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陸離, 怎麽你也在啊？“祝佳佳一臉驚訝。
“我在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進來吧。”
今天這事說巧也巧，說是必然也算得上。
W城不大，華人很少，中餐館就更少了。但凡是在W城生活的華人, 想念家鄉的時候幾乎都會來這家餐館吃飯。
姜禹萱在W城，祝佳佳雖然不是在A國留學，但是在和A國相鄰的D國，來這邊玩幾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就是這麽恰好, 幾個老同學在這種情況下碰到了一起。
祝佳佳拉着姜禹萱坐下，又跟師晨打招呼：“我就說, 剛才那聲狼哭鬼嚎，聽起來這麽耳熟。原來是你。“
師晨：“我這不見着偶像激動嗎。”
說完，他還站起身來，擺了個誇張的姿勢, 向着剛進來兩人介紹：“我偶像, 顧茂行。”
祝佳佳冷笑：“顧茂行, 顧大影帝，誰不認識啊。”
師晨有些莫名其妙，祝佳佳為什麽對顧茂行充滿敵意的樣子。
顧茂行卻是一臉淡定：“佳佳, 好久不見。”
祝佳佳不搭理他, 直接轉向寧陸離：“陸離, 你怎麽會和顧茂行在一起吃飯？”
姜禹萱笑：“佳佳, 寧陸離和顧茂行在這邊錄”最佳拍檔“, 而且他們是隊友, 在一起吃飯很正常的事情。“
寧陸離還沒來的及說話，又聽祝佳佳說：”怎麽不吭聲，看到女神心裏太激動了啊？“
祝佳佳這話本來只是調侃，寧陸離心裏卻拉起了一級防空警報，他轉頭就去看顧茂行。
Advertisement
對方神情平靜，只是目光有些幽暗，也看不出心裏在想些什麽。
不過顧茂行這人，有什麽想法向來很少表現在臉上。即使是表面風平浪靜，這也阻止不了寧陸離警鐘長鳴。
上次在R國，只是因為一張姜禹萱的照片，他就慘遭讀檔。現在姜禹萱真人在場，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未知情況。
要知道，這存檔點還是在前兩天的飛機上，這兩天發生這麽多事，寧陸離一點也不想再來一次。
一股沖動在寧陸離的心中來回激蕩，他顧不上其他，猛地站起來：”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間。”
才走到門邊，他突然回頭，直勾勾地盯着顧茂行看。
顧茂行的眼神很少離開寧陸離太久，對方一看過來，他就開口問：“怎麽了？”
寧陸離回答：“你剛才不是說要上廁所嗎，一起去得了吧。”
顧茂行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沒有任何反抗地起身跟着寧陸離走出包廂。
直到廁所放水完畢後，寧陸離依舊在做魔鬼和做個人當中掙紮。
究竟要不要為了以防萬一存個檔呢？
想要做個人的寧陸離是這麽想的：可是這存檔的方式也太羞恥了吧，之前的事情是意外就算了，這主動抱着顧茂行親一口算是怎麽回事啊？做這種事情，怎麽看怎麽是個渣男好不好。
魔鬼寧陸離反駁：渣個屁，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從小親到大的，親一口還能掉塊肉不成？反正讀檔倒帶什麽的也是跟顧茂行這倒黴孩子有關，他惹的禍，我只是親一口便宜他了。
“……”
“寧寧，你洗手洗了快五分鐘了。”
寧陸離從腦內劇場中清醒過來，靈光一現：“我這是标準流程地洗手，杜絕傳染病。“
說完，他一臉嫌棄地看了看顧茂行：“我看你就沒認真洗手，這個習慣不好。”
“那我再洗洗？”
“你那程序不規範，我來教你，要這樣洗。”寧陸離一把就抓着顧茂行在水龍頭下好好的沖了幾遍。
寧陸離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給顧茂行洗手，他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顧茂行的手洗沒洗幹淨關他什麽事。
