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04

萊娅娜跟阿麗莎辭別了父母從家出發,安全起見她們沿着大路走,還只在白天趕路,花了兩個整天才走到。結果第二天傍晚想要住店的時候,才發現一進城錢就被偷了。姐妹兩個面面相觑,她們在城裏舉目無親,唯一稱得上認識的只有一個茵格,眼下去投奔他反倒變成唯一的選項了。但銀泉鎮雖說名字叫鎮,卻也比萊娅娜曾經去過的集鎮都要大得多——這地方當初就是為了聖殿騎士團駐紮而産生的,騎士團有編制的本來就有好幾百人,加上侍奉他們的仆人、侍從、手工業者、廚子、商人等等,算得上一座小城市了。她們對于要到哪裏才能找到茵格完全沒有主意。在街上徘徊了一會兒,萊娅娜想到她曾聽人說城市裏都會有市政廳來管事,而且人人都能進去,到那裏問問總沒錯;于是便拉着妹妹問了路,往鎮中央的廣場去了。

市政廳就坐落在那個鋪滿了小方磚的噴泉廣場一側,萊娅娜很容易就從那裏問到了茵格的住處,也不遠,就在穿過廣場的對面,騎士團長的官邸。她一邊納悶為什麽茵格不置一套私宅,一邊跟阿麗莎一起穿過廣場。可是走到門口卻吃了閉門羹,門口的侍衛看她們面生便攔下了她們,聽了來意之後其中一人又去叫了管家出來,管家自然是不認識她們也沒收到通知的。萊娅娜解釋了半天,可惜她臨出門忘了把茵格那封信帶在身上,說了半天也是白費口舌。無奈,她只能帶着妹妹又回到廣場上,在城裏漫無目的地游逛。

眼看着天色一點點擦黑了,被夕陽照亮的金色雲朵已經退到了天邊,萊娅娜聽見身旁阿麗莎肚子裏傳來咕咕叫的聲音,心裏因為沒錢吃飯和住宿而産生的焦慮越發強烈起來。阿麗莎很是乖巧,還反過來安慰萊娅娜不要急,萊娅娜正拉着她的手心情複雜時,阿麗莎忽然朝她們來時的方向一指:“看,這不是那天投宿的那個人嗎?”

萊娅娜眼睛立刻一亮,還以為是茵格回來了,結果順着阿麗莎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是維羅妮卡。她倒是不擔心認錯人,因為維羅妮卡臉上的妖紋十分有辨識度,不過她發現自己居然沒問對方的名字。此時的維羅妮卡已經不是雨夜的旅行者了,她騎着馬從城外進來,身後跟着一隊騎士,所有人都披着铠甲,像是剛剛完成什麽任務回來。這時她正偏過頭聽着另一個人向她說什麽,西天明亮的落日照亮了她一半的臉,她神色十分鎮定地吩咐了句什麽,那名部下便一點頭退回後面去了。然後維羅妮卡才轉過臉來,看見了站在路邊、可憐巴巴的萊娅娜姐妹,冷淡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驚訝:“你們為什麽在這兒?”

萊娅娜站在原地愣神,直到對方又重複了一遍問題,她才連忙解釋:“哦,我、我是來找茵格大人的,但現在錢丢了沒地方住宿,就只能在街上晃……”

一邊說她一邊在心裏暈暈乎乎地想,好奇怪啊,明明覺得那女人很兇的,為什麽剛才突然有一瞬間覺得她還挺……好看?不,也不是好看,萊娅娜詞彙量有限,描述不太出來方才一閃即逝的那種感覺,以致于回答維羅妮卡的問題時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維羅妮卡看到她就能猜到她大概是來幹嘛的,也不深究,轉而問:“你們吃晚飯了嗎?”

萊娅娜和阿麗莎都搖搖頭。于是維羅妮卡叫身後的兩個騎士下來扶她們上馬,把她們帶回了羅蘭德斯的官邸、同時也是她的住處。

維羅妮卡原本想等自己哥哥回來再一道吃飯,但左等右等不見人影,兩個小姑娘又餓得肚子咕咕叫,她只能告訴管家德沃克不要等了。結果她們桌子剛擺好準備坐下,那兩位就推門從外面進來了。茵格本來還跟羅蘭德斯談論王儲的親信前些日子來訪的事情,話說了一半生生打斷了:“——萊娅娜?”

