

陶思眠趕緊下去:“我很重嗎?”

黎嘉洲笑着把小姑娘摟到懷裏:“不重,很輕,輕飄飄的,比羽毛還輕。”

陶思眠不信:“什麽鬼話——”

陶思眠話還沒說完,黎嘉洲倏地将她打橫抱起,陶思眠“啊”地輕喚下意識勾住他脖子,黎嘉洲蹬蹬蹬一口氣将她抱上二樓,将她以逼仄的姿态锢在沙發上,但不敢看她。

黎嘉洲調整呼吸。

陶思眠細軟的喉嚨滾了又滾:“你是不是有病……”

黎嘉洲:“實踐出真知。”

陶思眠聽他呼吸由重變輕,偏頭輕輕笑了一下。

陶思眠窩在沙發上,一直等他休息好了,才開口:“我們以後好好的吧,有什麽你直接問我,我有什麽也會直接問你,別作妖。”

黎嘉洲:“好。”

陶思眠:“爺爺說鄰居相處不好會很難過。”

黎嘉洲:“好。”

陶思眠:“嗯。”

黎嘉洲想到什麽:“那我需要什麽時候去交電費嗎?”

“看你有空,”陶思眠善良,“只要你不打擾我就好。”

黎嘉洲別過頭:“好。”

陶思眠朝他伸出小指。

黎嘉洲一邊說着“你幼不幼稚”,一邊還是勾了上去。

勾罷,黎嘉洲率先起身回房:“晚安。”

陶思眠:“雖然不睡,還是晚安。”

那堵牆還是隔在兩人中間。

陶思眠知道的是,剛剛黎嘉洲抱自己上樓後,有些反常。

陶思眠不知道的是,黎嘉洲強撐淡定回房之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去了洗手間,他胡亂扒拉掉身上的衣服,冷水兜頭澆下,可還是覺得心口再燒,緩和不了。

黎嘉洲反複告訴自己耐心一點,再耐心一點,那是他放在心尖尖的小姑娘,可回想當時的感覺,回想她小指撓過他喉結若有若無那一下,黎嘉洲幾乎全身發麻。他修整的五指扣在牆上,冷水順着分明的肌肉輪廓緩緩朝下,彙滴成流,落在濕漉漉的地板上。

他在做什麽啊?

他應該不忙了吧。

叫他不打擾他就真的不打擾啊。

陶思眠早早洗了澡,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思前想後,最後點開和黎嘉洲的對話框,發了語音。

【忘了給你說,我發現北門外面有家新開的牛肉湯超好喝,明早你可以不用做早飯,點他家外賣。】

【如果我們都起來了可以過去喝。】

【但我下周課很多,應該很忙,這周末我就想休息一下。】

【那我們明早再看吧。】

……

陶思眠是躺在床上說的,尾音沙啞延長,裹着她自己可能都不曾察覺的勾引。

黎嘉洲聽着只覺得很煩,煩得有點想收拾她。

【如果你像成年人一樣睡不着的話,那我可以過來和你一起做點成年人做的事。】

陶思眠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黎嘉洲懶散低徊的笑眼,尤其末了還有半截輕挑的笑音,聽得陶思眠循環好幾次但不敢回複,眨巴着眼睛默默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大抵察覺到自己态度略兇,黎嘉洲軟了口氣。

【乖,早睡,晚安。】

好像還是很兇,他又補了個愛心的表情。

貨真價實的表情愛心。

陶思眠用手指戳了戳,嘟囔:“他好土啊。”

她掖了掖被角,臉上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

很多學校秋天都有運動會,陶思眠前兩年連開幕式都沒去過,沒想到大三了,反而因為肩上扛着個校刊,頻頻和其他社團開運動會前的采訪安排讨論會。

傅闊林研究室就在行政樓旁邊,偶爾黎嘉洲會等陶思眠一起走,偶爾陶思眠先結束會議就去等黎嘉洲。

不少熟識的同學看到兩人在學校并排趕螞蟻會“啧啧”兩聲。

陶思眠清清嗓子,黎嘉洲解釋:“住得近。”

大家笑而不語。

回到家後,仍舊是一起吃飯,黎嘉洲做,陶思眠把碗塞進洗碗機。

黎嘉洲時不時捏捏她的臉,時不時撓撓她的腰,陶思眠覺得自己不矯情,有大局觀,為了和平,她選擇忍耐,偶爾忍無可忍一兩聲呵斥都帶着嬌氣。

兩人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好像又有很多東西,在不知不覺間有了變化。

比如教授在課堂上講個笑話,陶思眠很自然地分享給黎嘉洲。

比如前面有個同學穿了件浮誇的熒光綠衣服,陶思眠告誡黎嘉洲下次他再惹她她就買給他讓他穿出去示衆。

黎嘉洲回複說:我喜歡灰色,185的碼。

陶思眠:???

