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萱萱年紀小,一人坐後排不安全,邵欣欣帶着她一起坐進那輛拉風的豪車後座。

邵欣欣的屁股尚未坐穩,人已經把整個身子向前傾了過去,她扒着駕駛座的靠背,問:“聶左,這車不會是你偷的吧?”

聶左從後視鏡裏睨了一眼女人堪稱驚詫的面色,他利落地轟了一腳油門,然後才挑眉說:“車不是偷的,是我搶的。”

“咯咯咯……”萱萱聽出聶左話裏的調侃,樂得直不起腰來。

咳咳,這高冷男的智商還有拿去賣萌的時候也挺難得的,邵欣欣咧了咧嘴,言歸正傳:“你要帶我們去哪兒啊?”

“太平山。”聶左輕握方向盤,波瀾不驚地回道。

就是這麽個游客趨之若鹜的觀光景點,卻令邵欣欣的表情僵了一下。昨晚,柯一誠在池記也對她提到過同樣的地點,他說“……我帶你去太平山看夜景。”可她當場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現在聽着同一個地點從不同的男人口中道出來,邵欣欣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也許,這就是聶左和柯一誠不一樣的地方。

比起六年前,柯一誠确實變了很多,尤其是他身上多了一種自信。只不過,那是一種用錢堆出來的自信。而聶左呢,雖然他只是位司機,可骨子裏卻隐藏着一股子橫勁兒。就連約會的地點他都懶得跟邵欣欣商量,而是直接報出個地名了事,永遠是那種“你得聽我的”的架勢。不過,要命的是,聶左這種強勢和倨傲的性子,居然令邵欣欣頗為受用。

盡管比較前任和現任的行為有點矯情,但哪個女人敢說自己從沒在心裏做過這種比較呢,比來比去,其實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自己現在的選擇是對的。

念随心動,邵欣欣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下手感極佳的皮質座椅,心思不由微微一動。這輛比她的小奧迪高大上不知多少倍的豪車,十有八/九是聶左租來的。他的薪水都是邵欣欣發的,所以他每月有多少票子,邵欣欣再清楚不過了。她做夢也料想不到,這男人竟舍得為了一次約會,花掉那麽多辛苦錢租車,真是夠拼的。

能有一個男人這樣對自己,邵欣欣的心情莫名好到爆棚了。

聶左的車技了得,即使在盤旋的山道上疾馳,車身亦平穩如常。一幢幢別墅、豪宅交錯着婆娑的樹影掠過窗外,幽靜又神秘,有零星的燈火鋪灑在夜路上,明明淺淡不已,邵欣欣卻覺得那點點燈火璀璨迷離,仿佛照亮了整個世界。

萱萱看得出神,伸出小手指了指山路旁的獨棟別墅,奶聲奶氣地開了口:“麻麻,外婆說外公還在的時候,我們家也住這種門前有院子的大房子。”

也許是萱萱的聲音太突兀,又或者是被“外公”這個稱呼刺激到了,以至于邵欣欣的思緒似有一瞬的空白。

萱萱所謂的外公,就是裴東遠,邵欣欣的父親。裴東遠二十年前就去世了,別說萱萱沒見過,就連邵欣欣對他的印象都十分模糊了。這個人,在邵家唯一的存在,便是邵麗雲偶然提起的時候了。

邵欣欣在自己各種該有的反應裏遲疑了片刻,然後她漫不經心地回道:“獨門獨院的大房子有什麽好的,小心鬧鬼喔。”

果然,萱萱被吓到了,她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兩人對話的音量不高不低,剛好能鑽進聶左的耳朵裏。後視鏡裏,一雙深湛的眼睛随之快速掃過後座上的“母女倆”。最終,聶左的眸光落在了邵欣欣那張有些黯然的臉上。而當他要眯起眼細究時,那絲黯然就轉瞬即逝了,邵欣欣已恢複了一貫的常态。