萊娅娜一見人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她對面的維羅妮卡則投來了一道饒有興趣的目光。只聽萊娅娜帶着些責備意味地說道:“茵格大人,您怎麽不辭而別了?就算您對我的照料不滿意,也至少應該跟我說一聲,我還會不放您走嗎?另外我幫您是出于純然的好心,才不要您的錢,請您拿回——”在身上一找她才想起來方才錢袋整個兒被人摸走了,一時站在那裏卡了殼。

羅蘭德斯從她話裏大致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之前茵格也确實跟他提過有個農場主家的女兒救了他,便替萊娅娜打圓場道:“原來您就是那位救了茵格的姑娘?您和您的家人真是善良啊,願神保佑您。”

萊娅娜嘆了口氣,有些沮喪地坐了回去,音調都降低了一個八度:“剛剛進城的時候錢被人偷了,等我攢攢再還您……另外你是誰?”她轉向羅蘭德斯。

“我上司,騎士團長,”茵格已經從剛剛的吃驚中回過神來,淡定自若地一邊走到維羅妮卡身邊坐下一邊回答,“真抱歉,我走得匆忙沒想那麽多,這錢你就不必還了,就此揭過吧。”

羅蘭德斯也到維羅妮卡另一邊落座,順手把話題帶向了不同的方向:“所以你們後來在城裏碰見了我妹妹,又被她帶到這裏了?”

萊娅娜的眼神在對面三個人身上來回了幾下,理清了他們的關系,然後點點頭嗯了一聲。羅蘭德斯随即表示既然當初幫了茵格,那麽好好招待一下也是應該的,請她們不必客氣,今天晚上在他的宅邸裏好好休息。

最開始萊娅娜還有些僵硬,尤其是知道了羅蘭德斯的身份以後;但很快她就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消除了顧慮,并且打開了話匣子。她跟他們講自己,講自己居住的村莊,自己辛苦勤勞的父母和六個性格各異的妹妹,還有從旅者和說書人口中聽來的形形色‖色的游記與故事;羅蘭德斯不時地發表兩句評論,茵格也是,維羅妮卡大多數時間默不作聲,偶爾冒出來嗆他兩句。萊娅娜看見茵格的眼睛裏是帶着笑的,不是在她面前時表露出來的那種僅止于禮貌的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眼睛會微微彎起來的那種——這是他的家,他在這裏感到很輕松。她忽然覺得松了一口氣,慶幸剛剛沒有提要他做自己的戀人這件事。現在再想想這個出發的初衷,她竟然覺得十分遙遠了。

那天晚上萊娅娜跟阿麗莎被安排住在維羅妮卡隔壁的客房,心滿意足地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等第二天起來,又被告知維羅妮卡派了自己的侍從陪她們,讓她們可以去城裏任何想去的地方,花錢也不用操心。萊娅娜本來還想推辭兩句,但阿麗莎顯然很高興,于是她也就順其自然了。兩人真像來玩兒似的在城裏從早逛到晚,這個城市的市集跟她們過去見過的不完全一樣,大概是因為城裏住的相當一部分人都是職業戰士的緣故,跟作戰有關的店鋪比重大大高于其它地方,還有一些有能耐的商人倒騰一些稀奇古怪的強化材料什麽的;但是也不意味着城裏就沒有面向普通人的商鋪,萊娅娜她們就在城西發現了一家很不錯的裁縫店,裏面有種布料柔韌而富有光澤,上面有花紋然而又不像刺繡,她從沒見過,一看到就愛不釋手。

銀泉鎮真好啊!盡管她已經兩條腿走得十分酸脹,卻還是不想停下,恨不得一天就把城裏的街巷走個遍。這裏有太多她從沒見過、甚至沒想象過的東西,無論是琳琅滿目的各色藥劑,還是她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怎麽使用的各種兵器,都讓她的好奇心和對新鮮事物的渴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感覺自己在這一天裏接收到的信息比過去一年加起來都多,如果能住在這種地方,讓她暫時跟父母和妹妹們分開都行。

又快到了晚飯的時間,她跟阿麗莎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去,有些期待再度過一個像昨天那樣愉快的晚上。不過等到吃飯時她才被德沃克先生告知今天晚上只有她和阿麗莎兩個人用餐:羅蘭德斯去了法師院的駐地哥羅亞城,即便有傳送陣也要待到明早才回來;維羅妮卡是今天和未來三天輪值負責指導候補騎士訓練的人,工作結束後她會直接在下城區實習生宿舍那邊跟他們一起吃晚飯;茵格則一大早就離開銀泉鎮了,是羅蘭德斯交代給他的任務,搞不好十天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萊娅娜的熱情被潑了一盆冷水,只得怏怏地作罷。

餐廳不算太大,不過好歹也是按一家人需要的空間設計的,只有兩個人時立刻就顯得空了起來。空氣中只有刀叉與盤子相觸發出的丁丁當當的聲音,萊娅娜吃了一半實在忍不住,開口問:“德沃克先生,您在這裏工作很久了嗎?”

“時間不短,”管家回答,“我從二十幾歲就負責掌管這棟宅子,現在已經六十歲了。”

萊娅娜奇道:“咦?羅蘭德斯大人的父母親也住在這裏嗎?”