黎嘉洲:重點難道不是你要給我買衣服嗎?

陶思眠憤然按滅手機屏幕。

下課後,很多人找陶思眠借筆記,陶思眠淡道:“我待會兒傳到群裏。”

大家千恩萬謝。

王潇在教室另一邊哼個輕音:“被傅闊林團隊踢出去的人拽什麽拽啊。”

另一個同學小聲說:“好像是陶思眠自己退出的。”

王潇聳肩,另一個同學收了聲音。

陶思眠搬出寝室後,原寝室只剩王潇和裴欣怡,照理說她們的感情會好起來,但每次有共同的課,裴欣怡還是喜歡坐陶思眠身邊,下課和陶思眠走。

王潇和同伴從右邊出教室門,裴欣怡和陶思眠從左邊走。

裴欣怡說:“王潇好像進了周識理團隊,每天回寝室都是周教授這樣,周教授那樣,不過我就奇怪了,”裴欣怡沒想通,“周識理上學期亂打分被舉報,暑假和傅教授抄襲鬧得轟轟烈烈,結果打亂分就出個通報批評,抄襲的事忽然就沒了風聲。”

“很多事情背後牽扯着很多利益關系,”陶思眠沒多說,“你暑假去玩得怎麽樣?”

說話間,兩人到了校門口的簡餐店。

陶思眠和裴欣怡快速點了常吃的幾個菜,裴欣怡把菜單還給服務員,“玩還好,就是看人,不過遇到一件很長見識的事。”

裴欣怡左右看看,見沒人,依然壓低聲音對陶思眠道:“你還記得聶珊珊嗎,就舞蹈團那個,懷孕了要堕胎男朋友不管,她分手,堕完之後又複合,我們上次還碰到過她和她男朋友。”

陶思眠遞了個疑問的眼神。

裴欣怡道:“我這次回家,我媽讓我不要跟聶珊珊再往來,我問我媽為什麽,”裴欣怡說,“竟然是聶珊珊男朋友媽媽給我媽說聶珊珊懷過孕堕過胎行為不檢點。”

裴欣怡氣道:“當時我就沒想通,我給我媽說,聶珊珊當時懷的也是她男朋友的孩子啊,她男朋友家裏有好幾家商鋪不缺錢不給聶珊珊錢就算了,人聶珊珊借錢把胎堕完了,她男朋友媽媽還罵聶珊珊不檢點?結果我媽當時臉色一沉,問我是不是借錢給聶珊珊了。”

裴欣怡說:“我把這事給聶珊珊說了,結果聶珊珊還不分手,還說什麽她男朋友媽媽是不好,但她男朋友對她很好,可渣男要對她不好還怎麽讓她死心塌地将來又渣她,”裴欣怡嘆氣,“我無話可說。”

陶思眠不知想到什麽,若有若無問:“如果你知道一個人可能喜歡你,他尊重你的感受特別乖乖巧巧安分守己地不進也不退,你回避他表白但也沒拒絕他的接觸,算渣嗎?”

裴欣怡認真道:“分情況,如果你和其他男生沒接觸,他是唯一一個,那就不算,如果他在對你好的同時對很多女生好,那也不算,如果他僅僅對你一個但你養着很多個備胎,那就算……诶不對啊,”裴欣怡說着說着發現了什麽,“你現在是不是住在黎嘉洲對門?”

陶思眠輕咳一聲表示默認。

裴欣怡八卦地挑眉:“所以說的是你還是他,不然我去你家看看,然後你假裝有客人去對面敲敲門借個什麽看他方不方便……”

“不方便。”陶思眠三個字幹脆又果斷。

裴欣怡撇撇嘴,嫌棄她:“不解風情。”

陶思眠臉上一派淡然,眼神卻是心虛地飄在窗外。

鬼知道他現在衣服都是在他家洗,尤其貼身的。

陶思眠強迫症地把自己的晾在角落,他也強迫症地把自己的晾在她旁邊,黑色和薄透粉色的視覺沖擊很大,陶思眠在客廳裏咳啊咳,咳得心髒都要出來了。

偏偏黎嘉洲從陽臺進來,關好落地窗,故作不知地關心:“寶貝兒感冒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熬點川貝雪梨湯……”