他的目的，在于放在另一邊的洗手液。剛剛他就發現，他這邊洗手盆旁邊的洗手液已經見底，完全壓不出來。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寧陸離壓了兩下洗手液，裝模作樣地說了句：“沒了。”
說完他就探過身體去拿另一邊的洗手液，兩人的距離本來就近。顧茂行又為了遷就寧陸離，微微彎腰，于是兩人的視線是齊平的。
寧陸離探身過去的時候，裝作想要說些什麽的樣子，一轉頭，嘴唇就從顧茂行的嘴唇上擦了過去。
完美存檔。
“……”
“……”
空氣有一瞬間地突然安靜。
“你湊那麽近幹什麽？你自己洗吧，我走了！”寧陸離先發制人，特別地無理取鬧，特別地拔那什麽無情。
顧茂行看着寧陸離憤然離去的身影，擡起手撫摸了下自己的唇角。
寧陸離在演戲，顧茂行怎麽會看不出來，他那僵硬的肢體語言，不自然的眼神，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不過，寧陸離突然演這麽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麽，總不會是為了親自己吧。
顧茂行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把這極度不靠譜的想法抛之腦後。
寧陸離這麽急着離開，當然是為了掩飾他控制不了開始變紅的耳廓。他知道自己的弱點，畢竟剛才幹的事情讓寧陸離有些底氣不足，心裏虛的很。
寧陸離在外面站了一會，覺得自己耳朵上的熱度應該退去。
顧茂行這才走了出來：“你在等我？”
寧陸離沒有否認：“慢死了，走吧。鬧騰到現在還什麽都沒吃，我快餓死了。”
存完檔後，寧陸離覺得神清氣爽，再來一百個精英姜禹萱也不算不了什麽問題。
回到包廂的時候，寧陸離看見師晨拿着個菜單在點菜，畢竟多了兩個人，剛才點的那些菜肯定是不夠的。
寧陸離坐下：“佳佳不吃香菜，你讓廚房別給放。”
師晨點頭表示知道了，點完菜之後他又開始八卦：“喲，第一次看你這麽細心體貼。”
師晨知道祝佳佳是寧陸離的高中同學，來往卻不算太多，并不知道寧陸離和祝佳佳其實從小就認識。
寧陸離“佳佳和我們都一個大院裏長大的，口味怎麽樣我也知道點。“
“你們？”
“嗯，我和顧茂行，還有佳佳。”
師晨：“那姜小姐呢？”
姜禹萱笑着說：“我就不同了，我只能算是他們的老同學，高中同學。”
祝佳佳卻突然開口：“老同學，不止吧。誰不知道你是顧茂行的前女友啊。”
姜禹萱：“不是，當年那事只是謠言。”
祝佳佳：“騙人吧，我明明看到你跟他告白，他也沒拒絕，後來還有人看到你們在學校門口那家奶茶店約會。”
“啊，是那次啊。在學校門口奶茶店的那次，就是顧茂行明确地拒絕我呀，這是我第一次被人那麽毫不留情拒絕。印象可深刻了。”
姜禹萱眨了眨眼睛，臉上沒有絲毫介意，只有一片釋然的笑意。
這畢竟只是少年時期的往事，現在想來，在她心中留下的只有關于年少懵懂時動心的美好回憶罷了。
她脫着下巴，眼睛笑得彎彎的：“唉，本來在學校操場告白的時候，沒被當場拒絕，我還以為自己有戲呢。不過身為唯一一個沒有被當場拒絕，而是延時一天拒絕的人，想想覺得還挺驕傲的。”
師晨笑出聲來，他覺得這個姜禹萱還挺有意思的：“這麽說來，顧老師在學校時就是男神級別的人物啊？”
“對呀，向他告白的人那是前仆後繼，最終是被當場拒絕，特別不留情面了。”姜禹萱說。
那邊師晨和姜禹萱兩人，一見如故地開始當着顧茂行本人的面，聊起了他在高中時的光輝戰績。
這邊寧陸離轉身看了看顧茂行。
從剛才起，無論是被祝佳佳針對還是姜禹萱說到關于兩人的往事，顧茂行都在專注剝蝦，仿佛那幾個人口中說的完全不是他的樣子。
寧陸離有些好奇：“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顧茂行把剝好的一勺蝦仁放到寧陸離碗裏：“姜禹萱說的是事實，我也沒什麽好糾正的。”
