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心是很複雜的東西

獸人與亞人兩性剛分化出來時,帝國有一條針對獸人的法律,叫做合法決鬥。

簡單來說,我覺得你多看了我的亞人兩眼,我可以向你發起決鬥,而你不能拒絕。

雖然現在的獸人大多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從這條法律,不難看出獸人擁有怎樣可怕的占有欲。

阮遙對此并不清楚,加上米茲在一旁催促,他還是跟着進去了。

……

一進去,阮遙就看到了齊德蘭。

他站在最中央的舞臺上跳舞,每一次扭動都能引起大批獸人的狂歡。

不斷有人将酒吧的特制紙幣灑在舞臺上,這些是用通用點一對一兌換的。

更有甚者,拿着一疊錢塞進齊德蘭的衣縫裏,趁機撫摸他的身體。

阮遙抓住那人的手,“看就看,不要動手動腳的。”

男人揮開阮遙的手,斜睨着眼将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你是誰啊?管得着我嗎?”

“臺上的是我的朋友。”

“我管你們是什麽關系,他既然站上去了,老子有錢,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滾開。”

說着,那人直接釋放出獸人威壓,阮遙臉一白,退了半步。

一只手從身後扶住阮遙,幫助他站穩之後立馬克制地收了回去。

阮遙回頭看了一眼,正是肖克,他挺拔地立在阮遙身後,仿佛一座守護神,鷹眼緊鎖對面的人。

那男人看清肖克,只是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埃勒蒙的看門犬啊。這麽說,你就是阮遙了?”

“嫁給一個殘廢的滋味不好受吧,這麽快就出來找樂子了?”

肖克拳頭猛地捏緊,“二皇子,還請您慎言。”

“我說錯什麽了?埃勒蒙只敢躲在屋裏,不就是一條喪家犬嗎?”

阮遙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埃勒蒙為了保衛帝國出生入死,就算負傷也是榮光。而你,貪圖軍功卻不敢真的上戰場與蠻魔人戰鬥,觊觎帝位卻不敢和安特斯為敵。你算個什麽?廢物?沒用的東西!”

約裏克斯被戳中痛腳,眼睛瞪大,擡手就要打向阮遙。

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個S級的獸人,阮遙能看清他的攻勢,身體卻來不及躲開。

關鍵時刻,肖克伸出手接住了這一拳。

他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沉,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獅,壓抑着嘶吼,“二皇子,你面前的是奧茲夫人,如果你真的傷了他,皇帝也不能輕易把這件事壓下來!”

兩個男人互相怒視,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齊德蘭從舞臺上跳下來,懶懶地靠着約裏克斯的身側,“鬧夠了嗎?”

約裏克斯将齊德蘭攬進懷裏,勝利者一般望着阮遙。

“這位、自稱是你朋友的人,讓我離你遠點,告訴他,到底誰應該走遠點?”

“奧茲夫人,您請離開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齊德蘭動了一下手臂,換來的是約裏克斯勒得更緊的鉗制。

阮遙抿着唇,“你幫過我。”

話音剛落,電燈突然滅掉,整個大廳陷入黑暗之中。

阮遙拉住齊德蘭和肖克,幾下消失在了人群中。

……

跑出酒吧,齊德蘭拖住阮遙,制止他繼續往前跑。

“阮遙,你到底想幹什麽?”

阮遙回過頭,愣了一瞬,他的身後,一個是微微彎腰喘氣的齊德蘭,另一個是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約裏克斯。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幫過我,所以我也一定會幫你,有什麽麻煩你完全可以告訴我。”

“我最大的麻煩就是你,阮遙。”

“不是,”阮遙摸着齊德蘭的胸膛,“我能感覺到,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齊德蘭打開阮遙的手,笑容諷刺,“那又如何?人并不是總能随心所欲的。”

“所以我來了啊,我幫你。”

“你不來打擾我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約裏克斯扭了扭脖子,“你一邊去,我來幫你說服他。”

他所謂的說服當然不是用嘴,而是用拳頭。

阮遙身上還帶着傷,就算神識強大也完全不是約裏克斯的對手。

幾個來回,他被摔在地上,脆弱的經脈四分五裂,疼得他半天爬不起來。

齊德蘭靠着牆,仰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約裏克斯走到阮遙身前,踩住他的手腕,“想當英雄,也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他回頭看着齊德蘭,腳下的力度越來越大,“要我放過他嗎?”

