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拜訪(二)

“所以,下一步?”紀樊陽合上卷夾,朝懶洋洋趴在辦公桌上的陸徽說,“楊姐和菲菲去查醫院檔案,我們就在這裏閑坐着?”

陸徽把臉埋在臂彎裏,有氣無力地打了個哈欠:“席君鴻呢?”

“來了來了。”席少爺提着兩袋零食踢開門板,“餓了吧?”

紀樊陽托着腮幫子看着他:“菲菲不在。”

席君鴻愣了兩秒,殷勤地湊上前來:“剛好,菲菲不在,你們給我透露點消息呗?菲菲喜歡什麽,讓我心裏有點底。”

紀樊陽扭頭看陸徽,陸徽一雙眼睛發光,緊緊盯着兩袋零食,全然沒注意席君鴻說了什麽。

紀樊陽在心裏斟酌了一下,婉轉地說:“菲菲喜歡吃冰淇淋。”

“……”席君鴻眨眨眼睛,“更具體點?”

“你完美避過了所有條件,驚喜吧?”陸徽微笑地看着席君鴻,“零食和送花,連高中生都不玩了的把戲。”

“陸組長,請指教。”兩袋零食放在陸徽面前,席君鴻随手拉了張椅子坐在陸徽身旁,一臉嚴肅就差掏出筆記本記錄。

紀樊陽笑出聲:“席少爺,陸組可沒有什麽戀愛經驗。”

陸徽斜了紀樊陽一眼,沉下氣說:“用你的心。”

“哈哈哈。”紀樊陽伸手從袋子裏抽出一包薯片打開,“很深刻。”

“是是是。”席君鴻猛點頭。

陸徽起身從紀樊陽手中搶過薯片袋,掏出一片土豆片放進嘴裏嚼:“行了,走吧。”

“去哪?”紀樊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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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君鴻疑惑:“我也去?”

“去杜承先的叔叔家,對,你一起。”陸徽說,他穿上外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走吧。”

紀樊陽和迷惑茫然的席君鴻跟上陸徽的腳步,剛走出辦公室便遇見了鐘毓秀。

“陸組,出去啊?”鐘毓秀問。

陸徽點點頭:“去調查。”

“方便帶上我嗎?”鐘毓秀問。

陸徽颔額:“可以。”

一行四人開車去了杜承先的叔叔家,陸徽擡手敲門。

“咚咚咚。”

“誰啊。”不耐煩的男聲響起,接着是拖鞋拍地的啪嗒聲。

“吱呀——”門打開,露出一張中老年男性的臉,“你們是誰?”

“杜新華?”陸徽亮出警//官//證,“諸川省林華市公安局重案組組長陸徽。”

鐘毓秀開口:“我是連港市公安局刑偵七隊隊長鐘毓秀。”

杜新華驚詫地側身讓開:“警察同志,請進,請問有什麽事嗎?”

四人走進房間,杜新華的妻子聞聲而入:“你們是?”

“他們是警察。”杜新華回答,他對陸徽笑笑,“這是我老婆胡芳。”

“我們來調查你的侄子杜承先的事情。”鐘毓秀說,“他牽扯到諸川省一起刑事案件中。”

“承先啊,他一老實孩子能出什麽事?”杜新華說。

胡芳暼了杜新華一眼,熱情地給陸徽四人倒上茶水:“渴了吧,喝茶。”

“謝謝。”陸徽接過茶杯,随手放在茶幾上,他看着杜新華,“你哥哥留下了幾個孩子?”