寧陸離覺得祝佳佳挺奇怪的，從剛才進來起，她就一直在針對顧茂行。
當初祝佳佳知道寧陸離對姜禹萱有好感，所以在姜禹萱成為顧茂行女朋友的謠言傳開來後，又聽說寧陸離和顧茂行鬧翻。
她在第一時間就站在了寧陸離這邊，同仇敵忾義憤填膺地。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在場的三個當事人，寧陸離自己，顧茂行，姜禹萱似乎都已經翻篇了。
身為局外人的祝佳佳，為何還會對顧茂行充滿敵意。
這一頓飯，吃到最後氣氛還算是融洽，主要功勞在于師晨和姜禹萱兩人聊得特別投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兩個顧茂行粉絲的認親現場。
沒錯，姜禹萱在這麽多年後，已經進化成為顧茂行的粉絲，對于顧茂行的各種電影都是如數家珍，和師晨聊得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飯局最後，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師晨：“要不要到街尾那家清吧去坐坐？”
姜禹萱自然是沒有異議，祝佳佳和姜禹萱一起出來的，當然也要陪他一起去。
祝佳佳問：“陸離，你們去不去？”
寧陸離正要回答，就聽顧茂行說：“明天錄制還要早起，你睡晚了小心又起不來。”
寧陸離當然沒想去，姜禹萱在他看來是個危險人物，只是礙于祝佳佳的面子也不好拒絕。
顧茂行的話剛好讓他有臺階下：“我們就不去了，明天還要錄節目，得早起。”
祝佳佳看着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想起什麽來：”陸離，我有話想跟你說。”
寧陸離剛還也有話想問他：“顧茂行，你等我一下。”
和祝佳佳走到一處轉角後，寧陸離停了下來：“怎麽？”
“你和顧茂行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只是工作合作嗎，你們今天這樣子哪裏像是工作夥伴了。”
寧陸離其實挺反感別人管他的事情，除去家人，大概也只有顧茂行這個當了十幾年老媽子的人才能不讓他心生反感。
但祝佳佳好歹是個女孩子，寧陸離心裏的厭煩也沒完全表現出來。
他只是眉頭微微皺起：“我還沒問你和顧茂行是怎麽回事？你今天跟吃了□□一樣。”
“我這不是為你鳴不平嗎？顧茂行他明知道你暗戀姜禹萱，還和她攪和到一起去。”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沒放在心上了，你記得倒是挺牢。”
當年的事情，寧陸離當然是沒有完全釋懷，不過其中隐情太多，他并不想告訴祝佳佳。
“我那是因為……”祝佳佳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猛地停住了，“反正，你還是離顧茂行遠一點比較好，當初的事情你還沒受到教訓嗎？”
“什麽教訓？”寧陸離有些不解，不就是因為姜禹萱的事情産生誤會而已。祝佳佳怎麽說得顧茂行好像犯下什麽滔天大罪一樣。
“……”祝佳佳語塞，最後只能說一句，“我不會害你的，相信我好麽？”
寧陸離只覺得祝佳佳有些不可理喻，卻又不好發作：“太晚了，我要回去睡了，再見。”
和祝佳佳不歡而散之後，寧陸離就和顧茂行攔了輛車，直接就到了酒店門口。
一下車，寧陸離就想上樓去休息，沒想到顧茂行又攔住了他。
顧茂行：“晚上我吃得有些多，想去廣場上轉轉消食，陪我走走？”
寧陸離心裏還憋着點氣，剛才祝佳佳那神神叨叨的樣子，讓他覺得挺莫名其妙的。他現在只想上去泡個澡，開口就想拒絕：“才……”
萬萬沒有想到，連姜禹萱在場的時候都沒有出現的天旋地轉感，竟然在這個時候降臨。
不是吧，這難道是個判定點？
“好吧，我也覺得有點撐。”
