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蔓粉墨登場

李曉蔓腦子轉來轉去,始終沒往“小字輩搞搞震”上想。主要是她不了解富二代,在她看來盧生四十多歲,請他出馬花錢雇人怄某個人,肯定是成年人。而且不會是為點小事,必須結怨到值得花這個錢。

一時她想不幹,別人的家事摻和什麽?但心裏又有一個聲音讓她接活,“清官難斷家務事”指的是吃力不讨好,她是受雇去演戲,用不着評判誰是誰非。而惹麻煩,張老師一世人多本分,卻一輩子是非不斷,最後被自己的女兒活活氣死。張姐雖然以色侍人,平日也夠小心,末了冤枉被人捅死。茜姐倒是專門找事,說做記者就是無事還要生非,茜姐至少現在仍活蹦亂跳。而且茜姐給自己找來了資料,顯然支持自己接活,怎能還沒幹就生退意?鍛煉一下也是好的,又沒什麽風險。

但,即不是好事,自己就要長個心眼,別弄成高巧雲不恨幕後策劃者、恨自己這個登場演戲的。對了,演的是“失憶”橋段,為什麽要全想起來?模模糊糊記起若幹不行嗎?“走失”還不如被拐賣,賣去了遙遠的北方,途中生病發燒撞了頭,忘了故鄉。最後來個搞錯,自己并不是“林珍”……

沒錯,這多合理,瞧瞧自己的個頭,一米六七,分明是北妹,認錯是高巧雲的錯,她只是覺得高巧雲面目慈祥,以至于錯認了媽……如果高巧雲面目刻薄怎麽辦?不管,反正自己就是一看高巧雲便覺得親切,合眼緣不行嗎?

越想她越覺得合情合理,拿起電話想聯系盧生,又放下,覺得要矜持些,這樣才便于讨價還價。

嗯,昨天下午談的,今天下午回話不遲。盧生給的是辦公電話,等到上班時間再打。怎麽談判也得想好,不能打無準備之戰。

她矜持,人家更矜持,當她終于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文員完全是無所謂的态度,一聽她的名字就說:“過兩天省電視臺有個藝員班,你去學一下表演。先留個Call號,到時聯系你。”

李曉蔓一驚:“藝員班?!學費多少?”

對方道:“你帶上身份證,報盧生的名,免費,具體報名地點看電視招生廣告。”

李曉蔓吶吶報上BP機號,挂機後自嘲地一笑,虧自己在這塊想三想四,藝員班那麽多學員,人家找誰不是找?學員們肯定搶着幹,自己的表演技巧比不過,被淘汰沒商量。不過免費學點表演技巧也不錯,反正只需要花點公交車費。

于是她打開電視機調到省臺,一眼看到下方有條跑字型的藝員班招生廣告,培訓期三個月,學習時間全天候。她頓時傻眼,自己每天要整理四小時錄音,可不敢耽擱正事。

沒辦法,她馬上Call了陳越。

陳記者很快複機,她一疊聲道歉,請陳大哥幫忙對盧先生解釋一下。

陳越哧笑:“你啊你,要不要我給阿茜一個電話……好好好,不能打擾大記者!那就請盧生打個招呼,說你只在下午去上課。那個破藝員班原就沒什麽說項,不過是電視臺做節目常年需要托、呃,需要群衆演員,打辦班的招牌,省了紅包。”

。。。。。。。。。。

陳娛記污蔑電視臺,藝員班再怎麽不正規,那也有老師來講講課,而學員只要選上做群衆演員,多少會付點費,最次也會賞一個盒飯。

有盧生的關照,李曉蔓很容易便被選上,諸如在演播廳充當現場觀衆、扮演與明星互動的粉絲,還能撈到電視劇中的路人甲演演。不便的是時間不會都在下午,她只得向喬若茜請示,大記者麻溜給她“留職停薪”一個月。

話說今年五一适逢周日,第二個星期天早在五月八號,即從李曉蔓上藝員班算起,一個月後恰是“母親節”,某項工作結束。趕巧她還沒給小助理發四月的工資生活費,而盧生那邊已經給了李曉蔓一千塊“車費”。

轉眼四月二十號。這天上午,一個古裝電視連續劇組在廣南植物園拍戲,李曉蔓榮幸地演有臺詞的路人甲:傲嬌女主和男主發生誤會,痛苦狂奔,連撞路人若幹,李曉蔓是其中一位,跳腳罵了一句“癡線”【注】,不巧這一蹦跶,差點撞上狂追的男主。武功高強的男主一個漂亮的翻身,從包括李曉蔓在內的江湖蝦米們頭上一越而過……特技動作現場不會演,李曉蔓等只需要失聲驚呼、做震驚崇拜狀。

江湖蝦米們只有李曉蔓是藝員班的學員,演技最差,她扮的是中年女俠,化妝誇張,表演自然也得誇張,大違本色。

導演劈頭蓋臉臭罵,嚷嚷換人,然後一眼看到高巧雲,叫道:“你!快上妝!”

