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午餐
紀樊陽以為他們不可能單純的等待民警們開飯,以陸徽的性子,定會找些不安份的事情做,搶銀行或者把派出所炸上天之類的。
但陸徽沒有,他有一臺破舊的手機,估計連上網功能都沒有,然後他去車裏取來了一臺平板電腦,支在辦公桌上打開了肥皂劇,看得不亦樂乎。
他甚至指使紀樊陽給他買了兩包薯片和一瓶汽水,倚在椅子上好不惬意。
看了兩集充滿了感情糾葛、家長裏短、婆婆媽媽的劇情,陸徽終于注意到紀樊陽觀察他的專注視線,他側了下身體,擡起頭:“你沒有別的事情做嗎?比如再去談個戀愛?”
“不。”紀樊陽搖頭,他盯着陸徽,像幼兒盯着新奇的玩具,或者會說話的鴿子,陸徽這個人就是一個謎團,讓紀樊陽停不下來挖掘,他掩飾性地轉了一下腦袋,反問道,“四次戀愛還不夠多嗎?”
“當然不夠。”陸徽指尖戳了戳屏幕,“瞧瞧麗薩,她談的男人手拉手可以擁抱地球。”
紀樊陽撇撇嘴:“我為她鼓掌。”他敷衍地拍了幾下手。
“看啊。”陸徽難得大方地偏轉屏幕分給紀樊陽一半的觀看權,他認真地注視着紀樊陽,黑亮的眼珠如石頭,“我們一起看,不準碰我的薯片。”他停了一下,又加上三個字,“和飲料。”
紀樊陽沒忍住笑意,他明晃晃地上揚唇角:“好的。”他湊近一些,和陸徽擠在同一個屏幕前,觀看由車禍絕症失憶劈腿等等狗血情節構成的肥皂劇。
“他絕對要跪下了。”陸徽說,視線跟随男主角的動作,捏着嗓子裝作配音,“親愛的麗薩,原諒我吧,看我們的兒子,為了他你也要原諒我。”
“我覺得他要甩麗薩一巴掌。”紀樊陽皺着眉頭,一副老學究的模樣,“而且那個男孩可能是她的前前前前前前前男友的。”
“等一下。”陸徽摁了暫停,把薯片袋子推到中間,“打個賭怎麽樣?”
“賭就賭。”紀樊陽應下。
陸徽點了開始按鈕,劇情繼續播放。
屏幕中的男主角“撲通”一聲跪在女主角面前,深情地說:“麗薩,原諒我吧,我願意養這個男孩,即使他不是我的兒子,我也會待他如待親兒子般親昵。”
陸徽先是得意地挑起了眉毛,聽完男主角的發言他惱恨地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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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一半。”紀樊陽輕笑,捏了一下薯片袋子,“我可以吃一半。”他指尖探進袋子裏摸出一片薯片塞進嘴裏,發出細碎的咀嚼聲音。
陸徽拿過汽水灌了半瓶,放下汽水瓶抹抹嘴巴,然後嫌棄地暼紀樊陽:“小聲一點,我以為我身邊坐了一只巨型老鼠。”
紀樊陽聳肩,諷刺和挖苦并不能打消他的好心情。
四集劇情拖沓且走向老套的電視劇播完,李所長走進來敲敲辦公桌以吸引兩只擠在一起的老鼠警官的注意力:“午餐時間到了。”
陸徽關上平板,空了的汽水瓶和薯片袋平鋪在辦公桌上,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負罪感:“紀樊陽負責收拾。”
李所長的目光落到年輕人身上,紀樊陽認命地雙手舉高:“我來收拾。”他把薯片袋壓在一起塞進汽水瓶,把汽水瓶丢進垃圾桶,“好了,可以走了嗎?”
李所長點頭:“走吧。”
薯片和汽水可填不飽成年男人的胃,陸徽理所當然地坐到餐桌旁,紀樊陽剛踏進餐廳就拐到窗口旁邊去打飯,兩份飯,自己的和陸徽的。
在外人看來紀樊陽真是太可憐了,既要容忍陸徽充滿毒液的嘴巴,還要替陸徽打點小事,簡直是十佳保姆。但紀樊陽樂在其中,在他看來,陸徽這個固執的大蚌殼在一點一點打開露出他光彩奪目的鑽石,包容堅硬而璀璨的鑽石是令他十分辛苦又十分榮耀。
紀樊陽端着兩份飯坐到陸徽對面,将一份餐盤推到陸徽前方,笑得有些腼腆:“不知道你的口味,随意挑了兩份。”
陸徽拿起筷子夾起紅燒茄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如探測地雷的士兵,他看上去很勉強地吃掉了茄子塊,評價道:“還算能吃。”
“嘿!那是我的!”紀樊陽沒來得及提起筷子,眼睜睜地瞧着陸徽夾走了他盤子裏最大的雞塊。
“先到即先得。”陸徽咬了一口雞塊,用最快地速度将肉塊吞下,然後滿足地舔舔嘴唇。
紀樊陽沒有真的生氣,他只不過把自己盤子裏的飯盯得緊了一些。
待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李所長站在食堂前面拍手:“各位,市局重案組想了解一些信息,知道隐蔽銷贓窩點的去找一下陸徽組長登記地點信息。”
“找他,他負責登記。”陸徽指着紀樊陽大聲說。
成為焦點的紀樊陽無奈地點頭:“可以先讓我們吃完飯嗎?”
善意的哄笑聲響起,紀樊陽加快了扒飯速度。
陸徽倒是不急,他慢悠悠地舀起一勺湯填進嘴裏:“就在食堂記吧,反正也沒多少。”
“嗯。”紀樊陽一口氣喝完碗裏的湯,站起身走到收殘處把餐盤和碗放到臺子上,然後走回來,從口袋裏翻出小本子和筆。
四五個民警圍着坐在餐桌旁,紀樊陽一邊詢問一邊記錄,不一會兒便記完了。
“我們先去哪個?”紀樊陽看着本子上的四個地址。
陸徽喝完最後一口湯,說:“先去知名度比較高,能讓李家村這種貧困村都能知道的。”
“有一家店主姓李。”紀樊陽說,“會不會是李家村的人?”
“叫什麽?”陸徽問。
“李峰。”紀樊陽說。
陸徽抓了一下頭發,把本就雞窩一樣的短發弄得更亂:“去調戶籍信息,查李峰和李//鵬的關系。”
紀樊陽急匆匆地走出去,不一會兒急匆匆地走回來:“表親關系。”
陸徽猶自坐着,他幽深的眼睛如瞄準了獵物的蝰蛇,他打了個響指:“明天我們該傳李昀談話了,他還未成年?”
“還有三個月成年。”紀樊陽說。
陸徽點頭:“記清楚時間,我很期待審判時律師之間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