這倒是讓寧陸離絲毫沒有了拒絕的念頭，顧茂行邀他出去，是為了當年的事情？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W城在這個時候，外面的人已經不多。好在中央廣場上是W城最中央的地方，常年有警察巡邏，治安還是很好的。
兩人沿着廣場開始轉圈，一圈走完，顧茂行卻是一聲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樣子。
寧陸離終于受不了，主動開口打破沉默“怎麽，見到姜禹萱後悔當年拒絕她了？”
顧茂行看過來：“剛剛她不是說過了嗎，當年的事只是謠言，我明确拒絕了。”
寧陸離：“切，你明明還是對她有些不同的吧，不然怎麽會延時一天拒絕嗎？我記得當初你跟我說的是，要是不喜歡，直接拒絕不要給對方任何希望，才是最負責任的做法。”
說完，他又撇了撇嘴：“心口不一，明明對姜禹萱有點意思，在我說對她有好感的時候，還不直接說出來，假惺惺地說什麽都會支持我的。”
顧茂行卻說起另一件事來：“你之前在R國的時候，說那個時候對姜禹萱只能算是好感，為什麽會那麽氣憤，還打了我一拳？”
提起這事情來，寧陸離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其實我現在想想，或許是，被你欺騙背叛的憤怒，遠遠超過有好感的女孩子成為你女朋友的憤怒。如果當初你直接跟我說你也喜歡姜禹萱，我肯定還沒那麽大的反應。”
顧茂行：“我不喜歡她，也沒對她有好感。”
“那沒有直接拒絕是為了什麽？”寧陸離倒也不是抓着這點小事不放，實在是因為這是太不符合顧茂行的行事風格了。
在寧陸離看來，除了姜禹萱是特殊的外，沒有其他理由能解釋他的異樣。
“我那個時候，心裏在想其他的事情。所以沒有當場拒絕，後來那天晚上我去找你，就是為了這個事情，可我沒想過你會那麽生氣。”
寧陸離想起那天的情況來。
當時，寧陸離聽到祝佳佳告訴他姜禹萱告白，顧茂行卻沒有拒絕的事情後。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他氣呼呼地回到家，準備跳陽臺去隔壁質問顧茂行。
沒想到，一推開房門，就看到顧茂行坐在他的房間裏。
少年時期的寧陸離，本來就沖動易怒，這猝不及防之下看到顧茂行，直接就上去質問他。
寧陸離本來就生氣，顧茂行偏偏還跟個鋸嘴葫蘆一樣，一言不發。他越沉默，寧陸離就越生氣，非要逼着顧茂行說出個理由來。
最後，顧茂行語氣極重地吼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歡姜禹萱，可你別想和她在一起！”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茂行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可怕，語氣也極度生硬。
寧陸離只覺得顧茂行這人太過分了，居然因為女朋友的事情對他大吼大叫，當時他就忍不住一拳打了過去。
顧茂行挨了一拳，跌坐在地，卻低着頭半天沒有反應。
寧陸離以為自己打得太重了，心裏一慌，就去察看他的情況。他的手，才碰到顧茂行的肩膀，就被一把抓住推倒在地。
寧陸離那個時候小身板瘦削得很，顧茂行只有一只手就壓得他沒法動。然後他就看着顧茂行壓低了身體湊過來。
那個時候的顧茂行，像只野獸一樣，渾身都是擇人而噬的危險氣息。
寧陸離看不懂顧茂行的眼神，只覺得有種危機感，他完全理解為顧茂行為了姜禹萱想對自己動手。
當時就一種委屈的感覺洶湧而上，寧陸離本來就淚腺發達。他的眼圈立刻就紅了，鼻子發酸，緊跟着眼淚就洶湧而出。
“臭貓！你真要為了女朋友跟我打架嗎！”
顧茂行如夢初醒一般，猛地就退了回去，滿臉地驚慌失措向後跌坐在地。寧陸離有些莫名其妙，他起身想去扶他。
顧茂行卻像見鬼一樣，避開他的手就起身沖出了房間。
從那以後，寧陸離就再沒見過他，直到聽到顧茂行出國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