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許獻跪在地上,聽見趙憫生說起白易柳,實可謂是悔得他腸子都快青了。

早在人來京城前,許元駒對他便隐隐的有了些許欣賞愛慕之情,只是這許多年來的兩地相隔,讓他以為他們二人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幸相見了。

直到他那一日忽然在人口中聽聞,白易柳竟來了京城,才又将他這許多年來埋藏在心中的愛慕之情勾了起來。

自打人來了京城,許元駒便如同被人勾了魂一般,日日的泡在人身邊,無論是真心還是白銀,都在人身上咋了不少。只可惜他對人所有的真情實感,到頭來都變成了陵王算計趙憫生的籌碼。

如今想來,實在是讓他追悔莫及。

“雖說的确折進去不少的銀兩,但目前來看衣食住行還算無憂,無需殿下伸出援手。”

許獻瞧着趙憫生那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低下頭,默默的說了一句。

這種時候,如若是趙憫生打一進門就劈頭蓋臉的痛罵他一頓,可能還能讓他心裏稍微好受一點。

像是他如今這樣,絲毫怪罪之意都沒有,反倒會讓許獻的心裏更加的不是滋味。

“那這些東西,你就還是別動了,全都留給我們督公吧。”

趙憫生說着将那本來都遞到人跟前的紅玉手串,在他眼前繞了一圈,又扔回了自己身後。

那欠揍的樣子,直惹得一直紮根于公文之中的謝淵,都忍不住要擡起頭來,說人兩句。

“殿下又在胡鬧了。”

——

如今天色尚且還早,可許獻卻只在人書房之中寒暄了不過一會兒,便早早的出來了,因為再晚些時候,趙憫生和謝淵還要過去李府一趟。

今日一早淮王府起火之事,便已經在京城中傳開了,李青在家中提心吊膽的等了一早上,才終于等到趙憫生平安的消息,如今事情得以解決,他二人也應當去李府看一看,陪人吃個晚飯。

得知二人稍後還有事要辦,許獻也就沒有多留,待他從謝府的書房中推門出來的時候,外邊兒的天色還未擦黑。

許獻走在路上,一路都未曾發現自己身旁竟還跟了其他人,直到他都已經到了自己的家門口,才忽然被人從樹上用碎銀子砸了一下。

那銀子倒不沉,只是砸他的人用的力道很大,打得他肩頭生疼,以他多念行醫的經驗,估摸着若是此時他在這門外頭公然脫衣,便能瞧見好大一塊兒青紫。

許元駒被人砸的不輕,更是吓得不輕,只見他低頭看了看銀子,而後又擡頭看了看樹,如此動作重複了幾次,他才能确定方才這下,的确是如今樹上蹲着的這人砸向他的。

“這銀子是你扔的?”

“是。”

這年頭的人都已經如此有錢了嗎?打人都用銀子打。

許獻瞧着眼前蹲在樹上這人,不過問句話的功夫,便已經将一切稀奇古怪的猜想,在腦中全都過了一遍。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就用銀子丢我。”

段傑蹲在樹上,瞧着下邊看起來有些懵頭懵腦的許獻,呆呆的開口說了一句。

“知道,被那個姓白的樂師騙得傾家蕩産的人。”

段傑的這一句話,無疑就是插向許獻心口的一把刀。說實在的白易柳的出現,的确是将他騙的夠嗆,方才當着趙憫生的面,他也沒好意思說的那麽徹底,可實際上經過這一遭以後,他也的确是離傾家蕩産差的不算太遠了。

直到下一次領俸祿前的這一段時間,他恐怕都要依靠着白菜土豆來度日了。

“那你又為何要拿銀子丢我?”

其實只憑段傑這一句話,許獻便能大概猜到,他應當就是趙憫生或是謝淵派來的,而謝淵的手下大抵又不會有這麽楞的,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趙憫生了。

“這是淮王殿下派我來送給你的。”

許獻仰着頭,瞧着這個呆鵝般的人,在他眼前左掏右掏的掏出了一袋東西,遞到了他的面前。

那袋子除了銀子之外,還裝了一個紅玉手串,就是方才在書房裏,趙憫生在他眼前晃過的那一串。

“殿下吩咐了,這些東西都算是他借你的,待到以後叫你再還給他,就按九出十三歸來算。”

段傑說完了話便走,只留下許獻一個人站在門口,呆呆的捧着那紅玉手串看了良久。

良久之後,才瞧見他擡起頭,對着紙一樣白的天,長吐了一口氣,略帶着哽咽的笑罵了一句。

“那還還個屁,真把你那王府當當鋪啊!”

——

許獻走後沒過多久,趙憫生和謝淵就動身來到了李府的門前,上一次謝淵獨自來此,已經吃了人一次的閉門羹,這一次他再次站在了人的門前,不知道結果又會是如何。

趙憫生和謝淵二人在李府的門前稍微站了一會兒,便有前去通報的小厮急匆匆的趕回來開門。

“讓淮王殿下和謝督公久候了,李将軍在正廳恭候二位。”

如此結果一出,倒是讓謝淵不由的眼前一亮,李青如今肯讓他進門,那就代表着在他心裏,謝淵已經通過了第一道坎。

二人一進到府裏,便很快的繞過了滿院的青松,走到了李府的正廳前。

李青如今正穿着一身褐色的常服坐在廳中,額前的碎發,并未完全束起,遠遠的瞧着,與其他人家的老人并無什麽差別。

自打方才從小厮的口中得知他二人過來,他便一直坐在正廳中,遠遠的朝着門口望着。

可如今等他終于瞧見了二人的身影,他卻反倒将頭轉了過去,強裝出了一副威嚴的樣子,一心只顧着把玩手中那個茶杯。

“謝某見過李将軍。”

兩人剛一踏過正殿的門檻,謝淵便立馬退到了一邊,朝着人躬身見禮。

而李青這個倔老頭,分明就很是吃人這一套,卻還非要為了面子,裝出個不太在意的模樣。

明明就是想看,卻又偏偏不肯回頭去光明正大的看,只是頻繁的用眼角偷偷的在人身上打量。

“起來吧,如今李念不在家,府中的大小事宜也沒個人打理,晚飯也就只能随便吃點了,你們二位也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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