聶左沒噤聲,只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

很快,車子停在了半山腰的一處停車場上。

三人下了車,邵欣欣伸了個懶腰,又深吸了一口山上的清新空氣,才感嘆道:“沒想到大晚上的還有這麽多游客啊。”說着,她下意識地牽緊了萱萱的手。

聶左不喜歡人多,但他臉上卻是一直挂着若有似無的淺笑,他也想牽邵欣欣的手,可低頭睨了眼小電燈泡似的萱萱,只得作罷。

太平山最著名的是坐纜車賞夜景,聶左買了三張票,帶着邵欣欣和萱萱上了纜車。萱萱興奮地霸占了一排雙人座,聶左則如願以償地挨着邵欣欣坐到了對面。

纜車沿着吊索徐徐上升,萱萱跪在椅子上,背着身往下看,整座城市的繁華盡在眼底。色彩斑斓的霓虹勾勒出摩天大樓的輪廓,整個森黑的夜幕似乎都被遠在天邊的霓虹與街燈燃亮了,就像是萬花筒裏的世界,令人眼花缭亂。

這般絢爛的光影一下子吸引了萱萱的注意,她整個人貼在玻璃上,頭也不回地叫喊着:“麻麻,聶蜀黍,快看外面,好高,好美哦!”

聶左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他垂在椅子上的手再自然不過地向邵欣欣伸了過去。邵欣欣只覺手上突然一熱,就這樣被聶左捉住了。男人的掌心寬厚、溫暖,似帶着薄繭,一股異樣的熱流毫無防備地順着邵欣欣的手竄上心頭,激得她的心輕輕一顫。

反正萱萱留了個後腦勺給他們,邵欣欣也就沒推拒,任聶左牽着她的手。就這麽在萱萱背後……偷/情,邵欣欣多少有點羞澀,有點緊張,她故意不去看聶左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歪頭俯瞰着窗外。她明明看到是和萱萱眼中一樣的美景,可她的精神卻完全集中不起來,這五彩斑斓的夜色落在邵欣欣眼裏,只剩下一道道波光洌滟的光影,看得她心旌搖曳,掌心發燙。

聶左似乎不滿意她的失神,他忽然微曲手指,在她細軟的手掌裏輕輕撓了撓。

……卧槽,牽個手要不要這麽騷包啊!

掌心襲來一陣酥/癢,邵欣欣忍不住一激靈,這下她也顧不得緊張和羞澀了,直接轉過頭瞪着聶左,小聲揶揄:“你怎麽得寸進尺呀?”

“這就叫得寸進尺了?”聶左玩味地笑了笑,下一瞬,他幹脆把邵欣欣摟進懷裏,然後微微一低頭,對着她的唇就吻了上去。

……這才是得寸進尺。

嘴裏猝然滑進來一條舌頭,邵欣欣整個人都僵住了,雖然男女朋友之間親個嘴純屬正常,可總得分時間、場合吧,萱萱還在纜車裏呢!

這男人簡直就是個高冷又深沉的大流氓啊!!!

聶左不僅車技高,吻技更高,一番激烈的攻城略地下來,邵欣欣的身體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一陣小貓撓心似的麻/癢從她的心頭蕩漾開來。

她微眯的眼睛裏有這世上最美的景致——

遠處,是一望無邊的墨色天際和璀璨星鬥;

近處,是男人沾染着微光的眉宇,深邃、立體,帶着一絲迷人眼眸的深情。

這一看,邵欣欣立刻就有了種意亂情迷的錯覺,從舌尖到小腹,全都流淌着一股悸動,一股被壓抑的悸動。她不敢肆意釋放這欲/望,不敢在這個吻裏沉淪忘我,甚至是不敢過度喘息,因為她擔心會驚到萱萱。

萱萱一直沒有回頭,一直專注地往外看着,只是,她的目光忽地頓住。

反光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對深情擁吻的男女。

天啊,麻麻和聶蜀黍竟然在親嘴!