“不關我的事。”

“咔擦”幾聲裂響,阮遙的腕骨被生生踩裂。

阮遙哼都沒有哼一聲,說實話,比起經脈上的疼痛,骨頭碎裂簡直像撓癢癢一樣。

他只是,突然有些懷疑起了自己。

他是樹妖,對別人的善意與惡意格外敏感,別人是否真心對待他,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本以為,有了這樣的本事,在人類的世界他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但好像,他的感覺再次出錯了。

機械齒輪轉動契合的聲音響起,冰涼的如同夏夜薄荷一般的聲音傳過來:“約裏克斯,你的腿我收下了。”

……

之後的事情阮遙都不太清楚了,他只模模糊糊感覺自己被什麽人抱了起來,鼻尖瞬間填滿了獨特的冷香。

……

一睜眼,他就看到了埃勒蒙棱角分明的側臉。

阮遙嘴巴一癟,瞬間委屈得不行,“埃勒蒙,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我明明感覺到齊德蘭不喜歡現在的生活,我想幫他,為什麽他要拒絕呢?”

“人心是很複雜的,我們做事不僅是憑意願。”

埃勒蒙用的是“我們”,仿佛已經斷定阮遙不是人類。

阮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我以前也聽到過這句話……”

埃勒蒙收回視線,眉目半垂不知在看哪,“誰對你說過?”

“我以前遇到的一個人,他對我特別好,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善意比任何人都多,可他總是逼着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問他為什麽?”

阮遙望着天花板,視線逐漸失去焦距,顯然已經沉浸在了過去的思緒裏。

他還記得,那個人看着他,眼神十分複雜,眉間緊皺。

“人去做一件事的原因往往很簡單,或許是喜歡,或許是為了錢。”

“人不做一件事的原因也很簡單,或許是不喜歡,或許是沒有時間。”

“但一個人為了不喜歡的事放棄自己喜歡的事,原因一定很複雜。”

“阿遙,你只要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愛你,絕對不會傷害你。”

阮遙收回思緒,瞳仁像水洗過一般黑白分明。

“那這是不是意味着,出錯的并不是我的感覺,而是他們有不得已的苦衷?”

埃勒蒙摸着阮遙的臉,讓他看向自己,“就算別人對你再好,只要他違背了你的意願,就不值得你去信任。”

“這太複雜了。”

“你不需要知道這麽複雜的東西,随心去做就好了。”

……

因為受傷這事,埃勒蒙幫阮遙請了三天假。

第二天,瞿老直接殺上了門。

阮遙正在研究自己的小藥田,聽到這個消息忙不疊跑了出去,“瞿老,您怎麽來了?”

“我聽說你受傷請假了,就過來看看。”瞿老看向埃勒蒙,惡狠狠地道:“順便來談談家教的事!”

“當初可是你小子三催四請,老頭子我才答應過來任教的。結果你倒好,原因也不說直接讓我別來了。”

“今天我就要當着阮遙的面,好好和你說道說道這事!”

埃勒蒙雙手交叉,一點也不心虛,“你問問阮遙,這事他同意了嗎?”

瞿老捂着心髒,慢慢轉向阮遙,“這事你也同意了?”

雖然是沒錢被迫同意,但他确實同意了,阮遙誠實地點點頭。

瞿老簡直無法接受這個打擊,三兩步退到桌邊,靠着椅背喘氣。

“你們兩個、簡直、同流合污!目無尊長!氣死我了!”

“瞿老,同流合污不是這麽用的。這個成語是指思想、言行與惡劣的風氣、污濁的世道相合。”

瞿老總算明白前幾天阮西為什麽會被氣得小臉發青了,因為阮遙真的很會惹人生氣啊!

“阮遙,你給我閉嘴!”

阮遙癟着嘴,“我又說了什麽不識趣的話嗎?”

埃勒蒙輕笑一聲,對着阮遙揚了揚下巴,“解釋得不錯,以後發現別人用錯詞了都要大膽指正。”

“我知道了。”

瞿老“嘭”一聲坐在板凳上,喘着氣平複心情,算了,不和他們争這種沒營養的話題。

“反正我現在已經認了阮遙做我小徒弟了,要麽就讓我繼續教,要麽我就把阮遙帶走。”

埃勒蒙看向阮遙,“你怎麽想的?”

“我當然是很喜歡瞿老啦……”

此話一出,另外兩個人眼神都變了,瞿老像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一樣,一下恢複了精神。

反觀埃勒蒙,唇角內縮,就差把阮遙提遛過來打屁股了。

“但是吧,你的費用太高了,我付不起啊。”

“我免費教你!”

阮遙眉毛一揚,心動了。

瞿老乘勝追擊:“不僅如此,科學院每個月還會給你打錢!”

作者有話要說:

英雄救美來啦!大家猜猜,那個說過同樣的話的人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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