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裴東海竟然是邵欣欣的親叔叔?!

聶左拿着酒杯的手隐隐一僵,眸中射出的光也有一瞬的陰翳。但只是一瞬間而已,随後那抹陰翳便被淡然掩蓋,他波瀾不驚地對邵欣欣說:“怪不得你不喜歡趙宗生,一山容不下二虎,原來你們兩家是對頭。”

她不置可否,如果那些積怨果真能用這麽句話一筆帶過就好了。不知想到什麽,邵欣欣微醺的臉頰随之沉了沉,又給自己斟上杯酒,她朝聶左舉了舉杯,“生意上的事兒我不懂,不提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幹了這杯!”說完,她豪氣地一仰脖。

聶左跟她碰碰杯,同樣一飲而盡。

他優雅地抿了抿唇角的酒漬,随口挑起個話頭:“你跟李希的關系很好吧?”幸好兩人還有共同的朋友。

“你上次不是說‘少操別人的閑心’嗎?”邵欣欣笑着揶揄他一句,酒勁上頭,她的話匣子也打開了:“我跟李希是大學同學,我倆都是學校辯論隊的隊員,所以關系特別鐵。她長得漂亮心也高,畢業之後找了幾份工作都不滿意,後來幹脆來我媽的教育中心幫忙了。其實當時我們還有個好姐妹的,也是校辯論隊的,但比我們高幾屆……”說到此處,邵欣欣似是陷入某段回憶,她的眸光放空片刻,話音也越來越低,到最後竟是不知不覺噤了聲,只顧悶頭喝酒。

這番聽起來平淡無奇又沒下文的話,本令聶左興趣索然,但不枉美酒佳人好時光,他倒也狀似認真在聽,甚至還配合地問了句:“你學姐是?”

“她叫沈曉清。”邵欣欣的腦子被酒精蠶食得有點發木,條件反射地接了話。然而,話一出口,她也從恍神中抽身而出,趕緊說:“咳,扯遠了,反正你也不認識。”

聶左唇角那抹微微上揚的輕淺弧度僵了僵。

殊不知這位沈曉清,他還偏偏就認識。只是他沒想到這麽快就能從邵欣欣嘴裏聽到這個名諱。曾經的沈曉清,今天的沈雯,趙氏破産案的關鍵人物……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像是拼圖游戲裏的圖塊,迅速在聶左腦中拼湊起來。可惜,仍舊少了那麽關鍵的幾塊。

“欣欣,你是哪間大學畢業的?”他若無其事地問。

“S大。”她不以為意地答。

……

女人喝紅酒本該用品的,邵欣欣倒好,一直用灌的。看她這個喝法,聶左以為她的酒量不淺,不料幾杯下肚,她就開始找不着北了。

她跟聶左喝酒的初衷本是慶祝轉運,可間中某些回憶性的小插曲卻幾度把她的惬意擾得蕩然無存。心裏亂,酒又喝得急,此時此刻,邵欣欣使勁眨了眨沉甸甸的眼皮,才把完全被酒精麻痹了的意識轉移回身旁的男人身上。

她癱軟在沙發裏,醉眼迷離地看着自己的命中貴人,癡癡地說:“聶左,很高興遇到你,遇到你真好,不然我還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沒指望了。你知道麽,你就是老天派來拯救我的……”

Advertisement

……等等,請容聶先生淡定一下。

此番詭異的言論落在聶左的耳朵裏,令他嗅到了一種類似于“酒後吐真情”的旖旎味道,以至于他當即被刺激得面泛尴尬,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室內溫暖柔和的光線照在邵欣欣那張微醺的臉上,襯得女人酡紅的兩頰仿佛熟透的小蘋果等人采撷。她精致的五官,哪怕是連嘴角的笑意統統浸淫在醉意裏,暈染上一層意亂情迷的美。

聶左就這樣微微低下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不知是酒精捂熱了冷的心,還是堅硬的心牆一角本已動搖,男人眼裏透出的尴尬的光轉瞬被一抹若有似無的溫柔取代。這溫柔帶着一絲迷人眼眸的錯覺,明明籠罩在邵欣欣的臉上,卻又仿佛窺伺着她的……內心。

邵欣欣的手生生一抖——

小半杯紅酒就這麽灑了出來。

灑在她的胸前。

殷紅的液體迅速暈濕她沒有換下的禮服,沿着前襟一路蔓延開來,流淌過她的胸線、小腹……一直滴答到沙發上。

聶左愣了愣,随後本能地從茶幾上拿起紙巾,向她傾身過來,想要幫她擦幹淨。可下手的時候,他又陷入一瞬的遲疑——

這酒漬的位置有點……敏感。

忽略掉聶左手上那兩秒的遲滞,其實就是他這一傾身,兩人之間的距離已驟然縮減到不足兩厘米。不等他做出一舉一動,邵欣欣忽而笑了,在這短短的距離裏,她擡手頑劣地捏了捏他的俊臉。

她吐着酒氣,說着醉話:“你能不能別老板着臉,我不喜歡……”