萱萱心裏有個聲音在叫嚣,她瞪圓眼睛瞅着像鏡子一樣光可鑒人的玻璃,以及玻璃上反射出的這副少兒不宜的畫面,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傻了。

小丫頭面前的玻璃窗就好像是一塊魔鏡,而她一不小心就從魔鏡裏窺伺到了某個驚天的秘密。好鬧心,好震撼,腫麽破?!經歷了一番激烈的心裏掙紮,萱萱“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強忍着沒有喊出聲。

聶左和邵欣欣停下來之後,她才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萱萱端端正正地坐回椅子上,鬼靈精怪地盯着倆大人看啊看,然後她指了指邵欣欣,問:“麻麻,你的嘴唇怎麽腫了?”

“咳咳……”邵欣欣愣怔了一下,立馬偷偷向聶左使了個眼色,暗怪他親得太用力了。她故作鎮定地抹了抹嘴唇,柔聲敷衍萱萱:“麻麻沒事,可能是渴的吧……”

“你騙人喔!”萱萱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得意,一絲狡黠,她頑皮地看着聶左,語出驚人:“麻麻的嘴巴是被聶蜀黍給咬腫的!”

……卧槽,該死的熊孩子!

邵欣欣徹底傻眼了,她條件反射地看了看聶左,娟秀的眉目間蓄滿疑惑,究竟是哪裏穿幫了?

縱然是向來處變不驚的聶左,這下也無法維持淡定了,他與邵欣欣面面相觑了片刻。而後,他的目光稍一偏移,落在了纜車的玻璃窗上。

原來玄機在此,他忽然笑了,笑得這般無可奈何。

**

為期一周的香港夏令營圓滿落幕,邵欣欣此行不僅順利完成了工作,還收獲了男票一枚,可以說是賺得盆豐缽滿。

一行人抵達香港機場後,她驚訝地發現吳菲居然拖着兩個大行李箱,“你買什麽了?”

吳菲大大方方地說:“我不是要結婚麽,買了幾套床上用品和幾件禮服,香港的進口貨便宜。”

自已有了男朋友,再加上聽到別人的婚訊,邵欣欣笑得格外燦爛,“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修成正果了,恭喜啊!”

吳菲也笑了笑,她突然湊近邵欣欣,朝着走在前面的聶左一指,“你也要加油哦。”

“呵呵……知道啦。”邵欣欣有點臉紅。

**

邵欣欣沒想到的不僅是吳菲修成正果的速度,更令她驚掉下巴的還是吳菲的準老公。從香港回來,吳菲就給教育中心的同事發了喜帖。邵欣欣瞪着大紅貼的新郎名字,呆怔了足有一分鐘。

吳菲的準老公竟然是——郭子強。

咳咳,緣分啊緣分,這下子邵欣欣的禮金倒是省了,直接包一份就得了。

郭子強和吳菲,聶左都算認識,尤其是以後大家就住對門了,邵欣欣覺得十分有必要把這個八卦跟聶左說一下。

于是,她抄起了桌上的手機。

邵欣欣從通訊錄裏翻出聶左的名字,正要按下通話鍵,有一則來電冒然插了進來,正是聶左的。真是心有靈犀,邵欣欣感慨着接起電話。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聶左已沉聲說道:“欣欣,我臨時有點事,今天不能接你下班了。你打車回家吧,路上小心點。”

臨時有事?

邵欣欣忙不疊急問道:“你怎麽了?聶左?聶左?”

手機裏只剩下一片忙音了。

聶左确實有事,而且很重要。

挂了邵欣欣的電話,他馬不停蹄地驅車前往醫院,一路穿過充斥着消毒水氣味的走廊,一路穿過行色匆匆的醫護人員,他乘電梯直達特需樓層。

醫院的特需病房跟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間差不多,一層只有六間病房,環境十分清幽、奢華。聶左輕車熟路地快步走向走廊盡頭的某間病房,他輕叩了兩下房門,然後健步邁入。

病房門在他身後關上,門上的電子屏幕上顯示着病人的名字。

趙宗生。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在多撸一點的,可是實在困得不行了,去呼呼了,存稿箱君會在早上發出來噠~

再次悲催的發現,到周四上午十點前我還要更近8000才能爬完榜單【淚】

妹紙們是不是都忘了留言25字送積分啊,作者君的積分有很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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