“一個,就承先,還能有幾個啊。”杜新華回答,“我們可把承先當自己孩子養,什麽都緊着他,自己兒子都沒這麽親。”

“對啊對啊。”胡芳點頭。

陸徽伸手拿起茶幾上的茶杯,握緊,當他沉默時,無形的壓力蔓延在空氣中,讓杜氏夫妻大氣不敢喘。

“你們知道,醫院有出生證明這回事嗎?”紀樊陽打破了沉寂。

杜新華轉頭看胡芳,胡芳梗着脖子說:“杜新華他哥只把杜承先托付給了我們,我們也只知道杜承先一個人。”

“那就是不否認杜承先有個兄弟之類的?”陸徽問。

杜新華嘆氣:“他要是有個兄弟我們能不養嗎?好歹是我哥哥的孩子,血緣關系牽着呢。”

“我們做了個背景調查,三十多年前,你們可不富裕啊,怎麽養得起三個孩子呢?”紀樊陽問道。

杜新華自己有一雙兒女,再加上杜承先,三個孩子,在三十幾年前近乎家徒四壁、揭不開鍋的情況下,都養大的可能性很小。

“我們還沒去走訪你們老房子的鄰居,但是我們已經找到了那些老人的地址。”紀樊陽說,“你覺得我們能發掘出什麽呢?”

“是的,那時候是很困難。”杜新華說,他表情悲戚,似乎是想起了那段艱難的日子,“我打了三份零工,阿芳在家照顧孩子們,一個都不能少,我們拉扯大三個孩子,他們對我們也很好,特別是承先,經常來給我們送些東西。”

“嗡嗡嗡。”

陸徽當着衆人的面接起了手機:“楊姐?”

“時間太久遠了,但是我們找到了記錄,杜承先的出生證明歸類在雙胞胎那一個架子上,父親杜新和,母親王芸。”楊潔說,“同卵雙胞胎男孩。”

“我知道了。”陸徽挂斷了電話,看着杜新華說,“現在坦白,我盡量把你們安置在條件好一些的看守所裏。”

“什麽?”胡芳瞪大眼睛。

紀樊陽嘆氣,每次都是他來扮演好警察,他溫和地解釋道:“我們查到了杜承先的出生證明,你哥哥杜新和簽字的文件。”

胡芳還想說點什麽,杜新華阻攔了她,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些:“算了……我們承認,杜承先有個雙胞胎哥哥,兩人出生相差七分鐘,我哥和嫂子出事的時候,兩個孩子才滿月,抱到我家來,阿芳還懷着孕,看着兩個孩子直發愁。”

“那麽多孩子,誰養得起啊。”杜新華說,他握着妻子的手,胡芳不住地嘆氣,臉埋在丈夫的頸窩,杜新華的聲音滄桑了許多,“我們就想着送出去一個孩子,小孩才滿月記不住事。沒兩個月,阿芳生了,龍鳳胎,四個孩子,我們都絕望了。”

“新華本來想着只是送出去,送個好人家養。”胡芳說,“但我們當時實在是太窮困,沒錢買營養品,連雞蛋都吃不起,更別說奶水喂孩子了。有個人找上門說買孩子,男孩給一萬五,我們就同意了。”

“你們賣掉了杜承先的哥哥。”陸徽說,他冷靜的目光如刀鋒割在杜新華身上,“杜承先知道他有個哥哥嗎?”

杜新華搖頭:“不知道,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他。”

“你們上一次見到杜承先是什麽時候?”陸徽又問,“他的手掌怎麽回事?”

杜新華沉思,接着搖搖頭:“前幾天見了,他的手掌?挺正常的啊。”

胡芳跟着點頭。

陸徽咧開嘴,像條聞着血腥味的野狼:“本來我是信了一部分,一大部分,可是你們最後的回答不過關。”他站起身,“案子已經過了訴訟時效,你們不必去看守所了。”

“你!”杜新華睜大眼睛,“你騙我們!”

“你也騙了我們。”陸徽氣定神閑地說,“你們跟杜承先的關系根本沒有所說的那麽好,你們至少兩年沒見過杜承先了。”

“我得查查欺騙警察的後果。”紀樊陽擡了一下筆記本,“全都記下來了。”

杜新華神色微慌,胡芳也緊張地身子前傾看着紀樊陽:“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

陸徽鼓勵性地拍拍紀樊陽的肩膀:“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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