陶思眠卷起手裏的雜志反手朝他身上砸,砸了起身上樓。

黎嘉洲眼疾手快接住,無比慶幸:“幸好砸我身上了,要是砸碎了你喜歡的花瓶,你得多心疼……”

陶思眠腳步一頓,深深提氣。

不能和流氓計較,你越計較他越來勁。

————

飯後,裴欣怡約陶思眠去聽講座,陶思眠搖手:“今天周五,我要去找我弟。”

裴欣怡只得作罷。

南一中高三周五下午上兩節課就放假。

說來也奇怪,陶然第一次來陶思眠這邊表現出了極大興趣,但在第二周、第三周,他都沒過來。

陶二嬸和陶思眠通過一個漫長的電話,大意是陶二嬸知道陶思眠耳根軟,但麻煩一定要對陶然嚴格,陶然叛逆期,她和陶二叔說的話陶然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此外還要看看他有沒有買什麽東西,買點

陶思眠本來覺得男孩子打打游戲沒什麽,收心了就好了,但看到陶然連續兩次周考退步,也對陶然的學習上了心。

陶思眠和裴欣怡吃過飯後,陶思眠去看了趟心理醫生,再出來時,天色向晚,她心情平和。

司機早早等在外面,陶思眠朝他輕颔首,上車後,她甚至還反常地把車窗搖了下來,想聽聽外面世界熱鬧的聲音,然後電話撥給陶然。

陶然接得很快,背景音嘈雜。

“你在哪?”陶思眠問。

陶然:“在外面。”

陶思眠:“怎麽這麽吵?”

陶然:“在吃飯的地方。”

陶思眠:“你之前說下周要過來,怎麽第三周了還沒過來。”

陶然:“我有自己的安排,是不是我媽給你說了什麽,她真的好煩,一天到晚就知道念念念,道理大家都懂不是,姐你要是和她一樣,那我就和你沒什麽話可說了。”

陶思眠蹙了蹙眉,挂了電話。

醫院到交大不遠,十幾分鐘就到。

陶思眠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握着手機轉了會,又撥給黎嘉洲。

對方同樣很嘈雜。

陶思眠問:“今晚你要回來吃飯嗎?我弟又不過來,還是你們研究室這周五又比較忙。”

黎嘉洲似是起身走了一段,安靜一點:“應該不能馬上回來,但可以陪你吃宵夜,或者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我可以給你買回來。”

陶思眠:“你在研究室嗎現在?”

黎嘉洲頓了一下:“沒,但在外面見一個合作方……”

黎嘉洲口氣尤為正經,奈何陶思眠以前去過的網吧比黎嘉洲吃過的米還多,她尤為敏感地聽到一聲“068已上機”,她甚至能從機械女音的間隔裏分辨出是哪一家網吧。

陶思眠嘴邊勾起一抹微笑,聲音忽然軟道:“好噢,那你忙,晚上回來給我帶東門的綠豆糕就好。”

黎嘉洲心口被這軟音搔得直舒服,也明白她沒有生氣,樂呵呵回了位置。

而車內,陶思眠挂斷電話,臉上笑意瞬間消失,她對司機道:“前面路口停一下。”

銀河網吧在交大背街,有上下三層。

玻璃簾內,煙味伴着罵聲、鼠标鍵盤聲、外放的游戲音充斥着整個空間。

服務員小妹不認識陶思眠,陶思眠直接去了二樓找老板。

老板看到陶思眠,喲呵一聲:“陶總。”

陶思眠:“幫我看一下黎嘉洲在哪臺機。”

老板:“這不合規定……”

陶思眠:“我只是懶得一家一家找,”她壓了個眼神,“還是說要我打舉報電話投訴您這允許未成年上網……”

您未成年的時候不就來我這嗎?

老板啞巴吞黃連,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悻悻摸一把鼻子:“055。”

陶思眠道謝。

二樓邊上有幾排雙人小卡座。

黎嘉洲靠走廊,陶然靠窗。

陶然:“你守住啊,我從左邊繞他們。”

黎嘉洲:“不然我直接扔手-雷。”

陶然:“炸不死。”

黎嘉洲:“可手-雷官方數據上傷害能到100,而且彈道的下墜誤差在5毫米以內,爆破直徑可以到五米……”

陶然:“我是全服前五百,KID都說我操作好。”

黎嘉洲:“聽你的。”

陶然見黎嘉洲答得很快,好奇道:“你和我姐誰比較管事有話語權啊。”

黎嘉洲順口:“當然是我……”

陶思眠雙手環胸倚在黎嘉洲桌旁,黎嘉洲沒了聲音。

陶然偏過頭:“你到底……”

陶然也沒了聲音。

黎嘉洲椅子朝後退一點,有些緊張:“七七……”

陶思眠居高臨下望着黎嘉洲,淡笑:“合作方?”