“并不是,”德沃克先生依然很耐心地作答,“這棟官邸是教廷名下的財産,我是被委派來管理它的,無論哪一位大人擔任騎士團長都是如此。萊娅娜小姐,您的湯快要涼了。”

萊娅娜哦了一聲,心裏也知道跟他沒什麽話題好聊,便不再做聲了。她默默地吃完了飯,默默地跟阿麗莎一起上了樓,把不屬于她們的空間留給了管家和仆人們。

之後的一天跟這差不多,她才從德沃克先生那裏得知這樣的冷清局面才是羅蘭德斯家用餐的常态,因為住在這兒的三個人各有各的時間表,而且事情都不少,有時候甚至要分三次才能照顧到所有人的用餐時間。她們來的那一天只是碰巧遇上了難得大家都比較閑的一天而已。

晚上臨睡之前,阿麗莎跟萊娅娜說她有點想家了,而且在銀泉鎮也沒什麽好玩的東西,想要回去。萊娅娜雖然覺得銀泉鎮還是挺有意思的,但她也清楚她們是該走了——她是為找她的愛人而來的,而這裏沒有。她曾經以為,當茵格睜開眼睛、盡力對自己笑了一下說聲“謝謝”的時候是她墜入愛河的一瞬間,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一種摻雜着憐憫的、對懷有善意和風度的陌生人的好感,正如羅蘭德斯和維羅妮卡也輕易贏得了她這種好感。茵格并不是不同的,也不是她希望等到的那個交付一生的愛人,他只不過比此前她遇到的人都優秀一些罷了,而這樣的人——她在來了銀泉鎮以後意識到——世上還有很多。

想到這裏她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想回家啊!

但那天晚上她還是一直等了下去,等到維羅妮卡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她早有準備地拉開門叫住對方,跟她說了自己和阿麗莎明天就準備離開的事情。可是說着說着她還是流露了自己的真心,維羅妮卡看出了她的矛盾,便告訴她:“再給你一晚上時間想清楚,如果你真的不想走,那麽明天上午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興許你就能因為他的話而留下來。”

這句話真的讓萊娅娜幾乎一整夜沒睡着。她在阿麗莎均勻安穩的呼吸中翻來覆去地權衡,耳畔的呼吸悠長得就像亘古不變的土地。她想起剛過去不久的漫長夏日,一天一天,她帶着狗和羊群到豐美的牧場,陽光的腳步慢得就像腳下的河水,永遠沒有盡頭;她又想起即将到來的冬天,木板鋪的屋頂上蓋着雪,屋裏畢剝的爐火旁她會握着毛衣針打起盹,甚至忘了起來準備晚飯。她忽然感覺自己過去18年的人生宛如樹的年輪,一圈一圈,一遍一遍,相同的人相同的事,帶着大地亘古不變的氣息,安全、平穩、溫和,離去了的總會再來。

後來她大概終于是累了,昏昏沉沉地陷入不安穩的淺眠。半夢半醒之間她看見一片光照進眼裏,便意識到這是那天藍紫色的日暮,維羅妮卡帶着一隊騎士騎着馬從城外走來。她看見她朝自己轉過臉,落日在她紫色的眼睛裏燃盡,霞光給她的披風鍍上一層金邊,天邊金色的雲朵降臨人間,是她從未見過的美麗、熱烈而莊嚴——

她情不自禁地感到眼眶一陣發熱,沒有來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是窗簾沒有拉好,有一道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想到阿麗莎還在睡,她輕手輕腳地起身,來到窗前想把窗簾拉好。而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窗外廣場上的噴泉已經開始工作了,淺金色的陽光不僅讓流水變得像碎金子,也不容拒絕地鋪滿了整個城市高高矮矮的屋頂,驅趕走小巷裏的最後一道陰影,喚窗戶裏的人醒來。

——天亮了,又是改頭換面的一天……

萊娅娜再次出現在維羅妮卡面前時已經堅定了自己的立場,她想去見見維羅妮卡說的那個人。而阿麗莎還是想回家,于是維羅妮卡就安排了一個侍衛護送她回去。維羅妮卡這天上午沒有公務,她很耐心地等萊娅娜送走了妹妹才帶她出去。下樓的時候在樓梯上遇見了羅蘭德斯,這兩天他一直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看見維羅妮卡時冷不丁提醒了一句:“記得提前做點準備,王儲來的時候你應該作為女主人出席宴會的。”

維羅妮卡先是有點詫異,随即面無表情地推拒道:“我沒有出席那種場合的禮服和首飾。”說着繼續下臺階,兩不耽誤。

羅蘭德斯不以為然:“又不一定需要……”

他的話說了一半被維羅妮卡打斷了,她經過他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我有點事,回來跟你細說”,就帶着一頭霧水的萊娅娜跟他擦肩而過了。

路上萊娅娜才得知,維羅妮卡要帶她去見的人是駐紮在銀泉鎮的主教。銀泉鎮按道理說不應該算一個主教級的教區,但因為聖殿騎士團在的緣故,教廷專門派了一位主教在這裏,以維持明輝城和銀泉鎮信息往來的及時與暢通。

維羅妮卡解釋說:“那次從你家回來的時候,茵格告訴我他跟你産生過一點精神力共鳴。如果是他這麽說的話,至少能表明你可能有一點做牧師的潛力,不過到底适不适合還要專職的教士來判定一下。我帶你去就是這個目的。”

萊娅娜有些不敢相信:“我?牧師?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待在教堂裏、然後留在銀泉鎮了?”