就是這麽個不經意的小動作,竟仿佛是一粒突然扔進幹柴堆裏的火種,“呲”一下點燃了男人壓抑的欲/望。呵呵,除了邵欣欣,誰還有那麽大的膽子敢來招惹他呢。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行。

下一瞬,聶左徹底縮減了兩人之間那隙暧昧又危險的距離。

他不顧一切地吻住了邵欣欣的唇。

唇齒輾轉間,他的襯衫濕了。

她胸前那片來不及擦掉的酒液一點一點滲透聶左的襯衫,沾染到精壯的胸肌上,又濕又熱……女人醉意朦胧的雙眸,萦繞着酒氣的酥/軟唇瓣,以及輕微顫/栗的身體,統統令這位坐懷不亂的男人有些難以自持。

邵欣欣的人早醉了,這會兒心也醉了,就連自己在這個吻裏失去最後一絲意識,她都渾然不覺。

女人柔軟香甜的唇尚被他含在嘴中碾磨,鼻息間呼出的溫熱氣息卻漸漸平緩下去,聶左連舌頭都還來不及伸出去,唇齒間的吮吸便倏地頓住。

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女人居然能在接吻的時候……睡着?!

聶左不得已抽開身,緊凝着邵欣欣的睡顏瞧了一會兒,他輕輕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無奈的淺笑。

**

回到家,聶左沖個涼水澡,徹底澆熄身體裏暗湧的那絲炙熱。

只穿條睡褲站在陽臺上,他給何東撥了通電話,直言吩咐:“沈雯的背景有線索了,你去S大查沈曉清這個人。”

何東正在泡吧,背景音十分嘈雜,但聶左的話卻是一字不漏地傳進他的耳朵裏,他趕緊把放松的大腦調回工作頻道,說:“你等一下。”

何東把手機舉在耳邊,一路穿過玩嗨的人群,穿過擁擠的舞池,穿過節奏感十足的電子樂,疾步走出酒吧。閃爍的霓虹在他的臉龐上投下光怪陸離的顏色斑點,他語帶調侃:“老大,你挺厲害啊,這麽快就從母老虎嘴裏套出話來了!你不會是出賣了色/相吧?”

手機裏猛然陷入一片刻的沉默。

何東那邊的背景音安靜下來,聶左甚至聽到對方點煙時打火機發出的“啪嗒”一聲。那一聲再平常不過的輕響卻仿佛敲在他的心口,聶左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那絲早已被壓下去的燥/熱無端又翻攪上來,又或者邵欣欣的氣息始終不曾退去,聶左蹙了蹙眉,說出的話竟是透着罕見的淩厲:“何東,你最好不要拿感情的事開玩笑。”

何東顯然被對方認真的口吻震懾住了,呆滞須臾,他嬉皮笑臉地問:“你不是對邵欣欣動心了吧?”通常一個男人只有在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會試圖維護這段感情的純潔度。

就是這麽個只有“是”或“不是”兩個答案的簡單問題,卻似乎把聶左問住了。要說邵欣欣雖然脾氣壞了點,但模樣還是蠻不錯的,尤其這女人性情耿直、率真。即便表面把他當成司機使喚,可實際上一點架子也沒有。當然,如果撕掉她是“單親媽媽”這個标簽,聶左最後的那點顧慮可能也會随之煙消雲散。

可惜,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分析總是理性的,回到感情面又不是那麽回事了。就像此刻的聶左,那一絲絲本能地感性情緒正在慢慢吞噬掉某些客觀存在的事實,以至于直到挂斷電話,他也沒能回答出何東的問題。

通話結束,何東手裏拿着只煙,站在酒吧門口,他笑着腹诽,要聶左這種高冷男主動承認愛上一個女人确實有點難度,可從對方的緘默裏,他足以領悟到某種深意——

老大這次真心栽了!

而且是很不幸地栽在一只母老虎手裏了……

**

第二天一早,邵欣欣醒來時,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恍惚感。

事實上,房間是她的房間,床是她的床,就連身上蓋的夏被也是她的無誤。而她之所以恍惚,不外乎是因為昨晚喝斷片了。如果徹底斷片倒也罷了,可邵欣欣的腦子裏偏偏殘存着一些半真半假的……激情片段。

宿醉後的腦袋不靈光,加上那些片段又模糊不已,以至于到底是真實發生過抑或只存在于夢境,她都傻傻分不清楚。不過,當眼前浮現起片中男主角的那一片刻,邵欣欣的臉蛋當即泛起一片紅潮,沉甸甸的身板跟着打了個激靈。

稍微往深裏聯想了一丢丢,她陡然“騰”一下掀開被子,條件反射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幸好,她還穿着昨晚那套黑色的晚禮裙。

匆匆洗漱完畢,邵欣欣像往常一樣乘電梯下到停車場,朝那輛紅色奧迪快步走去。這個時間,聶左應該正坐在駕駛座上——等她。

區區幾步距離,邵欣欣卻在中途踯躅數次。

她的腦細胞早已化成一團漿糊,如果那些香豔四射的畫面是真的,她該怎樣面對自己的司機啊?好尴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