高巧雲吓一跳,她是女主的粉絲,借植物園工作人員的身份留在現場圍觀。

那頭助導忙向導演說明情況,心裏暗吐槽:某中年婦女的體型還行,但幾十歲的人又不是演員,哪可能做出誇張表演。

導演冷笑:“就叫她演!剛才的表情就不錯!MD随便逮條豬都能演……”

這話把高巧雲也罵進去了,導演先前還大罵飾女主的演員,外加某中年女俠的妝超醜,她半點興趣沒有,當下一疊聲拒絕。

導演越發惱火,堅決不用李曉蔓,喝令她“滾蛋”,另指一個演員頂替。

李曉蔓垂頭喪氣走下場,恨恨扒戲服,又被管服裝的罵。

高巧雲心生同情,聽聲音便知道“中年女俠”是一個妹崽,便遞了瓶礦泉水給李曉蔓,随之失了圍觀興趣,交待兩句“莫損壞植物”便走人。

走出沒多遠,某妹崽拎着一只大手袋也跑出來,頭套去掉了,披肩發亂蓬蓬,扯出笑容問:“大姐,你知道哪兒有水龍頭?我要卸妝,就這麽回去,路人當我是瘋子。”

高巧雲的年齡足以做妹崽的媽,這聲“大姐”聽的蠻順耳。尤其是看到妹崽眼裏還含着淚,她更生同情。想想廁所中才有水龍頭,而廁所有點遠,這邊還沒有指示牌,她正好沒什麽事,便領着李曉蔓前去。

兩人攀談起來,高巧雲說導演脾氣太臭,又問李曉蔓演戲多久。

李曉蔓哼了聲:“十多年!”旋即自嘲:“不是童星是醜角!在福利院的時候,小朋友沒人愛演大灰狼,選誰,誰哭,我披上圍裙扮大灰狼。”

高巧雲一愣,忙道:“對不起……”

李曉蔓咧開血紅香腸嘴哧笑:“沒關系!哪天我成名了,真話萬萬不能說,要按公司給的簡歷胡扯。哼,我就一個初中畢業生,福利院只管我們讀完初中。年紀也是謎,生日瞎寫的!我不是襁褓裏被扔到福利院門口、帶有出生年月日的紙條,還有個胎記什麽的,可以發夢多年後有錢爹媽找來。我是警方破了一個拐賣兒童的團夥,那會我吓傻了,話都不會說,拐子也不知我是哪兒人,據說倒了幾次手。警方只能送我去福利院,他們看個頭估我五歲。過了幾個月我開口說話了,非說自己七歲,他們估計是鄉下的,鄉下人算虛歲,就打了個折中算六歲……”

高巧雲突然打斷:“你叫什麽?”

李曉蔓笑道:“穆莎。其實是木傻,傻子!這不剛被解救時木呆呆,都以為我弱智。會說話後也說不清,自報叫Lamzan,天曉得是哪兒的方言,跟外國名似的,我這模樣哪有半絲外國血統?小時候沒少被人笑話,我幹脆用‘穆莎’做藝名……大姐怎麽了?”

高巧雲克制不住地打哆嗦,Lamzan是“林珍”的粵語讀音。

她抖着聲問:“你、你記得媽媽叫什麽?”

李曉蔓苦笑:“據說叫‘勾’,大家猜是山溝,我自己沒印象了……大姐沒事吧?”

事大了!粵語“高”和普通話的“勾”近音!高巧雲怕吓着疑似女兒的妹崽,極力平定情緒,勉強笑道:“我有點低血糖,大概餓了。往這邊走,有休息房,去那兒卸妝。”

走了幾步,她忍不住問:“你……有沒有想過找媽媽?”

李曉蔓搖頭:“找什麽找!盤嶺縣公安局破的案,我在盤嶺縣福利院長大。那一帶重山崇嶺,我肯定是被拐子從哪個山溝拐出來的。找回爹媽,讓他們把我賣了換彩禮?還不如呆在福利院。小時候不懂事,本來有人收養我,我非說有爹有媽,傻透了。”

高巧雲只覺得腿發軟,兩眼死閉了一下,心的話是與不是,等妹崽卸了妝就知道,我女沒胎記,但左臉頰有一個小黑點,兒時調皮拿着削尖的鉛筆瞎戳,筆尖斷在裏頭,醫生說不用挑出來,不然反而會留疤。只是做了藝員,現在醫學也發達,會不會已經取出?

作者有話要說: 癡線:粵語“神經病”的意思。

這一周炮灰要發的字數也是一萬五,再發一章字數滿,下一章在周二即16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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