維羅妮卡看了她一眼,少女明亮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興奮,這不禁讓她的聲音都放柔和了一些:“也許吧。”

送完了萊娅娜,維羅妮卡再原路回去,到羅蘭德斯的書房找他。随着離那扇門越來越近,她心底剛剛被萊娅娜激起的那一點柔和的漣漪漸漸平複下去,最終恢複一片寂寥的平靜。書房的門在她身後關上,一下子把多餘的聲音都阻隔在外,她的話在安靜的空氣中響起,如同濃濃夜色裏遠處一盞靜默的燈:“關于赴宴的事,并不是非我不可吧。”

她說:“他們都知道你沒結婚,因此不會強求一定要有個女主人。即使需要一個人在邊上作陪,也可以安排茵格,或者其他反應迅速而且資質優秀的年輕騎士。我不怎麽會說話,也沒什麽幽默感和表現欲,更缺少親和力,出現在宴會這樣的場合上起不到什麽作用,倒不如讓我來負責他們停留期間的安全護衛。”

說完以後,她感覺腦海裏有個聲音在肯定她,分不清是那個“她”還是她自己:沒錯,我的本分不過是做好一把鋒利的武器,至于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之類的事情,跟我無關也無緣。

羅蘭德斯聽完了她的話,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之前那句只是個借口。”

他倚在窗邊,靜靜地看着她,說:“維羅妮卡,如果你像我一樣留在教宗國,那麽可能一輩子至多只是個聖騎士;這跟你有朝一日被新國王召回安格羅斯、在普通王國的朝廷裏擔任武官的前途,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所以,以什麽身份出現在王儲夫婦的面前,其實并不是很重要。”他這樣輕描淡寫地作結。

維羅妮卡明白他說的意思。但是她也平靜地指出:“現在還有些太早了。”

他們話題的中心人物,是兄妹兩人祖國安格羅斯現任國王的長子,也是現在的儲君、這次以秋狩為契機造訪銀泉鎮的尊貴客人。或許安格羅斯的王位更疊是唯一值得教宗本人親自關心的權力交接,因為它是所有國家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地狹人稠的教宗國仰仗着大量來自安格羅斯的宗教稅,安格羅斯國王也需要教宗承認來實現他們的抱負或者野心。現在,随着他們現任國王年事已高,身體又每況愈下,明輝城的教宗與圍繞在他身邊的親信們對他們心目中合适新君的支持也變得日益明顯起來,只不過這人不是排行老大的王儲,而是并非法定繼承人的三王子英克斯。

聖殿騎士團和法師院作為隸屬教廷之下的兩個最重要的非宗教組織,在這個問題上則都立場鮮明地擁護目前的王儲。這也是大多數安格羅斯國民的選擇,事實上教宗才是勢單力薄的那一方,這在歷史上是很少見的。王儲為此感到十分的緊張,因為他很清楚教宗的能量和影響力,為此更要抓‖住聖殿騎士團和法師院這兩股勢力,以求在同弟弟争奪教廷支持時不至于太被動。

“維羅妮卡,”羅蘭德斯忽然把視線投向了窗外,輕聲說,“你還記得當年的那9塊龍石是怎麽分的嗎?”

維羅妮卡被她問得一愣。

然後又聽見他接着說:“如果你執意要求,那麽就聽你的吧。”

她還以為要再談一陣才能說服他,沒想到居然這麽容易。但其實又有什麽好意外的呢?羅蘭德斯一直是個通情達理的兄長。

“……謝謝。”她說。隔了一會兒,又加了一句:“我沒有回安格羅斯做武将的打算。”

反正都是作為一把雙刃劍,她還是更希望被拿在聖殿騎士團的手上。這裏人們對“她”的容忍度可能還高一點,因為在對陣真正的強敵時有突出的作用;到了其它地方人們就未必這麽看了。更何況,她有些自嘲地想,都已經習慣了一種口味的質疑、猜忌和诟病,好不容易産生了不錯的免疫力,就不換個地方從頭來過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茵格不上線,主要寫維羅妮卡。

她在簡介裏的分類錯了,不是配角,是貨真價實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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