不待黎嘉洲說話,陶思眠又道:“這兩周周五都在這?裹着陶然打游戲?”

黎嘉洲剛要開口,陶思眠視線又落在陶然身上:“新買了帽子。”

陶然手上還在點鼠标:“姐夫買的。”

陶思眠一噎,面上仍笑:“書包也新的。”

陶然:“姐夫買的。”

陶思眠視線落在陶然手上:“還有表。”

陶然吞了吞口水:“姐夫買的。”手松開了鼠标。

陶思眠問陶然:“所以你這兩周都和他在一起……”

黎嘉洲和陶然這把是和隔壁卡座的在一起開黑,陶思眠話還沒說完,黎嘉洲和陶然開着的這局游戲顯示結束。

隔壁男生空唾一口:“媽的菜雞,玩不過就喊女朋友來叫你回家嗎!”

陶然騰地站起來:“你他媽說誰呢!”

男生嗤笑:“說你姐夫。他媽不會玩就不要瞎湊熱鬧……”

陶思眠穿的真絲襯衫修身褲,頭發松松在腦後挽了個卷,露出來的皮膚白得發光,氣質又素又仙。

網吧鮮少來這樣的妹子,男生說話本就有點炫耀顯擺的意思,陶思眠沒接話,一言不發坐在黎嘉洲身邊,直接撈過黎嘉洲鼠标在隊伍準備裏幫黎嘉洲點了開始。

隔壁男生笑:“妹紙這是要哥哥帶你一把嗎?”

陶思眠輕輕柔柔的:“你架勢确實讓我害怕。”

黎嘉洲不敢說話,陶然看姐姐臉色,跟着點了開始。

隔壁男生說:“妹紙看我carry你……”

隔壁男生話還沒說完,陶思眠操縱的黎嘉洲賬號已經跳了一個擊殺,隔壁男生目瞪口呆,陶思眠動作沒有絲毫減慢。

陶思眠打路人匹配就和打笨拙的機器人沒兩樣,她在前面瘋狂屠戮,陶然和隔壁男生跟在她後面美滋滋舔包。

隔壁男生已經從“美女誤打誤撞嗎”變成“我去大佬帶帶我”“美女待會兒加個好友行不行”“媽呀一打三竟然打過了我剛剛本來想幫你的”……

眼看着游戲剩餘人數越來越少,隔壁男生樂道:“這把穩了……”

他跟着陶思眠剛跑到一個高地,陶思眠甩手一個雷炸死他。

隔壁男生反應不過來又不敢得罪:“大佬你這是……”

陶思眠鼠标一推,終于說了游戲開局以來第一句話:“你他媽剛剛罵誰菜呢。”

陶然“我擦”一聲:“老姐帥的。”

隔壁男生說不出話。

陶思眠拿鼠标時,黎嘉洲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看她帶別人玩游戲,他夾在中間心裏說不出的酸味,可最後小姑娘擡手炸人,輕飄一句話,黎嘉洲只覺得自己心裏像有個小人在放煙花。

她這哪是罵人,她這分明是護短,她在意自己,聽不得別人說自己……

黎嘉洲滿眼溫柔蕩漾正要叫陶思眠。

陶思眠臉上神色斂得一幹二淨,她起身的同時,順手就提了某人衣領:“黎嘉洲你給我出來。”

剛剛陶思眠開游戲就有不少人打量,這廂,大家更是把視線投了過來。

黎嘉洲怕用力氣不敢拂她,他比小姑娘高出一大截卻被小姑娘牽着走。

黎嘉洲一邊走一邊別扭掙紮:“七七,你別這樣,我很沒有面子……”

陶思眠走着走着停下腳步,面無表情松開他:“那你拎我衣領。”

黎嘉洲沉默,陶思眠沉默。

兩人沉默僵持幾秒,黎嘉洲偷偷瞄陶思眠幾眼,喉嚨滾了滾,然後頂着各式各樣的目光默默把自己衣領重新塞回陶思眠手裏,小聲地:“拎吧,你拎吧……”

可千萬別生氣。

就因為兩人有身高差,甚至,他還為了方便她拽自己,微微彎了點身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陶然:學個新詞,慫狗如黎,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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